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4)
忘川彼岸前。
太虚境的入口,尸婆依依不舍地拉着我的手:要不就别去了吧,省得重新遭一次罪,我难得遇到你这么投缘的梳妆搭子。
我拿出一盒胭脂交到她手中:这可是人间时下最流行的胭脂,交由你保管,待我凯旋你再还我。
我临行前去看了看苏婉儿,她回到了乐府,身边的人都听说了她被鬼面女菩萨相救,再也没人敢为难她。
见我现身她毫无惧意,还赠了我这盒胭脂:恩人,莫要在意自己的容貌,你在婉儿心中比金身菩萨还美。
她心细如发,看出我在意自己的美丑,一句话就能让我鬼脸一红。救了这么多人,夸我美的这还是头一个。
牛头马面两位弟弟也来送我,看着我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厉鬼度化百人,方得投胎重生,是地府的规矩。
可这地府开了数万年,还没有厉鬼做到过,都在最后度己时魂飞魄散了。
我心下了然,这中间的利害尸婆已与我说过了,太虚境会让厉鬼重新经历一遍生前的事,若能放下执念,才算是成功度己。可都化为厉鬼了,谁又能轻易放下执念呢
无妨,别担心我,这三载多谢各位照拂,若有缘再见,定在投胎前与各位把酒言欢。
我一脚踏入太虚境,余光瞥见柱子后的那抹衣角,黑色布料上绣着金龙,正是阎罗王的标记。
他还是来送我了,谁让我是个人见人爱,贵见鬼喜欢的厉鬼。
不过他都做了阎王了,大可不必这么好面子,万一这次就是永别了呢。
我笑着摇摇头,坠入了太虚境中。
(5)
楚国有女将。
我叫祝燕君,我的家族世代镇守边关,两个哥哥从小带着我习武,我十五岁就上了战场,跟随他们抵御蛮族,渐渐积累起赫赫威名,十七岁那年皇上亲封我为巾帼将军,命我镇守樊都。
将军,别发呆了,今儿是乞巧节呢,东街办了乞巧市,咱们去逛逛吧。
大清早我就被芸娘从榻上拽起来,前几日刚击退一波蛮子,昨夜和将士们多喝了几坛酒,此时正晕乎着,走在街上看路边的树木都有重影。
将军早,这是新鲜的果子,您拿回去尝尝。
将军,您许久不来吃早茶了,用过早茶再走吧。
将军,现烤的酥皮鸭子,您带回去下酒。
......
还没走出巷口,我手里已经堆满了商贩送的东西,我让芸娘挨个付钱,他们不要就悄悄塞在不起眼的地方。
樊都的百姓质朴,一开始听说皇帝派年轻女子来镇守边关时,他们还以为这座城镇要被拱手让人,稍有家私的人都带着家眷北上,一时间樊都只剩下些老弱妇孺。
可后来我屡屡击退蛮族,给了百姓们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勇气,慢慢地,他们也以真心待我,真正视我为能庇护一方的将领。
芸娘收获了一大堆好东西,我帮她把东西放进后厨,她就把我赶了出来:将军拎了这么重的东西辛苦了,赶紧去喝口热茶。
我挑眉笑了笑,我就知道她拉我上街只是为了让我给她当苦力。
我说你一早去了哪,喝了酒也不好好睡一觉。
谢辞安是我府上的军师,端着碗汤水:解酒的,快喝了。
我接过那碗汤水,道一句多谢,一饮而尽,却在瞥见他眼角的那枚朱砂痣时莫名心惊了一下。
【原来不空就是谢辞安。】
我的脑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却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空又是谁,我大概还宿醉未醒。
怎么,被本公子的美色迷住了他突然凑近我身边,那双桃花眼看得我心烦意乱。
他比我小两岁,这两年好像突然从呆头呆脑的少年变成了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城中的适龄姑娘不多,但为他说亲的人都快把将军府的门槛踏破了。
我一把挥开他的脸,白了他一眼:于公我是你的主帅,于私我算你姐姐,下次再这么没大没小小心挨板子。
