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我爸独宠我这个独生女。
可他其实超级能生,我只是六个孩子中的一个。
他表面把我当继承人培养了三十年,
让我在镜头前风光无限,在家族会议上代他发言,
直到他死后,才丢下一份遗嘱,一句远离纷争。
那三十亿美元的离岸信托,全给了那些他从不肯公开的私生子女。
亲叔、亲姑,也都站在他们那边。
我笑了。
这一切,我早知道。
我装了三十年听话的接班人,
就是为了今天。
仲家的东西,我要一件件,亲手收回我名下。
1.
仲启南去世那天,我站在仲家老宅的玄关,看着灵堂前黑压压一片人,差点笑出声。
哭得最响的,是私生子仲承伟和仲承业,鼻涕眼泪一把,声泪俱下地喊爸爸。
仲启南在世时从未对外承认过他们,甚至在公开场合一口咬定:我只有一个女儿,仲芷澄。
如今倒好,棺材一落地,野生的儿女们全蹦出来了。
私生女仲澄澄跪在灵前,穿着素白长裙,梨花带雨地哭,一脸我不想抢但我真的太委屈的白莲花模样。
我妈没有出席这次葬礼。毕竟仲家一直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甚至骂她是下不出蛋的鸡。
在那个严格执行计划生育的年代,所有人都知道,伟大的民营企业家仲启南心怀企业心怀大爱,一素衣一布鞋一女,唯一的女儿那就是我。
而我,是仲启南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我站在最中间的位置,穿黑西装,戴墨镜,连哭都哭得极有分寸。
我等着,等他们演完这出戏。
我等着,媒体把我在场的重要场合拍摄完毕。
世人以为只有独生女的仲启南,死后的牌位都是让私生子端的,只因我不是个带把的。
即便我再能干。
说实话我也不屑于端,除去血缘关系,甚至感觉有点脏。
遗嘱公开的那天,人是律师请来的,纸也是律师带来的,声音冷冰冰,一字一句念得无比清晰。
遗嘱执行人为仲承伟、仲承业、仲澄澄三人,离岸信托基金总额三十亿美元……
我头也没抬,只是握紧了掌心那枚纪念章。
是仲启南在我十岁时亲手送的,上面刻着:你是我一辈子的骄傲。
我以为这句话是真的。
我十九岁那年,他第一次带我参加董事会,在那场会上,亲口说:芷澄将来接管仲氏。
我以为他选的是我。
我二十七岁第一次被媒体骂投资失误、坑害仲家资产,他说:这是锻炼。
我以为他在教我成长。
我三十二岁亲手帮他扛下海外品牌侵权案,把自己骂上热搜,他说:爸爸信你。
我信了他三十年,信到今天,信成了个笑话。
律师合上文件夹,递给我一个信封。
这是仲先生最后留给您的。
我打开,里面是一张去瑞士的头等舱机票,还有一张便签纸。
【去那边休息吧,远离纷争。】
我的耳边像是被炸雷劈过,轰的一声,全是空的。
这一刻,连愤怒两个字都没资格。
仲桂兰、也就是我的亲姑姑,端着茶杯走来:芷澄啊,你爸也不容易,你看你弟弟妹妹都还小,你这么多年也享过福了……
我终于抬起头,看着她精致的妆容,温婉的笑脸,突然觉得一切都太好笑了。
享福
我十四岁开始学财报,十六岁被送去美利坚一家上市公司做实习狗。
我熬夜写的商业计划书比他们读的书都多。
所有媒体口中的仲家独女,台前风光,全靠我一张脸撑着。
可到头来,他们一句她是女的,无法继承家业,就想把我踢出局。
那天晚上,仲家群开了个临时会议。
我没进去,连点开都懒得点。
我点了另外一个名为重组的文件夹,拉出了三十封股权委托书、十八家上游企业的备用采购合同,还有两份政府合作谅解备忘录。
我爸这盘棋下了三十年,还以为我只是颗棋子。
可他不知道,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屏幕亮起,一封加密邮件发送出去,收件人署名是:海外信托监管联络组。
我合上电脑,走向卧室。
睡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张机票,把它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仲家这块牌匾,上面只能是我的名字。
既然我爸生前都奈何不了我,你们又能拿我如何呢
2.
