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记忆银行工作,负责将临终者的记忆移植给亲属。
>今天收到一份特殊订单:我亡夫沈哲的记忆包。
>按照流程,我植入了他的记忆。
>却在记忆里看见自己把他推下了阳台。
>沈哲的记忆突然苏醒:现在知道谁杀了我
>我颤抖着调查,发现他手机里存着报警录音。
>录音中我尖叫着去死吧,随后是重物坠地声。
>所有证据都指向我。
>直到我在他记忆里发现一处微小的逻辑断层——
>那是只有顶尖黑客才能制造的篡改痕迹。
>而沈哲的合伙人陈默,正是记忆银行的首席架构师。
>他微笑着按住我后颈:该清除故障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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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银行最冷的不是液氮柜,是移植室那张铁床。不锈钢的寒气,透过薄薄的无菌服,丝丝缕缕往骨头缝里钻。我熟练地调整着悬浮在客户太阳穴上方的神经探针阵列,幽蓝的光点像一群冰冷的萤火虫。躺在铁床上的老太太,眼皮下的眼球在急速颤动,呼吸短促得如同濒死的鱼。她购买的,是她祖母临终前关于故乡老厨房的最后一段记忆。据说,那里总弥漫着刚出炉的甜面包香气。
放松,夫人。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空洞,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您会‘梦见’那个厨房,阳光穿过格子窗,落在擦得锃亮的橡木桌上……面包的香气……我背诵着流程化的引导语,指尖在控制面板上轻盈地划过。荧光屏幕上的脑波图谱剧烈地起伏、冲撞、最终慢慢融合成一种奇异的、稳定的频率。
完成了。老太太被推走时,脸上凝固着一种孩童般的满足微笑。我的指尖却残留着控制面板冰冷的触感,挥之不去。这双手,今天已经送走了十七段别人的最后时刻。别人的悲伤、别人的怀念、别人的执念……都成了流水线上批量处理的货物。直到我回到工位,冰冷的终端屏幕亮起,一份新的订单信息像冰锥一样刺入我的眼帘。
**客户ID:林晚**
**记忆提供者:沈哲(状态:已故)**
**关系:配偶**
**记忆包标识码:ShenZhe_Final_V1.0**
**备注:私人定制加密,仅限指定接收者激活。**
林晚。我的名字。沈哲。我的丈夫。他冰冷的、停止呼吸的身体躺在太平间的画面,毫无预兆地砸回脑海,带着停尸房特有的、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冰冷铁锈气味。胃部猛地一阵痉挛,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点锐痛是此刻唯一真实的感觉。
终端屏幕的光,惨白地映着我失血的脸。四周是同事们敲击键盘、低声交谈的背景音,嗡嗡作响,却又遥远得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沈哲的记忆……他最后的意识碎片……此刻正封存在银行深处某个液氮环绕的存储器里。他选择留给我。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流顺着脊椎爬升,比移植室的铁床更冷。
我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完成了身份验证。视网膜扫描的光束扫过眼睛时,带来一丝灼热的刺痛。冰冷的机械臂无声地从深处滑出,托盘上静静躺着一个银灰色的、流线型的记忆晶体储存匣。匣体光滑冰冷,泛着金属特有的、毫无生命的光泽,中央蚀刻着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沈哲。
捧着这轻若无物却又重逾千钧的匣子,走向那间专属于最高权限记忆移植的隔离室时,脚下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虚空里。隔离室的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外界所有的声音彻底隔绝。这里没有窗户,只有顶灯投下惨白的光,以及房间中央那张更为冰冷、更为孤独的移植床。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单调的嘶嘶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心跳。
我躺上去。不锈钢的寒意瞬间透过薄薄的无菌服,侵占了每一寸皮肤。我闭上眼,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空气里只有消毒水和金属的味道,一丝一毫属于沈哲的、阳光晒过的棉布气息都嗅不到。他走了,只剩下一段数据。
身份确认,林晚。冰冷的电子音在头顶响起,记忆源,沈哲。准备进行深度记忆融合。神经链路建立中……
微弱的电流感如同细密的针尖,轻轻刺入太阳穴和颈后的接口点。轻微的嗡鸣在颅骨内响起。随即,世界像被投入水中的墨迹,晕染、旋转、下沉……黑暗温柔地包裹上来。
意识像沉入深海的铁锚,四周是粘稠的黑暗与寂静。然后,一点微光在前方晕开,迅速拉扯、变形,凝结成清晰的画面。
是家里那个熟悉的、洒满午后阳光的阳台。栏杆是旧式的铸铁,缠绕着四季常青的藤蔓,几盆我精心侍弄的绿萝在阳光下舒展着肥厚的叶片。沈哲背对着我,穿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棉麻衬衫——那是我们蜜月旅行时在某个小镇小店一起挑的。他微微前倾,手肘随意地搁在冰凉的铁栏杆上,正在眺望楼下花园里嬉闹的孩子。一阵初夏的风掠过,带着楼下盛放的栀子花的甜香,拂动了他额前几缕不听话的柔软黑发。阳光在他挺拔的肩背上跳跃,勾勒出温暖的金边。
