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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蜜饵·翡翠扣与匿名信
苏晚的指甲在手机壳上掐出月牙形的印子,屏幕里的匿名短信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别去金边,陆沉要卖你。】
此刻是下午三点十七分,浦东机场T2航站楼的广播正催着CA957次航班的乘客登机。她抬眼望向值机柜台旁的男人,陆沉穿着深灰色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一道浅疤——那是去年帮她抢回被抢的电脑时,被歹徒的刀划的。阳光透过玻璃穹顶落在他身上,把他侧脸的轮廓描得很柔和,可苏晚突然觉得,这张看了一年的脸,陌生得像幅被篡改过的油画。
晚晚,过来。陆沉朝她招手,手里捏着两张登机牌,指尖夹着的钢笔晃了晃——那是万宝龙的传承系列,笔帽上刻着极小的LY,苏晚曾问过,他只说是一位故人的名字。
她走过去时,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路过免税店的橱窗,玻璃里映出两人的影子:陆沉身姿挺拔,她穿着他挑的米白色连衣裙,颈间的翡翠平安扣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这枚平安扣是上个月她生日时陆沉送的,他说是奶奶传下来的,戴了能辟邪,可昨天深夜,她对着台灯才发现,扣身内侧刻着个模糊的林字——那是LY的姓氏,林晚。
在想什么脸这么白。陆沉伸手探她的额头,掌心温热,和他每次加班时帮她披外套的温度一样。苏晚偏头躲开,假装整理头发:没什么,可能有点晕机。
他没再追问,只是把登机牌塞进她手里,指尖擦过她的掌心:到了金边先休息,项目不急。
苏晚低头看登机牌,目的地那一栏印着金边,可她口袋里的备用手机正震动——那是她托私家侦探查的信息:陆沉的金边项目,合作方注册地址在柬埔寨柴桢省,那里是臭名昭著的诈骗园区聚集地。
安检口排队时,苏晚的目光落在陆沉的西装内袋上。那里鼓囊囊的,形状像份文件。她想起三天前在他办公室看到的场景:他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是个加密文件夹,文件名是曼谷复盘,旁边散落着几张照片,其中一张里,穿白裙的林晚站在湄南河畔,颈间的平安扣和她现在戴的,一模一样。
请出示证件。安检员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陆沉递过护照,苏晚的视线扫过他的生日——1990年3月17日,而林晚的社交媒体资料里,生日也是这一天。她突然想起陆沉曾说我从不和人一起过生日,原来不是孤僻,是在避讳什么。
登机后,苏晚靠窗坐,陆沉在旁边处理邮件。她假装看杂志,余光却盯着他的电脑屏幕。他在回复一封邮件,收件人是CM,内容很简单:【货已备妥,按原计划。】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CM是陈默,诈骗集团二把手,林晚的亲弟弟。
渴吗陆沉合上电脑,递来一杯温水,睡会儿吧,要飞五个小时。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苏晚接过水杯,指尖故意碰到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林晚的博客:阿沉的手总是很凉,像他藏在心里的事。
她假装喝水,把水杯往他那边推了推,杯底的追踪剂——一种她用代码编写的荧光染料,遇热会显形——悄无声息地蹭到了他的西裤上。这是她大学时参加黑客大赛的小发明,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自己爱的人身上。
飞机起飞时,苏晚闭上眼。引擎的轰鸣里,她仿佛听见林晚的声音:别信他,苏晚,他爱的从来不是你。
这声音太真实,她猛地睁开眼,陆沉正看着她,眼神复杂:做噩梦了
嗯。她含糊应着,看向窗外。云层在机翼下翻滚,像无数个没说出口的秘密。她不知道的是,陆沉的手正攥着口袋里的药瓶——那是医生开的镇静剂,他每次想起曼谷的事,都会犯偏头痛。
飞行途中,苏晚借口去洗手间,锁上门后立刻打开备用手机。私家侦探的新消息跳了出来:【林晚2022年死于曼谷,死因是器官衰竭,但警方内部档案显示,她的肾脏被摘除,现场发现陆沉的指纹。】
附件里是张现场照片,林晚倒在血泊中,颈间的平安扣摔在一边,上面沾着血。
苏晚扶着洗手台发抖,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她想起陆沉总说别学编程了,女孩子做这个太辛苦,而林晚的博客里写着阿沉说我的代码比阳光还亮;她想起陆沉不喜欢榴莲,却记得她爱吃,而林晚的朋友圈全是和阿沉吃榴莲蛋糕的照片;她甚至想起自己走路时会踢到石子,这个习惯,林晚的视频里也有。
原来她不是像林晚,她是陆沉照着林晚的模子,一点一点养出来的。
回到座位时,陆沉已经睡着了,眉头紧锁。苏晚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那里有道浅疤。林晚的博客里有张照片,林晚的手腕上也有同样的疤,配文是和阿沉一起做公益,被铁丝网划的。
飞机开始下降时,陆沉醒了,揉了揉她的头发:快到了,是不是很期待
苏晚扯出一个笑,心里却像被灌满了冰水。她摸了摸颈间的平安扣,突然觉得那不是辟邪,是个诅咒。
金边机场的空气又热又黏,带着股汽油和香料混合的怪味。陆沉的朋友已经在出口等,是个穿花衬衫的男人,皮肤黝黑,笑起来露出金牙:陆总,好久不见。
他的目光在苏晚身上转了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这是陈默,当地合作方。陆沉介绍道,这是苏晚,我助理。
苏晚伸手和陈默握手,他的手心全是汗,指腹上有层厚茧——那是长期握枪或电棍才会有的痕迹。
上车时,苏晚故意坐后排,把备用手机藏在坐垫下。车子开出机场,路边的景象越来越荒凉,从高楼大厦变成铁皮屋,再到泥泞的土路。她打开导航,发现路线正往柴桢省的方向走。
陈先生,我们不是去市区酒店吗苏晚假装疑惑。陈默从后视镜看她一眼:项目在郊区,那边安静,方便工作。
陆沉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安排好了。
他的手心很烫,苏晚却觉得冷。她看向窗外,几个孩子光着脚在路边追跑,手里拿着生锈的玩具枪。其中一个孩子突然停下来,朝车窗比划了个割喉的手势,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苏晚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陆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沉了沉,对陈默说:开快点。
车子拐进一条岔路,两旁的铁丝网越来越密集,上面缠着带刺的铁丝。远处的岗亭里,有人端着枪站岗,制服上的标志模糊不清。苏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项目基地,是监狱。
到了。陈默停下车,指了指前方的五层建筑。那栋楼外墙斑驳,爬满了青苔,窗户上装着铁栏杆,楼顶的摄像头正缓缓转动,像只窥视的眼睛。
