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将陈锋从黑暗中拉回。他睁开眼，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像锤子敲击着他的太阳穴。嘴里有铁锈的味道——可能是咬破了舌头。他试着移动手臂，一阵剧痛从右肩传来。
"别乱动。"一个粗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撞到了头部，可能有轻微脑震荡。"
陈锋艰难地转头，看到一个满脸油污的壮汉正蹲在他身边检查设备。那人穿着工程部的橙色制服，胸牌上写着"李雷"。
"护盾...怎么样了？"陈锋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李雷咧嘴一笑，露出一排不整齐的牙齿："撑住了第一波，不过——"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整个房间剧烈摇晃，顶端掉下几块碎片。李雷迅速用身体护住陈锋，碎屑砸在他的背上。
"见鬼！"李雷爬起来，冲向控制台，"他们在集中火力攻击护盾发生器！"
陈锋挣扎着坐起来，眩晕感让他差点再次倒下。他看向观察窗，外面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数十艘敌舰排成攻击阵型，不间断地向要塞发射能量束。护盾像水波一样荡漾，每次被击中都会泛起一圈刺眼的蓝光。
"这不是试探性攻击，"陈锋喃喃道，"他们想一举击溃我们。"
李雷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着："废话！这帮狗娘养的出动了整整一个舰队！"他扭头对陈锋喊道，"你能站起来吗？B7节点的能量耦合器过热了，需要手动重启！"
陈锋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世界在眼前旋转了几秒才稳定下来。他点点头："告诉我位置。"
李雷扔给他一个工具包："沿着这条通道走到尽头，左拐第三个检修口。小心点，那边的防护已经削弱了。"
陈锋刚迈出第一步，又是一阵剧烈震动。这次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远处传来爆炸的闷响。
"他们在攻击哪里？"陈锋问道，同时加快脚步向指定位置移动。
李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乎被警报声淹没："通讯中枢！他们想让我们变成聋子和哑巴！"
通道里的应急灯变成了危险的红色，陈锋能感觉到脚下的金属地板传来异常的震动——那是护盾超负荷运转的征兆。他到达指定位置，找到检修口，用颤抖的手拧开面板。里面的能量耦合器果然已经发红，过热警告灯疯狂闪烁。
陈锋拿出冷却剂和调节器，开始紧急处理。这项工作平时需要两个人配合，但现在他只能单手操作，另一只手必须扶着墙壁才能保持平衡。汗水流进眼睛，刺痛让他不断眨眼。
"所有人员注意！"要塞广播突然响起，指挥官的声音依然冷静得可怕，"敌方舰队数量远超预期，所有非必要区域人员立即向核心区撤离。护盾能量集中保护关键设施，重复，护盾能量集中保护关键设施。"
陈锋完成了耦合器重启，系统发出悦耳的确认音。他长舒一口气，靠在墙上短暂休息。通讯器突然响起，是李雷："干得好！现在快回来，C区需要你！"
返回的路比来时更加艰难。要塞不断被击中，每一次爆炸都让通道像波浪一样起伏。陈锋不得不爬过一段因结构变形而坍塌的区域，尖锐的金属边缘划破了他的制服和手臂。
当他终于回到节点室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僵在门口：李雷倒在控制台边，额头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流进他的眼睛。控制台本身已经半毁，火花四溅。
"李雷！"陈锋冲过去，扶起工程师。
"别管我！"李雷推开他，指着屏幕，"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要塞的损伤报告。通讯中枢已经严重受损，护盾发生器也有多处过载。但最令人不安的是敌方舰队的部署图——它们不是随机攻击，而是有明确的目标优先级。
"他们在执行斩首行动，"李雷喘着气说，"先打通讯，再打指挥系统，最后是武器阵列。标准的瘫痪战术。"
陈锋帮李雷简单包扎了伤口，两人一起尝试修复控制台。外面的爆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指挥官在哪里？"陈锋问道，同时小心翼翼地接回一根断裂的数据线。
李雷摇摇头："指挥中心是下一个目标，如果我是敌方指挥官，我会——"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震撼了整个要塞，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要剧烈。所有的灯光同时熄灭，几秒钟后，应急电源启动，但亮度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
控制台上的通讯频道突然爆出一阵静电噪音，然后传来指挥官急促的声音："指挥中心遭袭，护盾被突破，重复，护盾被——"
通讯戛然而止。
陈锋和李雷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惧。指挥中心被直接命中，这意味着要塞的大脑可能已经被摧毁。更可怕的是，某种武器竟然能突破能量护盾——这违背了所有已知的军事科技原理。
"新型武器，"李雷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工程师特有的敬畏，"他们开发出了能穿透护盾的东西。"
陈锋感到一阵寒意。如果护盾不再可靠，那么要塞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脆弱。他看向观察窗，正好目睹一道不同于能量束的闪光从一艘敌舰射出——那是一枚细长的弹体，表面覆盖着奇特的纹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奔要塞而来。
"磁轨弹！"李雷大喊，"快趴下！"
陈锋本能地扑倒在地。下一秒，一道刺目的白光充满了整个观察窗，随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击波穿过金属结构传来，陈锋感觉自己的内脏都在震动。顶端的一部分坍塌下来，砸在距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
当爆炸的回声终于消失，陈锋抬起头，发现观察窗已经变成了一面不透明的白色——不是被遮挡，而是外层金属因高温瞬间气化后凝结在强化玻璃上形成的镀层。
通讯器里只有静电噪音，所有频道都沉默了。要塞的警报系统也停止了工作，只有应急灯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像垂死之人的心跳。
李雷慢慢爬起来，抹去脸上的血迹："结束了。"
陈锋知道他不是说战争结束了，而是指挥系统结束了。没有指挥中心，要塞就像失去大脑的身体，再强壮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但出乎意料的是，几秒钟后，一个断断续续的广播响起："所有...人员...注意...代理指挥官...接管...重复...代理指挥官...接管..."
声音陌生而颤抖，显然来自某个备用通讯节点。陈锋和李雷对视一眼，同时向门口跑去。无论谁现在接管指挥，他们都需要知道护盾系统的现状——以及那枚突破护盾的神秘武器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