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我贤良淑德,孝敬公婆,照顾弟妹,结果军官丈夫陆振华一心只有部队和任务。
我操劳过度,年纪轻轻就病死了,他连葬礼都没赶回来。
重生后,我累了,毁灭吧。
面对冷脸的丈夫,我直接躺平摆烂。
饭不做,地不扫,他妈骂我,我就回怼。
所有人都说陆振华这次肯定要跟我离婚了。
可他不仅没生气,看我的眼神反而越来越炙热,甚至半夜给我洗脚。
我:这人是不是有病
陆振华(听到心声后激动地攥紧拳头):她果然爱我!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1)
我叫江月,我死了。
死于操劳过度,心力衰竭。
闭上眼的前一刻,我还在给小叔子缝补被我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耳朵里充斥着婆婆的抱怨,说我炖的鸡汤不够油。
我的丈夫,那个我嫁了十年、聚少离多的军官陆振华,甚至没能赶回来见我最后一面。
我能想象,他收到电报时,也只会皱着眉头,用他那低沉又毫无波澜的声音说一句:知道了,家里的事,你们多担待。
担待
我担待了十年。
从二十岁嫁进陆家,我就成了这个家的免费保姆。
我伺候尖酸刻薄的婆婆,照顾桀骜不驯的小叔子,打理着家里家外的一切。
人人都夸我是模范军嫂,是陆振华的贤内助。
可谁知道,我十年没穿过一件新衣服,十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我的手,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变得粗糙干裂,布满老茧。
我的背,也因为常年劳累,早早地就弯了。
我累啊。
真的太累了。
油尽灯枯的那一刻,我唯一的念头是:若有来生,我再也不要当什么模范军嫂,再也不要嫁给陆振华。
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哪怕是当个懒汉,当个泼妇,都好。
……
江月!你个死丫头,睡死了吗!还不起来做早饭!
尖利刻薄的叫骂声,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脑子。
我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土黄色墙壁,墙上还贴着一张崭新的、印着百年好合的大红喜字。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白皙,纤细,连一点薄茧都没有。
我……重生了
回到了我和陆振华新婚的第三天!
他昨天刚刚归队,而我,即将开始我长达十年的、地狱般的模范军嫂生涯。
砰砰砰!婆婆的砸门声更响了,不下蛋的鸡,就知道睡!我们老陆家是娶媳妇,不是娶祖宗!
我躺在炕上,一动不动。
脑海里回想着前世的种种,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去他妈的贤内助。
去他妈的模一范军嫂。
这一世,谁也别想再使唤我。
毁灭吧,我累了。
我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门外的咒骂声持续了很久,直到小叔子陆振军不耐烦地吼了一句妈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才渐渐消停。
这一觉,我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当我打着哈欠走出房门时,婆婆正黑着一张脸,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
小叔子陆振军也靠在墙边,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哟,大嫂终于起床了这太阳都晒屁股了,我还以为你准备睡到明年呢!陆振军阴阳怪气地说。
婆婆直接把一个装满脏衣服的木盆推到我脚下,命令道:把全家的衣服都洗了!今天不洗完,不准吃饭!
我瞥了一眼那堆积如山的脏衣服,又看了看婆婆那张刻薄的脸。
前世,我就是从这盆衣服开始,一步步沦为他们的奴隶。
这一世……
我抬起脚,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直接把木盆踹倒在地。
哗啦——
脏衣服混着泥水,撒了一地。
我不洗。我抱着手臂,懒洋洋地说,我的手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给你们当洗衣机的。
你!你反了天了!婆婆气得从马扎上跳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浑身发抖。
陆振军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前两天还唯唯诺诺的新嫂子,今天竟然敢这么横。
我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漱了漱口,然后转身回了房,把门砰的一声关上,还从里面插上了门栓。
门外,是婆婆气急败坏的咒骂和陆振军的叫嚣。
我充耳不闻,躺回炕上,翘起了二郎腿。
摆烂的感觉,真他妈的爽!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躺平生活。
婆婆让我做饭,我说我做的饭狗都不吃,会毒死全家。
婆婆让我扫地,我直接把扫帚扔出院子,说灰尘太大,影响我呼吸。
婆婆骂我,我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说她要虐待军属,要去部队告她。
几天下来,整个军属大院都知道了,陆家娶了个好吃懒做的疯媳妇。
婆婆气得病倒了,陆振军也拿我没办法,只能自己学着洗衣做饭。
我乐得清静,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几天下来,脸都圆了一圈。
半个月后,陆振华回来了。
他是被婆婆一封媳妇要反天的加急电报叫回来的。
他回来那天,我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嗑瓜子。
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家门口,一个穿着笔挺军装、身姿如松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很高,肩膀很宽,常年待在部队,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那张脸,永远都像一块被冰冻了三千年的石头,又冷又硬。
这就是我的丈夫,陆振华。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又看了看悠闲嗑瓜子的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婆婆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哭着扑了上去:儿啊!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妈就要被这个疯婆子给气死了!
