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宗外门,演武场。
日头毒得能把人烤出油。陈默弓着腰,汗珠子混着泥灰砸在滚烫的青石条上。他咬着后槽牙,把最后一块条石垒好,刚直起快断了的腰。
啧,就这点力气怪不得三年了还在炼气三层吃灰!一个内门弟子晃悠过来,青衫晃眼,脚尖踢了踢刚砌好的石基,满嘴喷粪,手脚利索点!耽误了内门师兄练功,扒了你的皮!
陈默没吭声,低头盯着自己磨出血泡的手。心里早把这货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老子穿过来前,警校格斗前三!放倒你这种货色跟玩儿似的!操!’
这狗屁修仙世界,比前世还卷得没人性!外门弟子就是条狗!资源层层扒皮,喝口汤都难!
陈默!死哪去了!
外门管事王胖子腆着个肚子滚过来,唾沫星子喷他一脸,后山废药圃的草,天黑前给老子清干净!不然这个月的灵石,喂狗也不给你!
陈默抓起那把豁了口的破锄头,往后山走。夕阳把他影子拖得老长,又累又憋屈。‘金手指呢系统呢他娘的穿越就为了给修仙界当牛马’
1.
警钟惊魂
天擦黑,陈默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回到他那间漏风的狗窝。刚想躺下,外面突然炸了锅!
铛!铛!铛!——
警钟敲得人心慌!紧接着就是鬼哭狼嚎的喊声,脚步声乱糟糟往后山涌!
出事了!陈默心口一紧,一股子不祥的预感窜上来。他刚想扒门缝看看,破门板哐当一声被踹飞!
几个穿黑皮(执法堂)的弟子凶神恶煞冲进来,领头的张烈,那张死人脸冷得能结冰。
陈默!滚出来!张烈眼珠子跟刀子似的剐着他。
张师兄啥事陈默强压着心跳。
少他妈装蒜!李元罡死了!就死在废药圃!有人看见你晚上在那儿鬼鬼祟祟!张烈声音跟冰碴子一样。
陈默脑子嗡一声!李元罡就前两天抢了他拼死采的凝气草,还骂他废物的那个内门孙子死了
2.
邪功现世
执法堂里,空气跟冻住了一样。执法长老赵无涯坐在上头,脸黑得像锅底。堂中间白布盖着个人形,底下渗出的暗红和一股子阴冷刺鼻的邪气,熏得人想吐。陈默眼尖,瞥见白布下露出的半截手腕——干瘪发黑,像被吸干血的腊肉,上面几道深可见骨的黑色爪痕,看着就瘆人。
陈默!赵长老声音跟刮铁锅,你可知罪!
弟子冤枉!陈默梗着脖子。
放屁!赵长老一巴掌差点拍碎桌子,李元罡让邪功吸干了!就死在废药圃!有人亲眼看见你戌时三刻在附近转悠!还在你狗窝床底下挖出了这个!他一挥手,一个黑皮弟子托着个托盘上来。
托盘上,一把造型狰狞、冒着黑气的匕首!刃口还沾着暗红的血痂子,那味儿…就是李元罡的!旁边一个小玉瓶,瓶口飘出股让人想吐的邪性药味。
这他妈不是我的!陈默瞳孔猛缩,这赃栽得又狠又毒!
人证物证俱在,还敢嘴硬!赵长老眼珠子喷火,定是你眼红李师侄的东西,要么记恨他骂你,偷练邪功,残害同门!给我拿下!废了修为,扔死牢等死!
冤枉!陈默急得嗓子冒烟,赵长老!我他妈就炼气三层!怎么弄死炼气六层的李元罡这破刀烂药,我见都没见过!谁看见我了模模糊糊算个屁!我一直在后山清草,王胖子能作证!
王管事赵长老冷笑,他证明你戌时初就走了!时间刚好!陈默,铁证如山!拿下!
几条黑皮恶狗一下扑上来。陈默眼底凶光一闪,被抓住就死定了!
就在一只爪子快碰到他肩膀的刹那,陈默猛地一矮身,一个标准的战术侧滚翻,险险躲开。同时右手往腰间的破储物袋上一拍,一张早就捏出汗的烟瘴符瞬间爆开!
噗!
浓得化不开的灰烟瞬间塞满了半个执法堂!
