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硬板床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褪色的旧布娃娃。
那是女儿妞妞留下的唯一念想。
法院的判决抚养权归他,只因我没有稳定收入和住所。
门被粗暴推开。
陆大宇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那股熟悉带着厌弃劲。
宋佳佳,出来。
他声音冷淡,命令着我。
我麻木地跟在他身后,穿过曾经属于我的主卧,如今奢华得刺眼。
他的新欢,取代了我位置的年轻女孩,是苏月安。
她裹着真丝睡袍,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白皙的脚趾甲染着艳丽的蔻丹。
陆大宇下巴朝地上一个盛满热水脚盆点了点,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残忍的戏谑:
愣着干什么
伺候你月安姐……洗脚。
苏月安掩嘴轻笑,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声音越发甜美腻人:辛苦啦,佳佳姐~
滚烫的水汽熏得我眼睛发涩。
我缓缓蹲下身,指尖触到微烫的水面。
倒映出我苍白憔悴的脸,和陆大宇眼底那抹掌控一切的快意。
妞妞……妈妈很快……就能带你回家。
1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完全触碰到她脚面的一刹那,苏月安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虚假的惊呼。
哎呀!好烫!
她猛地缩脚,动作幅度却极大,带着一种刻意挑衅的姿态。
砰!哗啦.......!
她光裸的脚踝狠狠撞上盆沿,沉重的木盆应声而倒。
一整盆滚烫的热水猛地倾泻出来,朝着蹲跪在盆前的我当头泼下。
啊.......一声完全不受控制的短促痛呼从我喉咙里挤出。
滚烫的水沿着我的额头脸颊脖颈凶猛地淌下来。
裸露在外的肌肤,立刻泛起大片刺眼的红痕,尖锐的痛感火烧火燎般蔓延。
整个浴室里死寂了一瞬,只剩下我粗重压抑的喘息,水滴砸落地面的滴答声。
宇哥,
苏月安的声音柔弱极了,带着委屈和浓烈的恶意,她指着地上的狼藉和我撒娇道,你看嘛,她故意的,她这是存心报复我,水弄翻了,还烫到我了。
我不管,这没规矩的东西,你得帮人家出气。
陆大宇一直立在门口阴影里看好戏的目光。
呵……陆大宇的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而极其厌憎的冷笑。
他的手指正拿着我我房间里藏好的布娃娃,抓住了布娃娃纤细的布脖子,他猛地用力,狠狠地往外一拽。
还给我!
我几乎能听到那破旧的缝合线在瞬间绷紧断裂的声音。
布娃娃的头颅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歪斜着,一只黑色的纽扣眼睛在他的蛮力下,吧嗒一声,脱落下来。
他明知道这个布娃娃对我有多重要!
他拎着那个破烂变形的布娃娃,像拎着一只垂死的鸡。
还给我……
不成调的低语从我咬出血痕的唇缝里溢出,我挣扎着抬起头,视线越过他攥着娃娃的手,死死顶住在他脸上。
陆大宇厌恶地看了一眼手中那变形的娃娃,仿佛那是世界上最低贱肮脏的东西。
一个破布玩意儿。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充满了极度的不屑,
天天抱着,装什么母女情深倒人胃口。
他大概早就不记得了,那会儿妞妞刚出生,皱巴巴像只小猫。
他抱着妞妞,胳膊在微微发抖,脸上却笑开了花,那是一种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喜悦。
妞妞满月前,我们路过一家不大的玩具店。
他指着橱窗里那个蓝裙子黑纽扣眼睛并不昂贵的旧式布娃娃,难得地坚决:
佳佳,买这个吧。
你看她,多像妞妞对我笑
我就想送妞妞这个。
我记得付款时他认真数着几张零钞的样子,记得他小心将娃娃塞在妞妞襁褓旁的专注和满足。
那或许是他当时能想到的最昂贵的心意。
那个布娃娃,带着一个贫寒父亲笨拙却滚烫的爱意,是他陆大宇亲自挑选的,承载了他初见女儿时所有纯真喜悦的礼物。
它陪伴了妞妞出生后的每一个日夜。
陆大宇手腕随意地一甩,布娃娃像一件真正的垃圾一样,被他随手扔向浴室湿漉漉的角落。
那只掉落的纽扣眼睛,孤零零地躺在几米外的水洼里。
2
宋佳佳,管好你自己那副死样子,还有你那些破烂,
陆大宇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我的心上,
少在这儿给我装可怜,也少惹月安不高兴,否则就将你赶出去再也见不到你女儿。
你不会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千金大小姐吧
他扯起我的头发,逼我看着他的眼睛,
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我不顾以前的情面!
