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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下一秒,我的意识被撞击的剧痛彻底吞噬。
陆沉眼睁睁地看着我消失在阳台的边缘,大脑一片空白。
那声闷响从楼下传来,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不......」
他惊恐看下去,却只看到楼下那一滩刺目的血红,和我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身体。
他骇得连连后退,脚下却踩到了我昨夜喝剩的酒瓶。
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向后摔倒。
他的后脑勺狠狠磕在坚硬的地砖上,额角撞上凸起尖角。
一道口子瞬间裂开,温热的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啊!」他吃痛地捂住伤口,掌心一片黏腻的温热。
「陆哥!你没事吧!」
白语尖叫着跑过来。
「叫救护车!快他妈叫救护车!」
陆沉一把推开她,声音因为恐惧和疼痛而变了调。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下去,他要下去看看!
这一定是假的,是宋云舒为了逼他不离婚,演的戏码!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连等电梯的时间都觉得漫长,转身就冲进了楼梯间。
慌乱之下,他一脚踩空,从十几级台阶上直直滚了下去。
他的身体在狭窄的楼梯间里不断撞击着墙壁和台阶。
当他浑身狼狈,头破血流地扑到我面前时,那惨样竟不比我差上多少。
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将我抱进怀里。
「宋云舒,你别玩了。」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
「我认输,我认输了还不行吗」
可怀里的人,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我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冰冷,了无生气。
他颤抖着将手指探到我的鼻下,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呼吸。
我真的死了。
不是威胁,不是演戏。
我用最决绝的方式,结束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他从来没想过,那个爱他入骨。
无论他怎么伤害都死缠着不放的宋云舒,会真的选择去死。
我飘在陆沉身边,看着陆沉紧紧抱着我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
他的眼泪混着鲜血滴在我苍白的脸颊上。
说实话,这场面挺无趣的。
「统啊,我咋还没离开这个世界」
系统那机械的声音适时响起:
【宿主,还差百分之三十的气运需要剥离,等气运全部收回,您就可以离开了。】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行吧,那就等等。」
反正我已经死了,多等几天也无所谓。
白语战战兢兢地走了下来。
看到眼前这两个血人相拥的画面,她脸色煞白,既害怕又心虚。
她咬了咬嘴唇,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陆哥,你没事吧我、我不知道宋姐姐这么刚烈的......」
陆沉头也没抬,他第一次没有心情去安慰白语。
医护人员匆忙赶到现场。
他们熟练地对我进行抢救几分钟就停下了。
「对不起,病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死因是头部着地,从高处坠落,应该是存心寻死。」
陆沉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开始后悔了。如果不是因为白语对我施暴,我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绝望地选择死亡
如果他没有那么绝情,没有说出那些话......
他捂着脸,肩膀抽搐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突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口水呛到了气管。
他咳得越来越厉害,脸色涨得通红,然后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陆先生!」
「陆总!」
「陆哥!」
白语和医护人员惊呼着围了上去,都以为他是悲伤过度才晕了过去。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接踵而至。
「什么撤资为什么这么突然!」
助理顶着陆沉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您和太太的事上新闻了。」
屏幕上,一个加粗的黑色标题刺痛了陆沉的眼睛——「陆氏总裁为小三逼死原配,尸体多处伤痕疑遭家暴」。
新闻下面,是无数网友愤怒的谩骂和抵制。
新闻一出,陆氏的股价应声大跌,几个原本谈得好好的投资项目也瞬间打了水漂。
「给我撤了!不管花多少钱,立刻把这条新闻给我撤下来!」
陆沉恼羞成怒地咆哮道,一把将手机砸在了地上。
助理为难地捡起手机,声音都在发抖:「陆总,公司的流动资金不多了。」
陆沉这才想起来,他前几天刚拍下了一块地皮,花了将近五个亿。
那时候他信心满满,觉得这笔投资一定能赚大钱。
可现在......