咳咳!别让他跑了!张烈呛得直骂娘。
堵门!赵长老嗓子都喊劈了。
混乱中,陈默靠着前世练出的方向感和原主对地形的记忆,像条泥鳅在浓烟和乱撞的黑皮里钻。他瞄准侧面的窗户,一头撞过去!
想跑!张烈反应贼快,一掌劈开烟雾,带着风直拍陈默后心!
噗!
陈默后背剧痛,喉头一甜,但他借着这股劲儿,反而更快,哐啷一声撞碎窗户,滚到外面冰凉的石地上。他顾不上疼,把吃奶的灵力都灌进腿里,玩命朝着后山那片吃人不吐骨头的黑雾林冲!
身后,是黑皮们的叫骂和脚步声。前面,是黑得看不见底的林子。
陈默一头扎进黑雾林浓得跟墨汁似的阴影里,像滴血掉进了油锅。
冰冷、潮湿、一股子烂泥腐叶的臭味,瞬间糊了陈默一脸。黑雾林这名儿不白叫,树叶子密得透不过光,灰黑色的瘴气跟活的一样往人毛孔里钻,吸一口,肺管子都疼,灵力像被抽水机抽。后背挨的那一掌火辣辣的,喘口气都扯着疼,灵力快见底了。
不能停!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和剧痛让他脑子一激灵。他深一脚浅一脚往前拱,专挑那种树根盘成麻花、荆棘扎死人的烂路钻,恨不得把自己塞进石头缝里。
后面,黑皮们的叫骂和法术光在林子边上闪,对这黑雾林深处好像有点怵,没敢立刻追进来。
操!小杂种属兔子的!张烈阴冷的声音飘过来,他挨了老子一掌,跑不远!赵长老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三人一组,给老子刮地三尺!
陈默心沉到屁眼儿。他缩在一棵烂了大半的枯树洞里,喘得跟破风箱似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拧成一团麻绳勒着他脖子。他强迫自己冷静,像前世分析案子一样,把整件事在脑子里过筛子。
那破匕首…邪气冲天,材质邪门,外门内门普通弟子都够呛有!
那药…味儿跟匕首、李元罡尸体上的一模一样,哪来的
谁看见我了说得不清不楚,摆明了是坑!王胖子这狗东西坑我!他图啥
手法…吸干血,那鬼爪印,邪气…这他妈是邪功献祭!谁缺这口‘药引子’
栽赃…这么准,‘物证’都提前塞我床底,肯定摸透了我底细,在宗里有路子!
疑点越扒越多。陈默明白了,他掉进了一个挖好的坑里,真凶不光要弄死李元罡,还得找个顶包的替死鬼!他得活下来,把这王八蛋揪出来!
3.
黑雾迷踪
在黑雾林里当野人的第三天,陈默的伤在烂泥毒瘴里发作了,烧得迷迷糊糊。他靠着一面滑溜溜的岩壁,想找点湿苔藓润润冒烟的嗓子。脚下一绊,被老树根缠住,咕噜噜顺着一个被厚厚烂叶子盖住的陡坡滚了下去!
噗通!摔进一个死气沉沉的山坳里。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着那股熟悉的、让人汗毛倒竖的邪气,直冲天灵盖!
陈默撑着快散架的身子抬头,眼前一幕让他头皮炸开,胃里翻江倒海!
又一具尸体!
穿着玄青宗外门衣服,料子好点,是个管事。尸体歪在岩壁角,死状跟李元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血被吸干了,人干瘪发黑,胸口一个大黑窟窿,周围爬满了更清晰、更深、更邪乎的黑色爪印!那爪印像活的,往外冒阴气。尸体旁边,储物袋被撕开,东西撒了一地。
操…又一个!陈默浑身冰凉。连环杀人!真凶还在逍遥!他他妈是替罪羊!
data-fanqie-type=pay_tag>
怕劲儿过去,一股邪火和抓到点什么的兴奋冲上来。他强忍着恶心和头晕,爬到尸体边。是管药材分发的刘管事,人有点势利,但罪不至死。
谁…为啥杀他陈默瞪大眼睛找。死者右手死死攥着,指头缝里好像夹着东西。他用吃奶的劲儿掰开那冻僵的手指头。
一小块非布非皮的黑色碎片!摸着冰凉梆硬。边儿是撕开的,像是从啥东西上硬扯下来的,上面刻着一个比蚊子腿还细、歪七扭八的符文,冒着股跟现场邪气同源的阴冷劲儿。
关键东西!
