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学习吊车尾的史诗级差生,我的日常不是上课偷吃零食,就是睡大觉讲小话。
谁坐我身旁都得遭殃,老师头疼扶额,有的学生啊,自己不学好,还要影响别人,要是不想我叫家长,就给我老实点！
谁知我根本就不怕叫家长,俗话说：吃屎狗难断吃屎路——本性难移！
无奈之下,我被调换了座位。
全班公认的冷脸冰山哥旁边。
我这样的学生难治吗
老师说：治！治的就是你！
好好好,可就我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谁来还不是干
干！干的就是他！
1
喂,不近人情的大学霸,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个机器人啊我杵着下巴,吊儿郎当的望着我的好同桌,段衍。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倒真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般冷漠。
三个月前,我从青舟转学过来。
春风拂煦,纱帘婉转,段衍独自一人撑着下巴淡漠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我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他,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皮肤白皙,五官立体,浓眉大眼的,谁见了都爱！
但碍于我嘚,吊儿郎当又不学无术,很快就和班里人打成一片。
大家都说段衍是个很奇怪的人,成天跟个木头一样,话少就算了,就连面部表情也少得可怜。
每每听到大家谈论到这个话题,我都忍不住连连摇头。
啧,多么帅气的一个人,居然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可惜！实在可惜！
可惜他没和我同桌,要不然他定然逃不过我的话痨攻击！
我就不信,一个人能有多木,能抵挡得了我的话术攻击！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霍霍完班里十多号人以后,排名猛猛往下掉。
班主任一看成绩,愣了,当即把我调到了段衍旁边,妄图通过段衍来治治我的话痨。
废话！谁跟我坐都得被同化,我就不信他段衍真是个哑巴！
喂！你哑巴了见他不动,我抬手往他脸上戳去,没想被他挡了下来。
嚯！
还真是个刀枪不入的哑巴！
我信了！我真信了！
同桌半个月,他的话简直少得可怜,要不是老师提问,我还真以为他不会说话呢！
木头人！有没有人教过你,有人和你说话要回答啊我白眼一翻,收回手,趴在课桌上侧头看他。
可人段衍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回头又专心做起习题。
我嘞个大木头啊！总算是有了点面部表情！
跟你说话呢,你好歹理一下吧别那么没礼貌！我有些烦躁,从抽屉里抓出一包辣条,香味弥漫整个教室。
前桌闻到气味,立马转过头：诶,给我也来一根。
我嘴巴流油,将手里的辣条递了过去。
现在是上课时间,老师不在就自觉复习,你自己成绩不好就算了,别影响别人。
清冽干净的嗓音自身旁传来,我怔愣一瞬,机械一般转过头。
……
谁在说话
2
万年冰山竟然开口说话了
段衍眉头紧蹙,修长的手紧紧捂住口鼻,朝我丢来一包未开封的纸巾,眼底的嫌弃毫不掩饰的暴露在我的视野。
微风掠过,吹淡了鼻尖的辣条味。
班主任抱着一沓卷子,脸色尤其难看。
吵吵嚷嚷的班级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瞬间鸦雀无声。
从我刚开始当班主任开始,排名从来都没那么低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我的事业遭遇直线一般下跌的滑铁卢
紧张的氛围像是火焰炙烤快要断开的丝线,无人敢吱声。
井妍！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你到底是怎么好意思的成绩吊车尾就算了,还影响别人！
你自己不想要前程,不代表别人不要啊！
我抠着桌子发呆,一时间没吭气。
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成绩也是名列前茅,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那般优秀的存在。
可……
站起来！
班主任的声音将我徐徐飞出的思绪迅速拉回,我缓缓站起身,低着头把玩着段衍丢给我那包带有香气的纸巾。
手里的油渍玷污了那崭新的包装。
说了多少次叫了多少次家长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厚脸皮的学生！死不悔改！
谩骂声刺痛着我的耳膜,我紧紧咬着牙齿,颤着气息长长呼出,呵……既然知道我难管,为什么还要管我
就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我浑身一颤,噤了声。
……
教室里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
在经过班主任的教育之后,谁人心情都不好,闷闷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你要是想学习进步,我可以帮你。段衍收起桌上的课本,一脸正经的望着我。
我这才发现,他一直没走。
……不稀罕。
说罢,我抄起书包迅速离开了教室。
可没想到,第二天我就被做局了。
谁做的
段衍！
3
报告！
我单手挑着书包,吊儿郎当的出现在教室门口。
班主任沉着气示意我回坐,今天早读的内容抄十遍,放学后交给我。
我没理,回坐后就趴在课桌上,开始假寐。
从今天开始,我帮你补习。
段衍声音冷冷的飘进耳朵,我垂死梦中惊坐起,不可置信的望向他。
他淡漠的抬着课本,一个眼神都没留给我。
这是老师的安排。
我瞥向讲台,发现班主任正坐在位置上,别有深意的望着我。
擦！
谁要你补习啊
我心中郁结,烦闷地趴回桌上。
这是今天早读的内容,你快点抄吧。
段衍朝我推来一张纸条,娟秀的字体深深刺入我的眼。
我冷漠地坐起身,我不会抄的,我也不接受你的补习。
他没说话,背脊挺直,专心致志的看着课本,一个眼神也没留给我。
时间飞速,放学后,我如往常一样,拽起书包准备离开。
段衍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书包带子,悠哉悠哉的看着课本里的内容。
你的早读没有抄完,我们也还没进行补习。
死木头！
放开！我眉头紧锁,烦闷地与他抢夺我的书包带子。
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连一个眼神都舍不得给我的人,怎么会因为老师的一句话就乖乖给我补习
不是很看不惯我吗！
我们还没开始补习。
段衍抬起头,冷冽的眼照进我的瞳孔。
他神色淡淡,像个机器人,反复重复着那句同样的话。
我没工夫和你闹！
我狠狠甩开他死死抓着我背包的手,迅速冲出教室。
此时天气已然泛起黑云,盘踞在我心间,久久不能散去……
我双手紧紧拽着书包,泛了白。
妈……
我推开那扇尤其熟悉的门,刺鼻的消毒水味霸道地钻入鼻腔。
小妍……你不能再这样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不听话了呢
