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散尽,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痛感仿佛还在蔓延,王小蝶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这辈子算是交代了。
视线挪到床边,林大川那厮正哭得惊天动地,鼻涕泡吹得比他小时候玩的肥皂泡还大,一张俊朗的脸皱成了被水泡过的橘子皮。
我说林大川,王小蝶想开口,嗓子却只能发出破风箱似的嘶啦声,你哭成这样……是盼着我赶紧咽气,好继承我那箱没吃完的干脆面吗
可惜这吐槽没能送进对方耳朵。她看着他用袖子胡乱抹脸,抹完还抽噎着念叨：小蝶你不能死啊,你还欠我三瓶可乐两包辣条……不对,我欠你的,我都还你,你醒过来骂我一顿行不行……
得,到最后还在算零食账。王小蝶无奈地闭眼,这辈子活得确实窝囊,学业平平,工作憋屈,感情空白,唯一的牵绊就是这么个从小斗到大的冤家。早知道临死前看的最后一幕是他哭丧,还不如多看两眼窗外的麻雀呢。
意识沉下去的前一秒,她模模糊糊想：下辈子,离林大扫把星把星远点。
……所以这道题的辅助线应该做在这里,王小蝶！
一声炸雷似的怒吼把王小蝶吓得一哆嗦,她猛地睁眼,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砸在脸上,带着夏末特有的燥热。
鼻尖萦绕的不是消毒水味,而是粉笔灰混着隔壁班飘来的辣条味。
眼前是墨绿色的黑板,上面写着密密麻三角函数函数,讲台上站着的是他们班以暴脾气闻名的数学老师,此刻正拿着粉笔头,一脸你再走神我就把你脑袋开瓢的表情。
周围传来压抑的窃笑声,王小蝶僵硬地转头,看到同桌张倩倩冲她挤眉弄眼,嘴型比划着：发什么呆呢,老班喊你呢！
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白皙纤细,指甲盖圆润饱满,没有常年打针留下的淤青和针眼。身上穿的是蓝白相间的校服,洗得有点发白,袖口还沾着一块没洗掉的墨水渍——这不是她高二那年被林大川泼了钢笔水留下的吗
王小蝶！数学老师的怒吼再次响起,起来回答问题王小蝶小蝶猛地站起来,脑子还是懵的。她重生了回到高中了那林大川呢
几乎是同时,后排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带着点刻意压低的幸灾乐祸：老师,她可能昨晚没睡好,脑子打结了,跟这三角函数似的。
不用回头,王小蝶也知道这欠揍的声音是谁的。
她猛地转头,看向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少年穿着和她同款的校服,却松松垮垮地敞着领口,露出一点锁骨。头发有点长,被阳光照得泛着浅棕色,他正支着下巴,嘴角挂着痞气的笑,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快看她出糗。
是林大川。
是十七岁的林大川。
没有后来的成熟稳重,没有病床前的狼狈痛哭,只有一身的少年气和欠揍的本事。
王小蝶的内心瞬间掀起惊涛骇浪,不是感动,不是激动,而是——
【我靠！这货居然也在老天爷你玩我呢上一世看他哭丧还没看够,这辈子还要继续跟他斗智斗勇】
【看看这发型,跟刚被狗啃过似的；看看这坐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讨债的；还有这笑容,欠揍程度比上一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等,他刚才说我脑子打结林大川你个狗东西,等会儿下课看我不把你作业本撕了叠飞机！】
心里已经把林大川揍了八百遍,但表面上,王小蝶还是维持着好学生的（虚假）面目,清了清嗓子,看向黑板。幸好上一世虽然活得窝囊,但高中知识底子还在,她很快报出了正确答案。
数学老师的脸色缓和了点,挥挥手让她坐下。
刚一落座,后颈就被人扔了个小纸团。
王小蝶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她没立刻捡,等老师转身写板书时,才飞快地弯腰捡起,展开。
上面是林大川那狗爬似的字：喂,你今早吃错药了盯着我看了三分钟,想表白就直说,哥们儿给你个机会。
王小蝶：……
【表白林大川你怕不是昨晚做梦把脑子睡扁了就你这德行,给我当狗我都嫌掉价！】