冰冷地命令完,他连看都不再看我一眼,仿佛我是真的垃圾。
他转身,大步走向脸上犹带得色与一丝快意的苏月安。
苏月安立刻娇弱地攀上他的胳膊,声音柔媚委屈:宇哥,你看她,她就是想烫死我……
陆大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和宠溺:
好了,乖,别跟这种人置气,脏了心情。
晚点让人重新弄水给你。
他拥着她,体贴而呵护备至。
我的视线越过陆大宇高大的背影,看向角落里的布娃娃。
还不滚出去,等着看我们欢好吗
陆大宇侧过脸,再次不耐烦地命令,声音如同鞭笞,别在这里碍眼!
我…我这就走…我的娃娃…
我颤抖着手,指尖哆嗦着,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已经变形的娃娃,紧紧抱在怀里。
起身的时候控制不住再次滑到。
啊.......一声惊恐慌乱的尖叫从我嘴里发出,我向后重重地撞去,撞在身边巨大仿古青花瓷花瓶上。
咚,一声沉闷得令人心颤的撞击声。
高逾一米巨型青花瓷瓶,像一尊倾塌的宝塔,朝着旁边的苏月安和站在她身前的陆大宇方向,直直地倒了过去。
宇哥.......
噗嗤。
呃啊.......
陆大宇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剧痛从他来不及完全躲闪的左小腿外侧瞬间爬遍全身。
他的脸孔因为猝然的剧痛和极度的震惊而扭曲,肌肉痉挛,嘴里爆发出粗嘎的痛嚎。
被护在怀里的苏月安从贵妃榻里挣扎着抬起头,看到陆大宇腿上的血和碎瓷片,她尖叫:
血,天哪,宇哥,快叫医生,杀人了,快来人啊,救命啊,宋佳佳她想杀人!!!
佣人尖叫着跑出去喊人:
来人啊,快来人,先生受伤了,好多血!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毕竟我真的没想到杀死陆大宇。
真的是意外。
这么大的花瓶,他们避开了完全是命大。
撒谎,你这疯女人,要是宇哥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月安扭曲尖叫,眼底却有飞闪的快意。
3
两个身穿藏蓝制服的警察出现在门口,谁报的警
陆大宇:就是这个贱人,宋佳佳!
他因疼痛喘着粗气,手指像要戳穿空气般狠狠指向我,额头青筋暴跳。
她肯定是故意伤害,蓄意谋杀,警官你看我的腿!
那条被血染透的左腿裤管,的确很惨的模样。
警官!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苏月安瞬间变了脸,梨花带雨,声音凄切,纤指颤巍巍地指向地上的碎瓷片和陆大宇的腿,
是这个女人,她趁我好心让她帮我倒水,故意打翻滚烫的水盆想烫我。
被我……被宇哥说了几句,她就怀恨在心,故意撞倒那个大花瓶,想砸死我们。宇哥是为了护着我才……
她哽咽着,身体微微发颤,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
另一位警察已拿出执法记录仪记录。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佣人缩在门外不敢看。
我低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湿漉漉的头发垂落,遮住了大半的脸。
不……不是的!我猛地抬起头,我不能留下案底
眼底的惊惧和委屈像洪水般决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歇斯底里,走投无路崩溃着:
警官,我不是故意的。
我露出双臂,双臂上,除了明显的几处新鲜烫红,赫然布满着新旧交叠的淤青。
有些甚至是指甲掐出的深深痕印,有些已经淡去,但形状轮廓依旧清晰可怖
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我只是太累了,不小心撞到的。你们看,这些伤……都是拜他所赐,警官,还有,
我急促地喘息着,眼神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光芒:
证据,我收集了证据,都藏在娃娃……
话音未落,
苏月安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眼中射出凶狠的光,竟然不顾地上的碎瓷片,尖叫着朝角落里的我扑了过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你想干什么!