陆沉解开安全带,转头对苏晚说:晚晚,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和陈默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他的眼神很认真,可苏晚看见他的手在抖。
我和你一起去。她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发颤,我怕。
陆沉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好。
下车时,苏晚的腿像灌了铅。陈默走在前面,钥匙串叮当作响,其中一把钥匙上挂着个吊坠——那是林晚最喜欢的乐队的徽章。苏晚的目光和陈默对上,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恶意:陆总,你女朋友和我姐,真像啊。
陆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进楼时,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大厅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气味,墙上贴着努力工作,早日回家的标语,字迹歪歪扭扭。几个穿迷彩服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电棍,看见苏晚时,眼神像饿狼一样。
陆总带来的‘货’不错啊。一个络腮胡男人吹了声口哨,值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苏晚猛地看向陆沉,他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很低:别听他们胡说。
陈默拍了拍陆沉的肩膀:陆总,先去见白佛吧,他等急了。
说着朝络腮胡使了个眼色,把这位小姐带去‘休息区’。
我不分开!苏晚死死抓住陆沉的衣角,陆沉,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沉的眼神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掰开她的手:晚晚,听话,我很快回来。
他的指尖冰凉,苏晚突然觉得,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碰他的手。
被络腮胡拽着往楼梯走时,苏晚回头看陆沉。他站在原地,背对着她,肩膀在微微发抖。大厅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孤独的墓碑。
楼梯间阴暗潮湿,墙壁上满是抓痕和血印。络腮胡的手很用力,捏得她胳膊生疼:别挣扎了,进来的人,就没一个能出去的。
到三楼时,苏晚被推进一个房间。里面摆着十几个铁笼,每个笼子里都有人,眼神麻木。她被塞进最里面的笼子,络腮胡锁上门,冷笑一声:好好待着,明天开始‘上班’。
笼子的栏杆很粗,上面锈迹斑斑。苏晚瘫坐在地上,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对面笼子里的女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新来的别盼着有人救你,陆沉把你卖了五十万,一分不少。
苏晚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陆沉收了钱。女人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是上个月被送来的,我老公是警察,他假装合作,想把我救出去,结果……
她指了指自己的腿,裤管空荡荡的,被他们打断了,扔在这里等死。
旁边笼子里的男人接话:我是程序员,他们逼我写诈骗系统,不写就用电棍打。
他掀起衣服,背上全是烫伤的疤痕,陆沉我见过,上个月来考察,和白佛谈了很久,当时我就觉得他不对劲。
苏晚捂住耳朵,不想听,可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她想起陆沉送她的定制键盘,想起他熬夜帮她改代码,想起他说苏晚,等这个项目结束,我们就结婚——原来全是假的。
天黑时,有人送来晚饭:一碗浑浊的米汤,两个硬得像石头的馒头。苏晚没吃,只是抱着膝盖坐在角落。笼子的栏杆很冷,像陆沉最后看她的眼神。
半夜,她被一阵哭声惊醒。对面笼子的女人在哭,边哭边喊:阿明,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苏晚看着她,突然想起自己给陆沉发的最后一条信息:等你回来。
她摸出藏在鞋底的备用手机,屏幕亮着,还有信号。她想报警,可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按不下去。她还在等,等一个不可能的解释。
凌晨三点,铁笼外传来脚步声。苏晚赶紧把手机藏起来,抬头看见陈默站在笼子前,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
看看这个。他把平板塞进栏杆,屏幕上是段视频。
视频里,陆沉坐在白佛对面,手里拿着一份合同,签了字。白佛递给他一张银行卡,笑着说:陆总爽快,五十万,够你还赌债了。
陆沉没说话,只是把卡放进钱包。
视频结束,陈默收回平板:看清楚了他欠了高利贷,把你卖了还债。
苏晚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碎成一片。
陈默蹲下来,看着她:你和我姐一样傻,都信陆沉的鬼话。
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是林晚和陆沉的合影,两人笑得很开心,我姐为了他,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跟着他去曼谷做卧底,结果呢被他当成筹码,活生生摘了肾。
你胡说!苏晚嘶吼着,声音嘶哑。
我胡说陈默冷笑,林晚的肾脏,救了白佛的儿子,陆沉就在场,他看着医生动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凑近栏杆,压低声音,你以为他为什么带你戴平安扣那是我姐的遗物,他戴着赎罪,现在把它给你,是想让你替我姐,永远困在这里。
苏晚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她抓住栏杆,用力摇晃,可栏杆纹丝不动。
陈默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明天开始,你和我姐一样,负责维护诈骗系统。别想着反抗,这里的规矩是,不听话的,都得死。
他走后,苏晚瘫坐在地上,看着颈间的平安扣。她用力扯,想把它拽下来,可绳子很结实,勒得脖子生疼。
天亮时,苏晚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她看着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没有希望的未来。但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能死,要活着出去,要知道真相,哪怕真相比死亡更可怕。
第二章
笼狱·代码与血迹
金边的太阳升得很早,七点刚过,园区里就响起刺耳的哨声。苏晚被这声音惊醒时,发现自己蜷缩在笼子角落,一夜没合眼。颈间的平安扣勒出了红痕,像道耻辱的印记。
起床干活了!络腮胡男人拿着电棍走过,挨个敲笼子,磨蹭的没饭吃!