【还三分钟我那是在回忆上一世你哭成傻子的样子,给自己找点乐子！】
她愤愤地抓起笔,在纸团背面用力写下：建议你去看看眼科,顺便挂个脑科,晚了可能就治不好了。
写完揉成一团,精准地砸回林大川脸上。
林大川接住纸团,展开一看,乐了。他抬眼看向王小蝶的背影,少女扎着高马尾,脖颈纤细,因为生气微微泛红。
他挑了挑眉,心里嘀咕：
【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吃了枪药了平时顶多瞪我两眼,今天居然敢咒我】
【不过……刚才她转头的时候,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好像……比平时好看点】
【不对不对,肯定是我看错了,王小蝶这母老虎,除了凶还是凶,好看个屁。】
他撇撇嘴,又开始在草稿纸上画小人,画的是个龇牙咧嘴的女生,旁边标着三个字：王小蝶。
而前座的王小蝶,正一边假装认真听讲,一边在心里盘算：
【重来一次,必须远离林大川这个扫把星！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嫁个温柔体贴的帅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至于林大川就让他跟他的辣条可乐过去吧！】
她偷偷瞥了一眼窗外,阳光正好,蝉鸣聒噪,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好像……重来一次,也没那么糟糕。
就是身边这个冤家,有点碍眼。
王小蝶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先忍忍。等她考上大学,就立马换个城市,让林大川再也找不到她！
她不知道的是,后排的林大川看着她的背影,又开始琢磨：
【中午要不要去抢她的鸡腿上次抢了她的,她追了我三条街,想想还挺带劲的……】
下课铃一响,王小蝶几乎是弹射出去的。
她抱着饭盒冲去食堂的架势,比当年得知林大川偷喝了她最后一口冰可乐时还激动。没办法,重生回来的第一顿正经饭,她必须吃点好的——尤其是那个每天限量供应的红烧鸡腿,上一世她总被林大川抢,这一世说什么也得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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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里人声鼎沸,打饭窗口前排起长龙。王小蝶眼尖,一眼就看到最后一个鸡腿躺在餐盘里,被大师傅的勺子拨来拨去。她攥紧饭盒,心里默念：鸡腿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阿姨,那个鸡腿给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斜后方插过来,带着点痞气的张扬。
王小蝶浑身一僵,缓缓转头。
林大川双手插在校服裤袋里,慢悠悠地晃到窗口,正好站在她旁边。他甚至还冲她挑了挑眉,嘴角挂着就知道你想要的欠揍笑。
【林大川你个阴魂不散的！抢我鸡腿上瘾是吧上一世抢了我整整三年,这一世第一天就来犯贱】王小蝶的拳头在袖子里捏得咯吱响,脸上却挤出假笑,同学,排队懂不懂先来后到。
哦林大川歪头,眼神扫过她微微鼓起来的腮帮子,像只护食的小松鼠,我刚才在教室就听见你念叨鸡腿了,特意来帮你看看——万一你抢不到哭鼻子,我还得给你递纸巾,多麻烦。
【我哭鼻子林大川你怕不是活在二十年前！我现在就想把你脑袋按进菜汤里！】王小蝶深吸一口气,刚要理论,大师傅已经把鸡腿舀进了林大川的餐盘。
小伙子动作快,拿去！大师傅乐呵呵地说。
林大川接过餐盘,冲王小蝶扬了扬下巴,得意得像只偷到狐狸狐狸：谢啦阿姨。喏,小蝶同学,要不要分你一口
王小蝶看着那油光锃亮的鸡腿,感觉心口的火气能直接把食铁锅铁锅烧开。她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抢餐盘：林大川你给我拿来！那是我的！
哎哎哎,斯文点！林大川笑着躲开,转身就跑。他腿长,几步就窜到了食堂角落的桌子旁,把餐盘往桌上一放,拿起鸡腿就咬了一大口,故意吧唧嘴,嗯,真香,比上次抢你的那个还嫩。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杀了他！】王小蝶提着自己的餐盘追过去,里面只有一荤一素,看着格外凄凉。她把餐盘往桌上一墩,叉着腰瞪他：林大川,你幼不幼稚多大了还抢别人东西！
