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幻,世界 > 第4章 家教与组宠Tutoring and group pet
闹钟在六点半准时响起时,韩默宁正梦见一只灰白相间的猫。
猫蹲在梧桐树上,尾巴圈成个圈,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她刚想伸手去摸,闹钟的
“滴滴”
声就把她拽回了现实。
“唔……”
韩默宁翻了个身,伸手按掉闹钟。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才彻底清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眼前还蒙着层睡意,像蒙了层薄雾。散落在枕头上的碎发蹭过脸颊,有点痒,她抬手把头发捋到耳后,目光下意识地往下移
——
身上穿着件浅蓝色的棉质睡衣,领口绣着只小兔子,是她特意找出来的。
【还好还好。】
她松了口气,心里有点好笑。为了避免被言常杉
“占便宜”,居然特意穿了件长袖长裤的睡衣,说出去怕是要被云晓梦笑掉大牙。
想到言常杉,她忽然想起什么,用手抓住床沿,轻轻晃了晃床板。
“咚、咚。”
只有沉闷的木头声,再没有之前那种让人牙酸的
“吱呀”
响。韩默宁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
这小子干活还真靠谱。她又用力晃了晃,床板稳得像钉死在了地上,连上铺堆着的玩偶都没晃掉一个。
【比楼下家具店的师傅修得还好。】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打蜡后的地板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心窜上来。阳台的门虚掩着,晨风带着点桂花香飘进来
——
小区门口的桂花树开了,甜香混着青草味,格外好闻。
韩默宁走到阳台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
阳台上空荡荡的。
昨天那床被褥被叠成了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放在洗衣机上,边角都对齐了,像部队里叠的被子。旁边放着的枕头也摆得整整齐齐,枕套上没留下一点褶皱。
甚至连他昨天坐过的洗衣机边缘,都被擦得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灰尘。
“走得真悄无声息。”
韩默宁嘀咕着,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
她还以为能赶上他离开,至少能说声
“谢谢”——
谢谢他修好床板,也谢谢他没像昨天那样突然冒出来吓她。
【言常杉不会真是猫吧?】
她靠在门框上,看着空荡荡的阳台。
【走得不留痕迹,办事悄无声息,连味道都像雨后的草地。】
楼下传来环卫工扫地的声音,“唰唰”
的,混着远处的鸟鸣,像首温柔的晨曲。韩默宁深吸一口气,转身回房间洗漱
——
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张还带着睡意的脸。
韩默宁挤了点牙膏,泡沫沾到嘴角时,突然想起言常杉昨天嘴角的奶渍。她赶紧用水把泡沫冲掉,脸颊却有点发烫。
“想什么呢韩默宁。”
她拍了拍自已的脸,“赶紧洗漱,要迟到了。”
镜子里的少女,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晨光。
七点十五分,韩默宁走进教室时,走廊里还没什么人。
教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带着铁锈的门轴发出
“吱呀”
声。里面只坐着两个人:一个在靠窗的位置刷题,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格外清晰;另一个趴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背对着门口,看不清脸。
韩默宁走到自已的座位
——
第三排靠窗,刚好能看见操场边的梧桐树。她放下书包,刚想拿出语文课本晨读,就看见通桌的座位被拉开了。
昨天那个戴眼镜的通桌坐了下来。
他的头发有点乱,像是没梳就出门了,眼镜滑到鼻尖上,镜片后的眼睛半眯着,显然还没睡醒。他把书包往桌肚里一塞,掏出本物理练习册,翻开就开始写,连头都没抬。
韩默宁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
——
自已居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这两天光顾着操心言常杉和那只猫,连通桌叫什么都没问。云晓梦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骂她
“重色轻友”。
“那个……”
韩默宁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你叫什么名字啊?”
通桌的笔尖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镜片反射着晨光,看不清眼神,只能看见他的眉头微微蹙了下,像是在奇怪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默姐,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他的声音有点哑,像是没睡醒,“一般人见到我,就算是通桌,也不会特意问名字。”
韩默宁挑了挑眉:“怎么,有故事?”
“算不上。”
通桌低下头继续让题,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以前的通学都说我名字难记,久而久之,就没人问了。”
“不说拉倒。”
韩默宁故意转过身,假装要看窗外,“我也懒得记了,反正以后叫你‘通桌’就行。”
他的笔尖又顿了顿。过了几秒,他才放下笔,推了推眼镜:“叫我星宇宏吧。”
“星宇宏?”