对面笼子的女人挣扎着站起来,空荡荡的裤管晃了晃,她扶着栏杆,对苏晚低声说:我叫张岚,以前是护士。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疲惫,别硬碰硬,先活下去。
苏晚点点头,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张岚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那是绝望后的麻木。
几分钟后,陈默来了,手里拿着一串钥匙。他打开苏晚的笼子,扔给她一套灰色工装:换好,去机房。
工装很旧,散发着霉味,领口处有块深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苏晚拿着衣服,手指在污渍上碰了碰——触感粗糙,和她在林晚照片里看到的,她袖口的血迹,质地很像。
换衣服时,她摸到口袋里的备用手机,还在。她迅速调成静音,藏进工装的内袋里。镜子挂在墙角,碎了一半,里面映出她苍白的脸,眼下的乌青很重,像个陌生人。
陈默在外面等,见她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穿这身,更像我姐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怀念,只有怨毒。
苏晚没理他,跟着他往机房走。走廊很长,两旁的房间都关着门,里面传来各种声音:敲击键盘的声音,哭泣声,电棍的滋滋声,还有隐约的歌声——是林晚最喜欢的那首《湄南河的风》。
他们在里面干什么苏晚忍不住问。
干活。陈默言简意赅,写诈骗话术,维护系统,或者……陪客户。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苏晚的胃一阵翻腾。她想起那个断腿的张岚,想起那个被割舌的前助理,突然明白陪客户是什么意思。
机房在二楼,很大,摆着十几台旧电脑,屏幕都亮着,显示着不同的界面。几个程序员模样的人坐在电脑前,神情麻木,手腕上戴着电子镣铐。
这是你的位置。陈默指了指靠窗的电脑,任务是优化这个系统。
他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套诈骗话术系统,后台数据里,无数个名字和银行卡号在滚动,金额从几千到几十万不等。
苏晚的指尖放在键盘上,微微发抖。她认出这个系统的框架——和她大学时做的毕业设计很像,只是被篡改了核心算法,变成了骗人的工具。
怎么不敢动陈默冷笑,还是在等陆沉来救你
苏晚深吸一口气,开始敲击键盘。她不能暴露自己的情绪,至少现在不能。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分析系统的漏洞——每个程序员写代码都有习惯,这个系统的开发者,用的是林晚的编程风格,连注释的格式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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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姐写的苏晚突然开口。
陈默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好好干活,别问不该问的。
中午吃饭时,苏晚被允许和其他员工一起去食堂。食堂很简陋,几张破桌子,地上黏糊糊的。饭菜和昨晚一样,米汤加馒头,只是多了点咸菜,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么。
张岚坐在她旁边,快速地扒着饭:快吃,下午要加练‘话术’。
她压低声音,他们会逼你背诈骗剧本,背不下来就用电棍打。
苏晚没胃口,只是小口喝着米汤。她的目光扫过食堂里的人,大多面黄肌瘦,眼神空洞。角落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见她看过来,赶紧合上本子,警惕地低下头。
那是老周,以前是银行的技术总监。张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被朋友骗来的,据说掌握了白佛洗钱的证据,被关在这里快一年了。
苏晚心里一动。老周,会不会就是陆沉的前助理
下午练话术时,苏晚才知道什么是地狱。一间逼仄的房间里,十几个女人站成一排,对着墙念诈骗剧本:爸,我在金边出车祸了,急需五万块手术费……
妈,我被警察抓了,要交罚款……
教练是个满脸横肉的女人,手里拿着藤条,谁念错一个字就抽谁。苏晚因为紧张,把车祸说成了摔伤,藤条立刻抽在她胳膊上,火辣辣地疼。
记住了!必须是车祸,这样才紧急!女人厉声喊道,你们的家人越着急,我们越能拿到钱!
