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冷雨里攥紧孕检单等他签字离婚。
他的白月光挽着他手臂笑:姐姐还不死心顾家的钱可养不起私生子。
当晚他搂着新欢登上财经头条,而我晕倒在医院走廊。
再睁眼竟穿回十年前——那个曾为我打架的少年首富单膝跪地:嫁我,整个商圈随你玩。
后来前夫举着钻戒在暴雨中嘶吼:求你回来!
落地窗前,少年把玩着我无名指上的鸽血红:老婆,你说楼下那条丧家犬...该淋多久
(第一章:地狱开局)
冰冷的雨水像细密的针,扎透了我单薄的衣衫,黏在皮肤上,带走最后一丝温度。民政局灰扑扑的屋檐下,我背靠着沁凉的瓷砖墙,指尖用力到泛白,几乎要嵌进掌心那张薄薄的纸片里——一张确认了我体内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的孕检单。
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模糊了视线。街对面奢侈品店巨大的玻璃橱窗光洁明亮,映出我此刻的狼狈:脸色苍白如鬼,头发湿漉成一绺一绺贴在脸颊,廉价的大衣吸饱了水,沉重地坠着。而橱窗里,模特身上那件当季高定礼服裙,正折射着冷硬又璀璨的光,像一把无声的嘲笑。
时间一分一秒爬过,比这深秋的冷雨更磨人。约定的时间早已过去一个小时。他不会来了。这个认知像淬了毒的冰锥,缓慢而坚定地凿进心脏最深处。顾沉舟,我的丈夫,此刻大概正温香软玉在怀,哪里还记得这个被他弃如敝履的前妻,以及她腹中那个他避之不及的麻烦。
就在我几乎要被绝望和寒意冻僵时,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慕尚无声地滑停在路边。车门打开,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踏在湿漉漉的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顾沉舟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下车,身姿挺拔,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如同刚从财经杂志封面走下来,冷漠、矜贵,一丝不苟。
然而,伞下并非他一人。
一只涂着鲜红蔻丹、保养得宜的手,亲密地挽上了他的臂弯。苏晚晚,他那朵圣洁无瑕、远渡重洋终于归来的白月光,依偎在他身边。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领口一圈蓬松的狐狸毛,衬得她小脸精致,眉眼弯弯,看向我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怜悯和一丝快意。
姐姐,这么大的雨,怎么还在这儿傻等呀苏晚晚的声音娇柔,像裹了蜜糖的刀片,沉舟哥哥路上有点事耽搁了,你也别太着急上火,对孩子不好呢。她刻意加重了孩子两个字,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下意识护住小腹的手。
顾沉舟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像打量一件碍眼的旧物,冰冷得不带任何情绪。东西带齐了他开口,声音比这秋雨更寒。
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又干又痛。我努力挺直脊背,不让自己的颤抖太过明显,从随身的旧帆布包里拿出那份早已签好自己名字的离婚协议,还有身份证件。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一片酸涩模糊。
苏晚晚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雨幕里格外刺耳。她微微踮脚,凑近顾沉舟耳边,用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我听清的音量说:沉舟哥哥,你看姐姐这执着劲儿,该不会还做着分顾家财产的美梦吧顾家的钱,可养不起不明不白的…私生子呀。她刻意停顿,红唇勾起一个恶毒的弧度,野种两个字,虽未出口,却已重重砸在我的耳膜上。
顾沉舟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并未反驳苏晚晚的话。他接过我递过去的协议,甚至没有多看一眼我惨白的脸和微微隆起的小腹,拿出随身携带的万宝龙钢笔,笔尖冰冷坚硬,在男方签字那一栏,利落地划下他龙飞凤舞的名字。
顾沉舟!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又被我死死咽下。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支撑着我最后站立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我死死盯着他,雨水混着泪水疯狂滚落,你……
手续办完,桥归桥,路归路。他打断我,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冷漠,将签好字的协议副本随意地塞回我手里,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别再有任何联系。晚晚身体弱,淋不得雨。后半句,是对苏晚晚说的,带着一种我从未得到过的、小心翼翼的呵护。
他拥着苏晚晚转身,那把巨大的黑伞严严实实地笼罩着他们两人,隔绝了外面的凄风冷雨,也隔绝了我。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雨水砸在地上的哗啦声,和我自己沉重到濒临破碎的心跳。
视线彻底模糊前,我看到苏晚晚依偎在顾沉舟怀里,微微侧过头,朝我投来一个胜利者的、充满无尽恶意的笑容。那笑容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我重重地跌坐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手里的孕检单和离婚协议副本,被雨水迅速打湿、泡软、晕染开墨迹。腹中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下坠般的绞痛,像有一只冰冷的手在里面狠狠撕扯。我佝偻着身体,双手死死捂住肚子,大口喘着气,却吸不进一丝氧气。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带走最后一点体温和意识。