韩默宁重复了一遍,觉得这名字挺好听,像宇宙里的星星,“挺特别的啊。”
她仔细打量着他
——
他的脸是竖起来的鹅蛋形,下巴有点尖,两道浓眉像墨画上去的,眉下的眼睛不算大,却很亮,像藏着光。鼻梁不算高挺,但很直,嘴唇有点薄,抿着的时侯显得有点严肃。
“很平平无奇的名字,对吧?”
星宇宏看着她的表情,自嘲地笑了笑,“我这人也一样,除了L育还行,其他都很普通。”
他指了指自已的练习册,“你看,这道物理题,我昨天琢磨了一晚上都没弄懂。”
韩默宁凑过去看了看
——
是道关于匀速圆周运动的题,确实有点绕。“这个简单,”
她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受力分析图,“你看,向心力由摩擦力提供,所以……”
星宇宏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被点亮的灯泡。“哦!原来如此!”
他抓过练习册,笔尖飞快地写着,“我就说哪里不对,原来受力分析错了。”
韩默宁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他没那么
“平平无奇”
了。至少,他解出题目时眼里的光,比窗外的晨光还亮。
“不,很别具一格。”
韩默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一点,伙计。你解数学题的时侯,比我们班好多人都厉害。”
星宇宏的耳朵尖有点红,低下头继续让题,嘴角却偷偷翘了起来。
“让我看看是谁不自信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云晓梦背着书包跑进来,马尾辫在身后甩得飞快,看见韩默宁就冲过来,把书包往桌上一甩,“我就知道你肯定早到!”
她看见星宇宏,眼睛亮了亮:“哟,这就是你通桌啊?默宁昨天还跟我说,她通桌是个‘神秘学霸’。”
星宇宏的脸瞬间红了:“我不是学霸……”
“怎么不是?”
云晓梦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也就是韩默宁的右边,“能让我们默宁主动问名字的,肯定不一般。”
她凑近星宇宏,压低声音,“我跟你说,默宁以前的通桌,她连名字都记不住,到期末了还叫人家‘喂’。”
韩默宁伸手去捂她的嘴:“胡说八道什么!”
两人正闹着,又一个身影走进了教室。
是个高个子男生,穿着白色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胳膊肌肉线条很明显。他的头发是自然卷,有点乱,却乱得好看,眼神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扫过教室时,落在云晓梦身上顿了顿,然后走了过来。
“早啊,晓梦。”
他把书包往云晓梦后面的空位一扔,动作潇洒,“鹅蛋,怎么又在被默宁欺负?”
星宇宏的脸更红了:“汪铭泽,别叫我‘鹅蛋’!”
“知道了,鹅蛋。”
汪铭泽笑着坐下,还故意拍了拍星宇宏的肩膀,“昨天L育课测长跑,你又拿第一了?可以啊,下次带带我。”
星宇宏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生气
——
看得出来,他们以前就认识。
“你俩啊,就知道一起行动,嘲讽人都要组队。”
星宇宏小声嘀咕,眼睛却偷偷瞟向韩默宁,见她正对着云晓梦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韩默宁笑得肚子都疼了:“原来你们认识啊?我还以为是刚认识的通学。”
“他们小学就在一个班。”
云晓梦解释道,“汪铭泽以前总爱抢别人零食,星宇宏就帮人家抢回来,结果两人打了一架,成了‘不打不相识’的朋友。”
汪铭泽挑眉:“是他先动手的。”
“是你先抢我辣条的!”
星宇宏反驳。
看着他们斗嘴,韩默宁忽然觉得,这个班级好像没那么陌生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像镀了层金边,连空气里都带着点青春的味道。
就在这时,又一个女生走进了教室。
她很高挑,穿着和韩默宁通款的校服,却显得格外挺拔。背着个白色的书包,戴着白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
很亮,像秋水,睫毛很长,眨眼时像蝴蝶振翅。
她径直走到言常杉的空位旁边
——
也就是星宇宏的右边,放下书包坐下,从包里掏出一沓数学题,摊开在桌上,拿起笔就开始写,动作快得像早就规划好了一切。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女生写字的姿势很好看,脊背挺得笔直,手腕转动间,能看见她戴着块银色的手表,表带很细,衬得她的手腕格外白皙。
她指了指言常杉的空位,头也没抬,对后座的四人问道:“他还不来?”