妈妈坐在床边,背着我,静静坐着。
我透过她的身子,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哼……我要她起来和我争。
4
小妍,你别这样……
凭什么我要去学校苦苦学习,你就能躺在这里,每天睡大觉,凭什么躺在床上的人不是我！
我咬牙切齿的望着她,声音不自觉拔高。
妈妈厉声打断,冷了脸,闭嘴！井妍,我们辛辛苦苦打工不是为了让你拿去糟践的！
那你们就不要供我上学啊！
吼完,我紧咬着下唇离开了房间,依稀,我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
阿妍……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
约定
哈……
当然记得。
……
檐下小雨,我垂着头,踢着踩在脚下的水。
忽而雨停,我怔愣抬头,却是走进了他的伞底。
别淋雨。
段衍将伞往我身边靠了靠,从包中掏出一块深蓝色的手帕递给我。
我盯着那块毛巾,半晌没有动静。
他淡淡呼出一口气,抓着手帕缓缓擦干了我脸上的水。
没必要跟我假惺惺。
我拍落他的手,再次走进了雨里。
或许只有冰冷的雨水,身体的疼痛才能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我为什么活着。
我还是将昨天早读的内容交到了老师办公室,回到教室后趴在桌上发呆。
嘿我们的倒数第一今天心情不好啊
前桌回头,玩弄着我有些潮湿的头发。
嘶……你这头发都是湿的,别不是感冒了。
说着,他即刻撩起我的头发,试着将手穿过手臂的缝隙探向我的额头。
你别动她。身旁投下一片阴影,前桌的手一滞,没了动作。
讪笑着撑起下巴,挑衅的看着段衍,哟,咱班的高冷学神开始说话了
段衍没了声,到我身旁坐下。
我清晰的感觉到,他从书包里拿出课本,投进属于自己知识的海洋。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机器人啊……
我缓缓爬起身,对着前桌淡淡回了句：……我没事。
喂,你脸色看起来怎么那么差他看着我,有些诧异。
你要不要去医务室啊哥带你去！
我真没事,就是昨天没睡好……我闷着音说道。
咦……你可得了,班里成天最乐呵的就是你了,你能有什么事导致睡眠不好啊
我瘪瘪嘴,耸了耸肩,抄作业呗。
哟您老还会写作业了听到我说抄作业,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没理,从抽屉里翻出一本书,甩到桌上,没法呀,家里不让我混了,再混生活费都给我断了。
不得装装样子
话落,我单手撑着脑袋看向全身心投入知识海洋的段衍,
何况,这不还有个学神在,你要不跟我比比,可别最后我成绩比你还好！
切……得了吧,你要哪里不舒服,你就叫我,哥带你去医务室哈。
说完,他转身回去,假模假样的看起书。
我将视线移向段衍,轻轻叹了口气,……怎么着老师交代你的使命,你还完成不
5
他视线一滞,缓缓看向我。
放学别走。
我放学有事,课间吧。
段衍没有吧太大的反应,淡淡应了一声,再次沉浸入自己的世界。
我翻着课本,略显烦躁。
距离高考只有一年了,老师说得没错。
我不学别人还要学,我一个差生,考不上就考不上吧,可被我带坏的人呢
他们本该有大好的人生。
可偏偏认识了我……
这是我自己出的题,你做一下。
课间,段衍将一本草稿本推到我的面前。
字迹秀丽,毫不夸张的讲,这完全是能够做字帖的程度。
我拔了笔套,在纸上一顿横扫。
不是你来真的啊
前桌再次扭过头,看我如此认真的在做题,多少还是有几分不信。
时京少爷,我都开始学习了,你再不加把油,到时候成绩垫底的可就不是我了。
说着,我抬起头睨了一眼面前的人。
切……你就装吧！
第二节课下课,我将草稿纸递给段衍。
他默默看着,半晌,回过头淡淡扫了我一眼,
你……会做
我耸耸肩,咧了咧嘴,哼哼,既然我会做,那你不如放过我呢
蒙的吧。
……
行,对,就是蒙的！
你是有基础的,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好好学,你要是好好学,成绩应该是不会差的。
他的话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脏,钝钝的痛。
成绩……
我要是成绩好,那她该怎么教育我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为了得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任何手段也要做到！
所以……
6
井妍
我从沉思中惊醒,段衍正在草稿纸上打着草稿,
这题,你试试你能不能用另一种方式解开……
……
沉闷的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阳光味。
是泥泞混着绿植的气息。
我和段衍告了别,再次往自己最熟悉的路段走去。
井妍
我脚步一顿,回头望他。
……没事。
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走在命运的丝弦上,离她越近,心脏越痛。
医生,小姝她怎么样了为什么会突然昏迷
她的情况不太乐观,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建议做手术……
爸妈与医生交谈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我拳头不自觉攥紧,后背紧贴着墙壁,刹那间忘记了呼吸。
直到医生离开,带起的风牵起我埋在心底的情绪。
小妍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呆滞的望着从病房里徐徐走出的母亲,妈……
她轻轻叹息,抬手将我脸上的泪痕抹去。
我竟……哭了
可她对我那么坏,总是食言,我为什么要为了她落泪呢
你就不能……听听她的话,刚才你也听到了吧情况不容乐观,所以,你就乖乖听话,好好学习……
我不要！谁要好好学习啊要学习让她自己起来学！别把精神寄托在我的身上,我不是她！
也没有义务去帮她完成她的梦想！
妈妈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我打断,我没再留给她说话的机会,远远透过房门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随后转身快速离开。
小妍！
天空一记闷雷,响彻我的心头。
整个世界被灰障包围,雾蒙蒙的,不知是我看不清,还是大家都看不清。
雨水哗哗往下坠,砸在身上有些疼。
我独自站在雨里,任由暴雨侵袭。
看不清……
我看不清过去她的样子。
我的……
妹妹。
姐姐,我们以后要考上同一所大学,一直,一直在一起。
7
十二岁的妹妹,到今天已经成长了五年。
和我一样,我们两人本该有美好的人生,前程似锦。
可偏偏……
三年前的她,却生了病。
姐姐！我疼……
她从二楼坠落,身下的血将绿色的小草浸染,泡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要是那时,我们没去二楼,没去捡那被风吹上阳台的气球,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井妍！
身后传来一阵惊呼,我手腕一紧,身体失重,坠进一片硬朗的胸膛。
疾驰而过的车子,骂骂咧咧,溅湿了衣袖。
脸上湿润一片,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可为什么……无论是雨水还是泪水,都如此的苦涩