这是他创业这几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困难重重。
项目失败过,被竞争对手针对过,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四面楚歌。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的死阻碍了他的运势。
「从我私人账户划钱,先把新闻压下去。」
陆沉揉着太阳穴。
「还有,找几个有名的大师,为宋云舒超度一下,让她不要再缠着我。」
我坐在旁边,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
这个男人到死都还觉得是我在缠着他呢。
助理连连点头,匆忙离开了病房。
我看着陆沉,发现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暗淡了。
那股曾经围绕在他身上的金光又被剥离了一部分,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在走下坡路。
【宿主,气运剥离进度:百分之八十。】
看来这七天会很有趣呢。
5.
第二天一早,陆沉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打开门,助理的脸惨白得像见了鬼。
「陆总......出事了!」
陆沉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助理颤抖着手递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陆氏集团新拍下的那块地皮。
本该拔地而起的高楼如今却变成了一片废墟。
「昨晚不知道怎么突然地震,工地塌了!所有设备都毁了!」
陆沉瞳孔骤缩,一把夺过照片,手指几乎要把照片捏碎。
五个亿!这可是整整五个亿!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厄运还在继续。
吃午饭的时候,他被一块小小的鱼骨头卡住了喉咙。
要不是白语及时给他拍背差点窒息而死
中午,他刚启动车子,车底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车轮开始疯狂打滑。
他猛打方向盘,却根本控制不住。
车子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出去,一头撞在了停在旁边的几辆豪车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陆沉的头撞在方向盘上,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他挣扎着从变形的车门里爬出来,眼前金星乱冒。
车库里的保安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几辆被撞坏的豪车都是百万级别,陆沉粗略估计了一下,这次事故保守估计也要损失好几百万。
倒霉的还有白语。
她这几天简直成了陆沉的倒霉分担者。
昨天陆沉喝咖啡的时候突然打翻,滚烫的咖啡全泼在了白语的手背上,烫出了好几个水泡。
今天陆沉走路摔跤的时候,顺带把她也拉倒了,白语的额头撞在桌角上,缝了三针。
「陆哥,你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啊」
白语小心翼翼地问道,一边用镜子照着自己额头上的纱布。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这几天因为陆沉的霉运,她也跟着遭殃。
原本精致的妆容现在看起来有些狼狈,额头上的伤口让她的美貌大打折扣。
陆沉烦躁地揉着太阳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那位所谓的「大师」。
大师五十多岁,留着山羊胡,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大师,你不是说已经超度了我妻子吗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倒霉」
陆沉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疑和不耐烦。
大师心里其实慌得很。他本来就是个骗子,靠着装神弄鬼骗钱为生。
什么超度亡魂,什么驱邪避祸,他压根就不会。
但是面对陆沉这样的大客户,他可不敢露怯。
大师故作高深地摸了摸胡子,缓缓开口:
「陆先生,问题不在于死者,而在于活人。」
「什么意思」陆沉皱起眉头。
「你身边还有灾星在旁,这才是你霉运不断的根源所在。」
大师故弄玄虚地说道。
「这个灾星与你朝夕相处,她的煞气正在不断地影响着你的运势。」
陆沉来了精神:「是谁你说清楚点。」
大师闭上眼睛,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算,然后意味深长地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陆沉顺着大师的目光看去。
正好看到白语正在用小镜子仔细地检查自己额头上的伤口,生怕留下疤痕影响容貌。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陆沉和大师的对话,更没有察觉到陆沉此刻阴沉得可怕的目光。
陆沉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不是白语,我怎么会对宋云舒那么绝情
如果不是因为她,宋云舒怎么会绝望到跳楼自杀
而自从宋云舒死后,自己的霉运就开始了。
是不是真的像大师说的那样,白语就是那个灾星
「你确定吗」陆沉压低声音问道。
大师点点头:「千真万确。这位女施主身上的煞气很重,与你的八字相冲。」
「她越是靠近你,你的运势就越是低迷。」
陆沉盯着白语,眼神冰冷得像冬夜的寒星。
6.