两名警察反应极快,厉声呵斥的同时已下意识地迈步上前。
一个伸手拦住苏月安,另一个则果断地一步横挡在了我和苏月安之间,彻底将她阻隔在外。
苏月安撞在警察手臂上,仍不死心,歇斯底里地伸长手想抓我怀里的娃娃:那是我的!里面有……她胡说,那娃娃有问题。
陆大宇反而更加冷静起来:月安,你冷静点。
4
王警官,
陆大宇向前挪动一步,剧痛让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声音却依旧稳住,
这不过是我前妻精神崩溃的又一次闹剧罢了。
她说娃娃里有证据呵……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极其讽刺的冷笑:
你们尽管仔细检查,那个布娃娃。
我让她带出来,就是因为它本身就是最好的物证。
证明她精神状态早已失常无法承担抚养责任,甚至携带危险物品。
他语气里的笃定,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自信。
为首的王警官眉头紧锁,眼神在充满指控的我与一脸无奈和忍痛揭穿的陆大宇之间来回扫视。
他低头,看向手中那个湿漉漉布娃娃。
另一名警官也上前一步,紧盯着娃娃。
在众人的注视下,王警官带着手套摸索着布娃娃。
它鼓胀,沉重,里面似乎填充得很满。
苏月安被陆大宇紧紧攥着手腕,死死咬住下唇,眼神惊恐。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冰冷的绝望顺着脊椎疯狂蔓延,不可能的。
王警官的手指停住了。
他在娃娃腹部和头部的接缝处,摸到了一处针脚明显被重新缝过的硬块。
针脚粗糙,像是仓促间被人破坏后又重新缝合。
陆大宇的眼神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嘴角那抹冷笑愈发深刻。
苏月安的身体在不可抑制地微微发抖,是恐惧还是兴奋
刷。
王警官从随身携带的警用装备袋里,果断抽出一个透明的小号证物袋。
嘶啦.......
他动作利落地用带来的工具剪开了娃娃腹部那明显是新缝线的粗糙部位。
伴随着棉絮,掉落在透明证物袋里的,只有普通家用裁纸刀片。
仅此而已。
冰冷的刀片躺在透明的袋子里,没有录音笔,没有照片,没有存储卡。
那些藏起来的证据什么都没有。
原本我只是想搜集到更多的陆大宇犯罪证据,现在证明他骗我的证据也没有了。
预想中致命的证据,彻底落空。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宋女士,
王警官抬起头,声音低沉肃然,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向我瞬间失血的面孔,
这就是你所说的‘证据’
陆大宇适时发出一声沉痛的叹息,仿佛极其失望,又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警官,你们现在看到了这就是她的‘证据’。
她随身带着这种危险物品……随时可能伤人自残。
这种精神状态,我怎么能放心让她接触孩子
今天伤我,明天就能伤到妞妞,之前的家暴指控,不过是她精神错乱下的自残和幻想的栽赃。
他那番话,配上眼前藏着一片废铁刀片的破娃娃,逻辑瞬间成立,极具说服力。
不……不可能……
我的嘴唇疯狂颤抖。
是谁是谁换了我的东西!
5
不是这样的,娃娃不是这样的,是陆大宇,是他偷偷换掉的,他一直派人监视我!
我声音嘶哑扭曲,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陆大宇,
他怕了,他怕我揭穿他,他昨晚……昨晚进过我房间,一定是他。
宋佳佳!
陆大宇猛地提高音量,盖过我的声音,脸上带着被疯狂诬陷的痛心和沉怒,
我理解你精神不稳定,但你也该有个限度,昨晚我在公司开会到凌晨,安保和同事都可以作证。
你如此执意要将伤害我的罪名栽赃在我头上,甚至编造这种荒诞的借口,我真的……很心痛。
就算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他的表演无懈可击,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
苏月安在他身侧,也像是终于找回了底气,低声道:
是啊,宇哥昨晚一直在公司处理紧急事务……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王警官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证物袋里那片廉价的刀片,又冷冷地扫过狼藉血腥的地面和陆大宇的腿伤。
宋女士,你涉嫌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破坏财物精神异常导致公共危险并可能对他人生命安全造成现实威胁,
他一字一句,冰冷的声音敲打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同时,鉴于你精神状况不稳定,
他看了一眼墙角的破娃娃和那刀片,且有明显暴力倾向及逃离行为……警方决定,依据相关规定,先对你实行保护性约束措施.