仲承伟他们第二天就在集团总部召开了高层说明会。
名义上是向董事会通报遗嘱细节,实际上是宣布接管。
他说:我知道很多人可能不太了解我和我弟,但我们是仲启南董事长亲自立下的执行人,手里握有合法遗嘱认证文件,也将继承仲家精神与产业。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还用了继承人三个字。
恶心,以为族谱上写上野孩子的名字就能继承一切还合法
几千年来,庶子庶女始终是上不了台面的。
再说了,以为外面就你们三个吗,另外还有两孩子也等着呢。
只不过我才是嫡长女,名正言顺的嫡长女。
底下不少中层高管窃窃私语,有些人早就听风声动了心思,有些人则在看我坐得坐不住。
我当然没去。
那天我在宁南的仓储物流园,戴着墨镜站在楼顶,看着十几辆集装箱卡车排队等着我签字。
我没说一句话,只把笔甩出去。
从今天起,停供仲氏主品牌的所有原材料。谁敢送货,赔违约金。
底下人一愣:可这上头……是仲家啊。
我笑了笑:对,他们是仲家,可我是仲芷澄。
对方立刻低头应声:明白,芷总。
十分钟后,我的律师发了封邮件给集团财务部,抄送董事局全体成员。
【根据前期未履行合作条款,仲家将失去与本集团所有上游渠道资源的采买权限,直至仲芷澄女士归位为止。】
这一封信,像是打在了仲承伟脸上。
当天晚上他在公司群里发了个通知,说有人情绪不稳,暂时离职,还说仲氏欢迎所有子女为仲家发展出力。
啧。
现在倒会说子女了。
野生的也算吗
可惜晚了。
我第二天早上就递交了全球12家联营子公司的紧急仲裁申请,冻结了仲家60%以上的关键原料合同订单。
有董事试图联系我,被我助理一句话打了回去:
芷总说了,现在她不姓仲,姓账本的账。
他们才开始真正慌。
而网络上,这会儿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媒体在挖我过去的失败履历:
什么二十七岁投资失败,什么三十岁在香港被骗几个亿,什么高调入主时尚集团结果亏损……
热搜挂着:昔日继承人被遗嘱除名,曾是仲家最大笑话。
还没人知道,那些笑话本来就是我自己放出来的。
我被诈骗的钱,三个月后变成了海外基金投出去的第一轮种子轮项目,翻了十七倍。
那场投资失败的会议里,我悄悄拿下了主供应商70%的股权,只是一直挂在一个从不露脸的法人名下。
我把所有负面新闻都藏在我爸最信任的家族公关经理手里。
他以为我很蠢、很需要他操盘舆论。
其实那些热搜,全是我给他写好的剧本。
我越失败,仲家就越觉得女人不适合接班。
他们就越放心把筹码压在私生子身上。
我就能越安静地在背后,把公司每一条水管的阀门换成我能掌控的方向。
我爸也许曾怀疑过,可他终究是个迂腐传统好面子的男人。
他相信儿子比女儿更能掌权,相信血脉比能力更重要。
所以他把信托藏起来,留给那些私生子女。
我不怪他。
我从不靠别人给我什么,我只负责拿回来。
晚上,我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图,是我家的旧仓库钥匙,上面一张纸写着:
【库存未清,暂不出货。】
仲家公关部火速回应,说这是物流调整,和公司运营无关。
但第二天,仲家旗下的核心品牌开始断货、海外订单延期、直播带货临时停播,市值应声暴跌了5.3%。
而我在会议室,一边看报表,一边淡淡问了一句:
你们说,要是我再不结婚、不留继承人,会不会有人觉得我疯了
助理一愣。
我笑了。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试管双子,十多年前就挑好基因了,全是顶配。等成年后就能入股。
3.