黑暗彻底吞噬我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浓烈到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与不甘:顾沉舟,苏晚晚!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第二章:血色觉醒)
意识像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里,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窒息感包裹着我。耳边是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慌的尖锐蜂鸣,还有自己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心跳。
痛……
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拆开又重装过,小腹处那持续不断的、如同被钝刀反复切割的坠痛,更是清晰得可怕。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里针扎似的疼。
……血压还在掉!
联系上家属了吗她手机里紧急联系人打不通!
快!准备血浆!O型血!通知手术室随时待命!
病人有先兆流产迹象,立刻保胎处理!动作快!
遥远而急促的声音,隔着厚重的海水模模糊糊地传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回响。家属呵…我的家属,此刻大概正温香软玉在怀,庆祝着终于摆脱了我这个累赘吧保胎这个不被期待、甚至被亲生父亲视为野种的孩子……绝望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连疼痛都变得麻木。不如就这样沉下去…沉下去也好…太累了…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这片虚无的冰冷时,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固执的搏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小石子,轻轻地、持续地,敲打在我灵魂最深处。咚…咚…咚…那是我腹中孩子的胎心!
微弱的心跳声,像黑暗中骤然迸发的一点火星,微弱,却带着燎原的生命力,狠狠地烫醒了我即将沉沦的灵魂!不!不能放弃!凭什么我要死凭什么我的孩子要背负着野种的污名消失凭什么让顾沉舟和苏晚晚这对贱人逍遥快活!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属于母亲的本能凶猛地爆发出来,混合着滔天的恨意,化为一股灼热的力量,瞬间冲破了冰冷的黑暗枷锁!
呃……一声沙哑破碎的呻吟从干裂的嘴唇溢出。沉重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我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缝隙。
刺眼的白光瞬间涌入,带着消毒水浓烈刺鼻的味道。入眼是惨白的天花板和冰冷的输液架,透明的药液正一滴一滴,缓慢地注入我手背的静脉。我躺在医院走廊临时加的病床上,周围是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和面色焦虑的其他病患家属。空气里弥漫着绝望和消毒水混合的窒息感。
醒了!她醒了!一个年轻护士的声音带着惊喜,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痛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冒烟,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虚弱地摇了摇头。目光下意识地扫向自己的小腹,那里盖着薄薄的被子,但那股微弱的、代表着新生命的搏动感,却清晰地烙印在我的感知里。孩子还在!这个认知让我紧绷到极致的心弦微微一松,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顾沉舟……那个签下离婚协议的男人……
就在这时,走廊墙壁上悬挂的大屏幕电视,正播放着午间财经新闻。主播清晰悦耳的声音,在嘈杂的医院环境里异常突兀:
……最新消息,顾氏集团总裁顾沉舟先生今日高调携新晋女友、著名青年钢琴家苏晚晚小姐,出席‘星光璀璨’慈善晚宴。据悉,苏小姐留学归国不久,气质优雅出众,与顾总堪称珠联璧合。顾总在晚宴上宣布,将个人出资五千万,以苏晚晚小姐的名义成立艺术基金,支持国内青年艺术家发展……
屏幕上,画面切换。流光溢彩的宴会厅,水晶灯折射出梦幻的光芒。顾沉舟一身顶级定制黑色礼服,身姿挺拔,唇角噙着一抹我从未见过的、堪称温柔的浅笑。他身边,苏晚晚穿着一袭缀满碎钻的银白色露肩长裙,妆容精致,笑容甜美,如同被众星捧月的公主。顾沉舟的手,正亲密地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姿态保护而占有。
镜头给了他们一个特写。顾沉舟微微低头,在苏晚晚耳边低语着什么,苏晚晚则娇羞地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是毫不掩饰的幸福和得意。他们站在聚光灯下,接受着周围名流们艳羡和祝福的目光,光彩夺目,仿佛云端上的璧人。
而我呢
我躺在这冰冷嘈杂、弥漫着死亡和病痛气息的医院走廊临时病床上,刚刚从流产边缘被拉回,身无分文,狼狈不堪。腹中是他弃如敝履的孩子,手里攥着的是他刚刚签下的离婚协议。巨大的身份落差和命运的嘲弄,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口!
