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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朝着我家走去,远远地就看到一辆吉普车停在大门前。
听到动静,周耀军夫妻和卫华下车,对着我招手:
妈,我回来啦——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周耀军笑着跟孙科长寒暄:
好久不见,孙科长。
孙科长眼神一厉,来回打量着我们:
周团长千里迢迢过来,也不跟孙某打个招呼,好歹战友一场。
周耀军睨了陈向阳一眼,冷淡地说道:
这事跟我家也有关系,我们来做个见证。
见两人都没有理会自己,陈向阳黑了脸,嫉妒的瞪着周卫华。
所有人进了院子,直奔厨房。
灶台上空空如也,我猛地看向陈向阳。
陈老太尖着嗓子嚷嚷:
看看!这里什么也没有。
林秀,你再编,接着编。
李大嘴是竹编厂的会计,最为仔细。
他凑到灶台边,伸手感受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
灶台周围还热乎着,里面也有还未燃尽的木柴。
周耀军洗了洗鼻子,走到灶膛边,拿起旁边的烧火棍,往里一拨。
两颗烧的发黑的圆东西滚了出来。
他捡起来吹掉灰:
是煮鸡蛋,现在埋在热灰里,煨得熟透了。
说完他眼神冷厉地看向缩在陈老头怀里的向阳,心里叹了一口气。
陈建国急的跳脚:
就俩鸡蛋说明不了什么,也可能是林秀埋起来留给自己吃的。
周卫华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气呼呼地说道:
妈才不会舍得留给自己吃。
以前一天两个鸡蛋都给我,向阳回来后,鸡蛋就都给了向阳。
孙科长眼神锐利起来,转头低声吩咐旁边的干事。
没一会,干事就提来了放在猪圈旁的泔水桶。
孙科长拿着勺子在里面一顿搅和,终于舀出来一勺。
林秀同志说的不错,这里面,我找到了不少的大米颗粒和肉丝。
人群一片哗然。
这年头,精米和肉都是极珍贵的好东西,哪家舍得扔泔水桶里给猪吃。
到了这里,他们已经相信林秀了。
省城的记者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征得我同意后也进屋看了一圈,拍了不少照片。
我刚刚去屋里转了一圈,发现陈向阳住的房间,比林秀同志的要好不少。
另一个干事也将挂在墙上的篾条拿了过来。
孙科长接过一根,用力一掰,篾条应声而断。
竹编厂手艺最好的王婶说道:
这种篾条细软,一直都是用来编一些精巧的作品。
说着她撇撇嘴:
用这个来抽人,顶天也就抽一个红印子,要是打成向阳那个样,没可能!
陈向阳躲在陈老头怀里,眼神飘忽,脸色苍白。
孙科长的视线扫过陈向阳身上露出来的几道伤,语气温和:
小同志,过来,让叔叔看看。
陈向阳摇着头尖叫:
不要——会被她打死的——
王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向阳骂道:
你胡说什么,陈向阳,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撒谎成性!
这半年多,你经常回来找我们,我们怎么就没有看到你身上有任何伤痕!
周耀军一个眼神,旁边的警卫员就利索地将陈向阳拽了过来。
陈向阳惊恐地挣扎着。
周耀军闭了闭眼,伸手将他的衬衫扒了下来。
红通通的一片。
跟来的卫生员上前开始把脉。
把完脉,卫生院睨了陈向阳一眼,意味深长。
接着又仔细查看他身上的伤痕。
果然,只是看起来重,其实一点皮都没破。
最重要的是,这些伤痕看着非常整齐,像是刻意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