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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到了村口的老槐树下。
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肺像是要爆炸一样疼。
脑海里全是妈妈最后的尖叫声,那声音比任何恐怖片都要可怕百倍。
小方！你怎么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猛地抬头。
是李奶奶！她拄着拐杖,焦急地向我走来。
李奶奶！我哭喊着扑过去,抓住她的手,救救我妈妈！那些纸人追上我们了,她为了让我逃跑......
我声音哽咽,眼泪不停地流,连话都说不完整。
李奶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纸人你是说,那些纸人活了
我点点头,急促地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她,从妈妈说的东西附在纸人上,到纸人破门而入,再到妈妈为我挡住追兵......
李奶奶越听脸色越难看,她忽然打断我：不对......太安静了......
我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的确,整个村子死一般寂静,没有一家亮灯,连虫鸣狗叫都没有。
更诡异的是,我转身看向村口的路,却发现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雾,白得刺眼,像是有人拉上了一层巨大的纱帘。
这是......我声音发颤。
鬼打墙。李奶奶说出这三个字时,脸色惨白得像纸一样,我们跑不掉了。
什么意思我感到一阵恐惧,
它们不想让我们离开。李奶奶的声音颤抖着、
我刚想再问什么,身后传来熟悉的沙沙声。
我猛地回头,看见那些纸人已经追了上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没有攻击,只是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它们想干什么我紧紧抓住李奶奶的胳膊,感觉心脏要跳出嗓子眼。
李奶奶没有回答,只是拉着我退到槐树下。
她的手冰凉,不停地发抖。
念咒语,快！李奶奶急促地说,跟我一起念：纸为阴,火为阳......
我刚开始跟着念,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突然从早已废弃的村委大喇叭里传来。
声音古怪而刺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更诡异的是,钟声响起的一刻,所有纸人突然齐刷刷地跪下,对着槐树的方向开始磕头。
咚、咚、咚的声音整齐划一,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寒意已经从脚底窜到头顶。
李奶奶,这是什么意思我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
李奶奶却一把将我推到身后,脸上的表情从恐惧变成了绝望：来了......
槐树下慢慢浮现出一个身影,从雾气中缓缓走出。
那身影越来越清晰,我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轮廓。
是奶奶！
奶奶！我惊喜地叫出声,想要冲上去。
李奶奶却死死拽住我：别过去！那不是你奶奶,至少不全是......
我仔细看去,奶奶看起来的确不对劲。
她的身体像是纸糊的,走动时发出沙沙声,就像那些纸人一样。
她的动作僵硬,像是被什么牵引着。
奶奶我试探着又叫了一声,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她缓缓转过头,我差点尖叫出声。
她的脸是画在纸上的,五官扭曲变形,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处是两个黑洞,正往外渗着暗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乖......孙子......奶奶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同时在说话,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重叠在一起,听得我头皮发麻,你......终于......回来了......
你不是我奶奶！我大喊,声音里满是恐惧。
不对,她既是你奶奶,也是它们。李奶奶低声说,她用自己做了交换,现在是它们的傀儡......
画眼睛......奶奶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她缓缓抬起手,指向我,给我的纸人画眼睛......
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笼罩了我。我猛烈地摇头,往后退去。
李奶奶突然松开我,向前一步跪下来,对着奶奶磕头：放过孩子吧,他不懂事,他当年不知道后果......
画眼睛！奶奶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像是指甲在黑板上划过,否则永远留在这里！所有人！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的雾气开始翻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从雾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张惨白的脸,有些我认识。
王叔、李大爷、张婆婆,还有......妈妈！
妈妈！我尖叫起来,想要冲过去,却被李奶奶一把拉住。
不要过去！那都是幻象！李奶奶声音嘶哑,它们在骗你！
一个空白的纸人突然从雾中飘出,悬浮在我面前。
紧接着,一支笔也飘了过来,笔尖微湿,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像是蘸了血。
画......眼睛......所有纸人一起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震耳欲聋,画......眼睛......
那支笔在空中轻轻颤动,像是在催促我接过它。
我浑身发抖,不知所措。
是照做,还是拒绝
无论哪个选择,似乎都通向更可怕的深渊。
李奶奶死死抓住我的手：别接,千万别接！一旦画上眼睛,你就再也逃不掉了！
奶奶,或者说那个长得像奶奶的东西,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不画也可以......但代价是你们所有人,永远留在这里......永远的陪着我们......
我看着那支悬浮的笔,又看看周围的纸人和雾中若隐若现的妈妈的脸,心脏快要跳出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