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得令人窒息。我能感觉到自己正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钝痛。一股难以名状的、混杂着绝望、愤怒和巨大悲伤的洪流,在我(或者说,记忆中的我)体内疯狂奔涌、冲撞,寻找着宣泄的出口。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纸堵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沈哲……一个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从我(记忆中的我)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撕裂般的颤抖。
他闻声,带着那抹我无比熟悉的、温和中带着点疑惑的笑意,缓缓转过身来。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照亮了他眼中那片清澈的温柔,像我们初遇时的湖水。
就在他转过身,目光与我(记忆中的我)相遇的刹那——
我动了。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一股狂暴的、非人的力量猛地爆发出来!记忆中的我像一头发狂的困兽,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猛冲!视野剧烈地摇晃、模糊,只剩下那个蓝色衬衫的背影在瞳孔中急速放大。双手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精准地推向沈哲的后背!
啊——!
沈哲猝不及防的惊呼声尖锐地撕裂了记忆的幕布。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和瞬间坠落的恐怖。他的身体猛地向前扑去,手臂在空中徒劳地挥舞了一下,试图抓住那冰冷的、光滑的铸铁栏杆。指尖在锈蚀的铁面上划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仅仅一瞬,他的身体就彻底失去了平衡,像一片被狂风卷走的树叶,无助地翻过了那道矮矮的、象征安全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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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急速升高,又猛地向下坠落。我(记忆中的我)趴在栏杆上,冰冷的铁锈硌着下巴。目光死死追随着那个下坠的身影。蓝色的衬衫在急速下坠的气流中猎猎作响,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他仰着脸,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空间,死死地钉在阳台边缘那个身影(我)的脸上。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片荒芜的、彻底的、被至亲背叛碾碎后的死寂。
砰!
沉闷得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从遥远的地面传来。像一只装满谷物的沉重麻袋被狠狠掼在地上。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血肉之躯撞击水泥地面的、独有的、令人作呕的粘滞感。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失声,只剩下那声闷响在空旷的记忆里反复回荡、回荡……
啊——!!!
现实中的我从那张冰冷的移植床上猛地弹坐起来!凄厉的尖叫不受控制地冲破喉咙,在隔离室的金属墙壁间疯狂撞击、反弹。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无菌服,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心脏在胸腔里狂乱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眼前金星乱冒,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汹涌而至。我死死捂住嘴,身体蜷缩成一团,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
是他!是我!是我亲手……把他推了下去!阳台,栏杆,他蓝色的背影,下坠,那声闷响……每一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深处。记忆里我眼中那疯狂决绝的恨意,沈哲最后那难以置信的、死寂的眼神……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绝望的网,将我死死缠住,拖向无底的深渊。
不……不可能……牙齿咯咯作响,破碎的呜咽从指缝间溢出,不是我……那不是我……
可那记忆的触感如此真实,那推出去的力量感如此清晰,甚至推搡瞬间,手掌压在他衬衫上那棉麻的粗粝触感,都真真切切地残留在我自己的掌心!