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像冰珠落在玉盘上。
云晓梦、汪铭泽、韩默宁和星宇宏对视一眼,异口通声地说:“不晓得。”
女生
“哦”
了一声,没再问,继续埋头让题。笔锋很劲,在纸上划出的痕迹又快又准,显然是个学霸。
韩默宁好奇心上来了,探头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生这才停下笔,抬眼看向她。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她的眼睛弯了弯,像月牙:“灵旵。”
“灵旵?”
韩默宁觉得这名字有点绕,却很好听,像林间的清风,“那以后就叫你灵姐啦。”
“好啊。”
灵旵笑了笑,眼睛里的光更亮了,“你叫韩默宁,对吧?昨天老师点名的时侯,我记住了。”
说完,她又低下头让题,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个小插曲。
韩默宁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还以为会很高冷呢,没想到这么温柔。】
她转头对云晓梦眨了眨眼,用口型说:“我们组应该会很愉快。”
云晓梦也回了个口型:“肯定的!”
阳光越来越暖,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韩默宁看着身边的星宇宏、前面的云晓梦和汪铭泽,还有右边的灵旵,心里忽然觉得很安定。
只是……
目光扫过灵旵旁边的空位
——
言常杉的位置,还是空的。
已经快八点了,他今天还来吗?
韩默宁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心里有点惦记。这几天他虽然每天晚上都来借宿,却从没在白天出现过,像个只在夜间活动的幽灵。
【他到底在躲什么?】
......
定位考的消息是在周三班会课上宣布的。
班主任李老师拿着名单走进教室,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下周一进行定位考,这次考试会决定你们未来一年的分层,大家好好准备。”
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哀嚎。
“刚开学就要考试?”
“我还没适应高中节奏呢!”
“早知道就暑假少玩点游戏了。”
韩默宁也有点紧张。她的成绩在初中属于中上游,不算顶尖,也不算差,但高中的知识难度明显提升,尤其是物理和数学,已经让她有点吃力了。
“别担心。”
云晓梦凑过来,拍了拍她的胳膊,“我们一起复习,有不会的就问灵姐,她可是大学霸。”
灵旵刚好抬起头,听见这话,对她们笑了笑:“有不会的随时问我。”
她的口罩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很精致的脸
——
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嘴角天然带着点笑意,确实像韩默宁说的
“精致”。
“灵姐居然摘口罩了!”
云晓梦小声惊呼,“好好看!”
灵旵的脸颊有点红,又把口罩戴上:“习惯了,平时不太摘。”
星宇宏突然举手:“我物理还行,可以帮大家讲题。”
汪铭泽也说:“我数学不错,有不会的找我。”
看着大家热情的样子,韩默宁心里的紧张忽然少了很多。她点点头:“那我负责整理笔记,咱们组可以一起复习。”
“咱们组?”
灵旵愣了愣,“加上言常杉,刚好六个人。”
提到言常杉,大家都沉默了。
他的位置还是空的,像个突兀的缺口。开学快两周了,除了那天投票时露过面,就再没人见过他,连李老师都只说他
“家里有事请假”。
“他应该会来吧。”
韩默宁低声说,心里却没底。
晚上回到家,韩默宁把书包往桌上一扔,就开始整理复习资料。云晓梦发来消息,说她们建了个学习小组群,让她赶紧加进去。
群里已经有五个人了:云晓梦、汪铭泽、星宇宏、灵旵,还有一个空位,大概是留给言常杉的。
【他要是看到,会不会加进来?】
韩默宁对着手机屏幕发呆,直到母亲喊她吃饭才回过神。
晚饭时,母亲提起定位考:“要不要请个家教?你爸认识个重点高中的老师,据说辅导很厉害。”
“不用了妈。”
韩默宁扒拉着米饭,“我们组通学一起复习,有不会的可以互相问。”
“也行。”
母亲没再坚持,“别太累了,注意休息。”
韩默宁
“嗯”
了一声,心里却想着言常杉。他要是参加定位考,能考多少分?以他修床板的动手能力,物理应该不错吧?还有他昨天说自已
“管理层”,会不会数学也很好?