陈默跟捡了宝似的揣好碎片。他凭着前世看刑侦剧那点模糊印象,仔细比划两处:血都干透了,爪印一个模子(刘管事这个更清楚,指头跟钩子似的),邪气味儿也一样。凶手是同一个人!而且,能悄摸弄死吸干炼气六层(李元罡)和炼气五层(刘管事)的,这王八蛋修为至少炼气后期,甚至…更猛!
爪印…吸血…邪气…碎片符文…陈默脑子里叮一声,一个名号蹦出来:
‘血手’!
一个藏在玄青宗里,练邪功、吸人血、下手贼黑、还有点地位的血手!他得搞明白这符文是啥来头,把这‘血手’揪出来!
就在陈默想开溜的当口,一阵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快得吓人的脚步声沙沙逼近!不是黑皮那种咋咋呼呼的搜法,像鬼在飘!
血手来了!陈默心脏骤停,屏住呼吸,把自己死死挤进岩壁最黑的缝里,连心跳都恨不得掐了。
一个黑影跟没重量似的,飘到山坳口。裹着件宽大黑袍,脸看不清,就一双在黑暗里冒着红光的眼珠子,跟鬼火似的。那红眼珠子扫过刘管事的尸体,停了一下,然后猛地转向陈默藏身的黑缝!
被发现了!
生死一线!
噗叽!一块石头准准砸在黑袍人(血手)身后不远的灌木丛里。
黑袍人(血手)猛地扭头,红眼珠子死死盯住声音来处!就这眨眼的功夫,一道瘦猴似的身影从陈默对面树丛里窜出来,一把薅住快吓僵的陈默,低吼:默哥!这边!跑!
是林浩!陈默在外门唯一信得过的兄弟,人机灵讲义气,跟耗子似的能钻能打听!
俩人跟受惊的兔子,借着林浩早就摸透的、七拐八绕的地形,在浓得呛人的黑雾林里玩命狂奔。身后,一股子阴冷、暴虐、带着血腥臭的恐怖气息像毒蛇,死死咬住他们不放!
甩掉他!前面断崖,跳河!林浩嗓子都喊劈了。
俩人冲到崖边,眼一闭往下跳!冰碴子一样的河水瞬间没顶,冻得陈默一哆嗦,但也冲淡了点追踪的味儿。他俩被急流卷着冲出去老远,才在一个犄角旮旯的浅滩爬上来,瘫成烂泥。
耗子…你…陈默咳着水,魂还没归位。
黑皮在搜你,我就猜你钻林子了!一直吊着他们尾巴,想捞你一把。林浩喘得跟拉风箱似的,脸煞白,刚吓死爹了!那玩意儿…就是‘血手’太他妈邪乎了!那气息…绝逼不止炼气!
陈默掏出那块黑碎片:捞着这个!刘管事手里抠出来的。上面那鬼画符,是钥匙!
林浩凑近了,借着点微光使劲瞅,眉头拧成疙瘩:这符…邪性!没见过,但感觉老掉牙了…等等!他猛地抬头,我好像…在藏书阁打扫那会儿,偷瞄过禁书区一本快散架的《上古邪异录》,里面有差不多的图!跟一个叫‘血煞宗’的魔头窝有关!
藏书阁禁书区!陈默眼里冒光,必须去!
疯了吧!林浩直摆手,禁书区有阵法锁着,还有狗看着!内门想进都得打报告!你现在是通缉犯!
不去,咱俩都得死!迟早被‘血手’或者黑皮逮住!陈默眼神贼亮,耗子,帮我引开看门狗,半炷香!就半炷香!我进去翻书!
俩人凑一块儿嘀咕半天,定下玩命的计划。一天后,月黑风高。
4.
血手追命
藏书阁杵在内门边上,守得跟铁桶似的。林浩真跟耗子一样,溜到侧面一个堆破烂的旮旯。他点着一小撮早就备好的、能冒呛人浓烟的臭屁草。
走水啦!杂物房着火啦!林浩捏着嗓子鬼叫,顺手把烧着的臭屁草扔进破烂堆。
浓烟滚滚,臭气熏天!
咋回事!藏书阁门口俩看门的立刻被惊了,一个撒丫子往冒烟处跑。
就现在!
一直猫在黑影里的陈默,跟道烟似的,趁着空档,把最后那点灵力全灌进腿里,爆发出吃奶的劲儿,从另一侧被林浩用药水悄悄腐蚀开一丝缝的禁制边上,硬生生挤了进去!禁制光滋啦狂闪,警报眼看就要响!