周围几桌的同学早就见怪不怪,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张倩倩端着餐盘路过,啧啧两声：我说你俩,上辈子怕不是冤家投胎一天不掐架能死啊
林大川咽下嘴里的肉,冲张倩倩摆摆手：不懂了吧,这叫情趣。
呸！王小蝶和张倩倩异口同张倩倩倩倩坐下来,捅了捅王小蝶的胳膊,小声说：不过说真的,他今天好像特意跟你对着干。平时他抢别人东西哪这么积极
王小蝶一愣。
是啊,上一世林大川是爱抢她东西,但好像……没这么刻意过。以前顶多是路过时顺手牵羊,今天这架势,简直是精准狙击。
她抬头瞪林大川,却见他正低头扒饭,嘴角还沾着点油星,耳根却悄悄红了。
【奇怪,他脸红什么难道是抢了我的鸡腿心虚不像啊……】王小蝶皱着眉,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点。
而林大川看似在专心吃饭,心里早就乱成一团麻：
【靠,刚才说情趣是不是太明显了张倩倩那眼神跟看傻子似的。】
【她刚才追我的时候,辫子甩来甩去的,差点甩我脸上……还挺软。】
【不对,我抢她鸡腿是为了啥来着哦对,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好玩。但她刚才真急了,眼眶都有点红,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偷偷抬眼,小蝶小蝶正戳着盘子里的青菜,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喂,他清了清嗓子,把餐盘里没动过的卤蛋推过去,这个给你。
王小蝶瞥了那卤蛋一眼,没理他。
【现在知道补偿了晚了！我王小蝶是那种一个卤蛋就能收买的人吗……好像有点想吃。】
不吃林大川挑眉,作势要拿回来,那我吃了啊,这卤蛋可是阿姨特意给我的,蛋白QQ的……
话没说完,王小蝶一把抢过卤蛋,剥了壳就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谁让你拿回去了这是你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嚼蛋的样子,像只偷到仓鼠仓鼠,林大川忽然笑了。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落在她头发上,镀了层浅金色,连她额角那颗小小的痣都看得清楚。
【其实……她不炸毛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他低下头,假装继续吃饭,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王小蝶吃完卤蛋,心里的气消得差不多了。她看着林大川餐盘里剩下的半只鸡腿,忽然想起上一世她病重时,林大川跑遍了大半个城市,就为了给她买一口想吃的红烧鸡腿。那时候鸡腿早就凉透了,他却捧着保温桶,傻笑着说：你看,我抢赢了,这次没人跟你抢。
心口忽然有点发闷。
【算了,不跟他计较了。】她戳了戳林大川的胳膊,喂,下次不准抢我东西了。
林大川抬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那得看我心情。
你！王小蝶又想炸毛。
不过,他话锋一转,把餐盘里的番茄炒蛋往她这边推了推,这个给你,你不是爱吃酸的吗
王小蝶愣住。
她是爱吃番茄炒蛋,尤其是放了很多醋的那种。但这事她好像只跟张倩倩说过,林大川怎么知道
【他偷听我们说话还是……】
林大川被她看得不自在,别过脸：看什么看我不爱吃酸的,扔了浪费。
王小蝶看着那盘红亮亮的番茄炒蛋,忽然觉得,这重生回来的日子,好像也不是非得离他远远的。
至少……抢来抢去的,好像比上一世孤零零躺在病床上,有意思多了。
她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酸溜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却莫名有点甜。
而林大川看着她乖乖吃饭的样子,心里嘀咕：
【果然,还是得用吃的哄。这丫头,跟小时候一样好骗。】
