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社畜变千金 > 第一章

01
上一世,我死在堆积如山的文件和无休无止的会议里,一个平平无奇的加班猝死打工人。
再睁眼,我飘在一个温暖的水包里,四周是咕噜咕噜的响动。
还没等我搞清楚状况,一阵清脆的翡翠碰撞声,伴随着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建华,你听,宝宝又在动了。
是吗紧接着,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响起,那笑声里带着的满足感,听起来就像一串金币掉在地上,不愧是我苏建华的种,就是有活力!
苏建华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不是我猝死前看的那本烂尾豪门小说里的顶级富豪吗
我激动得在娘胎里猛地蹬了两脚。
稳了!这辈子稳了!告别996,喜提一世荣华富贵!
我妈江婉被我踢得笑出了声,声音里满是宠溺。
我惬意地在羊水里翻了个身,准备开启我的躺平人生。
可这份狂喜并没持续多久。
迷蒙间,我再次听到爸妈在聊天。
婉儿,你说这胎会不会是个儿子景辰那孩子不成器,我苏家的产业,总得有个得力的继承人。我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忧虑。
我心头一紧。
重男轻女
行,小问题,凭我的商业头脑,征服一个老古董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可接下来,一道陌生的、带着讨好意味的女声插了进来:先生太太放心,太太这胎看着就精神,肯定是个大胖小子。不像我,肚子不争气,托人去查了,说是个丫头。
我听出这是家里的保姆王妈。
等等,她也怀孕了
我妈江婉的声音依旧温柔:王妈,男孩女孩都一样,都是自己的心头肉。你的预产期不是和我也差不多吗到时候一起休产假,我让建华为你准备一份厚礼。
哎哟,那可真是谢谢太太了!王妈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藏不住的窃喜。
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同一天预产期
保姆和女主人
一个想要儿子,一个怀了女儿
无数本我看过的真假千金烂俗小说情节,像弹幕一样在我脑中疯狂刷屏。
我不会这么命苦吧!
不行,我得自救!我得在身上搞个什么特殊标记,胎记什么的,防止被掉包!
我拼了命地在娘胎里发出尖锐爆鸣,内心狂喊,可传到外面,只是让羊水剧烈波动。我绝望地翻滚,双脚乱蹬,换来的却是我妈惊喜的轻呼:哎呀,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活泼。
活泼我这是在给你敲警钟啊!我的傻白甜亲妈!
后来几天,我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是厕所文学看多了,脑子坏掉了。
苏家是什么人家
怎么可能让豪门太太和保姆去一个医院生产
我卸载了脑子里的焦虑,又快活地翻了个身。
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
预产期那天,我妈刚被送进全市最好的私立医院,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警报响彻整栋大楼。
浓烟滚滚,人群尖叫着疏散。
情况紧急,我爸当机立断,立刻安排转院。
等我再次在羊水里稳定下来,听着外面嘈杂的环境音时,我听到了那个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哎哟,苏太太,您也转到这儿来了真巧啊,我也在这间病房。
是王妈!
我心头彻底一凉。
呵,天杀的,早知道就在娘胎里再多闹腾一会儿了!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挤压和失重感,我被迫出道了。
世界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浑身裹着黏腻的羊水,又冷又滑。我被一个护士利落地抱起,剪断脐带,简单擦拭后准备送去保温箱。
我努力想睁开眼,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但我的听觉和感觉异常灵敏。
我听到了王妈的声音,她也生了。
护士抱着我往外走,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鬼魅般的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是王妈。
她不是说她怀的是女儿吗为什么还要换
难道……她之前托人查的根本不准她也生了个女儿!
狸猫换太子的戏码,终究还是要上演。
我拼命地挣扎,蹬着我那软绵绵的小短腿,可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这点力气无异于挠痒痒。
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我被轻轻地放进了保温箱。护士似乎有急事,脚步声匆匆远去。
整个空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滴滴的声响。
下一秒,一股灼热的呼吸逼近,带着一股汗味和廉价香皂混合的气息。
是王妈!
我拼尽全力,终于掀开了一条眼缝。
一张蜡黄的脸,一双闪烁着贪婪与狠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完了。
保温箱的门被咔哒一声打开,一只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朝我伸了过来。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我娇嫩的皮肤时,我用尽了从娘胎里带来的所有力气,张开嘴,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哭声!