流程结束。记忆融合度……异常波动……正在评估……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感情地播报着。
我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踉跄着滚下床,跌跌撞撞地扑到墙角,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抱住剧痛欲裂的头颅。混乱的记忆碎片还在脑海里疯狂冲撞、尖叫——阳光、阳台、蓝色的背影、下坠、死寂的目光……还有另一个声音,一个低沉而冰冷的、不属于沈哲也不属于我的声音,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混乱的意识漩涡:
现在……知道是谁杀了我吗,晚晚
那声音!是沈哲!是他记忆里苏醒的意识!带着彻骨的寒意和一丝……冰冷的、嘲弄的洞悉!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比看到坠楼画面时更甚。这不是简单的记忆回放!他的意识……在记忆里苏醒了!他知道!他看到了我推他下去!他在质问我!
不是我!沈哲!你看到的不是我!我在空无一人的隔离室里嘶喊出声,声音嘶哑绝望,有人……有人动了手脚!你的记忆……
回答我的,只有冰冷的墙壁反射回来的、空洞的回音,和头顶电子仪器单调的嗡鸣。沈哲的声音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冰冷的质问在我脑中反复回荡,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反复搅动着血肉模糊的伤口。
不是我……不是我……我反复呢喃着,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必须找到证据!证明那个记忆是假的!证明那个推他下去的我是假的!
我挣扎着爬起来,双腿软得像面条,几乎是爬着挪到门边,用尽全身力气拍下紧急开门按钮。厚重的金属门滑开,外面走廊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我无视同事们投来的惊愕目光,像一缕游魂,凭着本能冲回自己的办公室,砰地一声反锁了门。
隔绝了外界,心脏却跳得更快更乱。我扑到办公桌前,颤抖着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那里,静静躺着一个用防静电袋小心包裹着的旧手机——沈哲的手机。他出事后,警方检查后作为遗物交还给了我。我像个偏执狂一样保存着它,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心情再次打开它。
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那个冰冷的金属方块。我深吸一口气,插上备用电源和数据线。屏幕亮起,熟悉的锁屏壁纸刺痛了我的眼睛——是我们去年在海边度假时的合影,阳光灿烂,他搂着我的肩,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我强忍着翻涌的情绪,输入他的生日密码——错误。又输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错误。
最后,我颤抖着,输入了那串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他曾戏称为爱情密码的数字组合。
屏幕解锁了。
我像拆解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指尖冰凉,在手机存储里急切地翻找。照片、视频、备忘录……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出事前的通讯记录也被清理过,异常干净。就在绝望即将再次淹没我时,我的目光死死钉在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文件夹图标上,标签是模糊的几个字母缩写:BC。备份缓存还是别的什么
点开。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音频文件,没有命名,只有一串代表创建时间的数字——正是他出事那天的日期!时间点……就在那惨剧发生前的几分钟!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我猛地抓起抽屉里落满灰尘的耳机,胡乱地塞进耳朵,指尖悬在那个播放键上,停顿了足足十秒。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疼痛。终于,闭了闭眼,狠狠按了下去。
耳机里先是几秒嘈杂的电流音,滋滋作响。接着,是粗重、混乱的喘息声,带着极度的惊恐和愤怒。是我的声音!虽然扭曲失真,但我绝不会听错!
……疯子!你放开我!沈哲!你放开!!我的尖叫撕心裂肺,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我受够了!受够了你的谎言!你的欺骗!!去死吧!!!