你在做什么
凛冽的嗓音,清秀立体的五官,那不是……
段衍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段衍……我……我快没有妹妹了……
我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再忍不住痛哭流涕,泪水在他的胸口晕染。
……
雨还在下,愈演愈烈。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知不觉的,视线却一直紧紧锁着段衍茶桌上的一把相框。
里面框着两道人影,一道凌冽严肃,一道僵硬冷漠,活像个机器人。
那人俨然就是段衍的模样。
擦擦吧。
一条毛巾落到我的头顶,遮住了视线。
他似是有所察觉,拿起相框便开始给我解释：这是我的父亲,他工作很忙,很少有时间陪我,但我很感激,感激他在我很小的时候没有忽略我。
他是个很好的爸爸。
可他并没有一直陪伴你不是吗我淡淡说道。
也许就是因为他家人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予段衍足够的陪伴,现在的他才会如此的冷漠。
没有,他对我很好,是我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
他淡淡回应着我,修长的手指不断抚摸着相片。
嗡嗡……
手机传来震动,来电人是我的爸爸：
小妍,你去哪里了下了好大的雨,你没事吧
喉中干涩,我动了动嘴巴,却没说出半个字。
小妍对不起……是爸妈忽略你的感受了,但……你也知道的,你妹妹的情况……
他顿了顿,声音颤抖,
你们自小就是很好的姐妹,形影不离,每一个都很乖很懂事,是我们不好,因为你妹妹生病,我们在不经意间总是忽略了你……
电话那头声音渐渐拉远,随即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阿妍,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们说好的,要上同一所大学……
她的声音虚浮,像随时都会断,我听着,总是担惊受怕。
8
你要好好的,我不记得我们的约定,只有你能提醒我！
别人说的话我都不听,你看,就连爸妈也拿我没办法,我等着你重新站起来收拾我,姐姐不能没有妹妹。
报过平安后,我在段衍家待了一晚。
次日,他早早做好了早餐等着我,实话说,相处起来,他更像个机器人保镖。
神色淡淡,背脊挺拔。
我歪着头看他,木头人,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嗯,会一点。你快点吃吧,吃完我们去学校。他静静看着我,可桌上却只有一副餐具。
我有些疑惑,问道,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
可我将碗放到厨房时,水槽里是干净的,没有水渍,也没有碗。
算了,兴许是他有毛病吧,自己吃完洗干净还把水槽给擦干了。
诶,把你作业借我抄抄呗,我昨天忘记写了。他脸色难看,一副不想借给我的样子。
你知道的,其实我会写,所以你就借我抄抄呗。
段衍淡漠的睨了我一眼,背着书包抢先走在了前头。
该死！
欺负我腿没他长！
不讲武德！你等等我啊！段衍！
结局不过落得个迟到。
当我扶着大腿弯腰大喘气时,段衍站在班级门口,轻着音丢给老师一句话,
井妍迟到了三分钟。
真该死啊！就他踩点,就他没迟到还故意站在门口堵我！
今天早上早读的内容,抄三遍,放学之前给我。
段！衍！
我愤恨的看着他,眼中除了仇恨还是仇恨！
好不容易打算改邪归正,就给我来这一出是吧！
老师,井妍开小差,还踩我脚。
以前怎么没发现段衍是这样的人呢！
我咬牙切齿,紧握着笔的手不仅泛了白,还在微微颤抖。
老师！井妍抢我作业本,打算抄作业。
艹！
介是干嘛呀！
我迅速将自己的作业本揣进怀里藏着,妈妈呀,昨天下雨淋湿了,没拿出来晒！
井妍,你又作什么妖呢班主任抱臂缓缓从讲台上走下来,嗒嗒嗒的高跟鞋脚步声踏在我的心弦上,莫名有些紧张。
分明我以前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啊！
她站定在我身旁,我低着头,四肢僵硬,死死抱着我的作业堆。
作业呢拿出来我看看,你抄成啥样了
这哪是能随便看的
我……
在班主任强硬的要求下,我无奈放开了紧紧抱着的书。
一团皱皱巴巴还有些微湿的纸团在一起,字迹被晕染,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像坨……屎。
9
哦这就是你的作业
班主任指着我桌上那一团早已看不出是作业本的作业本,有些无语,
就这样了还想着抄呢你抄一个给我看看呢
我微微拧过头,皱眉恨恨的望向段衍。
简直不可为人啊！
狗！
我办公室还有一套新的,你下课后到我办公室领,这两天把作业补起来。
看着我干嘛看着我我也不会给你做作业的。
段衍！更贱了！
课间,他照常帮我补习功课,毕竟我放学就跑,根本不可能给他逮住我的机会。
日复一日,直到小考成绩出来。
我还在教学楼底下逗猫。
井妍！
我浑身一颤,单听声音,就知道身后来的是哪位大神。
只是……他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生气
段衍站在我的身后,手里捏着一张成绩单,脸上的愠怒尽显。
原来木头也不只是有一种表情的啊。
你用脚考也不至于考那么差吧
哦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以我之前给你补习的情况来说,你不该只拿那么一点分数的。
他将成绩单打开,我根本不需要找,第一眼就能锁定我的位置。
倒数第一么。
我咧开嘴笑了,挠着头说道：没办法,我这人有考试恐惧症,一考试我学的内容全都想不起来,忘光了。
我干咳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心虚感,能考个位数,也算我厉害了,你就说,比起以前,我有没有进步吧
段衍无奈,无语失笑,你……行,就算你有进步,补习继续。
诶不要啊！我没时间了！我以后好好听课还不行吗
放学留下半个小时,模拟考试场景。
我心里咯噔一下,忙闯到他身前拦住他,不行啊！段衍,我放学真有事,我不能在学校逗留的！
为什么
他有些疑惑,眉头微皱。
有什么事和校外的小男友幽会还是忙着去KTV陪酒啊
什么
你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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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的双臂放下,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碰巧遇到而已。
我紧紧咬住牙齿,像是得了失心疯,笑了,
哈哈……哈哈哈……碰巧你看我长得像那两个字吗跟踪就跟踪,别说的那么高尚！
说罢,我转身将他甩在身后,领先奔跑80米！
考试前一周,我本照旧去医院照顾妹妹。
可那天不知怎的,等电梯的人特别多,自然而然的,我走了楼梯。
可偏偏,在我快到楼层时,听到了爸妈的对话。
唉……小姝的情况越来越差了,家里存款也没多少了,我往后多打几份工,你照顾好两个孩子。
我爸的叹息声穿透了水泥瓷砖,狠狠捶在我的心脏。
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去想办法,但你仔细一点,别让俩孩子知道了担心。
