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捡个狐仙当室友 >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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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空气涌入火烧火燎的肺部,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却也带来了生的希望。
秦霄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凉的墙壁,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脖颈处被扼出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他不敢抬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瞥着那双近在咫尺的、赤着的玉足。
晶莹的水珠顺着完美的足弓滑落,滴在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那无声的滴答,仿佛死亡的倒计时,敲打在他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说。”
头顶传来那个清冷无波的声音,如同寒冰坠地,不带一丝温度,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秦霄浑身一哆嗦,强忍着喉咙的剧痛和残留的窒息感,用沙哑得如同破锣的声音,急急忙忙地开口,生怕慢了一秒就会再次被扼住咽喉:
“罗盘!
那个会发光的罗盘!
它……它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
就在书桌那个角落里!
被图纸盖着!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它为什么会发光为什么会响我真的不知道!但我可以把它给你!
现在就给你!
他语速极快,带着哭腔,手指颤抖地指向书桌方向,仿佛献祭般急切。
狐妖——苏晚晚,那双冰冷的琥珀色眼眸顺着秦霄指的方向扫了一眼书桌角落,随即又落回秦霄身上。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的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的每一丝波动。
“祖传?”她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
“什么样的祖上,会留下这种……东西?”她刻意在“东西”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然对那罗盘充满了忌惮和探究。
秦霄拼命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就是普通农民!那东西一直扔在老家箱子底,搬家的时候我觉得像个古董才带过来的!它……它以前从来没响过也没亮过!就昨晚……”他想说“就昨晚你来了之后”,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生怕触怒对方。
苏晚晚沉默了片刻。
狭小的出租屋里,只剩下秦霄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水珠从她发梢滴落的细微声响。
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沉甸甸地压在秦霄心头。
终于,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谈判意味:
“凡人,你的命,本不该留。”
她的话让秦霄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但,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也碰触了不该碰触的秘密。杀你,易如反掌,却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秦霄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麻烦?她怕麻烦?这是不是意味着……
“所以,”苏晚晚微微俯身,那双冰冷的琥珀色眼眸近距离地逼视着秦霄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压迫感,“我给你一个选择。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秦霄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拼命点头:“我选!我选活下去!您说!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很好。”
苏晚晚直起身,居高临下,如同女王在颁布敕令。
“第一,昨夜你看到的一切,今日你撞见的一切,包括我的存在,永远烂在肚子里。若有半分泄露,无论天涯海角,我必让你神魂俱灭,死无葬身之地!”她的声音骤然转厉,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让秦霄如坠冰窟,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我发誓!我发誓!绝对不说!打死也不说!”秦霄指天画地,声音发颤。
“第二,”苏晚晚语气稍缓,但依旧冰冷,“我伤势未愈,需要在此地静养一段时日。在此期间,这间屋子,归我使用。你,负责一切杂务。”
秦霄一愣:“杂……杂务?”
“听不懂吗?”苏晚晚眉头微蹙,带着一丝不耐,“打扫、整理、洗衣、采购……”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房间里那些堆积的泡面盒和散落的图纸,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厌恶,“尤其,是做饭。”
做饭?!
秦霄想起昨晚那盘被极度嫌弃的白水煮鸡胸肉,以及今早自己啃的冷馒头,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让这位祖宗满意……这难度堪比登天!
“我……我会尽力……”他硬着头皮答应。
“不是尽力,是必须。”
苏晚晚冷冷打断他。
“我不吃那些散发着劣质气息的‘食物’(她瞥了一眼泡面桶),也不喝污浊的水(目光扫过水龙头)。食材,要新鲜、洁净。味道……尚可入口即可。”
她似乎对秦霄的厨艺也不抱太大期望,但底线必须划清。
秦霄只能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我会去买新鲜的!做干净的!”
“第三,”苏晚晚的眼神变得格外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我需要绝对的安静和不受打扰的环境。我的作息,你不必过问,更不可窥探。未经允许,不得靠近我周身三尺之内。若有违逆……”她没有说下去,但指尖似乎有微弱的、冰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周围的空气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秦霄吓得一缩脖子:“是是是!我绝对保持距离!绝不打扰您!”
“最后,”苏晚晚的目光再次投向书桌角落,眼神变得深邃,“那个罗盘,暂时放在原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触碰,更不许试图研究它。否则……”
“不碰!绝对不碰!”秦霄立刻保证,“
它就放在那儿!
我当它不存在!