他从背后拿出一个花灯,气鼓鼓地递给我就走:我真是媚眼抛给傻子看,这么大的人了,什么时候才开窍。
今日是乞巧节,晚上放花灯是习俗,这莲花灯十分精巧,我说昨夜喝酒他怎么不来,原来是躲在厢房中做这个。
不过想到他刚才说的话,我脸颊一红,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我这样粗犷的女子也会有人爱慕吗
我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应当是酒精作用,让我产生了错觉。
谢辞安自那以后见我总是神情古怪,与我单独相处时疏离冷漠,我与将士们相谈甚欢时他在一旁咬牙切齿,弄得大家都不敢与我多说话,只有芸娘还能同我多说几句。
军师最近怎么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将军惹他了
咳咳,你们这些大老粗不懂,反正离他们远点就行了。芸娘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就差给大家一人分一把瓜子了。
我也渐渐能感受到谢辞安的心思,可我是镇守一方的女将,注定不能像平凡女子那样生儿育女,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心意。
我来不及为这些儿女情长所困,因为蛮族又卷土重来了。
(6)
铁马踏冰河。
两个轻骑兵带来了二哥祝奕君的求援信,蛮族此次来势汹汹,小王爷呼延庆亲自带兵出征,现已围了二哥驻守的郢都。
我命左副将林奇带着五千精兵去解困,二哥在信上说他同样向父亲和大哥发去求援信,加上郢都守城的将士,对付呼延庆的两万兵马应当绰绰有余。
今年是罕见的大旱之年,他们这样的游牧民族全靠着去年的囤积在过日子,本想着他们粮草不丰应该会很快撤兵,没想到他们却破釜沉舟,铁了心要攻城。
郢都战事胶着,这段时日不断有流民来叩城门,将领们的看法不一,在议事厅吵得不可开交。
粮草补给上个月就断了,全靠这一城的百姓平日里种些瓜果,还勉强能自给自足,若开了城门,每日进城的流民有数百人,他们的口粮从哪里来是要从前线的战士们口中省下来,还是去搜刮百姓们的民脂民膏军需官钱冲皱着眉,一脸忧心忡忡。
我也不建议放行,此时战事未明,那些流民的身份也无法辨认,樊都也是边境要塞,我们冒不起这个险。谢辞安一向谨慎,他捏了捏眉心,紧抿的双唇中全是忧虑。
可那些流民也都是我大楚的百姓,他们也都是别人的子女和父母。我们不收留他们,他们又得走上十天才能到最近的康郡,只怕也会在途中暴尸荒野啊。
真是窝囊,呼延庆还没打来,我们连城门都不敢开。老子当了这么多年兵,要是连楚国的百姓的护不住,那老子还不如去种田。
右副将陈晃和裨将夏晾主张开城门,哪怕语气中有些怨怼,我也无法计较,毕竟都是拳拳爱民的赤子之心。
昨日我去城楼上巡视,正巧碰见一群流民来叩门。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抱着个四五岁的女童,虽穿着粗麻衣裳脸上却干干净净,可见虽是逃难,老妪也还是将女童照顾得很好。女童哭闹得厉害,老妪避开人从怀中拿出小半个馒头,刚想喂到女童嘴里,就被一旁的男子抢走,还朝老妪的胸口踢了一脚。
那老妪疼得捂着胸口直不起腰,女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抬起胳膊要老妪抱,得不到回应又受了惊吓,放声大哭,周围的人却麻木地充耳不闻,像是早见惯了这场面。
我站在城楼上恰好能看见她那张挂满泪水的脸颊,那种深深的无助感让我喘不过气,我虽只为一方将领,可他们都是楚国子民,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