最后几个字落下,他朝刚才负责抱着娃娃的警察使了一个眼色。
对不起,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那名警察的声音毫无波澜,动作却异常果断利落,直接拷住了我。
6
我被关进派出所的第二天。
苏月安踩着细高跟,摇曳生姿地走进来。
她换了一身剪裁完美的米色套裙,手里拎着一个名牌手袋。
看守所的灰败衬得她容光焕发,她身上那股甜腻的香水味,霸道地驱散着看守所原本的气味,更刺激着我的神经。
哟,佳佳姐,
她停在离铁床一步远的地方,声音甜得发腻,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怜悯,
这地方真不怎么样,委屈你了。
她慢悠悠地转着腕上的钻表,扫过我蓬头垢面的狼狈样子,最终落在我手肘新鲜的纱布上,满意地勾唇,
疼吗唉,你说你,何必呢非要自讨苦吃。
一个没工作没依靠的女人,还想跟我争
妞妞跟着宇哥,锦衣玉食的,多好。
她微微弯腰,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只用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
你以为只是伺候洗脚羞辱你
佳佳姐,你太天真了。
我想毁了你,很久了。
她涂着蔻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我的手臂,恰好按在一处深色的旧淤青上,细微的刺痛蔓延开。
看到你一点点失去所有,一点尊严也不剩,像丧家犬一样蜷在这里……真是,她轻轻呵了口气,脸上满是陶醉,精彩。
苏月安站直身体,欣赏着我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恨意和屈辱。
她脸上的笑容扩大,带着胜利者施舍般的愉悦:
行了,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吧。
她故意加重好好二字,然后踩着高跟,优雅地退开几步。
宇哥,手续办好了快来,我刚和佳佳姐没几天她就能出去了呢。
门口逆着光的地方,陆大宇高大沉默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让苏月安在门外等他,苏月安还以为他对我旧情不忘,不满的嘟嘟嘴,到底不敢反驳,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等苏月安离开,他没有丝毫探望的客套,一步逼近铁床。
东西呢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交出来,宋佳佳。
我的身体在冰冷的手铐后抑制不住地轻颤。
恨到极致反而生出一种病态的冷静。
我死死抓住那个干瘪的布娃娃。
没有了……
我抬起眼,隔着额前凌乱的碎发,直直迎上他那双浸满贪婪和暴戾的眼睛,声音嘶哑,却清清楚楚,都被你……拿走了……
少给我装傻!
陆大宇猛压低声音狠厉道,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猛兽,再无任何风度可言。
大手如铁钳般狠狠攫住了我的左肩,痛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眼前发黑,身体被这股巨力带得猛地往前一倾,几乎栽下铁床。
啊……不受控制的痛吟从喉咙里挤出。
苏月安在门外掩着嘴轻笑,目光快意又冰冷。
7
陆大宇扭头确定苏月安没有进来,转头盯着我,脸近在咫尺,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密布的血丝,以及那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将我撕碎的欲望。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威胁:
娃娃里的芯片
我不在意,你那个短命鬼老爹死前留下的遗嘱,那份‘以防万一’的遗嘱,藏哪儿了
告诉我!
说!
他手下的力道骤然加大,泪水生理性地涌出眼眶,视线模糊一片。
遗嘱……剧痛模糊的视野里,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扭曲暴戾的轮廓。
那份遗嘱的内容。
我名下的……所有股权……
我痛得声音破碎断续,在我死后……直接转入……妞妞……名下……
我艰难地喘着气,剧痛让牙齿都在打颤,
成年……之前……由宋佳佳……全权监管……
我猛地咬住下唇,逼回哽咽,在模糊的泪光中死死盯住他那张骤然失色的震惊到扭曲的脸,声音从齿缝里迸出,
若有任何……变故……剥夺……指定‘代理人’……陆大宇……的所有……干预权!