从前的我天真以为,父母是相爱的。
我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我妈温柔安静,从不与父亲争执。
我爸也从不在外面留过什么把柄。
那时候流行二奶文化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仲家始终只有我一个孩子。
就连父母有时候争吵,我也以为也只是公司上的事。
我一度以为,自己是那个合法又幸运的例外。
直到我十四岁那年出国,父亲把我送到了他公司驻美分部高级联络官家里。
她叫林珊,是仲氏集团的国际业务顾问,常年出现在报纸和年报里,被媒体称为老仲身边最得力的女人。
我到后面才知道这句话的多层意思。
不仅仅是职场得力,产子也很得力。
她来机场接我,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风衣,脚踩三寸高跟,笑容温柔而专业。
叫我林阿姨就好,你爸爸让我一定照顾好你。
我点了点头,没多想。
她带我去她那座郊区别墅,说这是你以后住的地方。房子很大,庭院干净,冰箱里是我最爱喝的橙汁。
她说:芷澄,你有什么不习惯就告诉阿姨。
她对我很好,好到让我甚至有点感动。
她给我安排了最好的房间、请了最贵的课程、请了最懂事的家庭教师。
有时会陪我看电影、一起逛超市,笑容得体,举止温和。
她还有两个儿子,十分可爱,但我从来没见过孩子的爸爸。
我那时想,也许她真的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辈。
因此我也对两个小弟弟格外的用心。
毕竟我都没见过他们爸爸,多可怜的两个小家伙啊。
甚至我某天替她找围巾,打开了她更衣室里最角落的抽屉。
里面有两张泛黄的出生证明。
仲承伟,出生地:洛杉矶;母亲:林珊。
仲承业,出生地:洛杉矶;母亲:林珊。
一开始我还想,这么巧这两个小弟弟竟然也姓仲
不过单纯的我没有多想,以为纯属巧合。
直到有一天晚上,父亲出差来看我,两个弟弟跟着他一起进的门。
林珊蹲下去给他们脱鞋,说:快跟姐姐打招呼。
男孩没有反应,只是一头扎进了仲启南的怀里,抱着他脖子亲了又亲。
爸爸——你带我去动物园嘛!
我不要姐姐,我要爸爸陪我!
好的好的,爸爸陪你们,我的宝贝。我看到他抱着孩子笑的比当年抱着我还一样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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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比当时抱着我还更开心。
我僵在楼梯口,冷风穿过脊背,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刀刀剖开我过去十四年的人生。
他居然有两个儿子。
居然让我住进他小三的家,把我和他们的孩子放在一个屋檐下。
我笑着回房,关上门,背靠着门板一点点坐下去。
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笑话。
我假装平静地过了好几天。白天上课,晚上吃饭,甚至对林珊说谢谢阿姨,笑得一如既往。
但晚上我反锁门,在床上发呆,脑子嗡地一片空白。
这件事,妈妈知不知道
我从小喊的爸爸,在我面前是慈父,在别人面前却早已有了另外的家。
私生子一个叫承伟,一个叫承业,什么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那我八岁起就开始学财报、学国际法、被他带进董事会旁听的意义是什么
是陪跑吗是挡箭牌吗还是一块合法的遮羞布
这简直比电视剧还狗血的事竟然发生在我身上。
那个冬天洛杉矶的雪不大,但是特别冷,而过去被宠爱和对家庭充满希望的我,也埋葬在了那个冬天。
一个月后,林珊带我去一场社交聚会,说是让你熟悉一下国外圈子。
她全程对我笑得体贴入微,介绍我时说:这是老仲最器重的女儿。
我礼貌地点头,穿着她亲自挑的灰蓝色羊绒套裙,像个精致娃娃站在那里。
以前大家都说唯一的女儿,现在看来只有我才知道不是唯一。
那天晚上,她送我回房,对我说:你很聪明,将来一定能帮你爸爸的。
我那晚失眠了很久,凌晨四点才睡着。
第二天,我开始反击。
我申请了一家全美Top10的私立国际商学院,拿了全额奖学金,没人知道。
我背着她联系了母亲当年留在美东的老同学,请她推荐我导师,没人知道。
我学资产配置、风投结构、离岸信托法案,没人知道。
我只做一件事:把我十四岁那年,在林珊家里吃下的那口委屈,连本带利还回去。
三年后我十八岁生日,林珊送我一块金表,说是仲董特别挑的。
我笑着说谢谢,第二天就把它留在了她客厅茶几上,坐上了回国的航班。
我再也没回过那个家。
我也再真心没叫过仲启南爸爸。
从那一刻起,我不再是仲家被保护的掌上明珠,
而是一个踩着谎言爬出来的继承者。
4.
