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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间翻脸,起身指着我骂道：
老巫婆,活该被我爸甩。
老不死的,你不认我,等你死了,我也不会给你摔盆！
周卫华知道后,特意跑去陈家附近打听消息。
他回来后幸灾乐祸地跟我说着陈家的下场。
陈向阳想象中的吉普车大房子,陈家一个都没有。
所谓的家,是纺织厂拥挤的筒子楼。
后来陈家两位老人下岗,一伙人被厂子赶出了筒子楼。
那次陈向阳就想要跑回来,只是被陈建国逮住了。
陈家两个老的,干不了活,挣不了钱。
陈建国好吃懒做。
所以他们不会放过正当年少,有一把子力气的陈向阳。
陈建国稍有不满,就会暴打他。
曾经喊着金孙孙的陈老太,也当做看不到。
在又一次被发酒疯的陈建国暴打后,陈向阳半夜打晕了三人,搜刮了钱后离家出走。
周卫华声音低沉：
妈,他好像彻底加入了小帮派。
我动作不停地编着竹条,不在意地说道：
与我们无关。
弹指间,三年过去了。
红旗大队的排屋不再是梦。
清一色的青砖红瓦房,沿着山脚排开两溜,敞亮的玻璃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竹编厂的牌子换成了烫金大字的红旗竹品工艺总厂。
分红大会上,社员们热情的聊着天。
真没想到咱们能走到这一步。
嘿嘿,我想出来的花样,被好多外国人抢着要。
咱们红旗大队彻底翻身了。
去年那分红,做梦都笑醒咧。
今天会更多,哈哈哈。
王美也来了,三年前,她成为了竹编厂的技术顾问。
周卫华考上了清大,学业优秀。
周耀军因军务不能到场,但也托人捎来礼物和问候。
笑声、鞭炮声,汇成一片。
一切都朝着最光明的方向奔跑。
分红结束,大队聚餐时,王主任找到我,神情肃穆：
小林啊,这次给你带了一个消息,你要挺住。
我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陈向阳,昨天在省城郊外执行死刑,枪决。
我心脏一痛,握紧了双手。
他加入黑虎堂,在一次帮派斗争中,捅死了三人。
正好全国严打,依法判处死刑。
我身子晃了晃,王主任继续说道：
还有陈建国,因为偷窃外国游客的钱包也被抓了。
人赃并获,且他态度嚣张,影响极坏,被从严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我嗤笑一声,这人罪有应得。
还有陈家两位老人,赶上下岗潮,因为长期缺勤和消极怠工,双双被裁。
既无田地耕种,又抹不下面子去摆摊谋生。
听到儿子坐牢,孙子死刑后,受不了打击,喝了农药......
我静静地听完,没有喜悦,只有一丝解脱。
李大嘴兴冲冲跑过来喊：
林厂长,大家伙请您赶紧过去吃饭。
我扬起一丝笑容,邀请专门赶过来的王主任一起。
正好厂里分红,大家伙聚餐呢,主任一起吧。
阳光正好,洒在崭新的砖墙上,也洒在了每个人的笑脸上。
身后,似乎总有隐约的声音传来：
到底是亲儿子,死了也是条命。
林家妹子心够硬的,听说都不肯去收个尸。
......
对这些声音,我不再解释,也不再理会。
红旗大队几百号人的饭碗,娃娃们读书的学费,老人们看病的指望......
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才是我林秀下半辈子需要养的孩子。
我挺直了腰杆,迎着炽热的阳光,走向属于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