苏晚晚审视着秦霄惶恐不安、却又努力表现出顺从的脸,似乎在判断他的诚意。几秒钟后,她才微微颔首。
“记住你的承诺,凡人。我的耐心有限,我的手段……你承受不起。”她的话语如同最后的警告,冰冷地烙印在秦霄的心上。
“是!是!我一定记住!”秦霄忙不迭地应道。
“现在,”苏晚晚后退一步,那股迫人的威压稍微收敛,“去把这里清理干净。还有……”她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适地活动了一下左肩(那里正是昨夜伤口对应的位置),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和命令,“给我找一件……干净的衣物。”
秦霄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赤身裸体。
刚才在极致的恐惧和威压下,他根本无暇他顾,此刻稍稍冷静,这景象带来的冲击力丝毫不亚于之前的生死威胁!
他脸瞬间涨得通红,目光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移开,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这就去!您……您稍等!”
他像逃命一样冲到自己那个小小的简易衣柜前,手忙脚乱地翻找起来。
他的衣服大多是廉价的T恤和格子衬衫,唯一一件稍微像样点的,是一件买大了的、洗得有些发白的纯棉灰色长袖家居服。
“这个……这个行吗?是干净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捧过去,头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看对方。
苏晚晚瞥了一眼那件平平无奇的家居服,眉头又蹙了一下,似乎很不满意,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拎起衣服,动作带着一种天生的优雅,仿佛那不是一件廉价衣物,而是华贵的锦袍。
“转过身去。”
她命令道,声音依旧清冷。
秦霄如蒙大赦,立刻像根木头一样僵硬地转了过去,面朝墙壁,心脏还在砰砰狂跳。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如同羽毛扫过心尖,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片刻之后,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可以了。”
秦霄这才敢慢慢转过身。
只见苏晚晚已经穿上了他那件宽大的灰色家居服。
衣服对她高挑的身材来说明显短了一截,露出两截白皙纤细的小腿和精致的脚踝,袖子也短了,手腕露在外面。
廉价的布料穿在她身上,非但没有减损她的容光,反而因那过于宽大的尺寸,衬得她身形愈发纤细,透出一种慵懒又奇异的美感。湿漉漉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几缕贴在脸颊,更添几分脆弱的美感——如果忽略掉她那双依旧冰冷无波的眼眸的话。
她似乎不太习惯这种束缚感,微微蹙着眉,活动了一下肩膀。秦霄敏锐地捕捉到她眉头在活动左肩时,极其轻微地蹙紧了一下,动作也有瞬间的凝滞。
伤口……还在疼?那诡异的幽蓝光芒和黑丝……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对上苏晚晚扫过来的冰冷视线。秦霄吓得立刻低下头,不敢再有任何探究的心思。
“去做你该做的事。”
苏晚晚冷冷地命令,然后不再理会秦霄,径直走向那张被秦霄视为“生命禁区”的旧沙发——虽然扶手被抓破了,但至少是整个房间看起来最“舒适”的地方。
她以一种极其优雅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姿态坐了下来,仿佛那里是她的王座。湿发上的水珠滴落在灰色的家居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她微微蜷起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投向窗外渐渐沉落的暮色,琥珀色的眼眸深处,是秦霄无法看透的深邃与……一丝极力掩饰的疲惫。
秦霄看着沙发上那个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身影,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房间(泡面汤汁、水渍、被抓坏的沙发),再摸摸自己依旧疼痛的脖子,心中五味杂陈。
恐惧依旧盘踞不去,但至少……暂时活下来了。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像一个真正的仆人那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开始默默地收拾这由他(和这位不速之客)共同制造的狼藉。
擦地,清理床铺,收拾泡面残骸……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大动静惊扰了沙发上那位闭目养神的“女王”。
当他收拾到书桌附近时,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个被杂物半掩着的、锈迹斑斑的旧罗盘。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毫不起眼,仿佛昨夜那诡异的震动和金光只是秦霄的幻觉。
但秦霄知道,那不是幻觉。是这个东西,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也是这个东西,似乎让这位强大的狐妖产生了忌惮。
祖上……到底是什么人?这个罗盘……又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秦霄心中翻腾,但他不敢停留,更不敢触碰,只是飞快地移开目光,继续手上的工作。
厨房里,他看着冰箱里仅剩的半袋鸡胸肉和几根蔫了的青菜,又想起苏晚晚那“新鲜、洁净、尚可入口”的要求,以及自己那贫瘠的钱包和糟糕的厨艺,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他拿出鸡胸肉,正准备硬着头皮再煮一次,身后沙发上传来苏晚晚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不要水煮。用……油煎。少油。放一点盐。火候……七分熟。”
秦霄:“……???”
他僵硬地转过身,看着沙发上依旧闭目养神、却精准地指挥着他如何烹饪的狐妖,感觉自己社畜的人生,在经历妖怪惊吓和生死威胁后,又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全能保姆——狂奔而去了。
他认命地拿起平底锅,拧开了电磁炉的开关。
滋啦……
油入锅的声音响起,混杂着窗外城市的喧嚣,在这间小小的、充满了秘密与恐惧的出租屋里,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同居”生活,伴随着油烟的气息,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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