哇——!哇——!
我的哭声尖利,刺破了育婴室的宁静。
王妈的手猛地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王妈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清冷的男声如天降神兵,在门口响起。
我循声望去,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眉头紧锁。
王妈吓得一个哆嗦,慌忙缩回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顾……顾医生我,我就是看看……看看苏家的小千金。
看小千金顾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这家医院就是我家开的,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不去看你自己的孩子,这么关注我的小侄女做什么
王妈的脸瞬间煞白,讪笑着,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心里长舒一口气。
真不愧是我爹,临时转院都能找到这么硬的人脉!
从那天起,为了彻底杜绝任何被收买的可能,我开启了我的影后模式。只要有除了我爸妈和顾医生之外的任何人靠近我的保温箱,我就立刻扯开嗓子号啕大哭,哭得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几天下来,我爸妈和顾医生,眼下都挂上了一圈浓重的黑眼圈。
02
自从我用哭声赶走所有心怀不轨的牛鬼蛇神后,我的世界总算清静了。
我被我妈江婉抱在怀里,暖烘烘的,带着一股好闻的奶香味。我爸苏建华那张老钱脸笑得像朵菊花,粗糙的手指轻轻点着我的额头:你个小要账鬼,嗓门这么大,以后准是个歌唱家!等我们家洛洛长大了,爸爸就给你捐个图书馆,让你天天在里面唱歌!
我享受着这份迟来的溺爱,眯着眼,像只慵懒的猫。可我心里的警报器,一秒钟都没关过。
就在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摩擦声传来。王妈提着一个巨大的红蓝白三色蛇皮袋,束手束脚地走了进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太太,这是我老家带的一些土特产,给您补补身子。
我妈江婉温柔地笑了笑:王妈,你有心了。对了,你的孩子怎么样了
提到她的女儿,王妈的眼神闪躲了一下,连忙摆手:哎,不提了,那丫头片子身子骨弱,别把病气渡给了小姐。我来看看小姐就行。
我心里冷笑一声,老家伙,贼心不死啊。
王妈凑了过来,假惺惺地恭贺了几句,话锋一转,落在了我的名字上:小姐的名字……真好听,是有什么说法吗
我们家宝贝脖子后面,天生就带了个翩翩起舞的蝴蝶胎记,我妈的语气里满是骄傲,我们希望她以后能像蝴蝶一样,翩然于世间,不被任何俗事束缚。
是吗这可是大福气啊!王妈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她凑得更近了些,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太太,能让我瞧瞧吗我有个远房亲戚是老中医,最会看这个了,说不定能用什么温和的法子调理掉,女孩子家家的,脖子上有印记总归不太好看。
我妈没多想,轻轻将我侧过身,露出了我脖颈后方那块淡粉色的印记。
我能感觉到,王妈的目光像带着钩子一样,死死地钉在我的皮肤上。紧接着,我听到了手机摄像头对焦的轻微咔哒声。
她拍了照。
夜,静得可怕。
我睡在恒温的保温箱里,感受着身旁小憩的顾医生平稳的呼吸。这让我稍稍安心。
可黑暗中,一个蹑手蹑脚的人影还是出现了。是王妈。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又长又扭曲,手里……好像拿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剪刀!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她想干什么杀了我吗
我吃力地翻了个身,喉咙里已经蓄满了哭声。只要我一嗓子,旁边的顾医生绝对会立刻醒来。
然而,我最终没有哭叫。
因为王妈的目标不是我。她颤抖着手,抱起的……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几分钟后,王妈又鬼魅般地回来了,将怀里的婴儿轻手轻脚地放回了她自己的保温箱里。
我闻到了一股味道。一股若有似无的、甜腻的血腥味。
那一晚,王妈的女儿王阮阮,哭了一整夜。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恐惧。
第二天,我妈抱着我去看她。我冷眼瞧着,清晰地看到,王阮阮的脖颈处,多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伤疤。伤疤的形状,赫然就是一只蝴蝶。
王妈抱着哭得奄奄一息的女儿,开始巧合地出现在我身边,指着她女儿脖子上的伤疤,对周围的人惊奇地说道:哎呀,你们看,我们家阮阮脖子上也天生带了个印记,这跟苏小姐的也太像了!真是缘分啊,上辈子是亲姐妹吧!