陆振华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射向我。
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咔嚓咔嚓地嗑着瓜子。
他大步流星地向我走来。
我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
前世,他就是这样,不由分说地训斥我,让我给婆婆道歉,让我懂事。
可这一次,我不会再听了。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阳光,带来一片压迫感十足的阴影。
江月。他开口,声音冷得能掉冰渣。
我懒洋洋地抬起头,准备好了三百句回怼他的话。
可就在这时,小叔子陆振军不知道从哪儿冲了出来,脚下一滑,直直地朝我撞了过来。
我躲闪不及,被他撞得一个趔趄,脑袋咚的一声,磕在了陆振华结实的胸膛上。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而陆振华,在被我撞到的那一刻,身体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因为,他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无比清晰、又无比烦躁的女声——
【靠!撞死我了!这木头桩子胸膛怎么这么硬!想吃肉包子了,白面大肉包,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的那种……烦死了,他肯定又要开始念紧箍咒了。】
陆振华,石化了。
(2)
陆振华的世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他母亲弟弟的叫嚷声。
但最清晰的,还是那个响彻在他脑海里的、属于江月的声音。
他低头,看着怀里那个揉着脑袋,一脸不耐烦的女人。
她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可她的心声,却像广播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这家人真烦,吵死了,影响我思考人生。等下他要是敢让我道歉,我就躺地上哭,说他家暴军属。对,就这么干。】
陆振华:……
他活了二十五年,接受了最严格的唯物主义教育,从来不信什么牛鬼神蛇。
可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哥!你倒是说话啊!你看她把咱家折腾成什么样了!陆振军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振华,你可得为妈做主啊!婆婆也跟着哭嚎。
陆振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松开扶着我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他想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幻觉。
我站稳后,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抬眼看着他,准备迎接他的狂风暴雨。
然而,预想中的训斥,并没有到来。
陆振华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探究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被他看得有点发毛。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不对,他是不是发现我胖了完了完了,双下巴都快出来了。】
陆振华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胖了她现在瘦得像根竹竿,风一吹就倒。
他清了清嗓子,用他一贯的、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都别吵了。有什么事,进屋说。
说完,他率先走进了屋子。
婆婆和陆振军都愣住了,这……就完了不应该啊!
我也有点懵,这剧本不对啊。
但少一事不如多一事,我耸耸肩,跟着进了屋。
一家人,坐在堂屋里,气氛凝重。
婆婆开始声泪俱下地控诉我的十大罪状,从懒惰到顶嘴,再到虐待她这个长辈。
我低着头,抠着手指,一副我错了但我就是不改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好无聊,好想睡觉。肚子好饿,好想吃肉包子。三个,不,五个!猪肉大葱馅儿的!】
陆振华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强忍着脑子里肉包子的魔音,沉声打断了婆婆的控诉:妈,够了。
他转向我,目光深沉。
江月,从今天起,这个家里的事,你不用做了。
一句话,满室皆惊。
婆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振华,你说什么!
我也猛地抬起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啥玩意儿他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我撞坏了天上掉馅饼了有阴谋!肯定有阴...谋!他肯定是想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再狠狠地收拾我!】
陆振华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他没有理会我的内心戏,继续说道:我每个月的津贴,以后会直接交给你。家里的开销,你来管。妈和振军的生活,也由你负责。
他顿了顿,补充道:洗衣做饭这些事,让振军去做。他一个大小伙子,也该学着独立了。
哥!陆振军哀嚎一声。
闭嘴!陆振华一个眼刀飞过去,陆振军立刻噤声。
我彻底傻眼了。
不仅不用干活,还给我钱让我当家
这……这人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肯定是想用钱来腐蚀我,让我对他感恩戴德,然后再对我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比如,让我生八个孩子!呸!想得美!老娘一个都不生!】
陆振华端起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生……八个
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荒谬感,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就这么定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站起身,不顾婆婆和弟弟的反对,对我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算总账的时刻来了。
我磨磨蹭蹭地跟着他走出院子,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一百种撒泼打滚的姿势。
他带着我,一直走到了军属大院外的小树林里。
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江月。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一愣。
【有话有啊!我想问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但这话不能说。难道他想跟我谈心那我得好好表现一下,让他觉得我温柔贤惠。】
我低下头,绞着衣角,用一种我自认为很温柔的声音,小声说:没……没有。我都听你的。
陆振华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可他的脑子里,却响起了与我外在表现截然相反的心声。
【听你个大头鬼!快点说完,说完老娘要回去睡觉了!困死了!明天早上一定要吃到肉包子!吃不到我就掀了你家房顶!】
陆振华:……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变成一尊雕像了。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崭新的票子,塞到我手里。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自己去买。
说完,他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我捏着手里那几张大团结,在风中凌乱。
这个人,真的,病得不轻。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梦里啃着肉包子,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我烦躁地吼了一句:谁啊!
