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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冰岛回来的航班上,林晚靠在我肩上睡得正熟。
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甘草巧克力——冰岛特产,味道像掺了止咳糖浆的橡皮。
空姐经过时,我悄悄要了条毛毯盖在她身上,结果她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
咖啡豆,别烤糊了。
我忍不住轻笑,窗外的云层被晨光染成金粉色。
回到墨尔本的第一天,老乔治就堵在店门口,举着块抗议牌:
你们私奔两周,我的早餐份额都被隔壁印度咖喱店抢了!
林晚笑嘻嘻递给他一包冰岛火山盐:赔您个千年老妖怪调味料。
午后阳光斜斜地照进店里,我们在黑板上更新了菜单,新增【极光特饮】。
其实是蓝柑橘糖浆兑气泡水,杯底沉着一颗薄荷糖,化开时像极光在杯中流转。
这算欺诈消费者吧我挑眉。
她往我嘴里塞了颗甘草糖:这叫艺术创作。
某个打烊后的雨夜,我们蹲在仓库里盘点库存。
她突然从咖啡豆麻袋后面摸出个小绒盒,清了清嗓子:
林先生,请问你愿意。
我心跳骤停。
愿意明天去海鲜市场扛三箱牡蛎吗老乔治要做海鲜面包。
我抄起一把咖啡勺作势要敲她,她却大笑着躲开,绒盒从掌心滑落。
里面是两枚用咖啡豆壳打磨的戒指,在灯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
骗你的,这次是真的。她眼睛亮得惊人。
雨点敲打着玻璃窗,而我的回答被淹没在吻里。
婚礼那天,墨尔本晴得不像话。
林晚穿着象牙白的婚纱,裙摆上绣着咖啡豆和极光图案的暗纹。
手里捧着一束尤加利叶与向日葵。
老乔治红着眼眶弹手风琴,那只叫锁链的猫脖子上系着领结,蹲在仪式台上睥睨众生。
当牧师问是否愿意时,我们同时掏出了戒指。
她准备的咖啡豆壳戒指,和我偷偷定制的银戒。
交换戒指的瞬间,亚拉河上突然掠过一群白鹭,翅膀拍打的声音像掌声。
五年后的某个傍晚,我们的第二家分店开在了悉尼歌剧院旁。
林晚挺着七个月的孕肚,指挥工人挂招牌。
万一是女儿,就叫她小极光她擦着汗问我。
我递给她一杯冰镇柠檬茶:不如叫林锁链,纪念某只篡位成店长的猫。
她作势要踢我,却突然僵住:喂,我好像破水了。
救护车的鸣笛声中,我攥着她的手,看她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吐槽:
都怪你,冰岛那晚羽绒睡袋质量太差。
产房的窗外,悉尼港正升起新年烟花。
当婴儿的啼哭响起时,林晚虚弱地戳戳我手臂:
快看,她手腕上有颗小痣,像不像被咖啡烫的
我亲吻她汗湿的额头,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雨天。
她递给我的灰色卫衣袖子短了一截。
原来命运所有的亏欠,终会以另一种方式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