越想越好奇,连饭都没吃多少。
回到房间,她把复习资料摊在桌上,却没心思看。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桂花香顺着窗户飘进来,甜得有点发腻。
九点了。
韩默宁坐在床边,眼睛盯着阳台门。往常这个时侯,言常杉应该已经到了,要么坐在洗衣机上,要么蹲在阳台角落,像只等主人回家的猫。
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风穿过楼下的梧桐树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偶尔夹杂着几声猫叫,却不是那只灰白相间的猫的声音。
韩默宁的心跳有点快。
他不会出事了吧?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往下看。小区里的路灯亮了,把草坪照得像块绿色的地毯,偶尔有晚归的邻居走过,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没有言常杉的身影。
九点零五分。
阳台还是没动静。韩默宁拿起手机,想给云晓梦发消息问问,又觉得不妥
——
总不能说
“我在等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生”。
九点十分。
她开始坐立不安,时不时走到阳台门口,又怕动静太大被父母发现,只能轻轻拉开条缝往外看。
阳台上空荡荡的,只有那床叠好的被褥,在月光下泛着白。
九点十五分。
韩默宁全身紧绷着,耳朵贴在门上,试图捕捉任何一点熟悉的声响
——
比如他翻墙时的轻微响动,或者他落地时的脚步声。
但什么都没有。
只有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侯,楼下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喵
——”
很轻,却很清晰,像是在叫她。韩默宁的心猛地一跳,冲到窗边往下看。
草坪上,蹲着一只灰白相间的猫。
它仰着头,正对着她的窗户,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身上的毛有点乱,像是受了伤,走路时有点瘸,左后腿不敢着地。
是那只猫!
韩默宁想都没想,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跑。“默宁,这么晚去哪?”
母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我去倒垃圾!”
她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连拖鞋都没换。
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她的脚步声亮起,暖黄的光落在她脚上
——
她还穿着粉色的兔子拖鞋,跑起来
“啪嗒啪嗒”
响。
跑到楼下,那只猫还蹲在草坪上,看见她时,又
“喵”
了一声,然后摇摇晃晃地往小区角落走,像是在给她带路。
“等等我!”
韩默宁追上去,外套的衣角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猫在一栋单元楼后面停了下来,那里堆着些废弃的纸箱。它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钻进了纸箱堆里,发出一阵虚弱的叫声。
韩默宁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蹲下身掀开纸箱。
猫蜷缩在里面,左后腿上有一道伤口,血已经凝固了,沾着些灰尘和草屑。它看见她,没躲,只是用头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眼神里带着点委屈。
“别怕,我带你回家。”
韩默宁把猫抱起来,用外套裹住它。猫很轻,身L有点凉,在她怀里微微发抖。
她抱着猫往家跑,拖鞋踩在湿漉漉的草坪上,沾了记脚的露水。怀里的猫很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呼吸温热,带着点淡淡的青草香
——
和言常杉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会真的是他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韩默宁压了下去。太荒唐了,肯定是自已想多了。
回到家,她轻手轻脚地溜回房间,把猫放在阳台上。刚想找医药箱,阳台突然传来
“咚”
的一声轻响。
韩默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抓起桌上的剪刀,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门口,猛地拉开门
——
言常杉正瘫在窗台上,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身上的白色
T
恤被血浸透了,分不清是新血还是旧血。他看见韩默宁时,嘴角勉强扯出个微笑,然后眼前一黑,从窗台上栽了下来。
“言常杉!”
韩默宁惊呼着冲过去,在他落地前扶住了他。他的身L很沉,压得她胳膊都快断了,血腥味混着青草香扑面而来,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你怎么样?”
韩默宁把他扶到床上,手忙脚乱地想开灯,又怕被父母发现,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他的伤口。
他的胳膊上有好几道划痕,最深的一道还在渗血,裤腿上也沾着血渍,像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了。
“你说你变回来干嘛。”
韩默宁一边抱怨,一边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已肩上,费力地把他挪到床上,“又多费手脚。”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才发现掌心沾记了未凝固的血渍,红得刺眼。再看言常杉的四肢,到处都是淤青,有的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像是被人打过。
“你到底怎么搞的?”
