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第三天,竹马当着五百人的面说我做俯卧撑像只癞蛤蟆。
全场爆笑。
我撑在地上的双臂开始颤抖,汗水混着泪水滴在滚烫的操场上。
那一刻我才明白,十八年的感情,抵不过认识三天的校花。
原来在他眼里,我从来都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
原来那些年的保护和宠爱,都是有条件的。
条件就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后来他疯了一样找我,说要用一生来补偿。
可我已经不是当年那只癞蛤蟆了。
01
林霜！你在偷懒吗再来二十个！
教官的吼声把我从恍惚中拉回现实。我的手臂已经开始打颤,不是因为疲累,而是因为羞辱。
我咬紧牙关,继续做着俯卧撑。每一次起落,都能听见周围窃窃私语的笑声,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真的好像癞蛤蟆啊。
江辰形容得太贴切了。
她是江辰的青梅竹马吧这都能下得去嘴
看来青梅竹马也不算什么,遇到真正的美女还不是……
双臂的酸痛远不及心脏的刺痛。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最信任的人推到众人面前当作笑料。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大美女。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穿着宽大的
T
恤和运动裤。可在江辰眼里,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错觉。都是错觉。
终于熬到训练结束,我踉跄着站起身,汗水和泪水模糊了视线。远处,江辰正和苏婉儿有说有笑,那副轻松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婉儿,大一新生中最漂亮的女生,入学第一天就成了全校焦点。她穿着迷彩服都能穿出高级感,即便在这炙热的训练场上,妆容依然精致完美,连汗水都仿佛会避开她的脸庞。
她娇笑着挽住江辰的手臂,声音甜得发腻：江辰哥,你好坏哦,不过说得真形象呢。
而我,素面朝天,满脸汗渍,刚刚还被比作池塘里的癞蛤蟆。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江辰看见我走过来,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哟,训练结束了累坏了吧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询问天气。
我站在他面前,看着这张从小看到大的脸,一时间竟觉得陌生。
江辰,你刚才说什么我的声音比我想象中更平静。
02
江辰愣了一下,随即摸摸后脑勺：说什么我说了很多话啊。
他这副装傻充愣的样子,让我想起小时候他闯祸后的模样。那时候的我总是心软,总会原谅他的小恶作剧。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践踏的是我的尊严。
旁边的苏婉儿抿嘴轻笑：江辰哥,你刚才的比喻真的好形象哦。
她故意把形象两个字咬得很重,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像是在宣示主权,又像是在挑衅。
我深吸一口气：癞蛤蟆,是吗
江辰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他干笑两声：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你从小就知道我嘴欠,又不是第一次了。
玩笑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认识了十八年的人。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
六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江辰。他比我大一岁,住在隔壁,第一次见面就护着我,不让小区里的大孩子欺负我。那个瘦小的男孩挡在我面前,即使鼻青脸肿也不退缩。从那以后,他就成了我的保护神。
小学时有人嘲笑我胖,他会冲上去跟人打架,回来时鼻青脸肿却还安慰我说：林霜不胖,是可爱。
初中时有人说我土,他会怼得对方哑口无言,然后拉着我的手说：他们懂什么,你是最特别的。
高中时有男生追我,他会醋意大发地宣示主权：林霜是我的,你们都别想。
那时候我以为,这就是爱情。
可是现在,那个曾经为了保护我不惜跟人打架的江辰,却当着五百多人的面,把我比作癞蛤蟆。
林霜,你别这样看着我。江辰有些心虚,语气开始软下来,真的就是开个玩笑,我没有恶意的。
是啊,林霜姐姐,别生气嘛。
苏婉儿挽住江辰的手臂,声音娇滴滴的,江辰哥就是嘴欠,他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男生嘛,说话都不过脑子的。
她的手指轻轻在江辰手臂上画着圈,暧昧的动作让周围的人都多看了几眼。
看着她那只白皙纤细的手搭在江辰手臂上,看着江辰没有任何抗拒的表情,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十八年的感情,在三天的新鲜感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03
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围了过来。整个下午的训练中,她们都看在眼里。
霜霜,你没事吧小雨关切地问。
江辰那个混蛋！他怎么能这样说你！另一个室友愤愤不平。