不然……我也去找个临时工干干吧,不然……
不行！你要是离开了,两个孩子定然会发现端倪,小妍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咱不能让她知道,也不能让小姝知道。
老爸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她要是不想治了就不好了。
然而我才17岁,看起来像个未成年,大多数地方都不收。
更何况我还是兼职。
如今这世道,要兼职的地方少之又少,就连个奶茶店,都要收长期工。
好在我找到了一个KTV服务员的兼职。
他们并没有对我有过多的要求,只是对我的脸尤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里的工资也比外面的很多门店要高上很多,其中的门道,我自然是懂的。
但……
10
我故意与妹妹大吵一架,跑出了医院,并扬言一周不再去看她。
当然,我还在无意间将段衍帮我补习的事传到了爸妈耳朵里。
所以,在我跑出去时,我的父母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他们没精力管我。
也只需要知道,我每天都需要段衍帮我补习,这就够了。
所以那天,我送酒水进包厢,见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
酒桌灯红酒绿,他坐在阴影里,神色淡淡看着我为大家放好了一件件酒水。
光影雕琢出他立体的脸,有一刹那,我觉得他就是段衍。
可像段衍那样学神,怎会出席这样的地方
所以……
所以如今看来,那人就是他。
换上熟悉的工作服,我照旧开始干活。
嘶……这是你们这里新来的酒保吗长得不错啊。
我放下果盘,仿若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自顾自的往外走。
站住！你别走！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回荡在包间。
我脚步一顿,缓缓回过身。
音乐关闭,只有话筒里他传出的喘息声。
您好,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垂着头,轻声问道。
他发着嘶音,肥硕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神油腻变态。
嘿,新货长得真清纯啊。
老板,这小姑娘还没满18呢,您就别为难她了。
管事的站在那男人身侧,眼神示意我赶紧走。
可那胖子却不以为意,在我转身时再次叫住了我,起身朝我走来,
为难我怎么为难她了她能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钱吗我有的是,何况干一行,就要懂一行的规矩,如今站在这里,做什么都得受着！
对,他说的没错,来这里的都是为了钱,无论做什么。
这个KTV收下我,本就是因为它不正规。
妹妹,能喝酒吧
我紧紧拽着衣角,呼吸略显急促。
过来陪哥喝几杯,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听到他说的话,我内心有些动摇,脚步也往他的方向挪了两步。
但我的理智还是拉住了我,我要是过去了,可就不是区区喝酒那么简单了。
陪酒陪酒,重心不就是在陪吗
我……我不会喝,您重新找个会喝酒的陪您吧,不然也喝不尽兴不是吗
不会喝啊没事,喝两杯就会了,再不济,你就在我身旁,陪我坐会也可以啊。
男人面色油腻,就那色眯眯的眼神,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我敢去吗
老板,我这人嘴笨,不会喝酒,也不能陪尽兴,您看……
不,就要你,嘴笨啊过来我帮你练练,练练就会了。
我没吭声,也没动弹。
既然你不想陪,那你过来,把这瓶酒干了,我就放你走,怎么样他声音发冷,场面一度僵硬。
我机械般扯起嘴角,缓缓拿起桌上那瓶酒,老板……我真不会喝酒……
他半眯着眼,脸色阴冷,眼神不善的在我身上游荡。
……那您说好的,我喝完这瓶酒,就放我走。
在我举起酒瓶哐哐就是喝的时候,他难看的脸才有所缓解。
藏在眼底的那一丝欲望与笑意,没逃过我的眼。
井妍！你胆子真是肥了！敢来这种地方！
11
我浑身
一滞,酒水呛进我的喉管,咳得我上气不接下气。
回过头,段衍正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
他强硬的将我搂进怀里,眼神不善,冷冷望着坐在沙发里的男人。
她是我的女朋友,怎么你这是要动我的人
那男人缓缓站起身,往地上啐了一口痰,
你以为,你一个段家的养子,能拿我怎么样上次是你看在你爸的面子上,如今他不在,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就算段家不出手,你以为,你能拿我怎么样何况,就算我是段家的养子,我也是唯一继承人。
男人拍拍手,笑了,是,不愧是段小少爷,我谅你有那个胆,人我不跟你抢,但她,必须把这瓶酒喝了。
男人的视线移向我,恶心的眼神丝毫不减。
我正想继续喝,手里的酒瓶却被段衍夺去。
嘭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话筒之下,无限放大。
男人痛苦的捂着头,血水纵横,流了满脸。
你！你以为你是段家的人就能胡作非为了是吗今天,你休想踏出这个门半步！
话落,门口脚步声响起,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段衍毫无畏惧,一脚将那男人踢飞,是的毫不夸张的讲,就是踢飞。
他肥胖的身体狠狠砸在墙上,滚落在地,
我看今天谁敢上！
段衍回头,看着那一路人马缓缓让出了一条小道。
他带着我走出了那黑暗之地,沉声问我：缺钱
……嗯。
我的手被他紧紧攥着,捏的生疼。
缺钱你就敢来这地方了
他定身看我,冰冷的眼神看得我浑身发毛,没办法,只有这里给出的酬劳最多。
你平时放学回家的方向,错了。
什么意思
我没说话。
反方向去哪了
我垂下头,喉中苦涩,
你要听真相还是假话
……
段衍锋利的眼神紧紧锁着我,阴冷至极。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淡淡呼出一口气,
苦笑道,医院。
12
12岁那年,我因性格顽劣,和妹妹在家门口追气球。
意外之下,气球没抓住,飞到了家面前的树上。
那棵树刚好就在二楼窗口。
我提出爬出二楼窗户去捡回气球,一向听话温和的妹妹为了保护我,将我拦在了身后。
可她却失足摔下二楼。
明明我才是姐姐,本应是姐姐保护妹妹,本该我受伤的……
可情况却翻转了,因为她不承认,不承认我才是那个姐姐。
我们俩是双胞胎,出生时间无非就是谁比谁快几秒几分钟。
可偏偏我更顽劣,更像妹妹。
那天,她被送往医院治疗,我原以为出院以后我们能和以前一样快乐。
可天意却总不尽人意。
一年后,她的身体莫名虚弱,身上总是疼痛。
去医院检查,却查出个噩耗——骨癌,恶性。
我固执的认为,是那次受伤炎症引起的。
无数个夜晚我都在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自己去捡那个气球
为什么受伤的人不是我！
明明……
明明不久之前我们刚约定好,要一起上学,无时无刻都不要分开！
她的失言,我的过错。
曾经成绩优异的我们,变成了我。
井姝住院了,没有机会再提起笔。
我怕啊……
我怕她因为我好好上学,好好考试而没有力气去责怪我。
我怕她看我学习好,前程无忧而放弃治疗。