噗——喉头猛地一甜,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直接喷溅在惨白的被单上,晕开刺目惊心的猩红!
啊!病人吐血了!快!医生!护士惊恐的叫声在耳边炸开。
眼前阵阵发黑,世界天旋地转。但那屏幕上顾沉舟揽着苏晚晚的刺眼画面,却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我濒临崩溃的视网膜上。恨意如同岩浆,在血液里奔涌咆哮,几乎要冲破血管!
顾沉舟!苏晚晚!
你们在云端风光无限,用我的血肉和尊严铺就你们的锦绣前程!
你们用五千万博美人一笑,却吝啬于给我和孩子一条生路!
好!好得很!
这口血,我咽下了!这滔天的恨,我刻进了骨头里!
若苍天有眼,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定要你们这对狗男女,千倍!万倍!偿还今日之痛!
血债,必要用血来偿!
意识再次被无边的黑暗和剧痛吞噬,但这一次,那黑暗的深处,燃起的是焚尽一切的地狱之火!
(第三章:溯洄十年)
那口灼烫的心头血,仿佛烧穿了我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脆弱连接。意识彻底沉沦之前,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如同业火,在灵魂深处灼灼燃烧,誓要焚尽所有的不公与背叛。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像是从深海中被打捞起的沉船碎片,一点点艰难地拼凑、上浮。
没有医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没有冰冷的输液管,没有嘈杂的急救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熟悉的、属于阳光暴晒后老旧窗帘的微尘气息,混杂着少年人房间里特有的、汗水和书本油墨的干净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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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我费力地睁开眼,视野由模糊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那盏再熟悉不过的、印着褪色篮球明星图案的吸顶灯。视线下移,是贴满了各种泛黄竞赛奖状、球星海报的墙壁。靠墙的书桌上堆满了厚厚的习题册和试卷,一个憨态可掬的陶瓷招财猫摆件,正傻乎乎地举着爪子。
这…这是我的房间!
准确地说,是我十年前,高中时的房间!
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我几乎是弹坐起来,动作扯动了身体,却并未感到流产后的虚弱和剧痛。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质旧睡衣,胳膊和腿纤细得有些过分,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带着属于青涩少女的稚嫩感。我颤抖着伸出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光滑紧致,没有后来因生活操劳和心碎而留下的细纹与憔悴。
这不是梦!
过于真实的触感,空气中熟悉的味道,窗外传来的、属于老旧小区的自行车铃声和邻居大妈的闲聊声……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地尖叫着同一个事实:我回来了!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命运的起点!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我!顾沉舟!苏晚晚!你们想不到吧老天爷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踏入顾家那个吃人的魔窟!绝不会再被你们虚伪的嘴脸蒙蔽!我要把你们加诸在我身上、加诸在我孩子身上的痛苦,连本带利,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母亲刻意压低的、带着浓浓忧虑和疲惫的声音:…老林,你再去求求陈家看在…看在我们家阿窈和他家小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手术费…实在是凑不齐了…医院那边催得紧,说爸的情况不能再拖了…
父亲沉重的叹息声响起,带着无能为力的沙哑:陈家…唉,陈太太那态度你也看见了…就差没直接拿扫帚赶人了…说我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用女儿攀高枝儿…钱…我再去找工头预支点工资试试…
外公病重!高昂的手术费!父母低声下气四处求人,甚至被陈太太(苏晚晚的母亲!)羞辱!十年前这如同噩梦般压垮整个家庭的困境,随着父母的对话,瞬间清晰地回涌进脑海!巨大的心痛和对陈家的恨意再次翻涌上来。前世,就是因为这笔救命的钱,父母走投无路,才在有心人的牵线搭桥下,把我卖给了急需一个挡箭牌妻子来应付家族催婚、同时也为了彻底斩断某个麻烦的顾沉舟!