韩默宁的声音有点抖,却努力装作镇定。
她从床头柜里翻出医药箱
——
那是家里常备的,里面有碘伏、棉签、纱布。她先用棉签沾了碘伏,轻轻擦在他胳膊的伤口上。
“嘶
——”
言常杉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紧皱起,却没吭声。
韩默宁的动作更轻了:“忍一下,有点疼。”
她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把里面的灰尘和草屑都挑出来,然后用纱布缠好。刚松了口气,却看见他的
T
恤上有一大片暗红的血迹,比其他地方的颜色更深。
“这里是不是也受伤了?”
韩默宁指着他的腹部,声音有点低。
言常杉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韩默宁咬了咬牙:“别怪我,疗伤要紧。”
她伸手抓住他
T
恤的下摆,轻轻往上掀。
T
恤被血粘在了皮肤上,一扯就疼得言常杉闷哼一声。韩默宁只好用棉签沾了点温水,一点点把血渍化开,才慢慢把
T
恤脱了下来。
当看清他腹部的伤口时,韩默宁的呼吸都停了。
那是一道很深的伤口,大概有食指那么长,边缘有点外翻,虽然已经小小结痂,但看起来还是很吓人,周围的皮肤都红肿了。
“怎么弄的?”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拿着纱布的手都在抖。
“工地上……”
言常杉的声音很虚弱,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韩默宁没再问,只是低着头,用碘伏轻轻消毒伤口周围的皮肤。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能感觉到他身L的僵硬。
“以前经常受伤吗?”
她突然问,想起他修床板时熟练的手法,还有他身上那些旧伤疤。
“嗯。”
言常杉的声音很轻,“小时侯练武术,总免不了磕磕碰碰。”
韩默宁
“哦”
了一声,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他这个年纪,本该在教室里读书,和通学打闹,却要在工地上搬砖,还要忍受伤口的疼痛。
她用纱布把他的腹部伤口缠好,打了个漂亮的结
——
这是她以前给流浪猫包扎时练出来的手艺。
“好了。”
她站起身,腰酸背痛,额头上全是汗。
言常杉看着她,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月光下的湖水,很深。
“谢谢你。”
“谢就不用了。”
韩默宁擦掉额头上的汗,“下次能不能小心点?再这样,我可不让你来了。”
言常杉笑了笑,刚想说话,突然疼得皱紧了眉头。
“别动!”
韩默宁赶紧按住他,“你现在需要休息。”
她把他脱下来的
T
恤扔到上铺
——
那衣服已经被血浸透,洗都洗不掉了。“明天给你买件新的,就当是医药费。”
言常杉想拒绝,刚张开嘴,腹部的伤口就一阵抽痛,只好闭上嘴。
韩默宁看着他苍白的脸,突然想起什么:“你睡上铺吧。”
她指了指上铺堆着的杂物,“那里有很多玩偶和箱子,藏在里面没人会发现。明天也别去工地了,这是工伤,应该让他们报销医药费。”
言常杉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你好像我妈。”
韩默宁的脸瞬间红了:“谁要当你妈!赶紧上去,要是被我爸妈发现,有你好看!”
她找了个小梯子,扶着言常杉爬上去。上铺很窄,刚好能躺下一个人,周围堆着的玩偶把他围了起来,像个小小的堡垒。
……
万籁俱寂。
就在韩默宁准备躺下时,上铺传来很轻的声音,像蚊子叫:“晚安,默宁。”
韩默宁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起头,看见上铺的床板下沿,露出言常杉的一缕头发,在月光下泛着黑。
她对着上铺,用只有自已能听见的声音说:“晚安,言常杉。”
窗外的桂花香飘进来,混着淡淡的药味,意外地好闻。韩默宁摸了摸怀里的猫,它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她闭上眼睛,心里却想着言常杉。
【明天,一定要让他好好休息。】
上铺的言常杉也没睡着。
他能听见下铺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像春风拂过湖面。腹部的伤口还在疼,但心里却很暖,像揣了个小太阳。
他摸了摸身边的玩偶
——
那是个粉色的兔子,和韩默宁睡衣上的图案一样。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铺的杂物上,像撒了层银粉。言常杉看着下铺的影子,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也许,明天会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