第四天早上九点,仲家临时召开了董事局扩大会议。
名义是追认遗嘱安排、调整集团股权结构,实则是一场清洗式交接。
我没去,照样没去。
但我的名字赫然挂在会议议程第六项:罢免仲芷澄全部表决权。
我有点想笑,这群人的脑子里除了传宗接代,咋就看不清现实呢
我在会前十五分钟,把一份《关联人股权冻结申请书》递进了监管部门,同时转发给三家核心媒体。
三分钟后,仲家陷入继承风波、股东间疑存重大信托纠纷上了财经快讯首页。
会议一开场,仲承伟话音未落,就被董事局里一个老家伙打断:你说你有遗嘱可你们信托的注册地是英属维京群岛,拿什么继承执行证明
他愣了几秒,才意识到,我把信托信息捅出去了。
我不是为了打断他们的分蛋糕会议,我是想让他们知道——这个局我早就布好了。
仲启南死后,留下的不是家业,是债、是黑箱、是几十年来没人敢碰的离岸空壳。
我知道他们会动得快。
所以我动的也很快。该是我的钱就是我的钱。
因为仲承伟的第一通电话,是给我亲叔仲东林打的。
芷澄姐毕竟是个女孩子,她性子烈,暂时别跟她硬刚。我爸一直当她是牌坊,我们慢慢让她退下去就好。
呵,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也不看看自己的脑瓜子几斤几两
也不看看当下的媒体,站在哪一面。
我之前费尽心思把仲启南捧上的高位是这么容易就塌的吗塌了就等于坟塌了。
第二天晚上,仲东林约我见面。
地点选在仲氏总部隔壁的一间会所,包间名叫东樽。讽刺得很,十年前仲启南就曾在这里敲下了女儿接班的第一版董事会提案。
他比我爸更会演戏,一见面就是一脸慈爱地伸手:芷澄啊,最近可受委屈了。
我靠着椅背,看他自顾自倒茶、寒暄、打感情牌,等了十分钟,他终于开口:
你也别怪承伟他们。你爸爸生前说,女孩子是该安稳些。你也不小了,不如趁这个机会,休息一阵
董事会这边啊,我来安排。你手里有资源,我们当然也会照顾。
有些股份,你也该慢慢放一放了,别把事情做太绝。家里人,要懂得留情面。
我安静听着,轻轻转了转杯子。
很多年前他们也是这么说。
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叫我乖宝贝,说我以后一定比男孩子还有出息。
说我是仲家的未来。其实也只不过是想麻痹我的神经,抢夺家里的财产罢了。
有了私生子后就开始变了,说我一个女孩子那么拼干啥,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财产也是别人家的。
可是有了私生子财产又会给他几分呢
帮私生子会比帮我更有利吗只是巴不得家里更乱他们好牟利罢了。
叔。
他一愣:嗯
我慢慢抬眼:你们家那点产业还想继续吗
仲东林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
集团还没变大的时候,叔叔家负责印刷业务,后来我接位后,就把他们都给换了,给他留了一点。
我继续说: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说,咱仲家重感情,不重男轻女,女儿也是宝贝。
结果呢你们瞒着帮我爸安排隐藏二房,给他生了两个儿子,还要把我和妈妈赶出去。你今天又坐在这,说我们是相亲相爱一家人,说服我放弃继承权
你凭什么觉得我已经忘记以前的一切了
我放下茶杯,笑了笑:这戏,演得太不敬业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这些年真是靠父亲的宠爱和仁慈站上来的
我告诉你,我父亲早就不能奈我何。
再告诉你,仲家现在95%的外贸订单、70%的核心原材料,都在我掌控下。
你再逼我,我就让你连一个零部件都进不了厂房。
仲东林的脸瞬间变得跟猪肝一样,我转身离去。
第二天,仲家董事局大楼门口聚集了几十名媒体。
我让法务部公开了《关于信托继承安排存疑申请调查》的文件,联合了税务局、商务厅,启动非婚子女跨境信托合规性核查。
这一招一出,仲承伟当场暴跳如雷,指着我说:你这是联合外部势力干预家事!