原来,悲剧的伏笔,在十年前就已经埋下!陈家的羞辱,苏晚晚母亲的刻薄,间接将我推入了顾沉舟的虎口!好一个苏晚晚!好一个陈家!
不行!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我必须立刻阻止父母去向陈家低头!外公的手术费,我来想办法!
我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赤脚就冲向房门。冰凉的地板刺激着脚心,却让我混乱的大脑更加清醒。重活一世,先知就是最大的金手指!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几天后,本市会爆出一个轰动性的社会新闻——一个住在城南旧筒子楼里的孤寡老人意外去世,结果在清理其破旧不堪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整箱被当作废纸垫桌脚的…民国时期的珍稀邮票!那箱邮票后来在拍卖会上拍出了近千万的天价!
那个老人的地址…我拼命回忆着前世在新闻里看到的模糊片段…对了!城南梧桐巷,17号!筒子楼三楼最西边那间!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找到那个老人!用极小的代价,拿到那箱邮票!解决外公的手术费,彻底斩断与顾沉舟产生纠葛的源头!
就在我的手即将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时,客厅里父母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惶和难以置信。
什么!阿窈…阿窈她怎么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
老林!快!快去医院!老张打电话来说,阿窈在学校门口…被…被几个混混堵了!好像是为了陈煦那小子打群架!流了好多血!一个邻居大叔焦急的声音穿透门板。
轰隆——!
如同晴天霹雳在我脑海中炸开!
陈煦
混混
打群架
流血!
尘封在记忆角落、几乎被十年苦难磨灭的一个名字和一段模糊往事,猛地被拽了出来!陈煦…那个曾经像小太阳一样、总是护在我身前、最后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消失在我生命里的桀骜少年!
前世,这个时间点,我因为外公病重、家里愁云惨淡而心事重重,放学时精神恍惚,根本没注意校门口发生了什么。后来只隐约听说陈煦好像跟人打架受伤了,没多久他就转学离开了这座城市,从此杳无音信。当时我自顾不暇,这点模糊的涟漪很快就被生活的巨浪吞没。
可现在…他是因为我被打!还流了好多血!
前世今生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激烈碰撞、重组。一个被忽略的、模糊的细节陡然清晰:就在陈煦消失后不久,顾沉舟第一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以一种看似偶然实则处处透着算计的方式帮助了困境中的我家…难道…!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如果陈煦的意外和离开,也是顾沉舟为了清除障碍、顺利掌控我而布下的局呢!这个想法如同毒蛇,缠绕上我的心脏!
不行!陈煦不能出事!绝不能让顾沉舟的阴谋得逞!我要救他!不仅仅是为了他,更是为了斩断顾沉舟伸过来的第一只黑手!
爸!妈!我去看看!我猛地拉开房门,对着客厅里惊慌失措的父母喊了一声,甚至来不及解释,抓起沙发上一件旧外套胡乱套在身上,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家门,把父母的惊呼甩在身后。
(第四章:染血少年)
深秋傍晚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刀子般刮在脸上。我赤着脚,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和一件旧外套,在老旧小区坑洼不平的路面上狂奔。冰冷的石子硌着脚心,每一次落地都带来钻心的疼,但我根本顾不上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快!再快一点!去学校!救陈煦!阻止顾沉舟的阴谋!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肺部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冷风灌进喉咙,呛得我剧烈咳嗽,眼泪生理性地涌出。可我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反而在一种近乎绝望的迫切驱使下,越跑越快。
抄近路穿过一条堆满杂物的昏暗小巷,尽头就是学校后街。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校门口那棵巨大的梧桐树光秃秃的枝桠,以及树下围拢的一大群黑压压的人影。嘈杂的怒骂声、起哄声、还有闷钝的击打声隐隐传来。
妈的!陈煦你小子不是很能打吗起来啊!