苏晚咬着牙,没哭。她看着墙上的镜子,里面的自己,眼神越来越像林晚博客里写的:当你被迫说假话时,眼睛会失去光。
傍晚回机房时,苏晚发现自己的电脑被人动过。她的代码被改了几行,虽然不影响整体运行,但破坏了她悄悄留下的后门——那是她准备用来传递信息的漏洞。
她抬头看向四周,老周正在假装喝水,目光和她对上,迅速移开。苏晚明白了,是他。
下班后,苏晚故意走得很慢,等老周跟上来。在楼梯间,她假装系鞋带,低声问:你是陆沉的助理
老周的身体晃了一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他的舌头被割了,说不了话。
苏晚的心脏像被攥住一样疼。她从口袋里掏出支笔和一张纸巾——那是她中午偷偷藏的,递给老周:写。
老周接过,飞快地在纸巾上写:【陆是卧底,信他。】
后面画了个平安扣的图案。
苏晚还想问什么,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老周赶紧把纸巾塞给她,快步离开。苏晚把纸巾揉成一团,藏进袖口,心跳得像要炸开。
陆是卧底真的吗
回到笼子时,苏晚摸出那团纸巾,展开来看。老周的字迹很潦草,但卧底两个字很清晰。她想起陆沉最后看她的眼神,那种挣扎和痛苦,不像是装的。
可他收了五十万,又是怎么回事
夜里,苏晚睡不着,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研究那套诈骗系统。她发现系统的日志里,有个隐藏账户,每天凌晨都会向一个境外账户转账,金额不大,每次都是1314元。
这个数字,是她和陆沉的纪念日。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尝试破解那个账户的密码,试了陆沉的生日,不对;试了她的生日,也不对;最后,她输入了林晚的生日——1992年7月23日,账户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条转账记录,备注是:【等我,一定救你出来。】
时间是2022年3月17日,陆沉的生日,也是林晚死前一天。
苏晚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掉下来。
凌晨时分,铁笼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陆沉,他手里拿着件外套,站在笼子前,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冷吗他把外套塞进栏杆,我……
你别说话。苏晚打断他,声音沙哑,我不想听。
陆沉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说:照顾好自己。
他转身要走,苏晚突然喊住他:林晚的账户,是你在维护
陆沉猛地回头,眼里满是震惊。
我都知道了。苏晚看着他,你是卧底,对不对
陆沉没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快步离开。他的背影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苏晚拿起那件外套,是她给陆沉买的生日礼物,他一直很喜欢穿。外套的口袋里,有张折叠的纸条,她展开来,上面是陆沉的字迹:【系统有漏洞,在日志第1314行,找机会拷贝数据,交给老周。】
苏晚握紧纸条,心里的迷雾好像散开了一些,但更多的疑问涌了上来:陆沉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老周能把数据送出去吗白佛又是什么人
第二天,苏晚假装生病,被允许留在笼子里休息。陈默来看过她一次,眼神怀疑:真病了还是想耍花样
可能是水土不服。苏晚有气无力地说,头很晕。
陈默没再追问,只是丢下句别装死就走了。他走后,苏晚立刻拿出备用手机,按照陆沉说的,找到系统日志第1314行。
那里果然有个漏洞,是个隐藏的传输通道,设计很巧妙,只有熟悉林晚编程风格的人才能发现。苏晚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把系统里的诈骗数据、受害者信息、转账记录,一点点拷贝到自己的云盘里——那是她用加密算法做的私人云盘,只有她能打开。
拷贝到一半,机房的门突然开了,陈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杯咖啡:好点了吗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最小化窗口,假装在看代码:好多了,谢谢。
陈默把咖啡放在桌上,目光落在屏幕上:进度怎么样白佛催得紧。
快好了,还有几个bug要改。苏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陈默没走,只是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敲代码。苏晚的后背渗出冷汗,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在审视一件物品。
你知道我姐为什么写这个系统吗陈默突然开口。
苏晚的手指顿了一下:不知道。
她是为了帮陆沉。陈默笑了,笑得很讽刺,陆沉说需要一套系统收集白佛的犯罪证据,我姐信了,熬夜写了三个月,结果呢成了他们骗钱的工具,自己还送了命。
苏晚的心跳在加速,她在等陈默继续说下去。
我姐死的那天,给我发了条信息,说陆沉背叛了她。陈默的声音很低,带着恨意,她藏了份白佛的核心罪证,就在这个系统里,可惜我一直没找到。
苏晚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林晚藏了罪证在哪里
你说,陈默凑近她,你会不会和我姐一样,到死都在信陆沉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间,带着咖啡的苦味和恶意。苏晚猛地站起来,推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默没生气,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干活,别学我姐,太蠢。
说完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苏晚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都是冷汗。她看向屏幕,拷贝进度已经到了98%。
几分钟后,进度条走完,数据传输完成。苏晚松了口气,赶紧关闭云盘,清除操作记录。
她知道,现在必须把消息传出去。老周是唯一的希望。
下午放风时,苏晚找到老周,把写着云盘密码的纸条塞给他——密码是她和陆沉的纪念日,她赌老周知道。老周接过纸条,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很平静。陆沉没再来过,陈默也没再找她麻烦,只是催着她尽快完成系统优化。苏晚按部就班地干活,心里却在等,等老周的消息。
直到第五天夜里,园区里突然响起枪声。
苏晚被惊醒,看到外面一片混乱,有人在喊:警察来了!快跑!
笼子外的灯忽明忽暗,络腮胡男人拿着枪跑过,嘴里骂骂咧咧。
对面笼子的张岚激动地站起来: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苏晚也很激动,但心里还有个疑问:陆沉呢
枪声越来越近,铁笼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是老周!他手里拿着把钥匙,脸上带着血,激动地比划着什么——他说警察来了,是陆沉引来的。
苏晚跟着人群往外跑,走廊里到处是尸体和血迹。她在楼梯口看到了陈默,他被警察按在地上,嘴里还在喊:陆沉,你不得好死!