陆沉转头吩咐助理:「把白小姐的东西清理出去,别墅不留她任何东西。」
白语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失去血色。
「陆哥,你是不是还在为那个女人生气我都说了多少遍,她的死和我没关系!」
她踉跄着扑过来,却被保镖无情拦住。
她尖叫着,泪水夺眶而出。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为你流过产,额头受伤,我——」
陆沉听到「孩子」二字,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下,但很快又冷了下来。
「以前是以前,我们八字犯冲,你别再靠近我。我会给你打10万,算是补偿。」
我在一旁磕着瓜子,看着这出好戏,差点没笑出声来。
白语僵在原地,泪珠挂在睫毛上,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才10万
她去KTV包夜都要1万,这点钱够干什么的
但看陆沉最近这倒霉样子,她感觉陆氏集团也快完了。
她迅速收起眼泪,露出了真面目。
「400万,少一分都不行。别怪我兔子急了咬人。」
陆沉诧异地看向她。
此刻撕掉伪装的白语,显得庸俗市井,哪还有半点之前的清纯模样
他在心里问自己:我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回过神,他冷下脸说:「不可能,10万,爱要不要。」
他现在能拿出10万已经够大方了。
「你这个死穷鬼!老娘跟了你三个月,10万就想打发我做梦!」
闭嘴!」陆沉怒吼道,「保安!把她轰出去!」
几个保安进来,不由分说地架起白语往外拖。
「陆沉你给我等着!你会后悔的!」白语一边挣扎一边叫嚣。
别墅终于安静下来。
陆沉疲惫地坐在沙发上,难得有些想念我了。
他起身走向我以前住的客房,推开门的瞬间愣住了。
满墙的正字密密麻麻。
「她这是...」
他想起了以前我开玩笑时说过的话:如果你敢对不起我,我就记下一笔。
似乎从他第一次带女人回来把我赶到客房开始,这墙上就开始有了刻痕。
一笔一划,都是用指甲抠出来的,有些地方还能看到干涸的血迹。
陆沉伸出手,颤抖着抚摸那些刻痕,嘴里喃喃自语:「云舒,你心里一定很痛吧...我对不起你。」
我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差点被瓜子壳呛到。
恶心。
迟来的深情比狗还贱。
【气运剥离进度:百分之九十。】
还好,准备可以离开了。
7.
白语被赶出别墅后,没有立刻离开。
她站在门外,看着这栋曾经让她眼红不已的豪宅,眼中满是怨毒。
「陆沉,你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第二天,一条直播预告在各大平台疯传:《一个小三的对不起》。
直播间刚开启,观看人数就飙升到了十万。
白语坐在镜头前,眼角还有未消的淤青。
「大家好,我叫白语。今天开这个直播,是想为我做过的错事道歉。」
她低着头,声音哽咽:
「我知道当小三是不对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弹幕骂声一片,但也有不少人好奇她要说什么。
白语哽咽着,开始讲述她的「悲惨故事」。
她说自己家境贫寒,是为了给重病的母亲筹医药费,才「被迫」接受了陆沉的资助。
接着,重头戏来了。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为自己辩解,但有些真相,我必须说出来......」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说陆沉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和我分开。
又不想背负骂名,便雇人假扮匪徒,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再假装失忆。
「他看着云舒姐为了唤醒他的记忆,每天以泪洗面,心力交瘁。」
「他却在背后把这些当成笑话,讲给他那些狐朋狗友听!」
「他甚至和我亲热,故意不关门,就为了让住在客房的云舒姐能听到我们的声音!」
「只因为觉得能享受背徳地刺激。」
「现在,我怀孕又流产,他觉得我没用了,就找了个可笑的借口把我赶了出来......」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一个公道!为我自己,也为死不瞑目的宋云舒小姐!」
直播间彻底引爆了。
【卧槽!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假装失忆骗老婆还故意让她听墙角这男的心理变态吧!】
【虽然小三也不是好东西,但这男的简直是畜生啊!】