周围的护士和佣人都信了,纷纷附和着。
只有我知道,那不是胎记,那是用血肉生生挖出来的诅咒。
夜深人静时,我再次听到了王妈的声音。她抱着王阮阮,躲在角落里,用只有我们两个婴儿才能听清的音量,阴狠地低语:
阮阮,我的好女儿,你别怪娘心狠。你和那个苏洛多像一分,你的未来就多一分保障。
那个小杂种活不过三岁的,她一死,太太和先生悲痛欲绝,一看到长得和他们女儿这么像的你,一定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的!
娘没本事,没能一出生就把你换过去享福。但是你放心,娘一定……一定给你搏一个好前程!
活不过三岁!
这恶毒的五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的心上。
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想狸猫换太子。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想让我死!
我是一个婴儿,一个连话都说不出口,连大小便都无法控制的婴儿。
我该怎么告诉我的父母
谁又会相信一个婴儿的话
我该怎么办!
03
活不过三岁。
王妈那淬了毒的声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我尚在襁褓中的心脏。
我成了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刑期三年。
绝望像潮水,将我这个小小的婴儿彻底淹没。我无法说话,无法行动,连哭声都只会被当成婴儿的无理取闹。
我看着母亲江婉温柔的侧脸,父亲苏建华慈爱的眼神,心如刀绞。他们就在我身边,却听不见我灵魂的尖叫。
就在我以为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等着王妈的阴谋得逞时,一个越洋电话,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什么妈查出癌症了
母亲江婉的声音带着哭腔,瞬间红了眼眶。电话那头,是远在美国的外公。
我听不清外公说了什么,只能从母亲断断续续的回答里拼凑出信息。外婆病了,想见见晚辈,想让儿孙绕膝。
那一瞬间,我混沌的大脑里像是有惊雷炸开。
去美国!
我必须去美国!这是我逃离王妈,逃离三岁魔咒的唯一机会!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疯狂滋长。
我开始有计划地表现。
我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嚎啕大哭,让所有人不得安宁的小魔王。我变得乖巧,对着母亲笑,对着父亲咿咿呀呀。
我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练习发音上。
终于,在我一周岁的宴会上,机会来了。
周岁宴办得极其盛大,宾客云集,衣香鬓影。我被放在铺着红色丝绸的台子中央,面前摆满了抓周的物件。
纯金打造的长命锁,小巧精致的玉算盘,甚至还有一支镶着钻石的钢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期待着我抓起哪一样,为我的未来下一个富贵的定义。
我看见了不远处角落里,王妈抱着她的女儿王阮阮,眼神阴鸷地盯着我。
我心里冷笑一声,收回目光。
我没有去看那些金灿灿的道具,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在丝绸上爬行。
我绕过那些代表着财富和才学的物件,穿过一片由客人们的裤腿组成的森林,目标明确。
我爬到了一个身形高大、气势威严的老人脚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我抬起头,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发出一个清晰无比的音节:
外公——
全场哗然。
母亲惊喜地捂住了嘴,眼里泛着泪光。父亲苏建华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顺水推舟的笑容。
而我抱住的那个男人,我的外公,林氏集团真正的掌权人,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朗声大笑。
他一把将我高高举起,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宴会厅:好!好!不愧是我林家的种!这孩子,我要带回美国亲自养!
没有人敢反对。
因为我早就知道,我的父亲苏建华,不过是林家的上门女婿。这个家里,真正说得上话的,是我的外公和外婆。
王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我这个在她眼里活不过三岁的奶娃娃,竟然会用这种方式,逃出了她的天罗地网。
所谓尽孝是名义,将我带离危险的旋涡中心,亲自培养我这个继承人,才是外公真正的目的。
十八年光阴,弹指一挥间。
海城的夏日,烈日炎炎。一架私人飞机稳稳地降落在停机坪上。
我拉着行李箱,走下舷梯,呼吸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空气。
十八年了,我苏洛,又回来了。
回国前,我收到了父亲病重的消息。我知道,争夺家产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为了能快速融入国内的环境,我熬了好几个通宵,看完了国内近十年所有流行的豪门恩怨小说。
大小姐,这是您要的《霸道总裁的带球跑小娇妻》大结局,需要我念给您听吗我的私人助理阿夜,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恭敬地递上平板。
我摆摆手:不必了,精髓我已经掌握了。这叫大小姐的自我修养。
我戴上墨镜,红唇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不远处,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骚粉色的限量款兰博基尼一个甩尾,精准地停在我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过分张扬帅气的脸。
是顾鸣,当年那个质问王妈的顾医生,也是我名义上的小叔,实际上却是外公世交家的儿子,裴家的继承人裴鸣。
苏洛,你架子可真大,回国坐私人飞机,还让小爷我亲自来接机他靠在车门上,笑得吊儿郎当。
我白他一眼,径直走过去,把手里的拉杆箱甩给他。
接机开跑车我的行李放哪儿
顾鸣啧了一声,嘴里抱怨着麻烦精,却还是认命地接过箱子,熟稔地揽过我的肩膀,把我塞进了副驾驶。
跑车绝尘而去。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中一片坚定。
王妈,王阮阮,还有那些曾经想让我死的人。
这一次,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连本带利!
