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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我悄无声息地翻进母亲居住的偏院。
月光下,破败的院落比记忆中更加凄凉。
前世母亲就是在这里被父亲砍断四肢,像垃圾一样扔进乱葬岗。
谁
母亲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我推开门,看到那张枯瘦的脸,喉头一紧。
前世我跪在雨里求了三天三夜,也没能找回她的尸骨。
月儿
母亲挣扎着要起身,我快步上前按住她。
娘,别出声。
我掀开被褥,露出她溃烂的双腿。
这是父亲醉酒后的杰作。
我强忍怒意,从袖中取出蛊盒,会有点疼。
蓝纹蛊虫顺着她的伤口钻入,母亲咬破嘴唇也没叫出声。
片刻后,溃烂处开始结痂。
三天后会有场大火。
我塞给她一张地图,坚定道:青竹会带您去安全的地方。
母亲浑浊的眼中闪过惊诧:你何时学的蛊术
梦里学的。
我苦笑。
若告诉她我死过一次,她定会以为我疯了。
安顿好母亲,我转向梳妆台,从暗格取出一只琉璃瓶。
瓶中几只透明小虫正啃噬着一块带血的帕子。
那是昨日乔揽星不小心遗落在我房中的。帕子上的气息,与太子周行砚身上如出一辙。
姐姐这么晚在做什么
乔揽星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我手腕一翻,琉璃瓶消失不见。
转身时,已是那副怯懦模样:妹妹还没睡
她扫视空荡荡的房间,目光落在我袖口:听说姐姐近日总往母亲这里跑,父亲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我低头绞着衣角:母亲病重...
那个贱人早该死了。
乔揽星冷笑,讥讽道:就像你那个短命的未婚夫。
我猛地抬头,恰到好处地让眼泪在眼眶打转: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宫里都在传,太子殿下对这桩婚事不满呢。
她得意地凑近,姐姐猜猜,他钟意的是谁
我假装踉跄后退,袖中蛊虫已悄无声息地爬到她裙摆上。
让她得意吧,很快她就会知道,被心上人亲手送进地狱是什么滋味。
回到闺房,我刚点亮烛火,一道黑影就从梁上翻下。
小姐的闺房真是好进。
谢惊澜把玩着我妆台上的珠钗,脸上那道疤在烛光下格外狰狞,现在可以解释你那句预言了
我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下月初九,兵部会派三千精兵剿匪,走青龙峡。
他眼神骤冷:谁告诉你的
我还知道,你背上有一块火焰形胎记。
我抿了口茶,看着他瞳孔收缩,三年前南疆灭族那夜,你带着三百残部逃进北邙山。
剑锋抵上我咽喉时,我连睫毛都没颤一下:杀了我,你们全都会死在青龙峡。
僵持片刻,他收剑入鞘:你想要什么
合作。
我摊开掌心,一只金色蛊虫缓缓蠕动。
我帮你避开朝廷围剿,你替我收集太子罪证。
他盯着蛊虫,突然笑了:传闻乔家大小姐怯懦无能,看来全是假象。
彼此彼此。
我意有所指地看向他腰间玉佩。
那是前朝皇室之物。
谢公子也不是普通山匪吧
烛火爆了个灯花,我们各怀心思地相视而笑。
三日后,母亲院中果然失火。
父亲站在废墟前脸色阴沉:你母亲尸骨呢
烧没了。
我低头掩饰眼中的冷意。
此时母亲应该已经到江南别院了。
乔揽星在一旁假惺惺地抹泪:姐姐真是命硬,克死生母,现在连太子殿下也...
闭嘴!
父亲突然暴怒,一巴掌将我扇倒在地,皇后刚传来口谕,太子要退婚。
我趴在地上,嘴角流血,心里却在冷笑。
退婚正合我意。
当夜,谢惊澜如约带来太子的第一份罪证。是他与北境叛军的密信。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