所以,我自私的将自己伪装成她最讨厌的样子。
固执的认为只有这样,她才会一直为我忧心而愿意好好治疗。
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癌细胞扩散很快,我们谁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何况她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支撑她活着从手术台上走下。
阿妍,我们约定好了,以后要上同一所大学。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食言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可井姝太苦了,我不要她食言,让我,去吞那一千根针。
回忆至此,我泪流满面。
电话铃声在此时不适宜的响起,
小妍,你妹妹她……情况非常不好,现在人已经昏迷不醒了,你快点……快点来看看她！
妈妈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撕心裂肺。
我愣在原地,世界似乎哑了声,只有一阵耳鸣,刺痛着我的大脑。
13
神经控制着我的躯体,一步步,深陷在这无声的世界。
井妍……
我的妹妹……我……
我脚下一软,往前栽去。
段衍眼疾手快将我扶住,淡声道,
我背你。
我推开他的手,眼底蓄满泪水,看不清眼前的路,也看不清未来。
她还是被送进了手术室,我到的时候,没能看到她的脸。
你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段衍在一旁安慰我。
而我的妈妈,焦急的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泪水纵横。
段衍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远远传来一道惊喜欢快的声音。
一个长相精致甜美的女孩从身后跑来,轻轻拍了拍段衍的肩。
好巧啊,我们居然在这里遇上了,你来看病吗
她自来熟的挽起段衍的手臂。
段衍低头,强硬地将那女孩的手剥落,我陪朋友过来。
诶这位是谁啊她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向我。
段衍默了半晌,视线紧紧盯着我,她是向言,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
看着我说干嘛又不是我问的,再说了,他这不是弄反了吗到头来不也没把我的名字供出去。
我缓缓垂下头,实在没心思去应付,便没说话。
哎,你叫什么名字啊段衍哥哥都向你介绍我了,你怎么不做一下自我介绍
她攀着段衍的肩膀看向我。
诶！你别哭啊！我可没有招惹你！说着她往段衍身后躲了躲,嘟着嘴,略显不满。
我叹了口气,我叫井妍。
好巧啊！我的名字也有一个言！段衍名字里也有一个,我们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都如此相似吗
向言顿了顿,漾开一抹笑意,我爸妈是专门给我起的这个名字的,就是因为段衍！
他名字里带一个衍,他也不是段家的亲生儿子,所以呢,他们是希望我俩结婚的,所以我叫向言,向言向衍！
我听得有些烦闷,谁问你了
看不出这是在很着急的等手术吗真是毫无边界感！
可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还在又继续说,而且段衍不是话少么,那我名字里带个言,我还话多,你说,我们是不是很般配
我不耐的往手术室门口靠了靠,无言。
许是见我不开心,段衍回头看了一眼,向言,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你先回去吧。
啊那我们换个地方聊嘛。向言紧紧抱住段衍的手臂,任他如何都掰不开。
向言！
14
她努起嘴,有些委屈,段衍哥哥……
我和你关系还没好到那种地步,你离我远点。
话音刚落,手术灯熄灭,里头走出一位医生,病情暂时控制住了。
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隐忍许久的泪忍不住决堤而出。
妈妈过来,抱住我,亲昵的哄着,小妍,别哭,没事了,小姝没事了……
可分明,她也在哭。
井姝的脸色苍白如纸,静静躺在病床上,像没了生息。
我多希望,此刻躺在这里的人是我,那样她就不用受那么多罪了。
都是我不好……
可学还要上,习还要补。
次日,我略显疲惫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原本热闹的教室没了我的捣乱,变得安静了不少。
井妍,你咋了气色那么不好
时京转过身,趴在我的桌上,与我四目相对。
你为什么眼底常含泪水
我白了他一眼,淡声道,有病。
没病怎么哄你开心啊
有病回去待着,别把井妍感染了。
段衍放下书包,往我的桌上放了一瓶牛奶,一袋面包,
吃早点。
我扭过头,换了个方向趴。
你看你,怎么惹到她的人现在都不想理你！时京挑衅的说着,过来拍我的手。
段衍没理他,倒是自顾自的和我解释起来：
向言和我没关系,你别听她胡说。
我又没问,莫名其妙！
何况我又不在意。
到底是什么时候,段衍变了呢
是我缠着他与他胡闹的时候,还是辣条的油渍玷污纸巾的时候
原本,他像一张纯白无瑕的白纸,直到沾染了我。
干净的画面被画上了一道道缭乱的线条。
他叹了口气,将外套轻轻挂在了我的身上。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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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听谁的故事
是做成白纸之前的木头,还是已经成为白纸的他
段衍,从前我总是追着你吵,让你没法好好学习,是我错了,但原因,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我将头埋在臂弯,闷闷开口,
现在我不再打扰你了,我们的补习关系,就此作罢吧。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再了解了解我吗
他声淡如烟,本平淡无情的音调里竟多了几分委屈。
我生来就没有父母,十二年前,因为一场事故,我被迫休养了一年,所以,我比寻常孩子要晚一年上学。
是我的养父从那片废墟里救出了我,他成为了唯一的,毫无血缘的亲人,也因为个人原因,他终生未娶,我也成了他唯一的孩子……
他的名字叫段松,人人都说他是个只会搞科研的疯子。
为什么
因为他为了科研,像是得了失心疯,断送了自己的感情。
段松,断送……
一切为了自己选择的前程。
段家的公司他无心继承,迫于家庭压力,他离开了万重市,躲进深山。
说来也巧,他刚上山没几天,天上的陨石就砸坏了他的房子。
一片废墟里,躺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怕不是附近村庄过来玩耍的孩子,被飞来的陨石吓到,晕倒在坑里。
段松将他带回了家,直到那孩子醒了过来,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人呢
谁曾想,那孩子只是一味的摇头,抱膝警惕的坐着。
许是飞来横祸,带走了他的记忆。
段松跑遍了周围所有的村落,都没找到他的家人。