我沉吟片刻:放他们进来吧,从今日起,把将军府的份例拿出来设个粥棚,大家都少吃点,总不至于有人饿死。
【别放他们进来,你会后悔的。】
我身子一软就要撑不住,脑中又猛地出现这样的念头,这些日子我总是心神不宁,体内仿佛还住着个别人的魂魄,时不时说着我听不明白的话语。
谢辞安连忙上前扶住我:就依你吧,明日我带人去康郡筹粮,你多注意些身子,该吃的不要省,樊都的百姓还需要你。
我朝他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总有办法的,不愧是我最信赖的军师。
谢辞安耳尖绯红,飞快撒开我,逃也似的跑了。
(7)
烽火照樊都。
谢辞安走后半个月,夜间我睡得不太安稳,突然被瞭侦兵的哨声惊醒。
将军,快醒醒,蛮子来了。
我慌忙穿好铠甲,登上城楼,城下一片黑压压的骑兵,看起来有数万人之多。
本该出现在郢都的呼延庆,此刻却出现在了樊城,身边还跟着我的左副将林奇。
妈的,这小子竟然做了叛徒。将军,派我去做前锋,我要手刃这个背信弃义之人。夏晾气红了眼,平日里他与林奇关系最好,两人时常在一起切磋武艺,打得不相上下后两人又结伴去喝酒吃肉,脾性最是相投。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林奇叛变,只怕呼延庆已经对樊都的边防兵力了如指掌,你贸然出击也是送死。
看着林奇出现的时候,我的心也凉了半截,此时城中也只剩四千将士,实力悬殊不说,敌军还对我们了如指掌,唯一的优势便是敌攻我守,派人去寻援或还有转机。
呼延庆在城下驻马,志得意满:我听闻樊都的守城将领是位女将,骁勇善战,我的副将就是你的手下败将。如今你的副将已归顺于我,不如你也识趣归顺。不然等本王打进来,定会将城内之人屠戮殆尽。
林奇也出声附和:呼延大将军用兵如神,祝二将军已然战败,郢都已被攻下,不会有人再来解困了。将军,为了这一城百姓,降了吧。
我险些站不稳,郢都已然失守了吗,那二哥和郢都的百姓......
陈晃要来扶我,我抬手拒绝,压抑住心中难过,大敌当前不可自乱阵脚。
我反手取下背上的弓箭,一箭向林奇射去。
虽说距离甚远,他跟了我多年,清楚我的实力却并未躲避,被我一箭射穿咽喉当场毙命。
我楚国将士生来就是为了保卫国土和百姓,若有人劝降或叛逃,林奇就是下场。
呼延庆怒目圆睁:好你个巾帼将军,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杀。楚国人听好了,若是有人愿意打开城门,我赏赐百金。
号角声起,呼延庆带着的骑兵却后撤了,被骑兵推搡着向前的,竟然都是长着楚国人模样的士兵和普通百姓,排在左前方的是二哥的副将陶七郎,我小时候他还曾教过我习武。
他们被捆成肉盾,身上架着攻城梯,被战车牵引着朝城门迈进,蛮族的步兵则是躲在他们身后。
真他妈是一群畜生,将军,我们怎么办
弓箭手也都望着我,眼里全是不忍。
放箭。我闭眼,不忍再看下去。我内心第一次产生了动摇,我口口声声说要保卫楚国百姓,难道城墙下的不是楚国的百姓吗
(8)
将军百战死。
一夜过后,城墙外尸殍遍野,呼延庆退兵至三十里外休整,我方守城将士也伤亡上千。
原本热闹的街道上躺满了伤患,芸娘带着几个心善的娘子穿梭在他们中间,替大夫帮忙照看受伤的将士们。
我正盯着城防图思索是否还有什么办法能拖延时间,昨日已经派人去求援,要坚持到援军到来至少还需十五日,将军府外却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
这樊城又不是她祝家的,我们都饿了这么多天了,降了又能怎么样
要我说,不如把祝燕君捆了,把城门打开,蛮族王爷说不定还能给咱们加官晋爵。
不捆了他,下次送死的就是你家儿子,你家夫君。