你,想要这份吗
陆大宇攫住我肩膀的手猛地僵住,他脸上的暴怒被一丝被戳穿要害的恐惧所取代。
什么
苏月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推门闯了进来,语气变了调,尖利的嗓音透着惊恐,
她说什么不可能!老东西临死前不是……
陆大宇猛地扭头,一个如刀锋般凌厉的眼神瞬间让苏月安的后半截话生生咽了回去。
他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我,眼神变幻,有极度的震惊,也有被愚弄的狂怒,更有一种功亏一篑的恐慌,
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了。
他千方百计想要掌控一切,甚至不惜用我的妞妞威胁我,抢走娃娃里的芯片,以为拿住了我的把柄,逼我交出所有……
却不知道,最致命的那把刀,早就悬在他头顶。
陆大宇想在找到那份遗嘱之后,杀了我。
可惜,如果我死了,这些股份全都会托付给律师所。
陆大宇眼中的惊惧只存在了极短的一瞬。
随即是更加汹涌的赤裸裸的杀意。
在哪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因为剧痛被迫扬起的脸,咬牙切齿,那份遗嘱原件,在哪!
他手指冰凉如铁钳,掐得我下颚骨头咯咯作响。
看我像离水的鱼般痛苦挣扎,陆大宇眼中毫无怜悯,只有逼供成功的狰狞快意:快说出来,妞妞还要我养呢,乖。
我喉咙里挤出几句:
你……休想……
它……藏在一个……你永远……找不到……只有妞......只有我我知道的地方……
苏月安也倒抽一口冷气。
呵,
陆大宇猛地甩开我,顾不上再看我一眼,转身就朝铁门外冲去,打着电话嘴里命令:
快去查妞妞最近去过哪里,她常玩的地方,任何可能藏东西的角落,任何接触过她的人。
翻遍那个家也要给我找出来。
咳……咳咳……
空气重新涌入肿痛的喉管,我故意这么说,妞妞根本不知道遗嘱在哪里。
可只要陆大宇还想想要找到遗嘱,他就不会伤害妞妞。
8
陆大宇当初只是个穷学生。
我们的相遇很老套。
一次看似偶然的醉汉骚扰,陆大宇奋不顾身相救。
放开她!
高大的身影冲过来,动作利落地撂倒了醉汉。
小姐,您没事吧
他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关切,掌心粗糙却有力地将我扶稳。
雨水打湿他的刘海贴在额角,显得那张年轻尚有几分清俊的脸庞格外坚毅。
他表现得正直朴实又带着点倔强,一颗慌乱的心,就在这冰冷的雨夜,被这双眼睛瞬间击中。
他以不图回报的姿态拒绝了宋家的丰厚酬谢,只称本能反应,这更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有个更贴切的词,凤凰男,我是那根他精心挑选志在必得的梧桐枝。
陆大宇以此为跳板,凭借过人的能力和刻意的谦卑恭顺,逐步进入宋氏集团底层工作。
他勤奋得像不需要休息的机器,提出的建议往往切中要害,更可怕的是他那八面玲珑的本事,想法独到,又极会做人,尤其擅长揣摩我的心思,很快获得提拔。
他对我展开温柔攻势,包容我的小脾气,照顾我的感受,成功俘获我的芳心。
父亲曾劝我用钱了事,可我始终觉得陆大宇不是那种人。
我如同鬼迷心窍一般坚持要和路大宇结婚。
可我不知道他对我早期可能流露的对乡下人或没品位的评论都默默记在心里。
我和陆大宇结婚后,父亲不得不接受了他。
父亲曾私下沉着脸问我:
佳佳,非他不可你要想清楚,这种人一旦得势……
父亲阅历深厚,眼神毒辣。
可我那时满脑子都是他的好,执拗地反驳:
爸!他不是那种人!他救我只是出于本能,进公司靠的是真本事。您别总带着偏见看他!
