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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我终于又见到你们了。
当时我正在邹彦家下棋,虽然经过上次的事情邹彦恼了我一阵,
但都是当兵的,心胸没这么狭隘,没两天就叫我去他家。
邹彦还以为李卫国是在叫他们,当即就气愤的要人把他打出去。
卫国很是聪明知道他妈心软,就先跪在他妈面前:
爸妈,以前都是我的错,没有把你们带在身边,
可你们不能因为这个不认我呀,你们老了总得有人照顾吧!
邹彦显然是没想到的,组织部的人跟我确认:
李首长,您孩子这件事情原来没有上报,
我们现在需要你们配合我们接受调查。
我连连点头答应,但脑中的气血一阵的翻涌,
看来卫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在去组织部的路上,卫国悄声在我们耳旁说道:
爸妈,我劝你们不要这么诚实,要是部队知道你们收养的孩子是日本人,
这辈子你们都别想再回到这个大院里了,不仅如此,就连你们奋斗了前半辈子
得来的功勋,也会被收回,到时候你们就又只能回到那个地下室里,扫垃圾,
吃剩饭了。
你...我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都仰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了,我居然被卫国气中风了。
老伴儿守在床前,整个人看着更苍老了,
还有一个人,就是卫国。
他见我醒了,立马殷勤起来:爸!你终于醒了!
你病了这么些日子,我和妈都快担心死了。
我躺在病床上,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滚烫的棉絮,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想开口骂卫国,舌尖却像被钉在了牙床上,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卫国见状,脸上堆起虚假的关切,
伸手替我掖了掖被角,声音压得极低:爸,您别费劲儿了,
医生说您这是中风影响了语言中枢,一时半会儿怕是说不出话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在我眼前晃了晃:您看,部队已经正式下文了,
承认我是您二老的儿子。
以后啊,我就是根正苗红的军属后代,走到哪儿都体面。
我死死盯着那份盖着红章的文件,指节因为用力攥着床单而泛白,
这哪里是承认,分明是他趁我昏迷时钻的空子。
老伴儿端着药碗进来,眼圈红红的:老李,该吃药了。
卫国也是一片孝心,这阵子在床前守着,没少受累。
我狠狠瞪向她,可她避开我的目光,只顾着给卫国使眼色。
卫国立刻接话:妈,您别替我说话,照顾爸妈是应该的。
就是...
我这心里总觉得对不住邹叔叔,上次在您面前说了谎,
没认爸妈,也是怕他老人家觉得我攀高枝,给晓晓丢脸。
正说着,邹彦提着水果篮走进来,看见卫国先是一愣,随即皱起眉头。
卫国扑通跪在地上,膝行到邹彦脚边:邹叔叔,我知道您还在生我的气。
上次在地下室没认爸妈,是我不对。
可您想想,我要是那会儿说自己是抗战老兵的儿子,
您会不会觉得我故意用身份压人
我就是怕您多心,才谎称是孤儿。
再说,我对晓晓是真心的,那十亿彩礼不是图您的权,
是我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啊。
邹彦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急得浑身发抖,想摇头却动弹不得。
老伴儿在一旁帮腔:老邹啊,卫国这孩子就是嘴笨,
心里是惦记着晓晓的。
现在老李病着,我一个人也照应不过来,要是俩孩子能成,
以后晓晓也能搭把手。
邹彦沉吟片刻,看向卫国:你爸妈的面子,我不能不给。
但晓晓的心思,我也做不了主。
你们年轻人的事,还是自己谈吧。
卫国眼睛一亮,连忙磕头:谢谢邹叔叔!我保证会好好对晓晓,
以后给您和我爸妈养老,绝无二心!
邹彦叹了口气,没再反对,转身走到我床边:老李,你安心养病,
别的事别操心。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