我反问他:三十亿美元的信托,是家事还是资产
他噎住,半天没接上话。
你怕了我歪了歪头,怕查出来,老仲这笔信托从头到尾没你一个合法名字
还是怕查出来,你妈在你爸没离婚前就生了你,仲家名誉扫地
他想冲上来,被两个律师拦下。
我转头看着一众董事:我从不怕人说我冷血。
但今天之后,仲家的财产、股权、口碑,都必须讲清楚一个字:合法。
否则这公司,不配姓仲。
当晚,我亲自签发了一纸公告:
仲氏集团内部架构冻结,原副董事长仲东林、执行副总仲承伟,暂停履职,接受调查。
底下的评论区吵翻了天:
【大女主剧本杀疯了吧!】
【私生子们才不是非法继承人好吗】
【芷澄姐太刚了!建议仲家改姓她的名字】
【这一刀,比遗嘱狠。】
我关掉手机,走进会议室。
5.
我能这么快坐上这个位置,不是因为他们退得快。
是因为我早在我爸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把碍眼的人清完了。
包括我爸这个老古董。
我爸一直以为我会跟他妥协,会承认他的私生子。
可我是他一手养大的玫瑰啊。
他曾经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说他多么不容易,说没有儿子以后我一个小姑娘会被亲戚欺负。
我表面理解他尊重他,把他哄得一愣一愣的,暗地里我在稳固自己的位置。
当年我还只是董事会特别席身份,一边拿着独立投票权,一边在一群老臣中间微笑点头。
什么七大叔八大姑。
他们以为我听话,软和,好操控。
可其实,清理他们的时候,我连刀都没出。
我只做了一件事。
把我爸哄成胚胎,再利用媒体的力量把我爸架在了神坛上。
他那种人最要面子了,私生子不过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在人面前好吹牛罢了。
但是比私生子更重要的,还是企业。
那么我就成全他,让民族给他更大的面子,把他的企业抬得更高,这样即便是背叛,他背叛的也是民众。
那年集团遭遇品牌危机,国际订单断崖式下跌,外界都说仲启南老了,该退位了。
我没有出面洗地,没有找水军控评。
我反其道而行之。
我请了三家资深大媒体,连发四篇人物深度稿,标题一个比一个高调:
《60岁再出发,他才是真正的民营企业家信仰》
《民族饮料第一人,脚踏实地从0做起》
《仲启南:重提老牌,是为了交棒新生》
《从老仲到芷澄:企业精神的双向奔赴》
《布衣精神传承第一人:民族企业家的脊梁》
《民族企业的脊梁:一素衣一布鞋一女》
稿子里铺天盖地讲他当年白手起家、倾尽一切守住家业、亲手培养女儿的故事。
每一张配图都在暗示:他是个民营企业家楷模,已功成身退,仲芷澄才是接班人。
这些内容,全是我写的。
同时我还不断地邀请媒体对他进行各种采访,让全民都知道他白手起家,勤俭节约,作风端正,重点:只有一个独生女会继承他的财富。
包括那句被流传最广的名句:此生只有一女芷澄,我已无憾。
那句话,是我亲手打在提词器上的。
我爸念的时候愣了一下,台下掌声雷动,媒体直接封他开明父亲第一人。
就连那些老董事,表面也纷纷点头,感慨仲董看得通透。
尽管背地里他们都怂恿仲启南生个男孩。
他们哪里知道,这不是通透,是被我捧上去之后,他们再也没办法反对。
私生子从古至今都不被承认,抛弃原配,重男轻女,跟小三生孩子,啧啧,哪一条拿出来都会被百姓戳着脊梁骨骂吧。
从那天起,谁敢质疑我这个接班人,就是质疑仲启南自己的人设,就是在跟民族的主流思想作对。
而我趁着这波热度,把集团结构优化摆上日程,理由冠冕堂皇:
优化企业代际传承压力注入年轻思维血液消除裙带关系
每一个理由都掷地有声,每一份数据都有铺垫依据,每一条动刀都披着正义的外衣。
我父亲成了改革总工程师,而我只是执行人。
人是我砍的,骂声却没完全落我身上。
那段时间我每天凌晨三点改组织架构图、对比核心业务线,和我亲自面试的法务一起盯流程漏洞,一个月调换了14个核心岗位,没出一次事故。
我爸笑着说:女孩子心细,安排得不错。
我点头,继续递资料。
但我心里清楚得很。
那不是安排,那是送葬。
是为他那一套糟透了的家族管理模式提前送终。
当时我回来,坐进集团会议室,没有一个人真正敢反对。
以前有人骂我,说我狼子野心,说我手段毒辣。
可我什么都没说。
我早就把每一张椅子,换成了自己能信的。
别人以为我掌控的仅仅是资源、订单和渠道
不,我掌控的是舆论、时间和节奏。
是什么时候该让他下台,以及下台之后,谁能站起来。
我接手仲氏时,很多人说我风头太盛,不够稳。
我没解释。
真正的稳,是我在台下站了三十年,等他们老了、累了、犯错了,才一步上去补刀的那种稳。
不是故作低调的装腔作势,是早就看穿一切的静观其变。
现在,我已经不用动声色。
坐在这个位置的,就是我。
我的董事会,我的核心团队,我的未来继承人,甚至我的敌人——都得绕着我走。
之前会议结束前,我看了一眼被换下的空位,忽然有点想笑。
那张椅子,是韩正宇的。
当年他拍着我爸肩膀说:老仲,芷澄太小,得靠我们这些老人帮衬着。
现在呢
6.