就为了讨好那个绿茶婊,他疯了吗十八年的感情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摇摇头,一言不发地爬上床。
其实我想告诉她们,也许在江辰眼里,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只是一种习惯,一种陪伴,一种没有更好选择时的将就。
手机震动,是江辰发来的消息。
『别生气了,晚上请你吃饭,你最爱的烤肉。』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以前每次惹我生气,他都是这样哄我的。请我吃饭,给我买零食,撒娇卖萌,直到我原谅他为止。
那时候我觉得他是在乎我的,所以才会这样小心翼翼地哄我。
现在想想,也许只是因为习惯了我的存在,不想打破这种平衡罢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真的生气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满意了吗小祖宗』
看着那轻飘飘的道歉,我关掉了手机。三个字的对不起,就想抹去我受的羞辱他把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室友小雨爬到我床边：霜霜,你和江辰认识很久了吧
十八年。我闭着眼睛,声音有些哽咽。
十八年啊……小雨叹了口气,怪不得他这么肆无忌惮。
是啊,十八年。久到他觉得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他。久到他可以为了一个认识三天的女生,把我的自尊踩在脚下。
久到他忘记了,我也是有底线的。
那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白天的场景,还有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原来早就有迹可循。
高三的时候,他开始频繁地提到班里新来的女生很漂亮。
大学报到那天,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些打扮精致的女生。
直到遇见苏婉儿。
04
第二天军训,我故意避开江辰。但训练场就这么大,总能看见他和苏婉儿在一起。
苏婉儿像只花蝴蝶,在男生堆里穿梭,而江辰永远是她身边最殷勤的那个。他为她拧瓶盖,为她擦汗,为她遮阳,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那种讨好的姿态,我从来没有见过。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大大咧咧的,从来不会这样细心体贴。
看,江辰又在给苏婉儿买水。
昨天还给她打伞呢。
青梅竹马算什么,还不是敌不过校花。
啧啧,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周围的议论声不断传来,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割在我心上。
我知道他们在看我的笑话。看这个被青梅竹马抛弃的可怜虫。
休息时间,江辰找了过来,他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
林霜,你躲我到什么时候
我抬头看他：我没躲你。
那昨晚为什么不回消息为什么不来吃饭他的语气有些急躁,你知道我在烤肉店等了你多久吗
没看见。
江辰皱眉：你在跟我赌气。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在他眼里,我就是在无理取闹。
江辰。我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你觉得把我比作癞蛤蟆,让五百多人嘲笑我,是一件小事吗
他一愣,随即有些不耐烦：我不是道歉了吗而且我又不是故意的,当时苏婉儿问我你做俯卧撑的样子像什么,我就随口说了一句。
随口我觉得心更凉了,你的随口,就能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那你想怎样要我当众给你道歉江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江辰从来不当众道歉。
原来他的面子比我的尊严更重要。
我不需要。我转身要走。
他拉住我：林霜,别闹了行吗你这样闹下去有意思吗
我没闹。我甩开他的手,是你先不把我当回事的。
05
晚上,我一个人去食堂吃饭。刚坐下,苏婉儿就端着餐盘坐到我对面。
林霜姐姐,我能坐这里吗
没等我回答,她已经坐下了。
姐姐别误会,我和江辰哥真的没什么。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就是普通朋友。
我低头吃饭,不想理她。
可她像是打定主意要跟我说清楚,继续道：其实我挺羡慕姐姐的,有这么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
不过……她话锋一转,姐姐,你不觉得你们之间更像是亲情吗
我抬起头看她。
我是说,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没有新鲜感了吧她歪着头,装作天真地问,江辰哥跟我说,他看着你就像看着妹妹一样。
我的筷子停在半空。
哦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江辰哥还说,你们虽然关系很好,但他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女朋友看待过。毕竟……
data-fanqie-type=pay_tag>
她上下打量着我：姐姐你也不注重打扮,江辰哥说有时候都忘记你是女生了。
