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暗剥夺了人的视线,让人心底的恐慌成倍增加。
林薇咽了一下口水,她控制不住瑟瑟发抖。
自从那日顾烬夜闯进她家,将她关进这个地下室,她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天。
当时,她以为他是来送自己走的。
可是她错了,大错特错。
顾烬夜知道了她对苏晚怡的挑衅,这是对她的惩罚。
饥饿、恐惧、还失去了对时间的掌控。
林薇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呼喊求饶,她像一个残破的玩偶,被随意丢弃在地下室的角落。
顺着资金流向,顾烬夜知道苏晚怡去了意大利。
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或许说在他最怀疑的名单上。
毕竟苏晚怡在意大利留学,那里还有她的好友。
将公司的事简单处理了一下,把重要决策权暂时下放给经理人,顾烬夜踏上了前往意大利的路。
临登机前,顾烬夜突然想起地下室还关着一个人。
你每天去给她送一顿饭,别让她死了。
他给留下国内的保镖下令,随后带着小助理登记。
随着飞机攀升,失重感传来,顾烬夜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的心思,全都落在改成手链的指骨哨上。
苏晚怡随身带了那么多年,她的气息仿佛还有些许残存。
她不在的这几天,顾烬夜越来越暴躁。
他就像一个失去锚点的小船,在生活的浪潮里随波逐流。
飞机跃至平流层之上,顾烬夜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飞往意大利。
父母的葬礼刚结束,他愤怒、无力、迷茫、悲伤。
各种情绪积压在他的心口,让他痛不欲生。
这一次,也是心痛,但是和上次不同。
之前是他无力控制一切,而现在,却是他亲自搞砸了一切。
窗外,是湛蓝的天空。
那颜色,像极了苏晚怡设计稿里常用的釉彩。
他想起她曾蜷在沙发里,举着色卡对他说：烬夜你看,这种蓝叫‘波佐利之泪’,是我根据我们在波佐利被救出后看到的天空调制的。
它很漂亮。顾烬夜真心实意地夸赞。
苏晚怡露出一个俏皮的笑,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调制出来的。
他们明明那么幸福,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顾烬夜一定要追回苏晚怡,一定要回到幸福的曾经。
他不能再错一次。
拍卖会上苏晚怡看着母亲遗物被夺走时破碎的眼神；
医院里她平静提出离婚时空洞的语气；
还有空荡别墅里那本刺目的离婚证......
这些画面日夜噬咬着他的神经。
明明初次相见,他就被她漂亮的眼睛吸引。
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不该有那么沉重复杂的情绪。
可伤她最深的,却是他自己。
顾烬夜竟然自以为是地认为,苏晚怡永远离不开他了。
可他却忘了,苏晚怡才是最坚定的那一个。
决定选择他时,义无反顾和他回国。
遭遇背叛时,更是走得毫不留恋。
顾烬夜猛地攥紧骨哨,尖锐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这痛楚奇异地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瞬――找到她,不惜任何代价。
不是为了赎罪,那太虚伪。
他只是想重新回到有她的空气里,哪怕从此只能卑微地仰望她眼底那片不再为他闪耀的天空。
他欠她的,何止是一个解释,而是他整个被救赎后又亲手摔碎的人生。
云层之上的阳光再暖,也晒不干他心底这片名为失去苏晚怡的、冰冷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