【陆氏集团的总裁大家快去冲了他!】
愤怒的股民和「正义」的网友们冲到陆氏楼下。
举着我的黑白照片,拉着横幅,高喊着「陆沉没良心,还宋云舒命来!」。
陆氏集团本就摇摇欲坠的大楼,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
鸡蛋、烂菜叶、装着不明液体的瓶子,雨点般砸向试图走出大楼的陆沉。
他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子变成了过街老鼠,不仅公司破产,还背上了几千万的巨额债务。
可白语也没能得意多久。
就在她以为自己能靠着这波操作洗白/
顺便还能捞一笔同情分的时候,互联网的记忆开始反噬她了。
很快,就有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她所谓的「家境贫寒」纯属放屁。
她被陆沉包养期间,还同时跟好几个老板不清不楚。
她那个流产的孩子,爹是谁还不好说呢。
名牌包包堆成山,哪里像是缺钱给妈治病的样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个自称是私家侦探的账号,放出了一段录音和几张转账截图。
锤死了白语曾经花钱雇人,假扮成「宋云舒派来的人」。
对自己进行殴打和短信恐吓,目的就是为了栽赃陷害我,博取陆沉的同情。
这下,全网的风向瞬间逆转。
【我靠!我吐了!这女的是什么品种的绿茶婊】
【知三当三,还反过来陷害原配年度最毒白莲花没跑了!】
【枉我还同情了她一秒钟,我真是瞎了狗眼!】
【封杀!必须全平台封杀这种恶毒的女人!】
白语的直播间被愤怒的弹幕淹没,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屏幕一黑,已经被平台永久封禁。
她的社交账号,也在几分钟内相继被注销。
我飘在颓废陆沉旁,又看着手机上被全网唾骂的白语,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真好。
狗咬狗,一嘴毛。
谁也别想干干净净地脱身。
【气运剥离进度:百分之九十九。】
陆沉的公司彻底破产后,法院开始强制执行财产清算。
他名下的豪宅、豪车、股权和各种投资全部被法拍,用来偿还债务。
曾经意气风发的商界精英,如今只能拖着行李箱从豪宅中狼狈搬出,连一套像样的西装都没能保住。
债权人们轮番上门讨债,让他连个安身之所都找不到。
只能暂时住进了廉价的城中村出租屋。
为了偿还债务,他开始四处寻找工作。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又一记重击。
他去应聘销售工作,客户一认出他就拒绝合作,说不想和「人渣」做生意。
他当服务员,端盘子时频频出错。
不是打翻客人的饮料,就是上错菜,引来一片抱怨声。
「你他妈会不会干活啊!老子花钱是来享受的,不是来看你出洋相的!」
一个膀大腰圆的客人指着陆沉的鼻子骂道,唾沫星子都喷到了他的脸上。
陆沉咬着牙,一声不吭,默默地收拾着残局。
不到三天,陆沉就被餐厅辞退了。
接着他又去工地搬砖,但才干了两天就累倒了。
工头嫌他碍事,像赶苍蝇一样把他赶走。
连续几次求职失败后,陆沉的积蓄很快耗尽。
他蹲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想起过去的风光岁月,不禁泪如雨下。
「云舒,云舒我好想你啊。」他喃喃自语着,声音嘶哑而绝望。
恍然间,他似乎想起,从遇到我的那一天开始,他的人生就开始走上坡路。
事业蒸蒸日上,财富滚滚而来。
而这一切的好运,都随着我的离世而消散殆尽。
我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他的懊悔,心中只觉得虚假至极。
他不是想念我这个人,他只是怀念那些风光无限的好日子罢了。
他爱的不是我,而是我带给他的好运和利益。
【气运剥离进度:百分之百。】
系统冰冷的提醒我该离开此地。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狼狈的男人,他依然蹲在街头。
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无助而可怜。
就在我即将离开的瞬间,陆沉突然抬起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穿过茫茫人海,准确地落在了我消失的方向。
「云舒......」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最终只抓住了空气。
我没有回头。
再见,陆沉。
不,也许,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