我知道你们是青梅竹马,感情很深。她继续说,声音里带着某种试探,但是姐姐,时代不同了,青梅竹马不一定能走到最后的。
我看着她精心描画的眉眼,突然想笑。
苏婉儿,你知道吗我放下筷子,江辰最讨厌心机重的女生。
她脸色微变。
而且……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一个人这么容易被抢走,那说明他本来就不属于我。
所以,你尽管抢。
苏婉儿的表情有些僵硬。她没想到我会这么冷静。
还有。我补充道,下次别叫我姐姐,我们不熟。另外,如果江辰真的跟你说了那些话,那我只能说,你们很配。
一个把十八年的感情当儿戏,一个把挑拨离间当本事。
绝配。
06
回宿舍的路上,我想起很多往事。
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现在想起来都带着苦涩的味道。
八岁那年,我发高烧,爸妈都出差了,是江辰陪了我一整夜。他用湿毛巾给我擦额头,笨手笨脚地喂我喝水。
他还偷偷从家里拿了退烧药,一遍遍地看说明书,生怕弄错剂量。
天亮时,我的烧退了,他却累得睡着了,趴在我床边,小脸上还带着担忧。
那时候我就想,这个男孩子真好,我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十二岁那年,我第一次来例假,疼得在床上打滚。江辰急得团团转,跑了三条街给我买红糖水和暖宝宝。
回来时满头大汗,脸红得像个番茄：我妈说这个时候要多喝热水,还有这个贴肚子上会舒服一点。
他把东西放下就跑了,耳朵红得能滴血。
后来我妈回来,看见床头的东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这孩子不错。
十六岁那年,我中考失利,哭得撕心裂肺。所有人都在安慰我说没关系,只有江辰抱着我,一遍遍地说：没事的,我陪你上职高,我们还是能在一起。大不了我也考差一点,这样我们就是同等水平了。
后来我被一所普通高中录取,他却放弃了重点高中,执意要和我上同一所学校。
他爸妈气得要命,说他傻,说他不懂事。
可他说：林霜在哪里,哪里就是最好的学校。
所有人都说他傻,他却说：我愿意。
十八岁那年,我们一起考上了这所大学。拿到通知书那天,他抱着我转了好多圈：我就知道,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林霜,等军训结束,我就向你表白。他在我耳边小声说,正式的那种,有花有戒指。
我红着脸推开他：谁要你表白了。
你要的。他笑得像个孩子,你从六岁就是我的了,跑不掉的。
永远。多么讽刺的词。
原来永远,只到认识苏婉儿的第三天。
那些曾经以为会持续一生的承诺,那些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感情,在现实面前竟然如此脆弱。
一个漂亮的女生,三天的时间,就足以让他忘记十八年的陪伴。
07
军训第五天,体能测试。
我最怕的还是俯卧撑。从那天被嘲笑后,每次做这个动作,耳边都会响起江辰的声音。
『像只癞蛤蟆。』
那三个字像魔咒一样,挥之不去。
林霜,到你了。教官叫到我的名字。
我深吸一口气,趴下准备。周围有不少人在看,我知道他们在等着看好戏。
毕竟,癞蛤蟆的称号已经在新生中传开了。
加油霜霜！室友们在给我打气。
我咬紧牙关,开始做俯卧撑。一个,两个,三个……手臂开始发酸,但我不能停。
我要证明,我不是癞蛤蟆。
我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更要证明给自己看。
标准点！教官在旁边喊。
我调整姿势,继续坚持。十个,十一个,十二个……
汗水滴在地上,手臂在颤抖,但我还在坚持。
哇,她还挺厉害的。
比我做得多。
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这么有力气。
周围传来赞叹声,这让我有了继续下去的动力。
十五个,十六个,十七个……
这时,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切,做得多有什么用,姿势还是那么难看。
是江辰。他站在苏婉儿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我的手臂开始颤抖,不是累的,是气的。
他还没完没了了
就是,像青蛙一样。苏婉儿掩嘴轻笑,不过青蛙比癞蛤蟆好看一点。
周围又响起了笑声。
我咬紧牙关,继续做。十八个,十九个,二十个！
08
二十个！合格！教官宣布成绩时,我已经满身大汗。
站起身,我直接走向江辰。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火药味,自觉地让开了路。
你很闲吗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江辰挑眉：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很闲,闲到要一直评论我的动作。
我说实话都不行他一脸无辜,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而且我也没有针对你,就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我冷笑,那我也随便说说。
我转向苏婉儿：你的妆快花了,鼻子上的高光都糊了,眼线也晕开了,现在的样子,真的不怎么好看。
苏婉儿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哦对了。我继续说,额头上的粉都掉了,能看见几颗痘印。下巴那里的遮瑕也花了,痘坑挺明显的。
你！苏婉儿气得发抖。
我又看向江辰：还有你,为了讨好一个女生,连最基本的品德都不要了。十八年的友情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恶心。