门外,传来陆振华低沉的声音:开门。
我磨磨蹭蹭地爬起来开了门,没好气地问:干嘛
陆振华没有说话,只是把一个油纸包递到了我面前。
一股浓郁的肉香味,直冲我的天灵盖。
我打开油纸包,里面躺着五个,不,是六个!六个白白胖胖、还冒着热气的大肉包!
我……的口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
【他怎么知道我想吃肉包子!难道他会读心术!】
【不不不,不可能,这世界上哪有这么玄乎的事。肯定是巧合!对,一定是巧合!】
我一边狼吞虎咽地啃着包子,一边在心里疯狂否定。
而站在我对面的陆振华,听着我的心声,脸色变幻莫测,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他的这个新婚妻子,似乎,是个口是心非到了极点的……小傻子。
(3)
自从肉包子事件后,陆振华看我的眼神,就变得越来越奇怪。
那是一种混合了探究、怜悯、无奈,甚至还有一丝……宠溺的眼神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头。
宠溺怎么可能!他可是陆振华,那个能把冰块冻出火星子的男人。
他休假的这几天,我过上了梦寐以求的摆烂生活。
我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了就有饭吃。
虽然陆振军做的饭难吃得像猪食,但好歹不用我动手。
吃完饭,我就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嗑瓜子,听东家长西家短。
婆婆和陆振军虽然对我怨气冲天,但有陆振华这座大山压着,他们也不敢再对我怎么样。
只是,和平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矛盾,在洗衣日那天,彻底爆发了。
按照陆振华的命令,家里的衣服,都归陆振军洗。
陆振军一个被宠坏的少爷,哪里会洗衣服。
他把所有衣服,不管白的彩的,一股脑全扔进盆里,胡乱搓了几下,晾起来的时候,我那件白衬衫,已经被染成了花花绿绿的地图。
我当场就炸了。
那可是我最好看的一件衣服!
但我忍住了。骂他没用,动手又打不过。
我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
我把我的脏衣服,连同床单被罩,堆成一座小山,然后对我婆婆说:妈,你看振军洗的衣服,把我新衣服都毁了。我的衣服金贵,还是得您这样有经验的人来洗才行。
我故意把金贵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婆婆的脸,瞬间就绿了。
你个小蹄子,你还使唤起我来了!她指着我鼻子就要开骂。
我立刻往地上一坐,捂着心口,一副快要喘不过气的样子。
哎哟……我心口疼……妈……你是不是想累死我……你好歹毒的心啊……
我一边哼哼,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这老虔婆,就知道欺负我!等陆振华走了,她肯定又得让我洗全家的衣服,到时候我的手都要搓烂了!我这双手,可是要留着冬天织毛衣、打游戏、吃零食的,才不能便宜了他们!】
我正演得起劲,陆振华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听完了我的内心独白,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有理会我,而是径直走到那堆脏衣服前,对我婆婆说:妈,我之前说的话,你是不是忘了
我……婆婆气势弱了半截。
江月的手,是用来吃饭的,不是洗衣机。陆振华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后,她的衣服,我来洗。
说完,他弯下腰,默默地端起那盆脏衣服,走到了井边。
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我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婆婆和陆振军,也是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那个在部队里说一不二、让手下小兵闻风丧胆的陆营长,竟然……竟然在给他那个懒媳妇洗衣服
我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看着他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笨拙地搓着我的衣服,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卧槽卧槽!卧槽!他真的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他图什么啊图我懒图我能吃还是图我一天不洗头】
【完了完了,他肯定有什么惊天大阴谋!他这是在pua我!先用小恩小惠麻痹我,让我对他产生依赖,然后再彻底控制我!太可怕了!资本家看了都要流泪!我得离他远一点!】
正在洗衣服的陆振华,手一滑,差点把盆给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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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东西
虽然听不懂,但他能感觉到,那不是什么好词。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只是……缺乏安全感。
对,一定是这样。
她受了太多委屈,所以才会胡思乱想。他要对她更好一点,用行动来证明,他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
他洗完衣服,晾好,然后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
地上凉,起来。
我警惕地看着他,没动。
他的脑子里,又响起了我的心声。
【他要干嘛拉我起来然后过肩摔吗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陆振华:……
他觉得自己的血压,有点高。
他耐着性子,柔声说:我不会伤害你。
我半信半疑地把手搭在他宽厚的手掌上,被他一把拉了起来。
他的手心,很热,很干燥,带着一股好闻的肥皂味。
我的脸,不争气地,有点红了。
(4)
陆振华的休假,快要结束了。
在他归队的前一晚,他把我叫到了房里。
他从军绿色的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这里是三百块钱,还有一些票。家里的开销,你看着办。不够了,就给我发电报。
我看着那厚厚的一沓钱,眼睛都直了。
三百块!