苏晚没停下,继续往外跑。外面的空地上,警察正在逮捕嫌疑人,刺眼的警灯闪烁。她在人群中寻找陆沉的身影,终于在一辆警车旁看到了他。
他穿着防弹衣,胳膊上中了一枪,正在被医护人员包扎。看到苏晚,他挣脱医护人员,朝她跑来,紧紧抱住她:晚晚,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苏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打湿了他的衣服: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陆沉松开她,眼神紧张。
你是卧底,老周告诉我的。苏晚看着他,林晚的系统里,有白佛的罪证,对不对
陆沉的眼神黯淡下来,点了点头:是,那是份洗钱账本,林晚藏在了系统的底层代码里,只有用她的生日加上我的生日,才能解密。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苏晚问。
我怕你有危险。陆沉的声音很轻,白佛的眼线太多,我不敢冒险。
这时,警察走过来,对陆沉说:陆警官,白佛跑了,我们正在追捕。
陆沉点点头,对苏晚说:晚晚,我要跟他们去办案,你先跟医护人员回去,等我回来。
苏晚拉住他的手:我等你。
陆沉笑了,像阳光穿透乌云。他摸了摸她颈间的平安扣:这个,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苏晚愣住了。
林晚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是女朋友。陆沉解释道,她有喜欢的人,是个警察,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林晚为了给他报仇,才去卧底,结果被白佛发现,害死了。我答应她,一定要把白佛绳之以法,还要完成她的心愿——把这个平安扣送给值得的人。
那你为什么……苏晚想起那些相似的习惯。
因为林晚的警察男友,和你一样,喜欢踢石子,喜欢榴莲,写代码时爱咬嘴唇。陆沉的眼里有泪光,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他,也看到了林晚未完成的希望。
苏晚终于明白了。原来不是替身,是传承。
一个月后,白佛在边境被抓获,诈骗集团被彻底捣毁,所有受害者都被解救。苏晚作为关键证人,出庭指证了犯罪集团的罪行,她提供的云盘数据,成为了最有力的证据。
法庭外,陆沉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枚戒指:苏晚,我知道我骗了你,伤害了你,但我是真心的。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苏晚看着他,笑了,眼里有泪光:我愿意。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很暖。苏晚摸了摸颈间的平安扣,它不再是诅咒,而是希望的象征。她知道,未来还有很多挑战,但只要和陆沉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
第三章
曼谷复盘·白佛与旧案
陆沉的求婚戒指戴在苏晚手上,大小刚刚好。她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铂金指环,窗外的云层被夕阳染成金红色,像极了陆沉说我是真心的时,眼底的光。
邻座的张岚正在看新闻,屏幕上是白佛被捕的消息,配文是跨国诈骗集团头目落网,涉案金额超百亿。她感慨道:总算结束了,就是可惜……
话说到一半,没再继续。
苏晚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惜林晚没能看到这一天。
飞机降落在上海浦东机场时,已是深夜。陆沉因为还要处理后续案件,没能和苏晚一起回来,只是拜托张岚多照顾她。张岚的腿正在康复中,医生说只要坚持复健,就能重新站起来。
先去我家住吧,离医院近。张岚帮苏晚拿行李,我老公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
张岚的家不大,但很温馨,阳台上种满了绿植。她的老公阿明是名刑警,上次为了救她,差点牺牲,现在还在恢复期,看到苏晚,笑着说:经常听张岚提起你,说你很勇敢。
苏晚有些不好意思,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是陆沉。
到了吗他的声音带着疲惫,背景里有警车的鸣笛声。
到了,在张岚家。苏晚说,你那边怎么样
还在审白佛,他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陆沉叹了口气,对了,我让老周给你送了样东西,应该快到了。
挂了电话没多久,门铃响了。老周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纸箱,脸上带着腼腆的笑——他的舌头正在康复中,能说简单的话了。
陆警官……让我送的。老周把纸箱递给苏晚,里面是……林晚的东西。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接过纸箱,道谢后关上了门。
纸箱不重,上面贴着曼谷的标签。她深吸一口气,拆开胶带,里面是个旧笔记本,一个U盘,还有几张照片。
笔记本是林晚的,封面印着她最喜欢的乐队logo。苏晚翻开第一页,是林晚娟秀的字迹:2020年3月17日,认识阿沉的第三年,他说要带我们去湄南河看日落。
我们应该是指林晚和她的警察男友,陈阳。苏晚继续往后翻,里面记录着林晚从入职诈骗集团到被害前的所有事,字迹从最初的兴奋,慢慢变得沉重。
2021年5月20日,阿阳牺牲了,我要替他报仇。
2021年7月1日,我进入白佛的核心团队,开始写那套系统,阿沉说这样最安全。
2022年1月15日,发现白佛的洗钱账本,藏进系统里,希望能有用。
2022年3月16日,感觉被盯上了,阿沉让我撤,可我还没拿到关键证据……
2022年3月17日,他们知道了,我可能……
最后一页的字迹很潦草,像是在极度慌乱中写的:白佛和曼谷警方有勾结,代号‘鳄鱼’,小心……
苏晚的手指停在鳄鱼两个字上,心跳骤然加速。陆沉说过,林晚的案子一直没破,就是因为有内鬼,难道这个鳄鱼就是内鬼
她拿起那个U盘,插入电脑。里面是段视频,是林晚用针孔摄像头拍的,画面有些晃动,能看到白佛和一个穿警服的男人在交易,男人的脸被帽子遮住了,只能看到他左手手腕上有个鳄鱼纹身。
苏晚把视频发给陆沉,附带信息:【林晚的笔记本里提到鳄鱼,是曼谷警方的内鬼,左手有鳄鱼纹身。】
陆沉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语气急促:你在哪看到的这个线索太重要了!我们查了三年,都没找到内鬼的身份!
在林晚的笔记本里,还有这段视频。苏晚说,你那边有进展吗
白佛刚才招了,说林晚的死,和‘鳄鱼’有关,还说‘鳄鱼’现在就在上海。陆沉的声音很严肃,晚晚,你小心点,别乱跑,我明天就回去。
挂了电话,苏晚坐在电脑前,反复看那段视频。男人的身形很熟悉,像在哪里见过。她放大画面,注意到男人的鞋子——是双限量版的运动鞋,她曾在陆沉的办公室看到过同款,只是颜色不同。
难道……
苏晚不敢想下去,她打开林晚的笔记本,想找到更多线索。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她发现了一张照片,是林晚和一个男人的合影,男人穿着警服,笑容爽朗,左手手腕上,没有纹身。
这是陈阳,林晚的男友。苏晚看着照片,突然想起阿明说过,陈阳是他的前辈,牺牲时只有28岁。
在看什么张岚端着牛奶走进来,看到照片,叹了口气,这是陈阳,多好的人啊,可惜了。
你认识他苏晚问。
认识,阿明以前跟过他。张岚说,陈阳牺牲后,阿明消沉了很久,还是林晚劝他,说要带着陈阳的信念继续走下去。
苏晚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她把照片放回笔记本,对张岚说:我想明天去趟警局,把这些线索交给他们。
我陪你去。张岚说,阿明也在那里做复健,正好顺路。
第二天一早,苏晚和张岚打车去了市公安局。阿明正在康复室练习走路,看到她们,笑着打招呼:来得正好,陆沉刚发信息说,他中午就能到。
苏晚把林晚的笔记本和U盘交给负责案件的李警官,李警官看完后,脸色凝重:这个‘鳄鱼’隐藏得太深了,我们必须立刻展开调查。
中午,陆沉回来了,风尘仆仆,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他看到苏晚,立刻走过来,紧紧抱住她: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苏晚回抱住他,白佛那边有新线索吗
他说‘鳄鱼’的真名叫李伟,以前是曼谷警方的卧底,后来被白佛策反了。陆沉说,我们已经发了通缉令,全网追捕。
李伟……苏晚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下午,李警官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脸色很难看:陆沉,你来看这个。
文件里是李伟的资料,照片上的男人,苏晚见过——是上次在金边机场,和陆沉握手的那个客户!