像一只发情的公狗,见到母狗就走不动路。
江辰的脸色变得铁青：林霜,你说够了没有！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用他刚才的话回敬他,你不是说说实话都不行吗怎么轮到你就受不了了
双标,也是狗的特征之一。
说完,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江辰的怒吼：林霜！你给我站住！
我没有停下。有些话,说出来就收不回了。有些路,一旦分开,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那又怎样
是他先撕破脸的。
09
那天晚上,江辰来宿舍楼下找我。
林霜！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声音在楼下回荡,带着愤怒和不甘,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室友们都劝我别下去：别理他,让他在下面喊去。
就是,这种人不值得。
但我还是下去了。有些事,是该说清楚了。
江辰站在路灯下,表情很难看。看见我下来,他快步走向我。
你今天太过分了。他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过分我觉得好笑,是谁先过分的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至于这样报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苏婉儿难堪,你觉得合适吗
报复我摇头,江辰,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你口中的玩笑,毁掉的是我的尊严。而我说的,只是事实。我平静地看着他,苏婉儿的妆确实花了,这是事实。而你为了讨好她伤害我,这也是事实。
江辰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我的话。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好,就算我错了,那你想怎样要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
不用了。
什么意思
我抬头看着他,这个我认识了十八年的人：江辰,我们认识十八年了。
所以呢
所以,是时候结束了。
江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当不认识吧。我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林霜！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我,你疯了吗就因为这点小事
小事。
在他眼里,永远都是小事。
我的感受,我的尊严,我的痛苦,在他眼里都是小事。
江辰,你记得吗我开始细数那些往事。
10
小学二年级,班里的男生嘲笑我胖,你跟他们打了一架。
江辰愣住了。
你被打得鼻青脸肿,却还笑着对我说,『谁敢说林霜胖,我就打谁』。
初一的时候,隔壁班的女生说我土,你当着全年级的面骂她们是花瓶,没有内涵。
那时候你说,『林霜是最特别的,她们懂什么』。
高二那年,有男生给我写情书,你醋得三天没理我,最后还是跑来道歉,说你害怕失去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这十八年里,你一直在保护我,不让任何人伤害我。你说过,只要有你在,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
江辰的脸色越来越白。
那现在呢我的声音开始颤抖,现在你亲手把我推到五百人面前,让他们嘲笑我,羞辱我。就为了让一个认识三天的女生开心。
我……江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知道吗那天做俯卧撑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突然站出来,像以前一样护着我。
哪怕只是说一句『别笑了』也好。
可是没有。你在笑,和他们一起笑。
江辰的手在发抖：林霜,我...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不故意不重要了。我后退一步,重要的是,我终于看清了。
看清什么
看清了在你心里,我从来都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我只是一个习惯,一个陪伴,一个没有更好选择时的将就。
不是的！江辰激动地否认,你对我很重要！
如果我真的重要,你就不会这样对我。
我转身要走,江辰一把拉住我：林霜,别走,求你了。给我一个机会解释。
11
解释什么我甩开他的手,解释你为什么要羞辱我解释你为什么要讨好苏婉儿
还是解释,为什么十八年的感情,比不上三天的新鲜感
江辰痛苦地抓着头发：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冷笑,那以后呢每次遇到更漂亮的女生,你都会一时糊涂吗
不会的！我保证！
你的保证不值钱。我看着他,就像你曾经保证永远不会让人欺负我一样。
江辰的眼眶红了：林霜,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了,别这样对我。
我们不是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吗我们不是要考同一所大学的吗
是啊,我们说好了很多事。我的声音很平静,可是江辰,是你先毁约的。