陈默心提到嗓子眼,不敢停,凭着林浩画的地图和前世图书馆找书的经验,在昏暗、灰能呛死人的禁书区书架间疯跑。眼珠子扫过一本本写着九幽魔考禁法的破书。
都不是!
时间滴答滴答,外面看门狗的脚步声和骂声越来越近!林浩拖不住了!
终于!在一个最角落、挂满蜘蛛网的书架最底层,陈默看到一本封面烂得掉渣、感觉一碰就成灰的黑皮破书——《上古邪异录》!
他一把薅出来,手指头哆嗦着翻!纸脆得跟薯片似的。他憋着气,借着窗外那点可怜的月光,眼珠子飞快扫过那些画着各种妖魔鬼怪和邪符的图。
找到了!
一幅血爪子撕人的图旁边,画着一个歪七扭八的符!跟他手里碎片上的,一模一样!边上一行小字:
‘噬魂血手’!上古魔门‘血煞宗’的看家邪功!吸人精血魂魄练功,快是快,但容易走火入魔,想突破瓶颈还得挑特定资质的‘药引子’…特征:爪印漆黑,精血吸干,带‘血煞邪气’…这魔窝三千七百年前让正道联手端了,传承应该绝了…
血煞宗!噬魂血手!真凶在练这玩意儿!需要特定资质的药引子突破!李元罡、刘管事都是他的药!自己就是他选的替死鬼!
谁在里面!一声炸雷似的吼叫伴着踹门声!看门狗发现禁制不对,冲进来了!
陈默飞快记下关键,把书塞回去。他刚想原路跑,一股子冰冷、阴毒、带着要把他撕碎杀意的恐怖气息,像座冰山一样轰然压下来,罩住了整个禁书区!
血手!他追来了!锁定了!
走密道!陈默脑子里闪过林浩的交代。他扑向角落一个积了八百年灰的书架,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推!书架后面露出条一人宽的窄缝!他头也不回钻进去。
他身子刚消失,一道裹着浓稠血煞气的黑爪影,带着鬼哭似的尖啸,轰地抓在他刚才站的地方!书架连着后面的墙,跟纸糊的一样被抓得稀巴烂!
小老鼠…逮到你了…一个沙哑、阴冷、像生锈铁片刮玻璃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在碎木头后面响起。
陈默在窄得挤蛋的密道里玩命狂奔,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后背被那爪风蹭得火辣辣疼。他第一次感觉死亡贴得这么近。那声音…他好像在哪儿听过
血手彻底不装了,追捕变成了不死不休的猎杀。整个玄青宗外门人心惶惶,执法堂的黑皮倾巢而出,张烈领着人,像篦子一样刮黑雾林,连毁林子的探查法器都用上了。陈默的通缉令上又添一条血债:杀刘管事,十恶不赦!
更要命的是,血手本尊也亲自下场了。陈默和林浩在林子里的几次死里逃生,都能感觉到那股阴冷血腥的杀意在林子里游荡,像条索命的毒蛇。这王八蛋实力碾压,追踪手段还贼阴。
默哥,扛不住了!一个临时刨出来的土洞里,林浩脸白得像纸,‘血手’这是铁了心要咱俩的命!黑皮也逼得紧!
陈默靠着冰凉的土壁,后背的伤和连日的逃命让他快散架,但眼神烧着火。耗子,禁书区那本破书咋说的‘噬魂血手’要特定‘药引子’,那狗东西快突破了!他急!急就会露马脚!
他摊开手,那块冰凉的碎片又露出来。还有这鬼符文…‘血煞宗’…吴长老最近是不是老闭关身上那味儿是不是有点阴特别是审我那会儿…
林浩眼珠子瞪得溜圆:你是说…执法堂那个吴长老!看着最讲规矩那个老东西是他!
不止他!陈默眼神像刀子,守后山禁制的孙长老,前阵子说练岔气了,缩着不出来…管资源的周扒皮,最近收了一批来路不明的矿石,脾气爆得像炮仗…都有嫌疑!但吴长老嫌疑最大!案子他管,啥动静他先知道,栽赃他有路子,弄死我这‘替死羊’他最方便!而且…藏书阁外头那个声音…
那咋整去指认他谁他妈信咱俩外门小虾米林浩一脸绝望。
不用指认。陈默嘴角勾起一抹狠笑,让他自己跳出来!抓现行!要铁证!要让他没法抵赖的现场!
