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深夜两点十七分,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醒了乔贺。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连桌子上的酒杯都差点被摔碎。
阿清
他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是她吧。
一定是她。
她......她原谅自己了吗
空气里飘散来熟悉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柑橘香,很清冽。
是她一向都喜欢喷的香水。
黑暗中的人影没有开灯,赤脚踩过满地狼藉。
月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勾勒出纤细的轮廓和及腰的长发。
你终于......
乔贺的喉结剧烈滚动,伸手将人拉进怀里时碰到了衣裙。
他埋首在那散发着熟悉香气的颈窝,没注意到怀中人瞬间僵硬的笑。
我就知道你会来......你原谅我了是吗我好想你啊阿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怀里的身体在发抖。
乔贺误以为是夜里太冷,用掌心摩挲对方冰凉的肩胛骨。
冷吗阿清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我好心疼我去给你开暖气好吗......
乔贺。
这声呼唤像淬了毒的针。
他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这不是江清的声音。
顶灯突然大亮。
乔小姚惨白的脸近在咫尺。
惊不惊喜贺哥......是我啊,你想我吗你知不知道我花费多少工夫逃出来的,我好想你啊,抱抱我好吗我听王胜说你不在国内,查了你最近的航班。
乔贺吓得往后躲去。
他看清乔小姚右手握着的美工刀,刀锋上沾着血,而自己胸口不知何时已经晕开一片鲜红。
乔小姚歪头看他,眼泪却先一步滚落。
疼吗贺哥,比不上我这里疼。
她戳着自己心口,刀尖立刻在皮肤上划出红痕。
你怎......乔贺的质问戛然而止。
乔小姚真的疯了,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为什么我为你杀了人！为你堕过胎！甚至为你......
乔小姚大笑起来,她突然跨坐在乔贺腿上,这个姿势让睡裙卷到大腿,露出纤细手腕之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红痕。
你刚才抱我的时候,这里可是有反应的......
乔贺的胃部一阵痉挛。
他确实在黑暗中起了生理反应。
恶心吗
乔小姚俯身舔他耳垂,模仿着江清的语气。
更恶心的在后面哦。
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正在通话中的界面,通话人显示阿清,时长6分44秒。
乔小姚贴着他瞬间惨白的脸呢喃,她的眼泪砸在乔贺颤抖的嘴唇上。
她全听见了。听见你怎么喘着气喊她名字,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乔小姚！你冷静点行不行
她苦笑着落泪,低头抚摸着腹部：你要我怎么冷静啊,乔贺…我们举办了婚礼,是夫妻了,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却丢下我一个人跑了,跑到这个地方追寻你过去的爱人,那我呢,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自由。
我承认我做的事情不好,难道你就没有错吗难道你一点错都没有吗是你,找人谋杀绑架阿清。
你跟我彼此都伤害过她,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的指责我！
你......
他一时语塞,竟然想不出话来反驳。
她说的确实没有错,明明是他伤害阿清更多的。
我会用尽我的余生去弥补。
那我呢......谁来弥补我,谁来弥补我肚子里的孩子......
她扑向他,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势必要把这些天的委屈全都倾注在他的身上。
他们......他们用皮带绑着我......
她抽噎着抓起乔贺的手按在自己手腕内侧,那里有一圈紫红色的淤痕。
每天三次电击......说这样能治好我的病......我不想活了,贺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乔贺的手指下意识蜷缩。
孩子......
乔小姚突然掀开睡裙下摆,露出小腹上那道蚯蚓似的疤痕。
他们没打麻药......说疯子的痛觉神经不敏感......可是我好疼,我好难受,连你也不来看我,就只能我来找你了。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疤痕周围的皮肤,血珠渗出来。
乔贺蹲下身时,似乎是妥协了,甚至无奈的叹气。
好了,别哭了。
他机械地拍着乔小姚颤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