呸!为了林窈那个扫把星,值当吗
给老子往死里揍!看他还敢不敢在城南这一片充大爷!
林窈…扫把星…这些恶毒的词汇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朵。果然是冲着我来的!前世的我懵然不知,而陈煦却在这里为我浴血!
一股混杂着滔天愤怒和揪心疼痛的力量在四肢百骸奔涌!我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幼兽,猛地撞开挡在巷口看热闹的几个学生,冲进了混乱的中心!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夕阳残血般的光线下,地上凌乱地散落着几根断裂的木棍和染血的砖块。四五个穿着流里流气、一看就是社会混混的青年,正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影拳打脚踢。为首的那个黄毛,手里还掂着一块沾着暗红血迹的半截板砖,脸上是狰狞的快意。
而那个蜷缩在地上的人……
单薄的校服外套早已被扯得破烂不堪,沾满了尘土和刺目的鲜血。露出的手臂和脖颈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和擦伤。他死死地护着头脸,身体因为承受重击而痛苦地痉挛着,却一声不吭。唯有那双即使在如此狼狈境地,依旧倔强得惊人的眼睛,透过凌乱染血的额发缝隙,死死地、带着狼崽子般的凶悍,瞪着施暴者。
是陈煦!
那张曾经意气风发、总是带着不羁笑容的少年脸庞,此刻沾满血污,嘴角破裂,颧骨高高肿起,一片骇人的青紫。但他眼底那簇不肯熄灭的火焰,却比十年前的我记忆中更加炽烈、更加熟悉!那是一种宁折不弯的、属于少年人的孤勇!
住手!!!凄厉的尖叫冲破我的喉咙,带着泣血的嘶哑,瞬间撕裂了黄昏的喧嚣。
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打人的混混,围观的学生,包括地上蜷缩的陈煦,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黄毛混混看清是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下流猥琐的淫笑:哟呵正主儿来了林窈是吧小模样是挺招人疼,难怪陈煦这小子跟疯狗似的护着……他丢掉手里的半截砖,搓着手朝我逼近,怎么心疼你的小情郎了来,让哥哥看看,你怎么替他‘还’这笔账……污言秽语伴随着他伸过来的、肮脏的手。
恐惧和极致的愤怒让我浑身发抖,但看着地上那个为我浴血的少年,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我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母兽,目光疯狂地扫视地面,猛地弯腰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黄毛伸过来的爪子砸去!动作快得连我自己都吃惊!
滚开!别碰我!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尖锐变形,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嗷——!黄毛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碎砖的边缘划破了他的手背,鲜血顿时涌了出来。臭婊子!你敢动手!剧痛和当众丢脸彻底激怒了他,他面目扭曲,另一只完好的手高高扬起,蒲扇大的巴掌裹挟着风声,朝着我的脸狠狠扇来!
劲风扑面,带着浓重的汗臭和血腥味。我下意识地闭紧了眼,身体因为恐惧而僵硬。完了……
预期的剧痛并未降临。
千钧一发之际,地上那个蜷缩的身影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陈煦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猎豹,无视了身上所有的伤痛,低吼一声,用尽最后的气力弹起,狠狠地撞在黄毛的腰侧!
砰!
呃啊!