我刚出门就听见外面的吵嚷声,说话的几个生面孔是前些日子刚进城的流民。周围围着的百姓却都是朝夕相处的熟面孔,他们看我的眼神闪躲。
将军说了,若有人劝降或叛逃,林奇就是下场。夏晾挡在我面前,他肩上中了一箭,伤口仍在汩汩流血。
我家林奇又做错了什么,祝燕君让他去送死,他只是不想死而已。他从小懂事听话,街坊邻里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啊。林家大婶哭嚎起来,周围的人忙不迭地拉住她。明明前些日子她还热情地招呼我吃早茶,现在看我的眼神却像看一个仇敌。
昨日你们也听说了,城下都是楚国的百姓,姓祝的也照杀不误。他们这些当官的就是怕丢了城池被砍脑袋,才不会真的把我们的命当回事呢。
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像是认同了这种说法。
【你看,他们根本不值得你拼命。】
【不如抛下他们,让他们自己承担屠城的后果,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脑中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知是自己的心魔在作祟。
夏晾抄起家伙就要将挑拨离间的人斩于刀下,被我拦住了。
樊都是边城要塞,蛮族拿下樊都后便可长驱直入,我们守着的不光是一座城,而是背后的整个楚国。
若是投降,蛮族一定会在樊都烧杀抢掠,甚至像昨日一样,拿你们和将士们的身体做肉盾去进攻下一座城池,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百姓们沉默不语,带头挑事的人想偷偷溜走,我一个眼神让陈晃截住了他们,他们便是呼延庆派来的奸细。
我不降,我家世世代代都住在樊都,我不会把家园拱手让人。
我也不降,宁做楚国魂,不做蛮族奴。
我们不降,我夫君从军那天起就跟我说过,他的志向就是要将蛮族击退,保家卫国。
......
百姓们群情激昂,连小孩都跟着喊起来不降。
说罢还自发地组织起捐粮,要把城中的粮食集中起来,尽可能为将士们多争取一段时间。
【燕君,你错了,他们是值得的。】
昨日在那炮火声声中,我已经想起了一切。
上一世他们先是挑拨百姓与我对立,又在半夜与呼延庆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我奋战至最后一刻也无力回天,我到死都以为是我倾尽一生保护的百姓出卖了我,所以才化为了厉鬼。
我死后樊城被屠戮殆尽,城中粮食财物被搜刮一空,年轻男子被戴上铁链拉回蛮族做苦力,女人赤身裸体供士兵玩乐,老人小孩则是就地斩杀,前些日子救下的那个小女孩坐在老妪的尸体前,怎么也唤不醒她的祖母。
而后谢辞安带着粮草和援兵回到了樊都,虽将呼延庆赶出了楚国边境,可樊都已变成一座死城,他望着满目疮痍的樊都,把一切都怪在了自己身上,于是出了家,想用余生超度这座城池中的亡魂。
这一世,多亏谢辞安临行前特意与我交代:有几个流民我看着总觉得不对劲,其他人都饿得面黄肌瘦的,就他们三个看着健硕有力,还老去跟老夏套近乎,你多防备着点。
那时我还笑他多虑,可脑海中之前出现过的声音却在告诉我,他说的恐怕是对的。
我突然有些想念谢辞安,他真是个好军师,做和尚真是可惜了。
呼延庆的攻势一次比一次猛烈,城中能迎战的将士也越来越少,我身边的将领只剩下一个陈晃,老夏也走了,我还来不及葬他,呼延庆就又一次吹响了攻城的号角。
我站在城楼上眺望远方,芸娘站在我身边,她也穿上了铠甲,她笑着说平日里只会在厨房里舞刀,没想到有一天能在战场上弄剑。
【再来一次,也还是这样的结局啊。】
城楼门被撞得吱呀作响,百姓们都自发地上前一起顶住门,大家都知道这一战就是生死之战。
将军,那边好像是,援军来了!军师带着援军回来了!