在这个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二三十块的年代,这可是一笔巨款!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发财了!发财了!这么多钱!我可以买多少瓜子!多少话本子!还可以去下馆子!吃红烧肉!东坡肘子!佛跳墙!】
【不行不行,要冷静!这是他腐蚀我的糖衣炮弹!我不能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我要表现得视金钱如粪土!】
我把信封推了回去,一脸正气地说:我不能要。你是军人,津贴是保家卫国的,我怎么能拿来乱花。
陆振华定定地看着我。
如果不是能清晰地听到我脑子里佛跳墙的交响乐,他可能真的就信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发现,逗她,好像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拿着。他把信封重新塞回我手里,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命令。
他的脑海里,清晰地听到了我耶!的一声欢呼。
但我面上,依旧是一副为难又不得不从的样子。
那……好吧。我一定会省着花的,绝对不乱花一分钱!
陆振华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最好多买点好吃的,把自己养胖一点。
他离开后,我立刻把钱藏好,然后开始了我的奢侈生活。
我不再满足于陆振军做的猪食,而是每天给自己开小灶。
今天炖个鸡汤,明天烧个排骨。
我还去镇上的供销社,买了一大堆零食,瓜子、花生、大白兔奶糖,应有尽有。
吃饱喝足,我就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我新买的话本子,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我的行为,自然引起了婆婆的强烈不满。
她冲进我房间,指着我藏在床底下的零食,大声质问:江月!我儿子辛辛苦苦在部队挣的钱,就是给你这么糟蹋的吗!
我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慢悠悠地说:他让我管钱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有意见,找他说去。
你!婆婆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邮递员送来了一封信,是陆振华寄回来的。
婆婆一把抢过信,以为是儿子来给她撑腰了。
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信里只有短短几行字,和一张汇款单。
信上写着:
江月亲启:
天凉,多买两件厚衣服。勿念。
汇款单上,赫然写着五十块。
婆婆的脸,瞬间变成了调色盘,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我哎呀一声,从她手里拿过信和汇款单,故作惊讶地说:妈,你看,振华又给我寄钱了。他说让我多买几件新衣服呢。看来,我花钱的速度,还是赶不上他寄钱的速度啊。
婆婆捂着胸口,踉跄着退后两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看着她被气得半死的样子,心里爽翻了。
【哈哈哈哈!气死你个老虔婆!让你天天惦记我的钱!陆振华这个冤大头……不对,这个好同志,还挺上道的嘛!看来我的摆烂生活,可以持续很久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部队里,正在开会的陆振华,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对面,政委关心地问:陆营长,感冒了
陆振华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没事。可能是……我爱人在想我。
周围的几个干部,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那个不近女色的活阎王营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
(5)
我的名声,在军属大院里,彻底臭了。
大家都说,陆振华是瞎了眼,放着那么多好姑娘不要,偏偏娶了个又懒又馋的乡下丫头。
其中,说得最起劲的,是一个叫白薇薇的女人。
白薇薇是文工团的舞蹈演员,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是军属大院里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她也是陆振华的发小,从小就喜欢陆振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是一对。
结果,陆振华却娶了我。
白薇薇自然把我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她一有机会,就来找我的麻烦。
今天说我瓜子壳乱扔,不讲卫生。
明天说我大白天躺在院子里,有伤风化。
我懒得跟她计较,她说什么,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的无视,彻底激怒了她。
这天,她带着几个交好的军嫂,气势汹汹地堵在了我家门口。
江月!你给我出来!