04
顾鸣的骚粉色跑车最终停在了一家极为隐蔽的私人医院。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
病床上躺着的男人,脸颊凹陷,脸色苍白,头发花白稀疏,早已没了当年雷厉风行、叱咤商场的影子。
那是我爸,苏建华。
听见动静,他半睁开眼,原本浑浊的目光在我脸上聚焦,瞬间清澈了。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沙哑又急切:洛洛……我的洛洛回来了……
他拉着我的手,滔滔不绝,像要把十八年的思念和愧疚一次性全都倒出来。
我静静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但转瞬即逝。
我没忘,如果不是十八年前被他流放海外,我早就在王妈那个恶毒女人的算计下,成了一具活不过三岁的尸体。
我没有怪过你。我平静地抽回手。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敲响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眉目清冷,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矜贵。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立领长衫,手里还慢悠悠地盘着一串佛珠。
要不是那张脸和我还有三分相似,我真以为是哪个庙里的大师走错了门。
他摘下头上的黑色礼帽,露出一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在灯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我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故意双手合十,冲他微微躬身:阿弥陀佛,这位小师傅是
来人正是我的亲哥,苏景辰。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走到病床前,声音冷得像冰碴子:父亲,把苏洛叫回来,是要把属于我的遗产,分给她一份吗
我嗤笑一声:顶着个光头,盘着串佛珠,张口闭口就是遗产,你这佛心可不太正啊。
你!苏景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破功,气急败坏地反驳,谁出家了!我只是……稍微有点脱发!
他话音未落,身后突然蹿出来一个身影。
王阮阮,她长大了。
一张和我有些许相似,却处处透着刻意模仿痕迹的脸,此刻正因为怒气而扭曲。
她指着我的鼻子就骂:苏洛你还有脸回来离家十八载,你有一天在爸妈膝下尽过孝吗拿着家里的钱在国外挥霍享乐,你这种没本事没能力的纨绔子弟,凭什么回来分遗产!
阿夜高大的身影立刻挡在了我的面前,隔开了她喷溅的口水。
我从阿夜身后探出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因为疫情啊,回不来。
我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而且,我在德国读博,学的医学。
阿夜十分有眼色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恭敬地递到苏建华面前:先生,这是大小姐在国外几家投资公司的股权证明,以及她的博士学位证书和学术履历。
病床上的苏建华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满意笑容。
看吧,我就知道。
医学生只要弃医,干什么都能成功。
就在王阮阮和苏景辰的脸色变得像调色盘一样精彩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马的嘶鸣声。
我皱眉望去,心头猛地一揪。
王阮阮正骑着一匹火红的小马在院子里横冲直撞。那是我爸在我五岁时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给它取名叫莉莉。
莉莉的马蹄踏翻了花园的栅栏,将我妈生前最爱的那片海棠花踩得稀烂。
我胸口一股无名火噌地烧了起来。
我轻轻咳了两声。
原本喧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王阮阮勒住缰绳,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反而带着挑衅的笑:苏洛,我骑了你的马,踩了你妈的花,你不会生气吧
我没理她。
这种跳梁小丑,不配得到我的回应。
我转身,目光落在旁边侍立的老管家身上,声音冷淡:王妈呢
老管家恭敬地回答:大小姐,王妈说阮阮小姐要上贵族高中,学费很贵,她要继续工作赚钱。
呵。我冷笑出声。
吃我家的,用我家的,还想从我家捞钱供她那个冒牌货女儿当人上人
想得美。
我当即宣布两个决定,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病房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去,把我带回来的金条全部拿出来,消毒,铺满我的床,我要在上面打滚。
第二,立刻辞退王妈母女,从今天起,林家停止对王阮阮的一切资助。
老管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恭敬地低下头:是,大小姐。
底下的人得了消息,立刻行动起来。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王阮阮和苏景辰呆若木鸡的脸。
05
王阮阮在我家门口跪了一夜。
瓢泼大雨从灰蒙蒙的天空砸下,将她那身白裙子浇得透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弱的曲线。
我坐在二楼的窗边,手里端着一杯热可可,看着她在雨中瑟瑟发抖,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的小白花,演得楚楚可怜。
我那个佛心哥哥苏景辰,一定心疼坏了吧。
果然,下一秒,我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
苏景辰浑身湿透,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梨花带雨的王阮阮。
他猩红着眼,一把挥开我抱在怀里当抱枕的金条。
苏洛!你闹够了没有!