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在我不顾一切的坚持下,点了头。
婚礼盛大奢华。
红毯尽头的陆大宇,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笑得温良恭俭。
他成了宋家的乘龙快婿,也拿到了通往宋氏核心的一张隐形通行证。
婚后的陆大宇,在公司里表现得比任何人都忠诚勤恳。
父亲也逐渐信任他,让他开始接触核心业务。
他表面是我爸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背后却在编织一张夺权的网。
暗地里,陆大宇利用职权之便,悄悄在公司关键岗位安插自己的人,不动声色地转移业务掏空资产,或设下商业陷阱。
当父亲因为几个莫名亏空的项目和一份可疑的审计报告开始警觉,甚至私下约谈了几名老部下时,一场致命的意外猝然降临。
几天后,噩耗传来:父亲在巡视郊区工厂时,从一处年久失修标识不清的高架作业平台上意外失足坠楼,当场身亡。
9
我抱着襁褓中刚满月不久的女儿妞妞,哭得肝肠寸断。
父亲的葬礼上,陆大宇扮演着比我更悲痛更疲惫的孝子贤婿。
他脸色憔悴,眼窝深陷,声音嘶哑却强撑着主持大局,赢得了所有来宾的同情和赞誉。
当哀悼的宾客散去,书房里只剩下我和他时,他眼中闪过难以言喻的精光,揽住我颤抖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坚定:
佳佳,爸走得突然……我知道你难过。
可宋氏这么大的摊子,现在人心惶惶,不能没人主持大局。
他的手臂收拢,你才刚生下妞妞不久,身体这么虚,要好好坐月子养着。
公司的事,就交给我来吧。
我沉浸在丧父的悲痛和对未来的惶恐中,本能地依赖他:可是……
他眼神瞬间一暗,像蒙上了一层阴影,幽幽地看着我:
怎么难道这种时候……你还信不过我吗
我的心猛地一揪,生怕误解了他这顶梁柱,连忙摇头:
不是的!大宇,我怎么会不信你,我只是……只是觉得爸才刚走,公司……
巨大的变故让我六神无主。
没有可是了,佳佳!
他打断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却又瞬间软化,抚上我的脸,换上那副让我依赖的表情,
公司交给我,你就放一百个心。
那些核心的文件股权书,我都会仔细整理好,亲自拿回来交给你保管。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照顾好我们的妞妞。
他叹了口气,仿佛承受着无比巨大的压力,
看你刚生孩子就操劳成这个样子,我心疼……
他将我牢牢按进他怀里。
就在我心神恍惚地靠在他胸前,汲取一丝依靠感时,他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对了,佳佳。
看你太辛苦,我特意托人找了一位金牌月嫂预备保姆,经验丰富,手脚麻利,叫苏月安。
她明天就来上工,以后专门负责照顾妞妞和料理家务,这样你就能安心休养了。
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下颌的线条,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还没意识到,这将是我引狼入室的最后一步。
于是,苏月安,这个看上去朴实温和的女人,在一个普通的清晨,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走进了我家。
,10
陆大宇成了公司实际的控制者,早出晚归,甚至夜不归宿的次数越来越多,美其名曰应酬繁忙稳定局面。
家中事务则全权交给了苏月安。
她确实手脚麻利,做饭打扫照顾妞妞都井井有条。
只是她沉默得过分,总是低着头,眼神躲闪,问一句答一句,像个没有生气的影子。
怀孕生子的激素波动加上父亲骤然离世的巨大打击,让我的情绪变得极其不稳定。
我对什么都挑剔,一点小事就能激起巨大的火气。
我将无处发泄的焦虑悲伤和隐隐不安的恐惧,都化作了对着苏月安倾泻的怒火。
苏月安!这果汁是怎么擦的
痕迹还在,知不知道这地毯值多少钱
你一年薪水都赔不起!
我看着她跪在厚厚的地毯上,用雪白的毛巾一点点擦拭那微不可察的污渍,无名火蹭蹭往上冒。
是……太太,我马上擦干净。
她头垂得更低,声音细如蚊蚋,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
跟你说了多少遍,妞妞的奶瓶要用指定的清洗剂,这味道不对,她这么小,吃坏了你负责吗
我烦躁地将奶瓶塞回她手里。
太太,我…我马上重洗。
她慌乱地接过,眼眶似乎有些泛红,快步退进厨房。
这时,陆大宇如果正好回来,便会立刻沉下脸呵斥:苏月安,你怎么做事的总让太太生气能不能仔细点!