从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江辰绝望地看着我：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没有。我摇头,有些伤害是不可逆的。就像碎掉的镜子,即使粘起来,裂痕还在。
我不要你道歉,也不要你补偿。我最后看了他一眼,我只要你离我远点,可以吗
说完,我转身往宿舍走。
身后传来江辰的声音,带着绝望和愤怒：林霜！你会后悔的！
我没有回头。
后悔
我只后悔为什么现在才看清他。
原来那些年的保护和宠爱,都是建立在我对他的依赖上的。一旦有了更好的选择,一旦有了更吸引他的人,我就变成了可以随意舍弃的存在。
12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江辰发来的一堆消息。
『林霜,我一夜没睡,想了很多。』
『我承认,看到苏婉儿的时候,我确实被她的美貌吸引了。』
『但那只是一时的迷失,我心里最重要的人还是你。』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我们十八年的感情,不能就这样结束。』
我没有回复,直接拉黑了他。
可他不死心,用室友的手机给我发消息,甚至找人来说情。
林霜,江辰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他的朋友们轮番劝说。
是啊,男人都会犯这种错误的,一时被美色迷惑很正常。
你们感情那么深,别因为这点小事就分开。
小事。
又是小事。
在所有人眼里,我的尊严都是小事。
我冷冷地看着这些说客：如果你们女朋友当众说你们像癞蛤蟆,你们会原谅吗
他们哑口无言。
既然你们做不到,凭什么要求我做到
军训还在继续,我申请调到了另一个连队。
虽然麻烦了一些,但至少不用每天面对江辰和苏婉儿。
新连队的人对我很友好,没有人知道癞蛤蟆的事。
我可以重新开始。
13
军训结束后,正式开始上课。
我和江辰不是一个专业,本来就不常见面。但他似乎故意的,总是出现在我面前。
食堂吃饭能遇到,图书馆看书能遇到,甚至去超市买东西都能遇到。
每次都是和苏婉儿在一起,两人表现得很亲密。
苏婉儿会故意在我面前撒娇：江辰哥,你帮我拿一下这个。
江辰哥,这道题我不会,你教教我。
江辰哥,晚上一起看电影好不好
而江辰总是有求必应,温柔体贴。
那种温柔,是我从未见过的。
他这是在气你呢。室友小雨说,故意表现给你看。
我笑笑：随他吧。
其实我知道江辰在干什么。他在等我服软,等我主动找他和好。
以前每次吵架,最后妥协的都是我。
他习惯了我的妥协,以为这次也一样。
但这次不会了。
我开始认真学习,参加社团,交新朋友。没有江辰的日子,我过得很充实。
我加入了文学社,开始写一些小故事。
我参加了英语角,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
我还选修了舞蹈课,学会了以前不敢尝试的东西。
原来离开一个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原来没有他,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14
一个月后,我在社团认识了一个学长。
他叫周明,大三,学生会主席,成绩优异,待人温和。
学妹,这个活动策划写得不错。他笑着夸奖我,眼中有着真诚的欣赏。
谢谢学长。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他的笑容很温暖,不像江辰那样带着玩世不恭的轻浮。
渐渐的,我们熟悉起来。
他会在我熬夜写策划时给我送咖啡：别太拼了,身体要紧。
会在我生病时提醒我吃药：记得按时吃,我定了闹钟提醒你。
会在我心情不好时陪我聊天：想说什么就说,我是最好的倾听者。
那种被人认真对待的感觉,让我有些陌生,也有些温暖。
原来,被人珍惜是这种感觉。
原来,真正的关心不需要轰轰烈烈,只需要细水长流。
学妹,周末有空吗有一天,周明问我,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书店,听说环境很不错。
好啊。
那个周末,我们在书店待了一下午。
他给我推荐了很多好书,还跟我分享他的读书心得。
你看过《小王子》吗他随手拿起一本书。
看过,很久以前了。
『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彼此需要了。』他轻声念着,我一直觉得这句话很美,也很深刻。
我愣了一下。
驯养。
我想起江辰。十八年的时间,我们彼此驯养,以为永远都不会分开。
可事实证明,没有什么是永远的。
学妹周明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没事,我们去看看别的书吧。
那天晚上,江辰给我发了消息。
『听说你最近和学生会主席走得很近』
我没有回复。他又发：『林霜,你是在报复我吗』
我直接删除了对话框。
他用了别人的手机继续发：『故意找个男的气我有意思吗』
『你明知道我在乎你。』
『林霜,别玩了,回到我身边好吗』
我把那个号码也拉黑了。
江辰,你还是不明白。
这不是游戏,也不是报复。
这是我的新生活。
一个没有你的新生活。
15
大一下学期,我和周明确定了关系。
他是在情人节那天表白的,准备了九十九朵玫瑰,在全校师生面前。
林霜,做我女朋友好吗
和江辰的嚣张跋扈不同,他的表白温柔而真诚。
我答应了。
不是为了气江辰,而是真的被感动了。
周明是个很好的男朋友,温柔体贴,从不会让我难堪,更不会拿我开玩笑。
他会记得我的所有喜好,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会给我足够的尊重和空间。
霜霜,谢谢你给我机会。他拉着我的手,我会好好珍惜的。
珍惜。
多么美好的词。
霜霜,暑假要不要一起去旅行他温柔地问。
好啊,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们最后去了云南。