只是那悄悄泛红的耳根,暴露了他没说出口的心思。
体育课的铃声像道赦免令,把昏昏欲睡的教室劈得豁然开朗。王小蝶抱着校服外套往操场走,心里正盘算着等会儿自由活动就躲去树荫下背单词——远离林大川,从远离一切可能产生肢体冲突的场合开始。
刚走到操场边,一个篮球咻地擦着她的耳朵飞过去,砸在栏杆上弹回来,正好滚到她脚边。
小心！
林大川的声音从球场中央传来,带着点急。他正被几个男生围着抢球,校服外套随意搭在篮架上,白T恤被汗浸得贴在背上,勾勒出少年清瘦却结实的线条。阳光把他额前的碎发打湿,往下滴水珠,落在锁骨窝里,亮得晃眼。
王小蝶盯着脚边的篮球,又抬头看了看场上那个跳起来抢球的身影,心里的吐槽弹幕瞬间刷屏：
【林大川你打球带眼睛了吗这要是砸脸上,我不得直接去医务室报道重生第一天就破相,我招谁惹谁了】
【还有,这货什么时候打球这么猛了上一世他明明更爱窝在教室睡觉,难道重生回来还附带运动技能觉醒了】
她弯腰捡起篮球,刚想往球场扔,林大川已经冲了过来。他跑得急,停在她面前时带起一阵风,混着淡淡的汗水味,不算难闻,却让王小蝶莫名有点慌。
没砸到吧他喘着气问,眼神扫过她的脸,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王小蝶把球往他怀里一塞,后退半步拉开距离,皱着眉瞪他：差点砸成熊猫眼,你说呢林大川,打球不会看四周吗伤到人怎么办
林大川抱着球,指尖蹭到她刚才握过的地方,有点烫。他低头看了眼篮球,又抬头看她气鼓鼓的脸,忽然笑了：那不是看到你在这儿,想给你个表现机会吗比如——美女救英雄,把球扔回来什么的。
【英雄你怕不是狗熊！还美女救英雄,狗熊是狗熊害美女！】王小蝶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懒得理你,我去那边背单词。
哎,等等！林大川几步追上她,自由活动背什么单词过来一起玩啊,我们队正好缺个人。
不去。王小蝶头也不回,我怕被你用篮球砸成脑震荡。
保证不砸你,林大川跟在她身后,像条甩不掉的狗,真的,我技术超好的,刚才那是意外。再说了,你一个人坐着多无聊,看我打球呗我给你表演个三分球。
王小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少年眼里亮闪闪的,带着点期待,像小时候举着满分试卷求表扬的样子。她忽然想起上一世,林大川后来做生意赔了钱,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说他这辈子最怀念的就是高中打球的日子,那时候输赢都痛快,不像现在,连哭都得憋着。
心口轻轻抽了一下。
【算了,看在他上一世哭那么惨的份上,陪他待一会儿也无妨。】她撇撇嘴,谁要给你当观众我是去树荫下乘凉,顺便……看看你有多菜。
林大川一听,乐了：行,你看着,等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校队预备役。
他跑回球场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队友赵磊撞了撞他的胳膊,挤眉弄眼：哟,跟王小蝶说什么呢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林大川拍了他一下,嘴上硬道：说她眼光差,看不懂好球。心里却在嘀咕：
【她刚才没直接走,是不是……也不算太烦我】
【刚才跑过去的时候,好像闻到她头发上有股洗发橘子,橘子味的还挺好闻。】
【等会儿投个漂亮的三分,让她好好看看,哥们儿可不是只会抢鸡腿。】
王小蝶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假装翻单词本,眼睛却忍不住往球场瞟。林大川是真的打得不错,运球时重心压得很低,转身过人干脆利落,跳起来投篮时,阳光正好落在他扬起的下巴上,侧脸线条张扬又张扬。
每次投进一个球,他总会下意识往她这边看一眼,像是在等夸奖。要是对上她的视线,就立马扬起嘴角,得意得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幼稚鬼。】王小蝶心里骂着,嘴角却忍不住往上弯了弯。
中场休息时,林大川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把一瓶冰汽水往她面前一递：喏,奖励你的,看我打球辛苦了。
汽水瓶上全是水珠,凉丝丝的。王小蝶没接：我不渴。