转头又会对我无奈叹息:唉,老婆,你也消消气。
月安从乡下来不容易,这份工作对她很重要,你就稍微…稍微宽容一点
就当看在她勤快的份上。
他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轻轻揭过我的暴怒,同时,又用那副理解我委屈的姿态,不动声色地在我和苏月安之间埋下更深的沟壑。
苏月安就在这样的卑微中忍耐着。
她的眼神越来越沉静,像一个幽深的古井,所有的情绪都沉没在看不见的井底。
只有在陆大宇偶尔深夜归来,两人在厨房或客厅角落的短暂低声交谈中,她沉静的眼神才会倏地亮起一丝微光,随即又迅速熄灭。
日子在这种诡异压抑的平静中滑过。
我沉浸在丧父之痛和对陆大宇渐生疑窦的矛盾中,浑然不知一张更大的网正在收紧。
那个抱着妞妞逗弄不时怯生生看向这边的瘦小男孩,更将成为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名叫小柱的孩子是我最爱老公的亲生儿子。
11
苏月安以保姆身份进入宋家半年后。
陆大宇撕下了谦逊的面具,昔日清俊的脸庞只剩下上位者的冷硬。
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苏月安也从最初的瑟缩变得越发自然。
妞妞开始咿呀学语,对抱着她的苏月安发出模糊的妈妈音节。
那天下午,一阵高亢的笑声从门外传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
不是陆老太还有谁
我心头一紧,抱着妞妞下楼。
客厅里,陆老太正穿着一件崭新却土气的暗红棉袄,脚上那双崭新的皮鞋。
她身边站着一个黑瘦矮壮的青年,陆大宇的弟弟陆大壮。
陆老太怀里,紧紧搂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约莫三四岁。
陆大宇正从书房出来,看到这一家子,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妈,大壮,柱子,路上辛苦了!
陆大宇的声音带着少有的热情,他大步上前,很自然地从陆老太手里接过那个叫柱子的男孩,轻松地将他高高抛起一下又接住,
哎呀,爸的好大儿,又沉了!
爸…爸爸……柱子怯怯地叫了一声,小脸上露出羞涩又依赖的笑容。
柱子爸爸
那个比妞妞还要大得至少三岁的孩子,叫陆大宇…爸爸
我的目光看地射向角落里激动的苏月安,她的反应印证了一切。
她放下了手中的抹布,眼神再也不是之前的卑微和躲闪。
她几步冲上前,从陆大宇怀里接过柱子,紧紧地抱着,声音颤抖着充满失而复得的心疼:
柱子,我的儿,妈妈在这儿,可算把你盼来了!
她用力亲着柱子的小脸蛋,眼泪瞬间滚落,那是做不了假的母爱。
爸爸!妈妈!
陆老太将一切看在眼里,浑浊的老眼扫过我苍白如纸摇摇欲坠的脸,嘴角咧开一个充满胜利感的笑。
她挺直了干瘪的腰板,枯树枝般的手指用力拍在柱子的肩膀上,声音洪亮得刺耳,带着彻底的扬眉吐气和宣告:
瞧见没
这才是俺老陆家的宝贝金孙,根正苗红的亲孙子。
比你家那个哭哭啼啼的赔钱货妞妞强一百倍。
赔钱货。她像怕我听不清似的,又用更高的音量重复了一遍。
我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抱不住怀中的女儿。
妞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和恶意惊吓到,哇的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
这哭声似乎激怒了陆老太。她三角眼一瞪,指着妞妞唾沫横飞:
哭个丧,晦气,跟你那没福气死了的爹一样晦气。
快把这赔钱货抱开,别冲撞了俺的大孙子!