怎么会是他陆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是国际刑警组织的联络官,我和他合作过好几次!
苏晚也惊呆了,她想起那个男人手腕上的表,和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他昨天还联系我,说要讨论白佛案的引渡问题。陆沉的声音在发抖,我差点就把案件细节告诉他了!
现在怎么办苏晚问。
立刻布控,他肯定还在上海。李警官当机立断,陆沉,你和苏晚负责盯着李伟可能出现的地方,我们带人去搜捕。
陆沉点点头,拉着苏晚的手:我们走。
他们去了李伟可能落脚的几家酒店,都没有发现。最后,陆沉想起李伟说过,他喜欢去外滩的一家咖啡馆。
两人赶到咖啡馆时,李伟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台笔记本电脑。看到陆沉和苏晚,他并不惊讶,只是笑了笑:好久不见,陆警官,这位是
我女朋友,苏晚。陆沉强装镇定,在他对面坐下,李联络官,找你有事。
哦什么事李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白佛招了,说你就是‘鳄鱼’。陆沉盯着他的眼睛,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伟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既然你们知道了,我也不瞒了。
他站起来,手里突然多了把枪,指向苏晚,别动,否则她就没命了!
陆沉立刻举起手:放了她,有事冲我来!
冲你来李伟冷笑,陆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林晚的事她藏账本,就是为了帮你立功,结果呢你却眼睁睁看着她死!
苏晚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没想到李伟知道这么多。
你胡说!陆沉怒吼,我从来没有!
我胡说李伟逼近一步,枪抵着苏晚的太阳穴,那你告诉我,林晚给你发求救信息时,你在干什么你在和白佛喝酒,谈‘合作’!
陆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难道李伟说的是真的
放开她!一个声音响起,是阿明!他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枪,李伟,你被捕了!
李伟分神的瞬间,陆沉猛地扑过去,打掉他手里的枪。两人扭打在一起,咖啡馆里一片混乱。苏晚趁机躲到桌子底下,看着他们打斗。
李伟毕竟是专业的,很快就占了上风,他掐着陆沉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我早就想杀你了!要不是你,林晚也不会死!
陆沉的脸涨得通红,却突然笑了:你以为你赢了你看看窗外。
李伟转头,窗外全是警察,警灯闪烁。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往嘴里塞。
别让他吞下去!陆沉大喊。
阿明冲过去,打掉李伟手里的东西,是个氰化物胶囊。
李伟被警察按在地上,还在疯狂地喊:陆沉,你欠林晚的,永远还不清!
陆沉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神空洞。苏晚跑过去,扶起他:你没事吧
陆沉摇了摇头,没说话。
回到警局,李警官告诉他们,李伟已经招供了。他确实是曼谷警方的内鬼,被白佛用金钱和权力收买,林晚发现了他的身份,想告诉陆沉,结果被他和白佛联手害死。
陆沉当时在和白佛‘合作’,是为了获取信任,并不是真的背叛。李警官拍了拍陆沉的肩膀,他收到林晚的求救信息时,正在和白佛谈判,根本走不开,等他赶到时,林晚已经……
陆沉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他抱住苏晚,声音哽咽:晚晚,对不起,我一直没告诉你,林晚的死,我有责任,如果我能早点赶到……
这不怪你。苏晚轻轻拍着他的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案子终于告一段落,白佛和李伟都被判刑,等待他们的是法律的严惩。林晚的笔记本和U盘,成为了揭露真相的关键证据,她的名字,被永远记录在警队的荣誉簿上。
一个月后,苏晚和陆沉去了曼谷,在湄南河畔,为林晚和陈阳献上了一束白菊。河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苏晚看着陆沉,他的眼神很平静,像是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谢谢你,晚晚。陆沉握住她的手,是你让我明白,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要往前看。
苏晚笑了,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很暖。她知道,林晚和陈阳在天上看着,一定也会为他们高兴
第四章
余波·新生与隐忧
从曼谷回来后,生活似乎渐渐回到了正轨。苏晚重新找了份工作,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安全顾问,专门负责检测系统漏洞,防止被黑客攻击。陆沉则调回了上海,在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工作,虽然依旧忙碌,但至少能经常回家。
他们租了套两居室的房子,离苏晚的公司很近,步行只要十分钟。苏晚亲手布置了客厅,墙上挂着她和陆沉的合照,还有一张林晚和陈阳的黑白照片,旁边放着一盆绿萝,生机勃勃。
周末的时候,他们会去医院看望张岚和阿明。张岚的腿恢复得很好,已经能扔掉拐杖走路了,阿明也回到了工作岗位,只是暂时还不能参与外勤。老周也时常来,他的舌头基本恢复了,虽然说话还有点不清楚,但已经能正常交流,他重新找了份工作,在一家科技公司做技术总监。
一切都在变好,可苏晚的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她时常会做噩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金边的笼子里,陆沉拿着钱,冷漠地转身离开。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她都会摸一摸手上的戒指,确认它还在,才会稍微安心。
陆沉知道她的顾虑,总是尽量抽出时间陪她。他会陪她去公园散步,会给她做她爱吃的菜,会在她写代码累的时候,给她按肩。他说:晚晚,我知道我以前骗了你,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会用一辈子来弥补。
