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厉寒霜再睁眼,瞧见的是惨白的屋顶。
【我没死......】
她想撑起身,却像散了架似的使不上劲,连张口喊人都发不出声。这时隔壁床的动静混着议论飘过来。
瞧见没今早抬进来个怀着孕的,被捅了十八刀,啧啧。
可怜什么我婶子在军营后厨干活,说这女人以前是将军,跟老相好勾搭上不说,还把亲闺女害死了！男人甩了她,她追到金陵求复合,结果被相好的捅了——活该！
可不是嘛,孩子都没了,出这么多血熬了一夜还没死,这种人怎么不早点咽气省得我伺候这贱女人。
一字一句,仿佛像刀一样,扎在厉寒霜千疮百孔的身体上。
原来在其他人的眼中,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那般的不堪恶劣,那......迟烽当时有多么痛苦难过,厉寒霜不敢想象,心痛到难以自抑。
她决心,既然这次自己侥幸没死,一定要将温迟烽追回来,然后用自己的余生去弥补。
就在这时,她听见隔着帘子,隔壁的病床上响起熟悉的声音。
挽晴,我真没事,就是忙着干活累着了。
是温迟烽的声音！厉寒霜猛地扭头,透过帘子缝隙看见他靠在床头,徐挽晴正拿着小刀给他削苹果,笑得眼弯：上次那个刘屠户来砸场子,还是你出面摆平的,我那些店员们现在就服你。
温迟烽低笑一声,眼里的光比在军营时亮多了：管人不难,把赏罚写清楚,谁有难处帮一把——就像之前那个刺头小刘,家里遭了灾,我预支了他月钱,现在干活比谁都卖力。
厉寒霜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模样,陌生得让她心慌。原来他在金陵做了成衣铺的掌柜,把生意打理得风生水起,可这些她都不知道。
她只记得他当年是下乡的秀才,为了跟她参军吃了多少苦,那时他眼里只有她,可她心里全是温玉衡。
悔恨像潮水漫上来,眼泪砸在枕头上。她想起小珏总举着破布学缝补,想起温迟烽跪在雪地里求她救女儿,想起自己撕碎殓葬文书时他绝望的眼神......
突然,帘子那边传来窸窣声。厉寒霜瞪大眼,见徐挽晴竟扑进温迟烽怀里,他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拍着她的背。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两人身上,暖得刺眼。
厉寒霜猛地咳出一口血,染红了领口。她想喊迟烽,想告诉他温玉衡的阴谋,想求他再给一次机会,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隔壁的笑声还在继续,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