仲家最新一轮的公关危机,是从一张账单开始的。
某公益监督博主爆出,仲澄澄名下的微光守护基金,连续三年存在账目异常。
起初只有几条财经小号在传,我没出手,只让人观察热度。
不到三小时,微博财经榜就挂上了热搜词:【仲家白月光基金疑涉空转】
标题简单粗暴,配图更夸张:一边是仲澄澄抱着病童哭泣的感动瞬间,一边是她在法国香榭丽舍买下两套珠宝的消费记录。
评论区炸了:
【白月光是镶金的白吗】
【她哭得越真,基金账面越花】
【这才是仲董生前最疼的女儿】
我刷着评论,没忍住笑出声:真是收网的好时候。
三天前我刚签完仲家公益项目的新章程,把微光基金剥离出集团体系,转交第三方信托监管。
今天就爆出旧账,仿佛是命运亲手递来的钉锤。
我没有阻止热搜升温,反而顺势放出风声:仲氏集团拟就公益基金事件发布正式回应。
媒体蜂拥而来,想抢独家。
我挑了一家全球知名的商业杂志,定在仲氏新总部楼顶,录了一支7分钟的专访视频。
没有提前预告,没有摄影棚灯光,只有我坐在落地窗前,身后是城市天际线和不断刷新的舆情大屏。
镜头对我说:你怎么看这次风波
我没回避,直视镜头:
如果一个人拿慈善当人设,那她的人设塌了,就是她应得的。
仲氏不是她的工具,更不会为她背书。
记者愣了一下:你是说,她已经……
已被从董事会除名,慈善职务清除,品牌代言中止。
我顿了顿,换了个姿势,补上最后一击:
她会承担全部责任,和仲家无关。
这一段话,第二天就被财经媒体剪成片头,在全网循环播放。
而真正让整个局面倒向我的是——我在视频结尾,说的那几句话:
我不婚,不代表我不传承。
我有两个孩子,十年前通过辅助生殖技术出生,现在正在接受企业接班人课程。
我从没想过把仲氏交给婚姻,而是交给真正能胜任的人。
轰动全网。
【我靠,芷澄姐有孩子了】
【她是怎么把人生剧本写成科幻的】
【财阀女儿拒婚、独立生子、直接培养接班人,这也太狠了吧】
连隔天的《经济人物》专栏都破天荒用了带情绪的标题:
她不靠老公,不靠爸妈,靠两个孩子接班整个仲氏。
我妈那天特意发微信问我:这事你早就安排好了
我没回复,只发了张当年我在洛杉矶诊所签试管手术同意书的照片。
我把那份空白的父爱,用法律、资本和血缘重写了一遍。
如今全网都在猜,我那对试管双胎到底谁会接班。
我只发了一条动态,配图是他们小时候在办公室里摞文件玩的照片,文字只有一句话:
我不选人,而是让他们赢。
外面的人开始重新定义我这个继承人的身份。
不再是得宠的掌上明珠,也不是争产胜利者。
而是已经为仲氏制定了未来两代计划的终极掌控者。
我没动一兵一卒,只是把多年之前铺下的牌面,翻了个正面。
谁还记得那年韩正宇说我风头太盛
他现在正在家奶孩子,连热搜都没脸点开。
7.