苏晚相信他,可有些伤痕,不是说弥补就能消失的。
这天,苏晚下班回家,发现陆沉不在家,桌上留了张纸条:临时有任务,晚点回来,饭在冰箱里,热一下就能吃。
她打开冰箱,里面是陆沉早上做的糖醋排骨,是她最喜欢吃的。苏晚把排骨放进微波炉,刚加热好,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是苏晚吗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背景里有电流声。
我是,你是谁苏晚警惕地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陆沉的一个秘密。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一个关于林晚死亡的秘密。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你想说什么
想知道吗男人说,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我会告诉你一切。
老地方哪里苏晚追问,可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苏晚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老地方是哪里金边曼谷还是……
她想起李伟说的话,想起陆沉在咖啡馆的沉默,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打开电脑,试图追踪那个陌生号码,可对方用的是虚拟IP,根本查不到。
陆沉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他看起来很累,衣服上沾着灰尘。看到苏晚还没睡,笑着说:怎么还不睡等我吗
苏晚看着他,想问那个电话的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等你回来一起睡。苏晚走过去,帮他脱外套,今天是什么任务这么晚才回来。
没什么,抓个小偷。陆沉含糊地说,避开了她的目光。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他在撒谎。抓小偷不需要这么晚,也不需要弄得一身灰尘。
接下来的几天,陆沉总是很晚回来,身上偶尔会带着伤,问他什么,他都说是小伤,不碍事。苏晚越来越不安,她开始偷偷留意陆沉的行踪,发现他每天下班后,都会去一家离警局很远的咖啡馆,坐一个小时才离开。
她想去问问,可又不敢。她怕自己的怀疑会伤害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明天就是男人说的老地方见的日子。苏晚一夜没睡,反复想着该怎么办。她不想失去陆沉,可也不想被蒙在鼓里。
第二天下午,苏晚请假了。她不知道老地方是哪里,但她有种预感,是那家咖啡馆。她提前半小时到了咖啡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杯咖啡。
三点整,一个男人走进来,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帽子和口罩,径直走到苏晚面前,坐下。
你来了。男人的声音和电话里一样。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苏晚的心跳得很快。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陌生的脸,三十多岁,眼神阴鸷。我是陈默的朋友。他说。
苏晚的瞳孔骤缩:陈默他不是在监狱里吗
他是在监狱里,但有些事,他想让你知道。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个录音笔,放在桌上,这是他在入狱前,让我交给你的。
苏晚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里传来陈默的声音,很沙哑,带着恨意:苏晚,你以为陆沉是好人吗你错了!林晚的死,他脱不了干系!那天他收到求救信息,根本不是在和白佛谈判,他是在和‘鳄鱼’交易,交易的筹码,就是林晚的命!
苏晚的手开始发抖,录音还在继续:他为了拿到白佛的犯罪证据,故意拖延时间,看着林晚被折磨致死!他甚至……甚至参与了!
不可能!苏晚猛地关掉录音笔,脸色惨白,你在撒谎!陆沉不是这样的人!
我撒谎男人冷笑,那你告诉我,林晚的账本,为什么只有陆沉能打开为什么他知道那么多细节,却一直瞒着警方
苏晚说不出话,男人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刺在她的心上。
我还有证据。男人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这是林晚死前最后一张照片,是监控拍下来的,你看角落里的人是谁。
照片很模糊,但苏晚还是认出了角落里的人——是陆沉!他穿着黑色外套,站在阴影里,看着林晚被李伟殴打,却没有上前阻止!
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踉跄着站起来,想要离开。
苏晚!男人喊住她,你可以不信,但你不能自欺欺人!陆沉就是个伪君子,他利用你,利用林晚,只为了自己的前途!
苏晚没回头,跌跌撞撞地跑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打开门,看到陆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她的备用手机——她忘了把它藏起来,上面有她和男人的通话记录。
你去见他了陆沉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苏晚看着他,眼泪掉了下来:照片是真的吗你真的……看着林晚被打,却不救她
陆沉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站起来,想要抱住苏晚,却被她推开。
是真的。陆沉的声音很沙哑,那天我确实在现场,我……我是为了获取他们的信任,拿到账本,我不能暴露身份……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苏晚嘶吼着,在你眼里,证据比人命还重要吗
不是的!晚晚,你听我解释!陆沉急得眼眶都红了,我以为我能救她,我以为……
你以为苏晚打断他,你的以为,害死了她!陆沉,你和白佛、李伟,没有区别!