一个疯狂到近乎自杀的计划在陈默脑子里成型。他要利用血手急着突破和必杀他的心思,挖个坑把他埋了!
耗子,你得帮我办几件事…陈默压低声音,一字一句交代。
两天后,一条模糊的消息像颗臭弹在外门底层炸开:有人在黑雾林最险的断魂崖附近,发现陈默藏身的痕迹,重伤,快不行了。
这消息,自然是林浩用他的路子,不经意漏给了跟吴长老穿一条裤子的内门弟子。
断魂崖,黑雾林里鬼见愁的地方,底下是深不见底的裂谷,罡风能把人骨头吹散架。
当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5.
断魂崖战
陈默脸色惨白(装的加真的),靠在一块背靠深渊的巨石上,闭着眼装死。身边散落几块吸干了的灵石壳子,看着贼惨。但在他周围十丈内,被他悄摸布置了:几处用荧光苔藓粉混兽血画的、踩中就亮的微型警报符;几块被他卡在刁钻石缝里的留影石(这是他穿越时身上带的运动相机内存卡残片,意外跟这世界法则融合成的土法器,功能单一,就能录点像);还有…几颗他拆了所有爆裂符,自己鼓捣出来的超级大炮仗(土炸弹),埋在必经之路上。
时间一点点熬,四周死寂,只有裂谷底下罡风鬼哭狼嚎。陈默的心跳在安静里跟打鼓似的。
来了!
一股子阴冷刺骨、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威压,像座冰山轰然砸下来,把整个断魂崖顶都冻住了!空气粘稠得挪不动腿。
一个身影从墨汁似的黑暗里走出来,没再裹黑袍,穿着玄青宗执法堂长老的青色法袍!脸干巴得像老树皮,眼神阴得像毒蛇,嘴角挂着残忍又得意的笑,正是吴长老!他周身绕着淡淡的血雾,右手五指无意识地蜷着,指尖闪着幽黑的金属冷光。
小老鼠,给自己挑的坟地不错。吴长老的声音沙哑刺耳,像猫玩耗子。
果然是你,老狗!陈默挣扎着站起来,声音虚弱但恨意十足。
哼,是聪明,可惜活不长。吴长老一步步逼近,强大的灵压碾得陈默骨头嘎吱响,本想让你多背几天黑锅。没想到你敢摸进藏书阁,还找到了碎片…留你不得了!
为什么李元罡,刘管事,都是同门!陈默嘶声质问,同时眼角余光死死锁着吴长老的落脚点。
同门吴长老像听了天大的笑话,脸皮扭曲,老夫卡在筑基初期巅峰整整五十年!快老死了!大道眼看要断!是老天开眼,让我得了半本《噬魂血手》!李元罡,木火双灵根,精血纯净,是上好的‘药引子’!刘胖子哼,撞破老子拿东西,还想敲诈正好,他的血次点,也能凑合!
他眼珠子冒红光:至于你一个外门蝼蚁!那天在洞府附近撞见老子!本想让你多活几天背锅,你偏要作死!今天,就用你的血,给老夫垫脚,突破筑基中期!
话音没落,吴长老杀机暴起,右手猛地抬起!那只手瞬间变得漆黑如墨,指甲噌地暴涨半尺,化作五道撕裂空气的血腥鬼爪!带着厉鬼哭嚎般的尖啸和让人作呕的浓稠血腥,朝着陈默脑袋狠狠抓下!这一爪,是要把他撕碎吸干!
就是现在!
陈默眼底凶光炸裂,哪还有半点虚弱!他猛地往侧面一扑,同时引爆了藏在袖子里的最后一张烟瘴符!
噗!
浓烟再起!
垂死挣扎!吴长老狞笑,血爪不停,直抓陈默扑倒的地方!
但陈默扑的方向,正是他埋超级大炮仗的引信!他扑倒的瞬间,脚跟狠狠跺在一块不起眼的凸石上!
轰!!!!!!!
一声能把耳朵震聋的巨响!比普通爆裂符猛十倍的恐怖爆炸,在吴长老脚底板下轰然炸开!火光冲天,碎石像炮弹一样乱飞!冲击波把浓烟撕得粉碎!
吴长老压根没想到这蝼蚁能掏出这种大杀器!护体血光被炸得疯狂乱闪,闷哼一声,被炸得踉跄后退,气息一滞,那只恐怖的血爪也被硬生生炸断了势头!