在我还没坐上这把椅子前,整个仲家其实早就开过无数次立储会议。
不过不是为了我。
是为了外面的野孩子。
迂腐的爷爷奶奶听说外面有了带把的宝贝孙子也开心的不行,丝毫不顾礼义廉耻也要让他们认祖归宗。甚至,还要我妈净身出户以成全他们。
那年我二十四岁,刚拿下西南最大零售集团的收购案回国,正赶上仲家召开季度家族会。
我刚一进门,就看见桌上摆着一份族人联名信。
呵呵,又来了。
信的主旨很简单——建议让更具血统优势的仲承伟,列为仲启南的储位候选人。
所谓更具血统优势,说白了就是男人才配掌权。
信上第一行写着我三姑的名字,末尾压着我亲叔仲东林的印章,还有其他族人的签名。
还有人加了一句手写批注:
芷澄性子太烈,未婚无子,不适合守家业。
我当时看着这纸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只觉得可笑。
他们不腻吗每年都是这一套
这些人,在我小时候都喊我咱家最出息的女儿,在我生日时送我金镯子,说我长大一定能当家做主。
可如今呢只因我是女的,未婚,就想把外面的野孩子扶上去
更荒唐的是——我爸居然没第一时间驳回,而是淡淡说了句:
她年纪还轻,再看看。
再看看
这三个字像钉子一样钉在我心口。
我那天没说话,只是在会议结束后,给了三姑一个拥抱。
她笑得很慈爱:你要懂事点,芷澄。女人啊,终究要有个归宿的。你嫁人后这些都归外人了。
我轻轻点头,在她耳边说了句:
等我让你以后得孙辈丢饭碗那天,你再告诉我归宿在哪儿。
后来我没再提这事,转头就跟集团外贸总部的新提上来的法务头磕了半个月,把核心出口流程从叔叔家那边收了回来。同时把姑姑们手里的合作也收回来一大半。
外人没发现我是在反击,只觉得我执行力强,肯干事。
但是叔叔姑姑他们把我骂的狗血淋头,说我白眼狼,没有家族归属感。
我无所谓,既然他们都不考虑我,我为啥要考虑他们呢
这所谓的血缘,还不如利益实在。
那段时间,我连夜追流程图、盯对账单,自己写汇报材料,把叔叔那一票人的软掌控线一刀刀切断。
他们还在梦里争继承权,我已经把他们的地基一块块掏空。
我爸那时候对我既欣赏又犹疑,说我管得太紧了,像个老头子。
我只回他一句:要是我今天不紧,将来你就得被这些亲戚吃得骨头都不剩。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那封联名信,已经成了我办公桌抽屉里的一份纪念品。
我有时候心情好,还会拿出来翻翻。
就在三天前,我那位三姑又找上门来。
她在茶楼约我,递上一份小公司的求助项目申请,说她孙子大学毕业创业,想挂靠仲家的孵化平台。
她倒茶的手都在抖,一口一个芷澄啊,我们是一家人。
我慢慢搅着茶汤,盯着她戴着老花镜的眼神,像在看一段尘封历史。
你还记得你当年写的那封联名信吗我轻声问她。
她愣了一下,脸色僵住: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对啊,是过去了。我笑,可你当年说我不适合守家业。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茶屑:那现在,我也不适合接你孙子的案子。
我们家啊,不收写信劝我让位的人。
我离开茶楼那天,天刚好下了点雨。
车窗起雾,我一边写着接班人培训计划,一边回头望着那家老式茶馆的屋檐。
那里,是他们想让我一辈子嫁人的地方。
现在,他们跪着求我的资源,还得看我心情。
我从来不是仲启南的女儿才坐上这个位置。
我是靠自己,从被排挤的女儿一格一格,把自己打磨成真正的掌权者。
没人能再决定我的命运。
除了我自己。
8.
