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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没认出他来。
他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下巴上布满了青色的胡茬。
曾经剪裁合体的名牌西装,被一件满是褶皱的夹克代替。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陆家少爷,只是一个满身风霜、眼神黯淡的男人。
他就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我。
我放下手中的喷水壶,擦了擦手,平静地走上前。
先生,您需要什么吗
我的语气,就像对待任何一个第一次上门的陌生客人。
陆沉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半天,才发出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瑶瑶......我......
我立刻后退了一步,拉开了我们之间的安全距离。
抱歉先生,你认错人了。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回柜台。
他却猛地一步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瑶瑶！你别这样对我！我知道是你！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
你听我解释！求求你听我解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我和林悦......是我混蛋！是我鬼迷心窍！我对不起你！
他的情绪很激动,声音里的颤抖和绝望,让店里的客人都停下了动作,纷纷侧目。
放手。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没有一丝温度。
皮埃尔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从他的面包店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陆沉抓着我的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沉声问道。
苏,这个男人,是谁需要我把他扔出去吗
我对他安抚地摇了摇头。
然后再次看向陆沉,一字一顿地说：请你,放开我。
我不放！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睛赤红。
瑶瑶,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陆家没了,公司也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花了整整一年才找到你！
我去了你老家,你妈妈不肯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求了她很久,我跪在她面前,她才......瑶瑶,我不能没有你！我只剩下你了！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重新开始
我抽出我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陆沉,你是不是疯了
你以为你失去了一切,跑到我这里来卖惨,我就会心软,然后感恩戴德地回到你身边,陪你东山再起吗
你失去的,是你亲手毁掉的。而我失去的,是你亲手夺走的。
我轻轻地抚上我右侧的腰部,那里有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疤痕。
我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地,却无比清晰地问。
我的那颗肾,林悦用得还好吗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色瞬间血色尽失,惨白如纸。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对不起......瑶瑶......对不起......
他只会说这三个字,反反复复,像个坏掉的复读机。
你的对不起,能让我的肾重新长回来吗能把我被你偷走的三年青春还给我吗
陆沉,你走吧。从我的花店里出去,从这个小镇上滚出去,从我的人生里,彻底消失。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他呆呆地看着我,嘴唇翕动,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