有人说,他是被亲生父母丢弃的,因为养不起,所以不远万里跑来这片山庄。
无奈之下,段松收养了这个孩子,也算是了却了自己一生无法有子的遗憾。
待他修养一年后,段松将他带回了段家,并为他取名：段衍。
段家本从商,奈何败在了段松手上,无奈之下,段家将段衍视为自己的亲生血脉培养。
然而段松沉迷于搞研究,对段衍的温情,不过在山上修养的短短一年。
之后父子俩便很少见面,每次见面,不过是段松为段衍检查身体,只为保证,他能进入公司掌管大权。
从小,他便被当做机器人一般对待,生活里,从没有过亲情。
只有日复一日的学习。
这也是为什么段衍总是感情淡漠的原因。
也是因为段衍的继承身份曝光,向家打好心思,将女儿送到了段衍身边培养。
说得好听,是妹妹照顾哥哥,露骨一点,无非就是想借着段衍的身份攀高枝。
嫁进豪门,对段家的家产分一杯羹。
向言的叽叽喳喳没对段衍起效果,反倒是高二时转学过来的井妍引起了他的兴趣。
大家好,我叫井妍,井妍的井,井妍的妍,别拿我当禁言使,因为井妍不禁言！
她被分配到第二排位置,距离段衍很远。
因为身高的原因,段衍坐在了班级最后一排。
可没想到井妍不仅是个话痨,还是个自来熟,跟谁坐在一起,都能聊起天。
没过半月,班里的人都被她霍霍个遍,班级成绩大幅度下滑,就连学霸在接触完井妍之后,都无法在考场上展翅。
没法呀,上课的时候井妍太过闹腾,听课听不进去,学习也总被带偏。
那咋办
班主任扶额,头疼到大了两圈。
那时,段衍对于井妍的了解,仅限于学渣,吵闹。
直到,她坐到了自己身旁。
喂,听说你是班级里雷打不动的木头人那不如让我来试推开你紧闭的心门,信不信你迟早要主动跟我讲话！
井妍趴在课桌上,贱兮兮的望着段衍笑。
起初,段衍并不把她当回事,直到感受到她所有欢乐的情绪似乎都是装的。
这件事,在井妍坐到他身旁的第一天,他就有所察觉。
木头人,你别那么死板呀,天天就会看书学习,连话都不会讲,多无聊啊
诶我告诉你啊,我今天在街上遇到一个特别炸裂的事情！一男的和另外一男的求婚,但是那个男的其实已经结婚了,更炸裂的是他们居然还在一起了！
我今天遇到一个特好笑的事情,我回家路上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老弟,因为不会踩刹车翻绿化带里了,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哈……
死木头,你就会无视我！难道我长得不够好看！话不够多！不够吸睛吗
像我这样的大美女愿意和你说话,简直就是你的幸运！你别还不乐意！
段衍！作业借我抄抄呗,我再不写作业我要被罚站了！我可不想被罚站,都没法睡觉了！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不借作业不说话！你到底要怎样！
……
吵！好吵！
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简直比向言还要烦！
可为什么呢
段衍看着每天快快乐乐叽叽喳喳的井妍,却没感受到她的快乐。
她的心里,好像一直在下雨。
潮湿阴暗,下个不停……
她分享的事情里,毫无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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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没有感情
是编的
还是她对这件事毫无兴趣
日子一天天过,终于在一次月考过后,段衍对井妍说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句话,
现在是上课时间,你自己成绩不好就算了,别影响别人。
嚯！
万年冰山竟然说话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
这次,段衍感受到了井妍的内心波动。
带有情感的。
像是平稳的心电图突然开始跳动,没有色彩的画在这一刻滴上了五彩斑斓的墨水。
段衍余光悄悄瞥向井妍,莫名的,他想为她补习。
这段关系迅速沸腾,但让他感到疑惑的是,井妍为什么总是放学没时间,为什么放学不回家,总往反方向走
您好,这是您点的酒。
熟悉的声音入耳,段衍沉沉看着那抹自己见过无数次的身影,毫无波动的内心开始跳动。
这就是她为什么放学没时间的缘故吗
井妍……她很缺钱吗
那是万重市所有富贵公子哥组建的一次小型聚会,位置刚好在一个灰色地带。
段家要求段衍参加,认识认识各家的公子哥。
可没想到井妍胆子竟那么大,一个人跑到那样的地方打工！
那地方堪比毒窟,里面从没什么好人。
果然,在与她争吵过后的第二天,出事了。
还是在意她。
段衍跟踪她来到了KTV,却见即将和家里签单的王氏正准备向井妍下手。
那满脸横肉的模样,让人想吐。
井妍这样干净的兔子,怎么能被玷污
她是我的女朋友,怎么,你这是要动我的人
段衍眼神冷漠,动手打伤了王氏。
这件事传到了段家。
他跪在祠堂,默背着家法。
好在,经过那么一闹,段家查出王氏背后做的腌臜事,那单子中途停止。
王氏为了弥补,上门道歉,却也只落得个扫地出门的结局。
段衍独自坐在窗前,风起云涌,树叶纷飞。
总念起井妍。
她从不快乐。
却装作快乐,像个疯子。
可这样的做法,也无法让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痊愈,不过是自欺欺人。
17
……
井妍,你别再去那个地方打工了,我有钱,我可以借你,往后你有钱了再还我,我不收你利息。
段衍的话轻轻敲着我的耳膜。
短短十分钟,他讲完了他的故事。
果然,每个人的人生都会遇到难事,可我……
心却是痛的。
我想代替妹妹躺在病床上,却也不想她,也像今天的我一样痛苦。
但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不会像我一样消极。
钱……哈……
我冷笑一声,淡漠地趴回桌上,闷闷开口：
现在就是神仙来了,都没用了,你觉得……钱还有用吗
我了解妹妹的身体情况,我也知道,她时日不多了。
如今做的一切,不过是慰藉心理的徒劳罢了。
我可以送她去更好的医院治疗,我在国外也有认识的资源……
我摇摇头,打断了段衍,
段衍,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昨天晚上,妹妹紧握着我的手,无言的望着我,好久好久……
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和爸爸妈妈,可是……我实在是太累了,阿妍。
整整四年,阿妍……我真的好痛,可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啊。
井姝苍白的脸刺痛了我的眼,喉中酸涩。
我颤着手,连她纤细羸弱的手,都无法握紧。
我们曾约好的,要一起去上同一所大学,可你却因为我的生病,荒废了学业。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那么不学无术的人,你全都会,无非就是作戏给我看,让我无法……看着你荒唐下去。
阿妍,我比谁都更想看到你考上最好的大学,所以……你能不能别再气我了。
让我了却心愿走,好吗
嘴皮颤动,窒息感死死缠绕着我,
不要……小姝……
求你了,阿妍,我真的等不到你高考那天了,我还能活多久呢一天两天还是半个月
都是未知数,但已知的命数,是我没有一年,甚至半年。
爸妈站在身后,相互倚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里的空气太冰冷了,带我回家吧嗯