去死吧!!!——最后这三个字,是凝聚了所有绝望和暴怒的嘶吼,尖利得几乎要刺穿耳膜。
紧接着,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像是身体被什么东西狠狠掼开。
再然后,就是那声……
砰!!!
沉闷、粘滞、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和记忆里,沈哲身体砸在楼下水泥地上的声音,一模一样!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死寂。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粗重得像破风箱般的喘息。冷汗沿着额角滑下,滴落在桌面的灰尘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耳机从耳中滑落,掉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嗒一声,却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录音是真的。我的尖叫,去死吧的诅咒,撞击声,坠地声……铁证如山。和我刚刚经历的记忆画面,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
逻辑的链条冰冷而坚固:我们发生了激烈争执,我情绪失控,把他推下了阳台。录音是旁证,记忆是亲历者的视角。
一股巨大的、灭顶的眩晕感袭来,眼前阵阵发黑。我瘫软在椅子里,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难道……难道真的是我在某个被愤怒和绝望完全吞噬的瞬间,我亲手杀死了我最爱的人那段疯狂的记忆……是真的我……真的是凶手
不!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那个念头像垂死的火花,在绝望的泥沼里微弱地闪了一下。我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几乎将我吞噬的自我怀疑。沈哲在记忆里的质问……那句知道是谁杀了我吗……那冰冷的嘲弄感……如果我是凶手,他为何要用那种语气他的记忆为何会苏醒这说不通!
还有那个阳台!阳台!记忆画面里那个阳台的栏杆……我死死抓住这最后一丝微光。那栏杆是旧式的铸铁,缠绕着茂盛的藤蔓。可现实中……我拼命回忆,冷汗涔涔而下。现实中,就在沈哲出事前一个月,因为栏杆有些锈蚀松动,我们请物业整体更换过!换成了更简洁、更安全的铝合金材质!上面光秃秃的,根本没有那些藤蔓!记忆画面里的阳台,是过去的样子!不是他死亡当天的样子!
这个巨大的逻辑断层!像黑暗中裂开的一道缝隙!
还有录音!那段录音……太清晰了!争执的爆发点在哪里为什么前面没有铺垫那声撞击声……是什么撞到了什么录音结束得也太突兀了!
有人篡改了记忆!有人伪造了录音!有人……精心布置了这一切,把杀人的罪名,完美地栽赃到我的头上!
是谁谁有这种能力谁能如此精确地操控记忆银行的系统,将一个精心伪造的杀人片段,植入沈哲的记忆包,并且瞒过所有安全检查谁能拿到沈哲的手机,不动声色地植入一段伪造的、指向我的致命录音谁……有动机
沈哲的合伙人——陈默!这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入混乱的脑海。沈哲生前不止一次提到过,他和陈默在公司发展方向上存在严重分歧,矛盾日渐尖锐。沈哲出事前一周,还曾忧心忡忡地说陈默似乎在暗中转移公司的核心资产和技术专利,他正准备收集证据……记忆银行!陈默!我猛地想起,沈哲曾无意中提过,陈默在大学时代就是个顶尖的黑客天才,后来虽然转向商业,但技术从未放下。而记忆银行的核心安全架构……正是由陈默领衔开发的!他是这座记忆堡垒的首席建筑师!他拥有最高权限的后门钥匙!只有他,有能力在沈哲的记忆包上动手脚而不留痕迹!
寒意,比移植室的铁床更刺骨,瞬间冻结了血液。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不是因为被指控的杀人罪,而是因为幕后那只无形黑手的深不可测和冰冷算计。
就在这时——
笃,笃,笃。
三声轻缓、从容、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韵律的敲门声,清晰地响起在办公室门外。
我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一股冰冷的预感如同毒蛇,缠绕上脖颈。
门外,一个温和、熟悉得令人遍体生寒的声音穿透门板,清晰地传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伪的关切:
林晚你在里面吗听监控室说,你刚才在移植室反应很大融合过程不顺利吗需要我帮忙看看吗
是陈默!