金条哐当几声摔在地上,冰冷又沉重。
王阮阮立刻扑过来,抓住我的裙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哭着求我:大小姐,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赶我妈妈走,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滴在我刚换上的高定裙子上,留下了一片脏污的水渍。
我厌恶地皱起眉,立刻甩开她的手,声音冷得像冰。
你还不配向我道歉。
区区一匹马,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我真正愤怒的,是她亲手毁掉了我母亲存在过的最后一点痕迹。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情绪失控的苏景辰,一字一句地问他:
只是一匹小马而已当然不止!
王阮阮骑着莉莉,踩坏了妈妈生前最爱的海棠花园,她有几个钱来赔!
提到母亲,苏景辰脸上的怒火瞬间凝固了。他愣在原地,似乎才想起那片被马蹄踏得稀烂的花园。
他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开口:花园……我可以替她赔。
你替她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追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王阮阮柔弱地抓住苏景辰的裤脚,哭得更凶了,抽抽噎噎地说:我……我什么也不是……
苏景辰果然最吃她这一套。
他弯腰,牵起王阮阮的手,满眼都是化不开的心疼和怜惜,抬头看向我时,眼神又变得无比坚定。
他向我宣布:阮阮是我的女人,是苏家未来的女主人!我看谁敢欺负她!
我嘴角抽了抽,看着他那副为爱冲锋的蠢样,只觉得好笑。
我淡然地掸了掸裙角不存在的灰尘,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诛心的话。
苏家的主人,女主人,是我,也只能是我。
我无意棒打鸳鸯,但我未来的大嫂,最起码不能是保姆的女儿——
王阮阮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捂着脸嘤嘤哭着跑了出去。
阮阮!苏景辰心疼地大喊一声,见没追上,便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我身上。
他指着我身边的阿夜,破口大骂:苏洛!你就是个没有心的怪物!还有你养的这条看门狗!
我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我讨厌苏景辰,不光因为他审美不行,品位堪忧,更因为他侮辱了阿夜。
阿夜面无表情,甚至没等我开口,就直接伸手握住了苏景辰指着他的那根手指。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稍稍用力。
啊——!苏景辰立刻发出一声痛呼,脸色涨成了猪肝色,被迫放下了手。
阿夜这才松开他,冷漠地警告:苏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从包里抽出一张空白支票,签了个字,丢给阿夜。
拿去擦手,嫌脏。
苏洛!你!
苏景辰气得浑身发抖,恼羞成怒地掀翻了旁边的桌角,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头也不回地追着他的阮阮跑了。
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嗤笑一声。
真是个废物。
趁着他忙着追女孩的工夫,我一刻也没耽误。
外公早就在国外为我铺好了路,苏氏集团的股权,早已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全数转移到了我的名下。
我直接去了医院。
病床上,苏建华奄奄一息,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杂音。
我将拟好的遗嘱放在他面前,胳膊拧不过大腿,他现在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氧气管上。
他身体一僵,眼里的挣扎和不甘最终化为死寂,颤抖着手,在遗嘱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满意地收回手,拿走了遗嘱。
刚走出医院大门,阿夜的讯息就发了过来。
大小姐,苏景辰与王阮阮刚刚在民政局秘密领证,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我勾起唇角,立刻折返回去,躲进了病房外的角落阴影里。
没多久,就看到苏景辰搂着王阮阮的腰,春风得意地走进了病房。
只听王阮阮用一种扬眉吐气的、娇滴滴的语气对病床上的苏建华说:
爹地啊,我才不是什么穷女孩,不会图你家家产的……你看,我和景辰已经领证咯!