拿着吧,林大川直接塞进她手里,指尖碰到她的掌心,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橘子味的,你不是喜欢吗
王小蝶愣住,低头看着瓶身上的橘子味三个字。她是喜欢橘子味的汽水,上一世住院时总念叨,林大川后来每次来都带,但这一世……她好像没说过。
【他怎么知道的】
她抬头想问,却见林大川已经转身跑回球场,背影有点仓促,耳根红太阳被太阳晒透的番茄。
赵磊在球场边吹口哨：川哥,脸怎么红了被太阳晒的
林大川摸了摸耳朵,梗着脖子吼：废话,三十多度的天,你不红
心里却在敲锣打鼓：
【靠,刚才碰到她手了！怎么跟触电似的】
【她会不会觉得我故意的应该不会吧……我表现得够自然了吧】
【她要是喝了那瓶汽水,是不是就算……有点原谅我早上抢鸡腿了】
下半场开始没多久,意外还是来了。林大川跳起来抢篮板时,被对方一个没站稳的男生撞了一下,整个人往旁边踉跄了几步,膝盖重重磕在篮球架底座上。
嘶——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蹲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队友们都围了过去,王小蝶手里的单词本啪地掉在地上。
她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过去。
上一世,林大川就是高中时打篮球磕伤了膝盖,后来阴雨天总疼,年纪轻轻就落下个毛病。她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次——高二开学后的第三堂体育课。
【怎么忘了这茬！】王小蝶跑到他身边,蹲下来就去看他的膝盖,声音都带了点抖,怎么样疼不疼能站起来吗我去叫老师！
林大川正龇牙咧嘴地揉膝盖,忽然被她按住腿,吓了一跳。她的手有点凉,按在他发烫的膝盖上,竟奇异地压下了不少疼。
他抬头,撞进她眼里。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在发抖,里面全是他看不懂的慌张,像怕丢了什么宝贝似的。
林大川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这么担心我】
没事,他忽然就不觉得那么疼了,甚至想笑,小磕小碰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你看,没流血。
他把裤腿卷起来,膝盖上红了一大片,确实没破,但看着就疼。
王小蝶却没松气,伸手想扶他：不行,得去医务室看看,万一伤到骨头怎么办
真不用,林大川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细细的,一捏就好像能断,你扶我起来试试,能走。
他借着她的力站起来,试了试,确实能走,就是有点瘸。
王小蝶还是不放心,坚持要送他去医务室。两人一瘸一拐地往医务室走,林大川的胳膊搭在她肩上,大半重量都压了过来。
喂,王小蝶,他忽然低头,声音就在她耳边,你刚才是不是特担心我
温热的气息吹在耳廓上,王小蝶的耳朵瞬间红了。她梗着脖子：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瘸了以后没人抢我东西,生活太无聊。
林大川低低地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肩膀传过来,有点麻。
哦,他拖长了调子,故意逗她,那我要是真瘸了,你每天给我带早饭补偿
补偿你个大头鬼！王小蝶想推开他,又怕他摔着,只能恨恨地说,你要是敢瘸,我就把你那箱没吃完的干脆面全扔了！
别啊,林大川立马讨饶,我错了,我肯定没事。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少年的重量压在少女肩上,带着汗味的风混着橘子汽水的甜,慢慢缠在一起。
王小蝶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忽然觉得,好像……不用刻意远离也没关系。
至少这一刻,身边有个吵吵闹闹的冤家,比上一世孤零零的病房,暖多了。
而林大川看着她泛红的耳廓,偷偷勾了勾嘴角。
【好像……跟她这么腻歪着,也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