黄毛被这拼死一撞,踉跄着侧摔出去,狼狈地跌倒在地。陈煦自己也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重重地摔回地面,发出痛苦的闷哼,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但他那双染血的眼睛,却死死地、如同守护领地的头狼,盯着地上的黄毛和那几个被这变故惊住的混混,嘶哑地吼道:谁敢动她!老子弄死谁!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他染血的侧脸上,勾勒出少年人锋利倔强的轮廓。他明明已经伤痕累累,虚弱得随时会倒下,可那眼神里的凶悍和不顾一切的守护,却仿佛能劈开这世间所有的黑暗。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滚烫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痛,几乎无法呼吸。前世十年,在顾沉舟那里,我从未得到过一丝一毫这样的维护,只有无尽的冷漠、利用和来自苏晚晚的羞辱践踏!而眼前这个几乎为我豁出性命的少年……巨大的冲击和迟来的认知,让我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陈煦…陈煦!我扑跪到他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触碰他满身的伤痕,只能无助地、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声音破碎不堪。
陈煦艰难地偏过头,那双凶狠倔强的眼睛对上我泪流满面的脸,里面的戾气如同冰雪遇到阳光,瞬间融化,只剩下一片近乎笨拙的、带着痛楚的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挣扎着想抬起手,似乎想擦掉我的眼泪,声音嘶哑得厉害:…哭…哭什么…丑死了…别怕…有我在…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染红了他的下巴。
妈的!给我一起上!废了这对狗男女!被撞倒的黄毛恼羞成怒,捂着流血的手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咆哮。其他几个混混也反应过来,面露凶光,抄起地上的家伙就要再次围上来。
周围的空气瞬间再次紧绷到极致!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我淹没。陈煦已经站不起来了,我拿什么对抗这群亡命徒难道重活一世,开局就要葬送在这里
就在这时——
呜哇——呜哇——呜哇——!
刺耳嘹亮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天籁般骤然撕破了黄昏的肃杀!几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如同神兵天降,风驰电掣般冲到了校门口,猛地刹停!
警察!都别动!双手抱头蹲下!
威严的厉喝声响起,荷枪实弹的警察迅速下车,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锁定了场中那几个混混。
黄毛和混混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丢掉手里的棍棒,抱着头蹲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得…得救了
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松开,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我双腿一软,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警察迅速控制住局面,看着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向我身边浑身是血的少年……
混乱中,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警车开来的方向。校门斜对面那条相对僻静的辅路路口,一辆通体漆黑、线条流畅冷硬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蛰伏的暗夜巨兽,静静地停在那里。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
但就在我目光投去的瞬间,那辆车的后车窗,缓缓地、无声地降下了一半。
一张脸露了出来。
英俊,冷漠,如同大理石雕刻般完美却毫无温度。深邃的眼眸隔着混乱的人群和警灯闪烁的光影,精准地、不带一丝情绪地,落在了我的脸上——或者说,落在了我和地上昏迷的陈煦身上。
顾沉舟!
虽然年轻了十岁,但那五官轮廓,那冰冷如毒蛇般审视的眼神,我化成灰都认得!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不是巧合!
这场针对陈煦的、差点要了他命的围殴,果然是他策划的!
他就坐在这里,像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冷漠地看着陈煦为我流血,看着我在绝望中挣扎!他甚至在警察到来的恰到好处的时间点,降下车窗,让我看到他!
警告宣示还是…一种病态的、掌控一切的满足
巨大的恐惧和滔天的恨意如同冰与火,在我胸腔里激烈碰撞、爆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破皮肉,渗出血丝,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我只死死地盯着那半张隐在阴影里的、如同恶魔般的脸,将此刻他每一个冰冷的眼神,都刻进灵魂最深处!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那张令人作呕的脸。黑色的幻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车流,消失不见。
伤者情况危急!多处骨折,内脏可能出血!快!送急救!医护人员急促的声音拉回了我的神智。
我猛地扑到担架旁,看着陈煦紧闭双眼、毫无血色的脸,心如同被利刃反复穿刺。对不起…陈煦…是我连累了你…但顾沉舟…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眼底翻涌的泪水和脆弱瞬间被一种淬炼过的、极致的冰冷和疯狂所取代。
顾沉舟,你看到了吗
这场戏,才刚刚开场!
你欠陈煦的,欠我的,欠我未出世孩子的……
我要你,用整个顾氏江山,用你引以为傲的一切,来血偿!