我正躺在摇椅上看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被打扰了,很不爽。
我慢悠悠地走出去,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干嘛找我打麻将啊三缺一吗
白薇薇的脸一僵,随即柳眉倒竖:江月!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我问你,你配得上振华哥吗你看看你,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像个什么样子!振华哥在部队保家卫国,你在家里当米虫!你对得起他吗
她身后的几个军嫂,也跟着附和。
就是!陆营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要是我,早就羞愧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好家伙,这是组团来开我的批斗大会了。
我掏了掏耳朵。
【吵死了,一群长舌妇。战斗力不行啊,骂来骂去就这几句。想当年,我在我们村,可是号称‘骂街小公主’的。】
【不过,今天不行。早上瓜子吃多了,喉咙有点干,嗓子疼。而且一对多,我没优势啊。骂不过怎么办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我还是躺地上装死吧】
我正盘算着以一个什么样的新颖姿势躺下时,一个冰冷又充满压迫感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是陆振华!
他竟然回来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回头。
陆振华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军装,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白薇薇一看到他,立刻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委屈巴巴地迎了上去。
振华哥,你可回来了!你看看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振华打断了。
我问你们,在干什么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白薇薇身上。
那眼神,没有半分青梅竹马的温情,只有彻骨的寒意。
白薇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呐呐地说:我们……我们是在替你教训她。她……
教训她陆振华冷笑一声,谁给你们的资格
她是我的妻子,是陆家的女主人。她怎么样,轮得到你们这些外人来指手画脚吗
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把我护在身后,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
他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像一颗炸雷,在众人头顶响起。
我陆振华的妻子,别说只是在家里休息,她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也有我给她顶着。
从今往后,谁要是再敢对我妻子说三道四,别怪我不念邻里情面。
说完,他拉起我的手,看都没再看那些石化的人一眼,直接走进了院子。
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惊愕和议论。
我被他拉着,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刚刚,发生了什么】
【幻觉,一定是幻觉!陆振华怎么可能这么护着我他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我的天,他刚刚的样子,好……好他妈帅啊!】
陆振华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6)
那一天,陆振华在大院门口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迹,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军区。
版本越传越离谱。
有的说,陆营长为了他媳妇,差点把文工团的台柱子给办了。
有的说,陆营长放出话来,他媳妇就是他的命,谁敢动一下试试。
总之,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当着我的面,说三道四了。
而我,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陆振华,好像真的对我……很好。
他这次回来,是参加一个为期一个月的集训,所以能天天回家。
然后,我的摆烂生活,就直接升级成了神仙日子。
我想吃什么,他第二天早上就会买回来。
我的衣服,他包了。
地,他也扫了。
甚至连我嗑的瓜子壳,他都会默默地帮我收拾干净。
婆婆和陆振军,在他强大的气场下,已经彻底沦为了家里的背景板,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每天的任务,就是思考。
思考今天吃什么,明天穿什么,后天看什么话本子。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人,不是有病。
他可能是……真的爱上我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爱上我什么
爱我懒,爱我馋,爱我脾气坏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这天晚上,我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陆振华在我身边,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熟了。
【他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是上辈子我死得太惨,他心怀愧疚,这辈子来补偿我了】
【不对啊,他要是重生了,不可能不知道我懒的本性。】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想不通,脑子要长草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身边的人,突然动了。
他翻了个身,面对着我,在黑暗中,准确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低沉又沙哑。
别想了,快睡。
我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出。
【他……他没睡着他听到我翻身了】
【完了完了,他肯定觉得我吵到他了,要生气了。】
我紧张地等着他的下文。
结果,他只是收紧了握着我的手,用他温热的掌心,将我微凉的手指,一点点捂暖。
然后,他在我耳边,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气,轻声说:
江月,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你不需要用那些方式,来引起我的注意。
以前,是我忽略了你。以后,不会了。
我:
什么方式
引起你的注意
大哥,你在说什么胡言乱语我巴不得你当我是空气啊!
我的内心,充满了无数的问号。
可他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想法,还用一种我都懂的语气,继续说道:
你的那些想法,你的那些委屈,我都知道。
以后,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说完,他把我往他怀里揽了揽,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我僵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和身上那股让人安心的淡淡的烟草味,脑子彻底宕机了。
我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更糊涂了。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反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既然他自己脑补了一出爱我在心口难开,只能用作天作地来吸引我的注意的深情大戏……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配合他演下去吧。
毕竟,被人当成祖宗一样供着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睡着前,我最后一个念头是:
【唉,嫁给一个脑子有病的恋爱脑,真是……太幸福了。】
黑暗中,抱着我的男人,身体一僵,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