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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咯噔,瞬间清醒。
我强撑着坐起来,伸手拍了拍脸,这才打起精神爬下床。
我走到他身边,他还在一件一件地叠衣服。
去哪儿啊
我试探着问。
林默的动作顿了一下,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光。
他站得笔直,身体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我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夜色太浓,屋里太黑。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表情呆滞,眼神空洞......这是被鬼迷了......
可是,他刚才明明还在跟我说话......
一股凉意顺着我的脊椎骨爬上来,头皮一阵阵发麻。
我咽了口唾沫,目光缓缓移向卧室门口。
门是关着的,但我却能感觉到,死去的公公正站在门外。
他回来带人了。
死人带活人走,最常用的法子就是迷魂。
活人被迷了魂,就会乖乖听话,跟着死人走。
一旦踏出这个家门,就再也回不来了。
幸好我睡前留了个心眼,用我太姥姥留下的朱砂,在卧室门的内外都画了一道符。
这朱砂是开了光的。
在符咒的作用下,被迷了魂的林默,看不见门。
他不知道出口在哪,所以才会在屋里收拾行李,等公公进来带他。
想通这层关系,我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开门是不可能的。
我走到林默身边,从他手里拿过衣服,又塞回衣柜里,对他说:
爸说计划改了,不去了,让你赶紧睡觉。
林默木然地看了我一眼,真的就乖乖爬回床上躺下。
我也赶紧躺下装睡。
没一会儿,果然又听见他喊:
苏雨......
我假装睡熟了,没理他。
他撑起上半身,在我脑袋上方,低头打量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脸,又喊:
苏雨......
我赶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林默被我糊弄过去。
他一个人下了床,赤着脚,像一只没头苍蝇,在卧室里到处乱撞,试图找到出口。
他的额头撞在墙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我听得心惊肉跳,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第二天,林默病倒了。
他高烧不退,满嘴胡话,神志不清,这是典型的中邪症状。
公公没能带走他,但也没放过他。
婆婆要准备头七的各种事宜,抽不开身,让我送林默去医院。
我嘴上答应着,却把他一个人锁在家里。
我带着昨天那张落在林默脚边的纸钱,打车去了城西的老街。
那条街上,有本市最有名的一家纸扎铺。
我想找铺子的老板,周瞎子,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瞎子不是真瞎,只是眼白多,眼仁小,看人总像在翻白眼,所以得了这么个外号。
他家的纸扎手艺是祖传的,做的东西活灵活现,据说真能送到下面去。
我到的时候,他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用竹篾扎一个纸人。
我把那张纸钱递过去。
他接过来,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他把纸钱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又用指甲刮了点粉末捻了捻。
这钱,不是给你家老头子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