地狱的大门,我已经为你亲手推开!
(第五章:守护与萌芽)
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冰冷地打在墙壁上,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窒息气息。急救室门上刺目的红灯亮着,像一只不祥的血眼,每一次闪烁都狠狠揪紧我的心。
陈煦被推进去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我蜷缩在走廊冰冷的塑料排椅上,身上胡乱裹着护士好心递来的一条薄毯,赤着的双脚冻得发青发麻,脚底被石子硌破的伤口沾着灰尘,火辣辣地疼。但这些皮肉之苦,远不及心中万分之一的煎熬。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校门口那血腥的一幕:陈煦蜷缩在尘土里,浑身是血,却用狼崽子般的眼神死死护着我;他拼尽最后力气撞开黄毛时那决绝的背影;以及…顾沉舟在那辆黑色幻影里,降下车窗投来的、冰冷如同毒蛇的审视目光。
那目光,是警告,更是宣战。他在告诉我,即使重来一次,我也逃不出他的掌心。陈煦的惨状,就是违逆他的下场!
恨意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掐出几个血色的月牙。顾沉舟!苏晚晚!前世你们害我孩子性命,践踏我尊严,将我利用殆尽后弃如敝履!今生,你们竟连一个守护我的少年都不放过!这笔血债,我林窈记下了!定要你们百倍偿还!
阿窈!阿窈!
父母惊慌失措的声音由远及近。他们接到警察通知,一路狂奔而来。母亲看到我裹着毯子、赤着脚、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子,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扑过来紧紧抱住我,身体抖得厉害:我的孩子…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吓死妈妈了…
父亲站在一旁,这个沉默寡言、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的男人,此刻眼眶通红,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又看看我脚底的伤,嘴唇哆嗦着,最终只是重重地、无力地叹了口气,布满老茧的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仿佛要擦去那无形的沉重。
爸,妈,我没事…真的,都是皮外伤…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回抱住母亲,感受着她怀抱的温暖和颤抖,鼻尖酸涩得厉害。前世,为了给我和孩子赎罪,母亲在顾家佣人的刁难和苏晚晚的刻意羞辱下积郁成疾,早早离世;父亲也因我的不争气和顾家的打压,郁郁而终……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是陈煦…我的声音哽咽了,是陈煦他…他为了保护我…
小煦那孩子…母亲抬起泪眼,望向急救室的门,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感激,他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老天保佑…可千万要平安啊…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面容冷肃的男人簇拥着一个身影快步走来。
为首的男人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身材保持得极好,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羊绒大衣,面容英俊,眉眼间与陈煦有五六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陈煦是烈火般的桀骜不驯,而眼前这个男人,却像一座深不可测的寒潭,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冷漠和久经磨砺的沉稳威严。他步伐很快,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喧闹的走廊瞬间安静了几分。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陈继川!
陈煦那个传说中背景深不可测、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
前世,陈煦突然转学消失后,关于他家的消息就彻底断绝了,仿佛从未存在过。直到很多年后,一个横空出世的商业巨擘晨星集团以雷霆之势横扫商界,其幕后掌舵人的名字才渐渐为人所知——正是陈继川!而那时,他已经是跺跺脚能让整个商圈地震的隐形首富!
他竟然亲自来了!而且来得这么快!看来他对陈煦这个儿子,绝非像外界传言的那般漠不关心!
