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沈明月脸上血色褪尽,浑身颤抖。
不......不是的......陛下......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疯狂爬向顾长渊的脚边。
臣妾没有！都是姐姐！是她心思歹毒,是她逼我的啊！
陛下,你信我！你最信的不是我吗！
顾长渊垂眸,看着她伸来的手,眼神空洞。
他没有动,任由沈明月抓住他的靴子。
信你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笑声悲凉。
朕是何其愚蠢,才会信你。
他将沈明月一脚踹开！
构陷忠良,伪造书信,窃她之功,夺她之命！
顾长渊声音陡然拔高,沈明月！你说！哪一件不是你做的！
那封引朕入杀局的‘求救信’,是不是你模仿知意的笔迹所写！
那瓶被换掉的,本该救她性命的解药,是不是你亲手调换！
她腕骨上那块烙印,是你告诉朕,那是她与敌国将帅的定情信物,对不对！
他每问一句,就往前踏一步,滔天的煞气几乎将沈明月碾碎。
百姓们也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愤怒的浪潮瞬间被点燃。
是这个毒妇！
我们都错怪沈姑娘了！
杀了她！杀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石块、烂菜叶,雨点般砸向沈明月。
她抱头尖叫,哭喊着,咒骂着,再无半分平日里温婉皇后的模样。
陛下！饶命！看在臣妾往日的情分上......
情分
顾长渊站定在她面前,眼中猩红一片,恨意汹涌。
你,也配和朕谈情分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高高的城墙。
来人。
将妖后沈明月,活剥其皮,悬于城楼,曝尸三日！
朕要天下人都看看,欺君罔上,残害忠良,是个什么下场！
惨叫声划破夜空。
沈明月被侍卫拖死狗一样拖下去。
顾长渊踉跄着转身。
扑向那盏已经彻底熄灭的引魂灯。
砰！
他重重跪在冰冷的高台上,膝盖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知意......
他伸出手,颤抖着想去触碰那冰冷的灯座。
知意......是朕......
他泣不成声,额头一下一下,用力磕在坚硬的石阶上。
咚。
咚。
咚。
鲜血很快染红额头,顺着脸颊滑落,与泪水混在一起。
是朕错了......是朕眼瞎......是朕对不起你......
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骂我,打我......
求你......睁开眼看看我......
知意......
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疯了。
我飘在空中,静静地看着。
真可笑啊,顾长渊。
你现在这副样子,是演给谁看呢
可惜,唯一的观众,已经散场。
就在这时,国师玄虚仙风道骨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他手持拂尘,面色无波无澜。
陛下,节哀。
顾长渊像是没听见,依旧固执地磕着头,嘴里喃喃自语。
玄虚叹口气,声音悲悯。
引魂灯燃尽,乃是以命为引,揭示真相。
灯灭,则魂散。
陛下,
魂飞魄散,便是归于虚无。
这天地之间,再无沈知意此人。
莫说轮回,连一丝尘埃,都不会再留下。
顾长渊动作僵住。
他缓缓抬起头,满是鲜血的脸上一片茫然。眼里所有的光,全部熄灭。
我的意识,也在此刻,开始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