后来他们不是没想过翻盘的。
我刚掌权那年,仲承伟刚好成年,仲承业才十五岁,正是带把的儿子牌最能打感情牌的年纪。
他们开始频繁在家族里露面,试图告诉大家,我们才是继承人,就只差没脱裤子告诉大家他两带把的。
同时一个出国读金融,一个读生物工程,简历做得比公司官网都精致。
还有人悄悄往董事会递匿名信,说我是架空嫡系、打压血亲,甚至扬言要呼吁宗族集体联名。
我当时看完只笑了笑。
真要比血统,我才是嫡女。
放在古代,这叫做高门贵女。
即便是有皇位要继承,那也是要正统的皇家血脉。更何况现代社会大家很排斥小三和私生子。
真要比能力,他们连我秘书的秘书都打不过。
但我没急着反驳,也没出面。
我顺势发起了一个仲氏集团内部治理改革提案,叫做:
董事会结构去宗族化试点计划。
光听名字,就足够他们后脊梁一凉。
我提议:取消所有非能力派系的任职特权,所有人必须通过公开竞聘,接受外部高管面试流程。
提案投票那天,很多老董事都以为我会遭遇滑铁卢。
他们甚至提前拟好备用人选名单,只等看我笑话。
结果,当场通过。
一票反对,两票弃权,其余全数支持。
为什么我提前一个月,把集团三大主力销售系统彻底优化,节省了近两千万运营成本。
就连最老的几位股东都知道一件事:
她不站宗族,但她站利润。
你说血亲值几个钱能给我集团涨营收吗
不能,就滚。
我还在一年内把集团的营收从1000亿拉到1500亿。
而我那两位备胎继承人呢他们站在我这个位置,能做到吗
承伟自认聪明,去美国搞创业,结果被骗了八百万美金。
最后还是我出面摆平债务,但让他签了一份协议,从此永远不得以仲氏二代名义从事任何商业融资活动。
签约那天他还在哭,说姐,我是你弟啊。
我把合同甩在他脸上:你是我弟,所以我才让你走得体面。
当面我不能说他野孩子,毕竟还得哄着我爸。
承业更别提了,学习一般,脾气暴躁,还闹出几次校园暴力事件。
上热搜后,他妈林珊哭着来找我,说孩子还小,请我用公司公关团队压压新闻。
我冷笑着问她:你不是一直想让他继承仲氏吗你觉得他能胜任吗
她哑口无言。
我继续:让他自己来一趟吧,我看看他有没有坐这把椅子的胆子。
第二天,她带着儿子来了。
承业穿着名牌校服,头发染了一撮金,坐下来第一句话是:我才不稀罕你的位置,我有我自己的事业。
我点头:很好,那我们就当没见过。
之后的几年,他们都很安分了。
偶尔传来承伟想转行、承业想考公务员的消息,我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前几天,我生日。
整个集团高层都来给我祝贺。
公司宴会上,族里那几位长辈也被请来了。
其中就包括我亲叔仲东林,还有当年那封联名信的几位签名人。
他们一个个夹着尾巴做人,端着酒杯走过来寒暄。
仲东林脸笑得僵硬,说:芷澄啊,你长得越发像你妈了……当年是我们眼拙,幸亏你爸把你教得好。
我端起酒杯敬了回去:是啊,要不是我爸当年把我丢进狼堆,哪轮得到我今天踩着狼骨上台。
他讪笑着低头,说不出话。
我把杯子轻轻放下,看着他们每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脑海里只闪回一句话:
当年你们说我未婚无子,不适合守家业。
现在呢
我未婚未育,但我手握集团六成资源控股权,掌舆论、掌风向、掌资本入口。
你们的儿子、孙子、侄子、外甥,都得给我写PPT、排汇报、站班底。
我不用嫁人,不用生子,不用取悦谁。
我站在顶点,你们跪着把资源双手奉上,还得说一句辛苦了。
宴会结束后,我一个人坐在顶楼办公室,看着夜景。
助理提醒我说:那个旧宗族基金的使用权还在您手里,要不要处理一下
我想了想,说:
把它重命名吧。
叫‘芷澄之光’。
专门资助那些被性别和出身歧视的女孩创业,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吧。
让她们都实现自己的梦想。
从前他们说我是女孩不该有野心。现在我坐在他们梦里都想坐的位置上。
我知道如果我轻易认输了,那很多人都会失望。
毕竟私生子,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