陈继川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瞬间扫过急救室亮起的红灯,然后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目光冰冷、审视,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看个透彻。没有任何言语,但无形的压力已经如同山岳般笼罩下来。
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没有闪躲,也没有畏惧,只有一片被泪水冲刷过的、带着倔强和痛楚的清澈,以及眼底深处尚未熄灭的愤怒火焰。我知道,在他这种人精面前,任何伪装都是徒劳。与其畏缩,不如坦诚。
叔叔。我松开母亲,裹紧身上的薄毯,赤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微微欠身,声音因为紧绷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对不起。陈煦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我没有推诿,直接点明核心,将责任揽下,同时也暗示了事情的复杂性。
陈继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应我,目光锐利地在我苍白的小脸、赤着的双脚和脚底的伤口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随即,他的视线转向我身后惶恐不安的父母,语气低沉,听不出喜怒:情况
陈…陈先生!父亲有些局促地开口,带着底层人面对上位者本能的敬畏,医生…医生还在抢救…说是多处骨折,内脏…可能有出血…情况…很危急…父亲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沉痛。
陈继川的脸色瞬间又沉了几分,周身的气压更低了,连他身后那些保镖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他没有再问,只是沉默地、如同磐石般矗立在急救室门前,目光死死盯着那盏代表生死的红灯。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在几乎要将人逼疯的死寂中,那盏刺目的红灯,啪地一声,熄灭了。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一脸疲惫地走出来,摘下口罩。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陈继川一步上前,声音依旧沉稳,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几不可闻的紧绷。
医生看着陈继川,又扫了一眼周围紧张的人群,深吸一口气:手术很成功。多处肋骨骨折,左臂肱骨骨折,脾脏有轻微破裂出血,万幸抢救及时,已经缝合止血。头部有中度脑震荡,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伤得非常重,但好在年轻人生命力强,没有致命伤。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需要送ICU密切观察48小时。
呼……
母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几乎软倒,被父亲紧紧扶住。
陈继川紧绷的下颌线似乎也微微松动了一下,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对着医生郑重地点了点头:辛苦了。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护理。
医生应声离开。很快,浑身插满管子、缠满绷带、脸色惨白如纸的陈煦被护士推了出来。他双目紧闭,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脆弱的阴影,薄唇毫无血色,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与校门口那个如同凶悍小兽般的少年判若两人。
我的眼泪瞬间再次决堤,视线模糊一片。陈煦…对不起…
护士推着担架床前往ICU。陈继川沉默地跟在旁边,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儿子毫无生气的脸。就在担架床经过我身边时,他脚步微微一顿。
那双深不可测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再次落在我身上。这一次,少了几分审视的锐利,多了几分复杂的探究,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的视线在我沾满灰尘、冻得青紫的赤脚上停留了一瞬。
你,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叫什么名字
林窈。我迎着他的目光,清晰地回答。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不容忽视的坚定。
陈继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沉甸甸的,仿佛要将我的名字刻进某种评估体系里。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随即转身,大步跟上了推往ICU的担架车。他身后的一个保镖却留了下来,走到我面前,递过来一个厚实的信封,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林小姐,先生交代,这是给您的。请您务必收下,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好好休息。小少爷这边有任何进展,我们会通知您。
信封很厚,入手微沉。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信封,指尖冰凉。这不仅仅是钱,更是一种界限分明的处理。陈继川在告诉我,他感谢我告知了真相(或者他早已查清),也认可了陈煦保护我的行为,但他不希望我再过多介入,尤其不希望我和陈煦再有更深的关系。他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请我离开。
一种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前世被顾沉舟用钱打发、被苏晚晚用身份羞辱的感觉再次浮现。但这一次,我没有愤怒地扔掉信封。我攥紧了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需要的不是施舍,是力量!是足以撼动顾沉舟、保护我想保护之人的力量!这笔钱,我会当作借的!外公的手术费,陈煦的恩情…它来得正是时候!
我抬起头,看向陈继川即将消失在ICU通道转角的高大背影,用尽全身力气,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陈叔叔,这笔钱,算我借您的!还有陈煦的救命之恩,我林窈记下了!有朝一日,必当百倍偿还!
陈继川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有听见。但我清晰地看到,他挺直的背影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随即消失在通道尽头。
保镖也转身离开。
走廊里只剩下我和父母,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
阿窈…母亲担忧地看着我,又看看我手里的信封。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将信封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抓住了一个沉重的承诺。转身看向父母,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像淬了火的星辰:
爸,妈,别担心。外公的手术费,有办法了。
还有,我顿了顿,目光投向ICU紧闭的大门,声音轻而坚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属于我们的路,从今天起,不一样了。
顾沉舟,你看到了吗
这枚复仇的种子,已在血与泪中,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