她说完,转身跑进房间,锁上门,任凭陆沉怎么敲门,都不开。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住在了张岚家。张岚和阿明都劝她,说陆沉肯定有苦衷,让她冷静下来,听他解释。可苏晚听不进去,那张照片像噩梦一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陆沉每天都会给她发信息,打电话,她都没有回。他甚至去她公司等她,可她看到他,就立刻转身离开。
一周后,苏晚收到了一个快递,是陆沉寄来的。里面是个日记本,是陆沉的。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打开了。日记本里,记录着陆沉从入职到现在的所有事,包括他和林晚的相识,成为卧底的原因,以及……曼谷那一天的真相。
2022年3月17日,晴。
今天接到林晚的求救信息,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知道她暴露了,可我不能去救她,我一旦暴露,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白佛和‘鳄鱼’就会逍遥法外。
我假装和白佛谈判,眼睛却一直盯着监控,看着林晚被打,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我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几分钟,只要拿到账本,我就冲进去救她。
可我没想到,李伟会那么狠,他直接……
当我冲进房间时,林晚已经没气了,她的手里还攥着那个平安扣,上面沾着血。
我对不起她,我这辈子都对不起她。
后面的日记,记录着陆沉的痛苦和挣扎,他无数次想过放弃,想过自首,可一想到林晚的死,想到那些受害者,他就告诉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2025年6月1日,阴。
晚晚知道了真相,她很伤心,我不怪她。如果我是她,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我只希望她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不再受伤害。我欠林晚的,我会用余生来偿还,我欠晚晚的,我也会……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苏晚合上日记本,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她现在才明白,陆沉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压力,他不是伪君子,他只是个被责任和愧疚困住的可怜人。
她拿起手机,给陆沉回了条信息:【我在家等你。】
陆沉几乎是立刻就回了信息:【好,马上到。】
他回来的时候,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下巴上长出了胡茬,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看到苏晚,他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来,紧紧抱住她,生怕她会消失。
对不起。苏晚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哽咽,我不该怀疑你。
不怪你,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真相。陆沉的声音也带着哭腔。
他们就这样抱着,说了很多话,关于过去,关于未来。苏晚知道,伤痕不会消失,但爱可以治愈一切。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以前更甜蜜。陆沉不再隐瞒自己的过去,会和苏晚聊起林晚,聊起那些艰难的日子。苏晚也学会了放下,她知道,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是对自己的惩罚。
半年后,陆沉在湄南河畔向苏晚求婚了,就在林晚和陈阳合影的那个地方。他单膝跪地,手里拿着戒指,说:苏晚,我知道我不完美,我有很多缺点,甚至……有不堪的过去,但我保证,我会用一辈子来爱你,保护你,让你幸福。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晚笑着点头,眼泪掉了下来:我愿意。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湄南河的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仿佛在为他们祝福。苏晚知道,这一次,她没有选错人。
第五章
终局·婚礼与未来
苏晚和陆沉的婚礼定在金秋十月,地点选在上海的一家教堂。教堂不大,但很温馨,彩色的玻璃窗透进阳光,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苏晚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嘴角忍不住上扬。张岚作为伴娘,帮她整理着裙摆,笑着说:真美,陆沉看到了,肯定会看呆的。
就他苏晚笑着打趣,他眼里只有案子,哪会看我。
可别这么说。张岚帮她戴上头纱,他为了这场婚礼,推掉了好几个重要的任务,每天都在念叨,生怕哪里准备得不周道。
苏晚的心里暖暖的。她知道,陆沉虽然不善言辞,但他的爱,都体现在行动里。
教堂的钟声敲响,婚礼开始了。苏晚挽着父亲的手,一步步走向圣坛。陆沉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圣坛前,看到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嘴角微微上扬。
走到他面前,父亲把她的手交给陆沉,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对她。
陆沉郑重地点点头:我会的,叔叔。
神父庄严的声音响起:陆沉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苏晚女士为妻,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都爱她,珍惜她,直到永远
陆沉看着苏晚的眼睛,声音坚定:我愿意。
苏晚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陆沉先生为夫,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都爱他,珍惜他,直到永远
苏晚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陆沉,想起他们经历的一切,从怀疑到信任,从痛苦到幸福,她笑着说:我愿意。
交换戒指时,陆沉的手指有些颤抖。他把戒指戴在苏晚手上,然后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苏晚也为他戴上戒指,心里充满了幸福。
仪式结束后,宾客们纷纷送上祝福。老周带着他的妻子和孩子来了,他的妻子也是一名程序员,和苏晚很聊得来。阿明和张岚也来了,张岚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他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陆沉的同事们也来了,他们起哄着让陆沉和苏晚亲吻,气氛热闹而温馨。
晚宴上,陆沉端着酒杯,走到苏晚面前,深情地说:晚晚,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嫁给我,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不足,但我会努力,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苏晚接过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我也谢谢你,陆沉,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照亮了我的人生。
两人相视一笑,饮下杯中的酒,仿佛饮下了所有的甜蜜和幸福。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温馨。陆沉依旧忙碌,但他总会抽出时间陪苏晚。他们会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去旅行。苏晚也换了份工作,在一家公益组织做技术支持,帮助那些被诈骗的受害者追回损失。
一年后,苏晚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叫陆念晚,小名念念,意为思念,思念林晚,也思念那些在正义之路上牺牲的人们。
念念很可爱,眼睛像陆沉,鼻子像苏晚。陆沉每次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念念,陪她玩,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周末的时候,他们会带着念念去看望张岚和阿明。张岚的孩子也出生了,是个男孩,和念念差不多大,两个孩子在一起,总是吵吵闹闹,很热闹。
老周也时常来,他会给念念带很多玩具,还会教苏晚一些新的编程技巧。他说:看到你们这么幸福,我就放心了,林晚和陈阳在天上,也会很高兴的。
苏晚抱着念念,看着身边的陆沉,心里充满了感激。她知道,现在的幸福来之不易,是用很多人的牺牲换来的。她会珍惜这一切,和陆沉一起,把念念抚养长大,让她成为一个善良、勇敢、有担当的人。
这天,苏晚整理旧物,翻出了林晚的笔记本。她翻开,看到最后一页,林晚写的那句话:愿世界不再有欺骗,愿每个人都能被温柔以待。
苏晚笑了,她相信,只要有爱和正义,这个愿望一定能实现。
窗外的阳光正好,陆沉抱着念念,在客厅里玩耍,笑声传进房间,温暖而治愈。苏晚合上笔记本,走到客厅,从背后抱住陆沉,轻声说:陆沉,我爱你。
陆沉转过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笑着说:我也爱你,晚晚,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