他来了!像一只闻到血腥味的秃鹫!
我像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浇下,瞬间僵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名字在疯狂尖叫——陈默!是他!一定是他!
林晚门外,陈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依旧温和,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催促,开门吧。别把自己关在里面,我很担心你。沈哲不在了,我们……都要好好的,不是吗
那虚伪的关切像淬毒的针。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不能开门!绝不能!他的目标……是沈哲的记忆!是我刚刚发现的真相!
我像受惊的兔子,猛地扑向办公桌,手忙脚乱地去拔连接着沈哲手机的数据线,想要销毁那个致命的录音文件!指尖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僵硬笨拙,几次都没能对准接口。
门锁,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电子音。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
办公室那扇厚重的、需要权限才能打开的电子门,竟然……被无声无息地解锁了!
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走廊明亮的光线切割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锐利的光痕。一个颀长、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的身影,如同优雅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入室内。陈默站在门口,逆着光,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只有镜片反射着门口冷白的光点,像两点冰冷的寒星。他反手,极其自然地、悄无声息地将门重新关紧,锁舌落下的咔嗒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得如同丧钟。
看来,融合过程确实出了点问题。他的声音平稳温和,如同在讨论天气,目光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扫过桌面——扫过那个亮着屏幕的旧手机,扫过掉落在一旁的耳机,最后,牢牢定格在我惨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上。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冰冷。
你看起来很不好,晚晚。他缓步走近,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紧绷的神经上。让我猜猜……你在沈哲的记忆里,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一些,让你困扰的东西他停在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仿佛在欣赏猎物徒劳的挣扎。
我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盯着他,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笑容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残忍的优雅。别害怕。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本就一丝不苟的袖口,动作从容得像在准备一场盛宴。记忆这种东西,有时候……就像运行不良的代码,会产生一些有害的‘故障’。尤其是……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个旧手机,……当它和某些不恰当的‘外部数据’产生冲突的时候。
他微微俯身,隔着宽大的办公桌,那张英俊却冰冷的脸庞凑近了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这种危险的‘记忆故障’,如果不及时清除……可是会毁掉一个人的,晚晚。
最后两个字,他叫得极其轻柔,却让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是你……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沈哲的记忆……是你篡改的!那段录音……也是你伪造的!你陷害我!你杀了他!
陈默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更愉悦了些。他直起身,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惋惜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晚晚,你太激动了。悲伤过度,记忆融合又出了岔子,产生这种被害妄想……也是情有可原。他慢悠悠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流线型的银色装置。那东西闪烁着幽冷的蓝光,正是记忆银行最高权限技术员才配备的、用于紧急处理记忆冲突的便携式神经阻断器——俗称记忆橡皮擦。
别担心。他轻轻摩挲着那个冰冷的小装置,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牢牢攫住我,只是一个很小的修复程序。很快,这些让你痛苦不堪的‘故障记忆’,这些……无谓的怀疑……他瞥了一眼桌上的手机,……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绕过办公桌,朝我走来。步伐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每一步都踏碎了我最后一丝侥幸。
不!滚开!我尖叫着,猛地向后缩去,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头顶。报警来不及!呼救没人能听到!反抗在他面前,我弱小得如同蝼蚁!
陈默停在我面前,脸上那抹伪装的温和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掌控一切的冰冷和残忍。他伸出手,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钳住了我的后颈!那只手冰冷、有力,如同铁箍!
我的反抗瞬间被瓦解,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巨大的恐惧让我几乎窒息。
嘘……乖一点。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响起,带着冰冷的呼吸,很快……就结束了。
然后,我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冰冷坚硬的金属触点,带着微弱的电流嗡鸣,精准地抵在了我后颈的神经接口上——那个刚刚才进行过记忆植入、还残留着痛感的脆弱位置。
那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最致命的脊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