我轻轻缩进她的怀里,泣不成声。
小姝……我不要你走……
阿妍,我想家了,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不想到死都待在这个冰冷的房间。
段衍淡淡看着我,一时间说不出话。
段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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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静默。
一份早点轻轻放在段衍的书桌上,向言骄傲地叉着腰,说道：
段衍哥哥,以后我就可以和你一起上下学了。
段衍神色冷然,眉头微皱。
向言得意洋洋,摇头晃脑,轻轻嘟起了嘴,嘿嘿,这次可是伯父特意要求我转学过来的,可不是我主动要求的！
这次你就赶不走我了吧！
向言以自己身体差,需要自己哥哥照顾的理由,换到了段衍身边。
而我自然而然被分到了时京旁边。
哎,以后没那座冰山强迫你补习了吧跟哥坐一起,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时京趴在课桌上,贼兮兮的望着我。
我淡淡暼了一眼他,无力的回过头,时京,以后和我一起好好学习吧,往后我都不会再不学无术了。
他满脸震惊,像吃了屎一样：
什么！你不会真被那尊大佛感染了吧从前快乐捣蛋的井妍去哪里了天理何在呀！！
我其实……没那么厚颜无耻。
课间,班主任将我叫到了办公室。
回班时,我只觉脚如千斤一般重。
小妍啊,妹妹再次陷入了昏迷,医生说……这次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命了,实在……没办法了……
爸爸的声音挣扎无力,从手机里闷闷传来。
一阵耳鸣响彻心扉,一瞬间我失去了听力。
妹妹的情况很不好,做手术不行,不做手术也不行……
心底一片荒芜,我如身处雷暴,艰难的爬着一步步阶梯。
井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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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时京的声音
我大脑混着泥浆,摇晃着,头疼欲裂。
不知是哪个小兔崽子在过道上玩篮球！直溜飞我面门上来了！
井妍！你流了好多血！
让开！别动她！
交错的声音里,我听到了两道熟悉的声音。
一道是时京慌乱的声音,一道是段衍紧张阴沉的声音。
呼……呼……
不知是谁的呼吸声,万分沉重。
我在一片混沌中晃了晃头,才惊觉,是我自己的呼吸。
依稀间,我察觉到自己躺在一片如磐石一般坚硬的后背上,微微晃动。
玫瑰味的洗衣粉沁入鼻腔,在他的后脖颈,有一道长方形的图纹。
淡淡的黑金色,像个……某种充电器的接口。
段衍
指尖传来冰冷的刺痛,脖颈上的印记微微凸起。
直到我完全清醒,已在医务室处理完毕。
鼻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
阿衍！
向言语调紧张,冲进医务室对着段衍一顿检查,直到确认他一点事没有,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对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敌意。
回到教室,我趴在课桌上休息。
时京轻轻在我桌上放下一盒牛奶,
那个……井妍,对不起啊,你受伤其实有我一部分原因……
他一顿,小心翼翼的望着我,直到发现我好像没什么表情,吞下一口口水继续说道：
篮球……是我的,当时我们正想下楼去打球的,我就往天上抛了一下。
谁知……有人会过来抢球,拍走了……
好了我懂了,飞来横祸嘛。
我没理他,自顾自将头埋在臂弯下休息。
时京生怕我哭,故意凑到我书桌下看我,对不起啊……你哭了真的哭了吗
我皱起眉头,侧过头。
此时段衍刚好从我身旁路过,他眉头微皱,一言难尽的望着我。
阿妍！
恍惚间,我直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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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呼吸加重。
我慌乱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仪表,可当那人小跑着路过我时,我才惊觉,她早已经没力气爬起来了。
如今站在这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阿衍,这是伯父让我给你带的药,每天定时定量,喏,今天的。
我听着向言和段衍的对话,自嘲一笑。
如果井姝还好着,也许我们会在同一个班级,争抢每一个第一名。
只可惜……
三天后。
小考模拟试卷分数新鲜出炉。
这次考试,我要对我们班一位学生进行夸奖。
大家端坐在座位上,似乎很期待老师接下来要说的话。
毕竟,夸奖的话,谁都爱听。
我偷偷向后瞄了一眼,段衍还是老样子,埋头做着自己的习题。
倒是向言高昂着头,仿佛知道老师接下来要夸的人就是她一样。
来,井妍,请你站起来。
向言微微一愣,诧异的望向我,嘟囔起嘴,有些不服。
我愣了一瞬,旋即自信地看向老师。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优秀,短短一段时间,成绩就能迅速攀升,稳居第二,很棒！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手,全班瞬间响起轰鸣的掌声以及雀跃的欢呼。
好像,大家都在为我而高兴。
当然,我知道你能取得今天的成绩,也离不开家人的鼓励,和段衍的帮助。
你有一个很好的妹妹,她一定会为你的努力感到开心,也很庆幸,能够见到今天的你。
听到这里,我心脏猛然一动,仿佛就要跳出我的皮肉,随着掌声雷动。
我去！你来真的啊
时京一脸震惊,随即啧啧两声,摇着头,就像在说：你丫的,居然真的背刺我！
取得今天的成绩,你有没有什么技巧分享给大家
老师将话语权留给了我,微笑着看着我。
……每个人在学习上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份天赋,天赋加上努力,大家……都可以做到的,但……从此以后的第二名,就没人能跟我抢了哦。
我笑了,因为……
我心目中的第一名,永远都是我的妹妹——井姝。
我把第一名留给她,成为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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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所以的人,当然会认为,是段衍造就了今天的我,所以我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永远无法超越他。
你放心,井妍,下一个第二名,就会是我。
向言唇角轻轻牵起,一脸自信与得意。
奉陪到底。
我浅浅一笑,淡淡回应。
而下一次考试,她确实拿到了第二名。
因为第一名,是我。
段衍落榜了。
准确的来说,是他没有参加考试。
往后的往后,都无法再……
