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四月初。
漠河的春夜,寒风依旧。
顾青石哄睡了儿子,守着热灶里温着的蛋糕,期待着妻子姜吟秋回来。
“汪汪!”
屋外大黄狗发现了人,脚步声也依稀出传来。
“终于回来了!”
手忙脚乱掀开锅灶,他激动端起蛋糕,小心翼翼捧着,一瘸一拐走向大门。
“吱呀——”
门刚好推开,穿着军大衣的女人走了进来,纤细白皙的手摘下满是雪的手套和帽子,露出清冷美丽的脸。
昏黄的灯光下,女人眉目如画,媚眼如丝,仅是淡淡睨来,就叫顾青石的心跳漏了一怕。
哪怕结婚了六年,他还是不太敢和她直视。
“吟秋,这么晚回来饿坏了吧?这是我跟隔壁首都来的嫂子学做的蛋糕,很甜,你……”
“不用了,我和大姐不喜欢吃甜食。”
冷淡嗓音如冰水,顷刻浇灭了顾青石的热情。
花了一天做的蛋糕,她甚至看都没看一眼。
他愣愣捧着蛋糕,张嘴动了动,还没想出怎么接话,却又被后进来的人打断:“漠河这鬼地方,都晚春了还冷死个人!”
姜娇斓从外面进来,一眼叫看见顾青石手里鲜艳的蛋糕,瘦长的脸拉得更长:“呦,你这乡下来的村夫还赶时髦学城里人买蛋糕吃?”
明明是个客人,却比顾青石还主人。
“不是的,这蛋糕我没花钱,是我自己——”
“什么不是?你半聋半瘸没有工作,一天在家什么都不做,哪来的钱买蛋糕?还不是尽挥霍我妹的工资!”
“好了,大晚上别吵到邻居。”
姜吟秋蹙眉打断姐姐的训斥,回头冲顾青石吩咐:“你去里屋看看孩子醒了没有,把孩子照顾好,其他的事不必费心。”
细密的刺痛忽得蔓延心口。
顾青石眼眶骤然一红,什么叫不必费心?
今天是他的生日,六年了……她还是不记得吗?
可他没有勇气反驳过她的话。
放下蛋糕,忍着委屈,他缓缓走向最里面的房间。
身后,姜娇斓的抱怨传来。
“吟秋,你看看顾青石这没读书,没文化的废物样子,除了一张脸能看,给你提鞋都不配!”
“当初是他自己愿意给你带路进村,结果遭到雪崩瘸了右腿,又不是你的责任,给点钱打发就好了,你干嘛和他结婚?”
“现在好了,一拖就被他拖了六年,错过了无数次回首都的机会。你可是咱们第一军人世家的继承人,窝在小小的漠河不知道多闹笑话!”
字字句句,都在控告——顾青石配不上姜吟秋。
他狼狈躲进房间。
其实这六年来,‘配不上’这种话他听了很多次。
他是姥姥在漠河边捡到的孩子,从小左耳失聪,和姥姥相依为命。
姜吟秋是漠河驻军的女营长。
六年前意外断腿后,姜吟秋主动提出嫁给他。
而他第一眼见她就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