马蹄在西北角方向卷起一波尘土,谢辞安带着五千骑兵飞奔而来,呼延庆见势只得下令撤退。
城中的百姓振臂高呼:有救了!将军带我们撑过来了!
我心满意足地笑了,随后再也撑不住疲惫的身体,从城楼上坠落而下。
(9)
浮生是梦中。
再睁开眼,我已回到了阎王殿的床榻上,身边仍是围了一圈同僚,唯一多出来的那个是谢辞安,不过现在应该叫他不空了。
可算醒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尸婆见我醒了,嘴里不停念叨着。
你在地府当差,求佛祖合适吗
要求也应该是我们阎罗王保佑才对。
牛头马面两位弟弟还是那么爱贫嘴。
我这是度己成功了我掏出镜子,没错,还是那个厉鬼,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自然是,你放下了心魔和执念,可以重新投胎了。阎罗王说着,眼中却有些我看不懂的落寞。
那他为什么也在地府我指了指谢辞安。
他拿阳寿换了与你一同进入太虚境,如今他是该在地府,毕竟阳寿已尽。
尸婆凑上前:你生前还勾搭了这么个美男子呢,听说他偷了他师傅的法宝硬闯地府,我们阎王也是心软,这种买卖可是从来没做过。
我眼眶一热,我偷偷翻过他的命簿,他的阳寿至少还有四十年。
我知自己现在相貌丑陋,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阎王他们几人悄然退了出去。
燕君,让我看看,你的脸还疼不疼他抚摸着我脸颊的伤疤,那是蛮族进城为了护住妇孺我的面门直接挨了一马鞭留下的疤痕。
不疼,就是丑,怕吓着你。我的泪水倾泻而下,这感觉很奇怪,这是我成为厉鬼后第一次哭,原来鬼也是能流泪的。
他将我抱在怀中:都怪我,回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他是通过泥巴塑像认出来我的,当年城门上挂着我的尸首,那条疤痕过于触目惊心,以至于他在看到泥塑的第一眼就能确定那是我。
他频频阻止我,是因为听信了师傅的话,我在这人间涉及的因果越多,就越难转世投胎。
可直到看见师傅的超度是要直接让我魂飞魄散,他不顾一切地偷了师傅的法宝,到地府来确认我的安危,才知道我进了太虚境。
他不能干扰事情的发展,只能默默守着我,给我一些提示,让我自己解决心魔。
(10)
在兑现与同僚们把酒言欢的承诺后,我和沈辞安该去投胎了。
听说已有新的厉鬼继承了我鬼面女菩萨的遗志,代替我去人间惩恶扬善了。
念在你有功德在身,允许你自己选个投胎的地方,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只能你我二人知晓。阎王拿起我下一世的命簿,在上面勾画起来。
那就去......我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我呢我呢,我能选吗我要跟她去一样的地方。谢辞安想偷看我的命簿,被阎王用笔挡住了。
你的功德都用来进太虚境了,你只能听天由命。阎王不耐烦地将他推进还魂崖。
燕君,我先去等你,这一世我可比你年长......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消失在了轮回中。
你也去吧。
多谢殿下照拂。我大步迈向还魂崖,终于能回家了。
樊都之战三年后,祝大将军驻守樊都,带兵出征手刃了蛮族王爷呼延庆,解救出被奴役的楚国子民,蛮族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樊都恢复了往昔的繁荣,祝大将军家在这年喜得千金,三小姐天生神力,从小就能舞刀弄枪,像极了她英勇早逝的姑姑祝燕君。
她的屁股后总跟着个大她半个月的男孩,男孩眼角有颗朱砂痣,生得好看极了,险些被路过的僧人抱走,说他有未尽的佛缘。
还好有个模样有些吓人的女鬼替他赶走了僧人,她称自己是鬼面女菩萨,最看不惯这些假慈悲的僧人与她抢生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