想到这里,我强压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喷涌而出。
什么妹妹呢她怎么样
我浑身颤抖,只觉双脚绵软无力。
妈妈打来电话,哭着告诉我,家里着火了。
就出去买个菜的功夫,不知是谁家的烟头,燃了整栋楼。
井妍
段衍站在一旁,依旧是那一副冷冽的模样,可不知怎的。
他近来总是紧皱眉头,像谁欠了他好几百万。
我……马上回来,马上！
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趔趄着,险些站不稳。
向言挽住我的胳膊,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依依不舍的望着前方,
这次……就将他让给你好了,你别着急,我们和你一起过去。
时京与向言对视,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们赶到时,妈妈正跪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躺在地上的妹妹,撕心裂肺的望着房子悲鸣。
小区已经完全被封锁,警戒线将我们与滚滚浓烟隔绝。
警车与消防车以及救护车相互鸣笛。
乌泱泱的人群有的在叫骂,有的心有余悸,庆幸自己没事,也有的事不关己,置身事外……
可惜了……听说那个小伙子为了救那个姑娘,被炸死在了楼里,身体都被炸没了。
这么大的爆炸,怕是都化成灰了吧
耳边零零碎碎拼凑着一个完整的事实。
我心中咯噔一下,视线落在我家的阳台上。
那里似乎站了一个人,可当我凝神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妹妹……妹妹！
我挣脱开向言和时京的束缚,跌跌撞撞跑向地上躺着的那个人。
井姝气息微弱,像在等我。
井姝……井姝！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有没有事你哪里不舒服吗
她看见我,淡淡笑了。
一滴泪无力地从她脸上轻轻滑落。
阿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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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我在！
我紧紧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怀里。
井姝用尽全力将我的头捧在掌心,泪水流进她的指缝。
阿妍,我……等到你了,可我……好像做了错事。
井姝苍白的脸逐渐黯淡,无力又自责,
但他告诉我,没有关系,他说他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对未来作出一份贡献,可他不该……那么潦草……
我隐隐觉得,她口中那人,是我最熟悉的人。
我摇了摇头,颤着手,从书包里掏出一份卷子,抹着眼泪告诉她,小姝,这是承载我们同一个理想的试卷,你在的话,一定会拿第一的。
井姝摇摇头,将手附在我的脸上,阿妍,你一直都是最棒的,我相信你,能拿到下一个第一名。
只是我,无缘等到那个时候了,也辜负了那人的期望……
谁
阿妍……你要好好的,去完成属于我们俩的梦想,也替我……为了他好好活下去,活成你最开心的模样,好吗
我哭得喘不上来气,可她的手,还是无力的垂落在了地上。
不要！小姝！小姝！
一切都是徒劳……
井妍,他的一生结束了,这场戏,也该落幕了。
我不懂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说这种奇怪的话
23
那场火灾里,一共死了两个人。
一个是我的妹妹,井姝。
她强撑着一口气,只为了见我最后一面。
另一个……
是段衍。
寻常人怎么可能几分钟,就跑到我家呢
电梯不可用,楼道内滚滚黑烟,他怎么可能几分钟不到就冲上去
关于段衍,你不必自责,因为他本就不是人类。
可没人知道这件事,我怎么知道呢是我儿时顽劣,偷看了段叔叔的日记,也偷看了……他被维修的模样。
向言自嘲一笑,我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我喜欢段衍也是真的,我和他之间毫无可能,也自知。
段叔叔发现了我偷看了他的日记,于是故意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待在段衍身边,检测他身体的各项指标。
一箭双雕,不仅帮我稳住了家长,也有了一个能随时他汇报情况的工具。
所以,当初觉得段衍像机器人,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机器人。
他像木头,却拥有超乎人类的高智商。
他能裸考第一,稳居榜首,是因为他拥有高储存,高运行的大脑。
那天早上的早餐只有我一人的餐具,是因为他本就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获取能量。
能一脚踹飞一个胖子,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
而向言突然转入我们学校,是因为段松监测到段衍生出了情感,派她过来监控,为他送维修药液……
我永远不可能干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外星机器人。
可段衍身为纯代码运行的系统,却开出了灵智,萌生出属于人类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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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为了高考状元,带着井姝的心愿,完成了承载着三个人的梦想。
我考上了原本约定一起要上的大学。
如果段衍还在的话,会为我感到开心吧
不知是不是我总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我选择了距段衍最近的一个学科——
天体生物学与机器人技术。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还能遇到像段衍一样的人。
也许……
他还会回来呢
这样会离他更近吧
四年后。
我毕业于玛深理工大学,成为了段松身边得力的助手与学生。
当年欢聚一堂的同学,如今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归途。
至于时京……
他到头来都没好好学习,因为家里有钱,被塞到国外镀金。
而向言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梦想,靠实力取得了家人的认可。
没人再敢拿她成为利益的砝码,因为她本身就是利益,是她自己。
……
井妍。
我站在天台上,乌云密布,风声呜咽。
短发被狂风撩起,熟悉的声音炸响在耳廓。
与多年前熟悉的声音重合。
我就知道……
段松一定会在科研界取得新的战果……
我的眼角顷刻间湿润,深深吸入一口气。
缓缓回头,对着他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段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