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谢雨欣买下了我对街的公寓。
她就站在阳台上,从清晨到日暮,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的窗户。
纪璇曾开玩笑说,对街的邻居大概是从事行为艺术的。
我没作声,只是拉上了窗帘。
她像疯了一样,用尽一切笨拙又蛮横的手段,试图重新挤进我的生活。
这天傍晚,纪璇送我回公寓。
楼下的路灯昏黄,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一路上都在小声念念有词,此刻终于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得像在宣誓。
今安,我学了一句中国话。
赴汤......蹈火......我,愿意,为你。
她湛蓝的眼睛里满是真诚,我几乎要被她逗笑出声,又觉得心头一暖。
就在我准备开口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暗巷里冲了出来,带着一股酒气,一拳砸在纪璇的侧脸上。
纪璇没料到,踉跄着退了两步,摔在地上。
她捂着脸,一时没能爬起来。
谢雨欣像一堵墙,挡在我面前。
她双眼通红,喘着粗气,身上昂贵的西装外套不知丢去了哪里,只剩下一件皱巴巴的衬衫。
他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碰！
她对着纪璇嘶吼,声音破得不成样子。
我看着她这副癫狂的模样,一动未动。
你的
我轻轻反问,声音不大,却让她的吼声戛然而止。
安静的巷子里,我的声音格外清晰。
谢雨欣,你凭什么
她像是被这句话扎到了痛处。
凭我为你卖过的血！凭我为你打下的江山！凭我们......
停。
我上前一步,打断了她。
我站得离她很近,近到能闻到她身上混杂的烟味与酒味。
你卖血的恩,我早就用我自己的血还清了。
你打下的江山,我一分未取,现在也只属于你和你的苏辰逸先生。
我停顿了一下,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往下说。
至于我们......谢雨欣,你还记得你来国外找我的那个晚上吗
你们两人在我的身边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秦子轩已经死了。我最后说,是你亲手杀的。
她浑身僵硬,眼里的光彻底熄灭,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力气,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膝盖砸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没再看她,转身越过她,扶起了嘴角带血的纪璇。
还能走吗我问。
纪璇捂着脸,愣愣地看着我,又看看跪在地上的谢雨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我没解释,扶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公寓大门。
身后,是谢雨欣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被厚重的玻璃门彻底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