她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红本本,期待着苏建华能立刻接纳她这个儿媳妇。
下一秒,病房里突然传出苏景辰崩溃的大叫:
艹!医生——!快来人啊!我爸昏过去了!!!
我靠在墙上,听着里面的鸡飞狗跳,释然一笑。
这大孝子。
06
苏建华的葬礼定在西山,阴雨绵绵。
我穿着一身黑,由阿夜撑着伞,面无表情地看着墓碑上那张陌生的笑脸。
苏景辰在我旁边哭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攥在手里的白手帕都湿透了。
我瞥了一眼,手帕里隐约能看到一小块被捏烂的洋葱。
公证人清冷的声音在雨中响起,宣读遗嘱,苏氏集团的一切,都归于我名下。
股东们神色各异,但没人敢出声。
下山的路湿滑难行。
青梅竹马的顾鸣也来了,他走在我身边,担忧地看了一眼我脚下的平底鞋,又看了看不知何时落后了几步的阿夜,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树林里猛地蹿出,手里明晃晃的尖刀直冲我的心口而来。
那是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右脚有些跛。
顾鸣惊呼一声:苏洛小心!
我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在那把刀离我还有半米时,身体瞬间腾空,双腿如铁钳般死死夹住他的脑袋。
腰腹用力,我一个翻身下压,男人整张脸都砸进了泥水里,摔了个狗啃屎。
顾鸣反应过来,冲上前补了一脚。
男人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悬崖,吓得面色惨白,裤裆一片湿热。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挑了挑眉:你凭什么认为,苏氏的接班人会手无缚鸡之力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阿夜终于赶了上来,他额角的碎发和血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淌,脸色苍白得像纸。
在他身后,王妈、王阮阮,还有四五个打手被粗绳捆在一起,狼狈地跪在地上。
他将这群人打包送到了我面前,虚弱地走到我身前,声音沙哑:抱歉,大小姐。已经报警了。
话音刚落,他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朝我倒了下来。
我下意识伸手扶住他,温热的血沾了我满手。
我重重吐出一口气:上车,去医院。
我从未见过阿夜如此狼狈,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翻涌,是心疼。
王阮阮很快就招了,主使是苏景辰。
我没有半分顾念所谓的骨肉亲情,直接让法务部把他们送进了监狱。
阿夜的伤并不算严重,但他因为这次的失职,主动辞去了保镖的工作。
我有些惋惜,之后的五年,我再没找过新的保镖。
五年时间,苏氏在我手里,从一个岌岌可危的家族企业,变成了行业内首屈一指的龙头,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那些曾经指责我冷血无情的股东,如今纷纷改了口风,盛赞我雷霆手腕,杀伐果断,是天生的话事人。
我旗下的医疗产业链和顾家有长期合作,顾鸣因此常常和我联系。
我们是青梅竹马,顾家也曾有意联姻,都被我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顾鸣心大得很,压根不知道自己曾经离风暴中心那么近,依旧像从前一样,傻乐着开车载我兜风。
直到一次雨天路滑,他的车子在盘山路上打滑,差点冲出护栏。
这事吓坏了苏家的几位长辈,他们联合起来,强硬地要求我必须再请一名保镖。
我对这只看门狗的要求很简单——盘条亮顺,宽肩窄腰。
最重要的是,得听话。
于是,时隔五年,我再次见到了阿夜。
他从雨雾中走来,一身熨烫妥帖的黑西装,撑着一把黑伞,像地狱里前来接引我的使者。
他远远地停下,看着我。
我也远远地回望着他。
说来可笑,我其实从未看清过阿夜的长相。
从前的他,总是谦卑地低着头,像最虔诚的信徒,不敢亵渎他的神女。
只是这一次,在他抬头的那一刻……
我终于看清了那双微红的眼睛。
多情的眼睛里结着一场浓雾,远比今晚的雨更加磅礴。
他神色不清,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下颌线绷得死紧。
过了很久,他忽然轻轻笑了一下,嘴唇翕动,发出了一声几乎不可闻的轻唤: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