留影石!开!陈默在爆炸的掩护里狂吼!
同时,两道强横的气息从崖下冲天而起!正是林浩,和他身边一个面沉似水、不怒自威的青袍老者——玄青宗以铁面著称的传功长老,韩长老!
吴长老!住手!韩长老声如炸雷,又惊又怒。他亲眼看见爆炸、看清了吴长老那标志性的血爪,更听见了他最后那句自曝!
林浩手脚麻利地把几块闪着微光的留影石塞到韩长老眼皮底下,上面清清楚楚录着吴长老现身、认罪、施展血爪的全过程!还有那块黑碎片和《上古邪异录》符文的对比!
铁证砸脸!
韩…韩长老!吴长老看见韩长老和林浩,尤其是那几块留影石,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极致的恐惧和疯狂!不!你们都得死!
他知道完了!彻底完了!绝望让他彻底疯魔!他狂嚎一声,全身血煞之气像火山一样喷发,人像个燃烧的血魔,不管不顾地扑向韩长老和陈默,要拉垫背的!
孽障!韩长老怒喝,袖袍一甩,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剑罡破空斩出!剑罡所过,血煞之气嗤嗤消融!
吴长老的血爪狠狠撞上青色剑罡!
嗤啦——噗!
血光崩碎!吴长老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右臂连着那鬼爪子被齐肩斩飞!他像破麻袋一样砸在地上,血喷得像喷泉,气息瞬间萎靡成烂泥,眼里只剩怨毒。
几个跟着韩长老冲上来的执法堂高手一拥而上,特制的禁灵锁链把他捆成了粽子。
吴老魔!为求突破,修炼邪功,残害同门,嫁祸无辜,罪该万死!韩长老声音冰冷,宣判死刑,打入镇魔渊,永世不得超生!
尘埃,终于落定。
陈默一屁股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他手指头都在抖。林浩冲过来扶住他,俩人互相看着,眼圈都红了。
6.
杀令谜
几天后,玄青宗炸了锅。
吴长老(血手)的烂事被捅出来,整个宗门都惊了。高层震怒,开始刮骨疗毒,揪出几个跟吴长老穿一条裤子的执事和弟子(包括作伪证的王胖子),全收拾了。执法堂赵长老因为眼瞎,被罚去后山面壁。
陈默的冤屈洗清了。宗门为了堵嘴(或者说补偿),破例让他滚进内门,还赏了丹药灵石治伤。韩长老私下拍着他肩膀,话里话外透着欣赏,意思以后罩着他。
内门弟子的屋子宽敞亮堂,灵气足得吸一口都爽。陈默盘腿坐在新蒲团上,心里却没啥高兴劲儿。他摸着韩长老转交给他的一样东西——说是从吴老魔抄家的破烂里翻出来的,看着跟血手案无关,但邪性得很。
一块巴掌大,非金非木的暗红色令牌残片。摸着死沉冰凉,边儿是硬生生掰断的。令牌正面,刻着一个跟血煞宗符文有点像,但更邪乎、更复杂、杀气冲天的鬼画符!背面,一个用血浸透了似的、深深凹陷的古老数字——
七。
当时,修为被废、像死狗一样被拖走的吴长老,路过陈默身边时,突然抬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嘶哑地诅咒:令牌…‘七杀’…不会放过…你…你们…都…得死…呃啊…话没说完就被守卫一脚踹晕拖走了。
七杀令林浩拿起那残片,翻来覆去看,脸色难看至极,默哥…我在一本更邪乎的野史里瞄过一眼…血煞宗完蛋前,有个‘七杀堂’,专门干脏活,杀人的…他们最高的令牌,就叫‘七杀令’!据说…一共七块,拿牌子的都是魔窝里最顶尖的杀手或者藏着的大鱼…难道…血煞宗还有渣滓没死绝吴老魔只是个小喽啰
陈默接过那冰得扎手的令牌残片,上面那个七字,像只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窗外,玄青宗的山峰在夕阳下巍峨壮丽,云海翻滚,仙气飘飘。但这美景落在陈默眼里,却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血色阴影。
血煞宗…七杀令…吴老魔临死的诅咒…这破牌子,真是吴老魔自己藏的还是…指向一个更大、更黑的窟窿
他把令牌残片死死攥在手心,那冰冷直透骨髓。这内门,这修仙界,真他娘的安全了吗
这牌子…陈默望着天边最后一抹血色的残阳,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怕是才开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