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是我头一遭见陆明昭露出这般神情,不由心生好奇。
他倒也不遮掩,直言此次皇上有从新立储的打算。
原来陆九霄的外祖父沈将军在朝中势头正猛,时常言语傲慢,甚至多次在皇帝面前放肆冒犯,即便如此,皇帝念及旧情仍多次忍让。
实则,沈将军早就在暗中结党营私,凭借权势与利益拉拢了众多朝中重臣。
不仅如此,他还在各地散播蛊惑人心的谣言,妄图将自己塑造成土皇帝般的存在,手中掌控的兵权更是远超皇帝的预期,已然成为朝堂心腹大患。
随着一系列罪证被悉数呈上,沈将军当场被侍卫缉拿,毫无反抗之力,直接被押入大牢。
陆九霄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母后和外祖父多年来一直暗中筹备谋反,见自己前段时间因情事消沉,才终于透露了这个惊天秘密,试图以此安慰他。
可这份希望,转眼就破灭了。
念及沈家往昔也曾为朝廷效过力,皇帝并未施以极刑,而是下旨将沈氏一族尽数关押,待秋后问斩。
至于陆九霄被贬为庶人,这样的处置,也算给他们留了最后的体面。
帝王圣宠一朝消散,前脚皇后刚被废,后脚便被人勒死在冷宫。
陛下对此事漠然置之,连一句追问都无,草率地将她下葬,全无半分昔日情分。
被贬为庶人的陆九霄,走投无路之际,给我寄来一封书信,言辞恳切地恳请我与他见上一面。
我反复权衡,最终还是决定前往赴约。
毕竟我想亲眼看见自己的仇人死的有多惨。
我一推门,一股浓烈刺鼻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我强忍着胃部的翻涌,才没当场呕吐出来。
如今陆九霄已经不是太子,他卧病在床无人照管,屋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秽气。
面对我冷嘲热讽的言语,陆九霄恍若未闻,突然扑上来,死死抱住我的大腿,声音里满是绝望与哀求,晚棠,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你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
说着,还搬出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说辞,妄图以此打动我,可我又怎会忘记,当初他对我和族人痛下狠手时,哪里有半分顾念往日的夫妻情分
积压在心底的怨恨瞬间爆发,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看着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如同丧家之犬,我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终于得到了一丝宣泄,只觉说不出的畅快。
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告诉你,我的心头血没有失效。
陆九霄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语气急切地说道：真的吗晚棠,你赶紧给我你的心头血,只要能治好我的病,等我好了,一定好好补偿你！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语气冷淡：我不会给你的。
我故意凑近他耳边,一字一顿,带着几分戏谑的恶意说道：因为我要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陆九霄听闻此言,瞳孔猛地剧烈收缩,满脸都是震惊与不可置信,嘴巴大张,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眼神中满是讥讽与快意,再次重复,你就别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救你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陆九霄瞪大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我,这一刻,他终于彻底明白,我今日前来,就是要看他落魄潦倒的狼狈模样,看他为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断气时,陆九霄看向我的目光,满是愧疚。
对不起......
这三个字,是世上最无用的话。
前世今生,他欠我的远不止这些。
陆明昭为了我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太子之位,我带着他回了苗疆。
此后岁月,我们在青山绿水间相依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