在洱海边,他牵着我的手：霜霜,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我笑了笑。
该说谢谢的是我。
谢谢他让我知道,被人珍惜是什么感觉。
谢谢他让我明白,真正的爱情应该是相互尊重,而不是一方的单方面付出和妥协。
谢谢他让我相信,我值得被好好对待。
从云南回来后,我把这段经历写成了一篇游记,发表在了校刊上。
文章的最后,我写道：
有些人的出现,是为了让你成长。有些人的离开,是为了让你遇见更好的人。感谢所有的相遇和离别,它们都是最好的安排。
16
大二开学后,我在食堂遇到了江辰。
他瘦了很多,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看见我和周明在一起,他的表情很复杂,有震惊,有痛苦,还有一丝不甘。
好久不见。他主动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我平静地回应。
苏婉儿不在他身边。
听说他们早就分手了。
苏婉儿嫌他整天借酒消愁,找了个富二代。
而江辰,据说已经挂了好几科,差点被退学。
气氛有些尴尬。周明善解人意地说：我去买饮料,你们聊。
等他走后,江辰开口：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与你无关。
林霜。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不该为了苏婉儿伤害你。
我看着他,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却如此狼狈。
江辰,太晚了。
不晚！他激动地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们认识十八年了,难道比不上一个认识几个月的人
我轻笑：你不是也为了认识三天的人,毁掉了我们十八年的感情吗
他哑口无言,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所以江辰,别再纠缠了。我站起身,各自安好吧。
我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了一句：对了,谢谢你。
他愣住：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明白,什么样的人才值得珍惜。
也谢谢你的羞辱,让我有勇气开始新的生活。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还有江辰压抑的低吼。
但那都与我无关了。
17
大三那年,江辰退学了。
听说是因为挂科太多,加上精神状态不好,学校劝退的。
临走前,他来找我。
那天下着雨,他站在宿舍楼下,浑身湿透。
林霜,我要走了。他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凉。
我撑着伞下楼：保重。
我去复读,明年再考。他盯着我,眼中有着偏执的光芒,我要证明给你看,我可以改变。
没必要。
有必要！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吓人,林霜,等我一年,就一年。如果一年后我还是无法让你回心转意,我就彻底放手。
我挣脱他的手：江辰,何必呢
因为我爱你！他嘶吼着,我爱你爱了十九年！我不能没有你！
雨越下越大,打在我们身上。
可是江辰。我看着他,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爱一个人,是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更别说亲手给她委屈。
爱一个人,是把她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而不是有了更好的选择就把她丢在一边。
爱一个人,是尊重,是珍惜,是保护。
而你给我的,只有羞辱。
江辰呆呆地站在雨中,像一座雕像。
我转身上楼,没有再回头。
18
大四那年,我和周明分手了。
不是因为江辰,是因为我们要去不同的城市发展。
异地恋太难了。周明说,眼中带着不舍,与其以后痛苦,不如现在好聚好散。
我理解他的选择。
成年人的爱情,总是充满现实的考量。
但是霜霜,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事情。
我也是。
我们拥抱,然后各自转身。
分手那天,江辰来找我。
他考上了本市最好的大学,人也精神了很多。
我听说你分手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嗯。
霜霜,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他的眼神充满期待和忐忑,这一年,我想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
我知道以前的我很混蛋,但请相信,我真的变了。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深爱过的人。
江辰,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是因为我伤害过你吗我可以用一辈子来补偿！
不是补偿不补偿的问题。我摇摇头,而是有些伤害,是不可逆的。
就像打碎的镜子,即使粘好了,裂痕还在。
就像受伤的心,即使愈合了,疤痕还在。
江辰红了眼眶：所以,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吗
江辰。我最后看了他一眼,我早就不恨你了。
但是,我也不会再爱你了。
说完,我离开了。
身后传来江辰的哭声,撕心裂肺。
这一次是彻底结束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