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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书房烛火摇曳。
沈千鹤胸前的伤口草草包扎过,暗红的血迹仍在不断洇开。
他靠在太师椅上,空气里都弥漫着几分山雨欲来的死寂。
影子,沈家最隐秘也最无情的暗卫。
得了命令后,不过几个时辰,堆积如山的密报和口供就呈到他的书案前。
沈千鹤拿起最上面的密报,轻飘飘的纸压的他喘不过气。
白纸黑字写的分明:
苏浅浅的宝贝猫儿并非丢失,更不是温如念所害!
只是那猫儿在苏浅浅衣裙上踩了个爪印,她便将其溺毙在池塘里,再贼喊捉贼!
东湖落水是她害人不成自得其害,反而诬陷温如念。
宫中那场险些毁了她的凌
辱,更是她收买了陈喜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沈千鹤忽然有些不敢回想,他因为这些事对温如念做了什么。
心头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反复磋磨。
痛的他慌张无措,掩饰性的往下看去。
下一张密报写的是和安安有关的。
白、血、病。
沈千鹤喉咙里滚出三个字,声音沙哑的宛如砂纸摩擦。
忽然巨大的惶恐笼罩了他,让他伸出去拿另一张纸的手都抑制不住的发抖。
终于他似乎耗尽所有力气,捏过那薄薄的纸张。
太医院院正亲笔所写,字迹带着力透纸背的愤怒:
【小姐所患乃先天不足、气血枯败之奇症,与古籍记载「髓枯」之症七分相似。】
【绝非什么白血病!其所谓「换肾」之法更是闻所未闻,悖逆常理。】
【此乃妖言惑众,荒谬绝伦,贻误病情之根由之处!】
妖言惑众、荒谬绝伦。
每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沈千鹤心尖,痛的他有些难以呼吸。
苏浅浅根本不懂什么白血病。
她只是在街头偶然见过安安发病,为了接近他随口编纂的。
她教给医师们的方法更是天方夜谭。
他日日捧在掌心的女儿却因为她的鬼话,拿着一支冰冷的簪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甚至最后还被当做垃圾一般丢弃在乱葬岗!
沈千鹤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变得粗重,牵连到伤口再次崩裂。
但他置若罔闻,抓起下一份密报紧紧盯着。
追影。
他从小养在身边,亲自培养的暗卫。
所作所为却让沈千鹤呼吸一滞,猛的将信笺扔了出去。
苏浅浅早就用身子攀附上了他,带着几分虚情假意将他哄的团团转。
沈千鹤的暗卫早在悄无声息中换了主人!
安安被扔进乱葬岗、命灯熄灭、温如念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切的一切追影竟敢全部避而不报!
砰——
沈千鹤一掌拍在书案上,坚硬的檀木应声而裂。
将军息怒。
影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呈上一张纸条:
苏浅浅与追影踪迹已寻得,正在逃往西郊废弃的皇庄地窖。

沈千鹤缓缓起身,怒极反笑,嘴角勾起的弧度让人毛骨悚然。
他胸前的绷带已经被鲜血彻底染透,地在地上蜿蜒出一道狰狞的痕迹。
影一。
属下在。
去把人请回来。
沈千鹤的声音轻柔,像是要请回最重要的至宝。
眼里翻腾的暴戾和怒火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目光掠过窗外月神庙上空漆黑的天际,沈千鹤眼里闪过玉石俱焚的疯狂:
本将军要好好的、向他们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