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白若凝脂的脖颈上,好一会儿才幽幽道:“过了今天,就剩两天了,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躲着朕就能平安度过?”
清慈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好在祁渊要上朝,不能耽误时间,默默盯了她片刻,便越过她跨出了门槛。
清慈一直跪到他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才慢慢起身去了内殿。
另外几个宫女跟进来,看着她开窗通风,扫床叠被,收拾房间,把安神香换成清新空气的兰花香。
里里外外收拾妥当,确认无误,再把皇帝换下来的衣物分别送洗记档,才能去用早饭。
用完早饭,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务,等到快中午时,就要开始为皇帝歇午觉做准备。
兴许今日朝堂上有什么棘手的事,祁渊直到午时末才回来。
清慈听到前面传午膳,这边就带着几个宫女整理床铺。
其实床铺早上已经整理好了,出于谨慎起见,还是要从里到外再检查一遍,防止这段时间内有人在龙床上做手脚。
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皇帝的命金贵,查一百遍也不为过。
清慈连比划带示范,认真地把每一个步骤教给几个宫女。
这时,孙良言的徒弟小福子快步走进来,附在清慈耳边小声道:“姑姑,师父说你姐姐惹皇上发了脾气,叫你收拾完了快些出去,免得又和皇上撞上。”
清慈心下一惊,默默点了点头,向他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
小福子匆匆离去。
清慈这边也加快了速度。
谁知她刚收拾完带着几个宫女跨出门槛,祁渊就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过来。
清慈暗叫倒霉,连忙和几个宫女退到大门一侧并排跪下,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努力把头垂得更低。
怎么这么巧?
若非知道祁渊讨厌她,她都要怀疑祁渊是故意来堵她的。
祁渊很快上了台阶,脚步在门口略一停顿,目光精准地在几个宫女中搜索到清慈的身影。
清慈抿着唇,身上每一处都紧绷着。
片刻后,祁渊收回目光,迈步进了大殿。
清慈松口气,刚要起身离开,就听祁渊在里面问:“床是谁铺的?”
孙良言脸色一变,直觉是出了什么差错,第一时间看向清慈。
几个宫女也都战战兢兢地看向她。
清慈心里苦笑。
床是她亲自铺的,那张床她已经铺了五年,不可能出什么差错。
祁渊不过又在找借口为难她。
她摆摆手,让几个宫女先退下,自己深吸一口气,双手交握在胸前,挺直脊背走了进去。
祁渊负手站在龙床边,两道剑眉微微蹙起,从听到清慈的脚步声开始,就盯着她过来的方向看。
清慈如芒在背,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三步远的距离蹲身行礼,安静地等着他发难。
祁渊不说话,视线落在她垂下的眼睫上。
她的睫毛很长,又长又密,仿佛一对蝴蝶栖息在湖水边。
她那双眼睛,就是两汪湖水。
清澈,纯净,波澜不惊。
她总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认命的样子。
似乎命运无论给她什么,她都会照单全收,甚至还心怀感激。
但祁渊知道,她的内心不是这样子的。
那个隐藏在柔顺外表下的江清慈,从来就没打算认命。
“床上掉了根头发,是谁的?”祁渊冷声问。
清慈吃惊地抬起头看他。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他故意刁难。
祁渊仿佛读懂了她的眼神,冷笑一声:“朕没有那么无聊,你自己去看。”
清慈领命,起身走到床前查看。
龙床很大,今天的被子还是宝石蓝绣富贵团花图案,一根头发掉在上面,简直就是一粒沙沉入海底。
清慈弯着腰在上面仔细寻找。
祁渊也不指点,就冷眼看着她找来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