我忍不住扭头看向陆大宇寻找与一个答案,他此刻脸上伪装的温情瞬间消失了。他无视妞妞的哭喊,几步上前,将妞妞从我怀里夺了过去。
大宇,你要干什么把孩子还给我。
我扑上去想抢,却被随后上来的陆大壮蛮横地一把推开,踉跄着跌倒在地毯上。
陆大宇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看着一堆碍眼的垃圾。
他的声音低沉:
宋佳佳,看清现实吧。
妞妞跟着你这样的母亲,只会学得跟你一样骄纵刻薄目中无人。
你看看你这些日子对月安的刻薄劲儿,还有对我母亲我家人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妞妞需要的是一个完整健康的家庭环境,你不合适。
12
大宇,求求你…把妞妞给我…她还是个婴儿…
我一瞬间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绝望地趴在地上,泪水决堤。
陆大宇冷笑一声,抱着挣扎哭泣的妞妞,呵呵,你不知道吧,柱子才是我陆大宇的第一个儿子,是月安给我生的。
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宋佳佳,除了投了个好胎,还有什么
心胸狭隘,尖酸刻薄,妞妞不能跟你。
他将目光转向怀中哭闹不止的妞妞,眼神依旧冰冷:
妞妞更需要一个温柔体贴的好母亲,月安才是真心待孩子的人。
你,不配做她的母亲。
签离婚协议。
你净身出户,我仁至义尽,这栋别墅和一笔‘抚养费’给你养老。
妞妞的抚养权归我。
他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
当然,作为孩子名义上的母亲,你可以选择…留下来做妞妞的保姆。
方便你随时看到她。怎么样
我不可置信看向他,他笑的开心极了。
他是在为苏月安讨回场子吗
为了妞妞,我必须留在她身边。
法庭上,陆大宇强大的律师团和他精心准备的证据,全是苏月安和陈医生那些伪造的我情绪失控虐待佣人不适合抚养孩子的证词。
还有他那成功企业家体面父亲的形象,完全碾压了我这个因丧父而精神抑郁情绪不稳定的前千金大小姐。
经综合考虑,为保障未成年子女宋念安的健康成长环境,其抚养权判归原告父亲陆大宇先生所有。
被告宋佳佳女士享有探视权。
当我在那份连最后财产也要被榨取的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时。
唯一的支撑,就是那保姆身份的承诺,它让我还能在这地狱般的宅子里,留在我的女儿身边。
13
监狱探视间,我麻木地坐着,今天又是陆大宇罕见的探视日。
他西装革履,隔着玻璃,眼神是淬毒的假意关切。
佳佳,他声音温和,却像蛇信舔舐,在里面受苦了。
你快能出来了,妞妞一直很想你。
我抬眼,沉默,一个几个月的孩子,能想什么呢
他自顾自说:下个月妞妞生日,我想带在家里庆祝一下。
他停顿,嘴角浮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仿佛漫不经心:
……正好南区新买了处小别墅,海景很美,就当补偿她这了。
你…能理解吧
海景很美安静我的心猛地一沉。
寒意布满全身,他要制造意外事故,我早就是他的眼中钉,妞妞是我唯一血脉。
只要我俩一起没了,那份被他永远找不到但如芒在背的紧急遗嘱,就彻底失效了。
宋氏集团将永远成为他陆家金孙柱子名正言顺的产业。
可妞妞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我死死咬住舌尖。
我垂下眼,掩去所有情绪,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扮演着一个终于等来希望的囚犯:带妞妞去真…真的吗
求求你…让我…让我也跟着去看她一眼
远远看一眼就好
还有2天我就能出来了。
我保证…保证不闹…
泪水恰到好处地滚落,演技源于绝望的真心。
陆大宇眼中果然闪过一丝得意的精光,那是对猎物蠢不自知的鄙夷。
他故作为难:
这……好吧,看在妞妞份上。
但你得签份‘自愿同行免责书’,毕竟你情况特殊。
就在别墅签吧,走个流程,签了就能看见妞妞了。
免责书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护身符。
好…好…我忙不迭地点头。
14
妞妞生日这天,房间里很安静,陆家人和他的宝贝儿子都不在。
佳佳,出来了就好。
陆大宇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转过身,眼神锐利地捕捉着我的每一个细微反应,先签了这个吧。
你毕竟有暴力倾向,签了,妞妞就能跟你亲热亲热了。
他朝苏月安使了个眼色。
苏月安立刻端起一杯水,脸上堆起虚假的关切:
喝口水歇歇吧,签个字而已,签完妞妞还等着你呢。
水里加了料,我猜到了,让后续的意外更无懈可击。
签完字,我故意激动地抱着妞妞不愿意起身。
废物,就会哭。苏月安在后面小声厌恶地骂道。
陆大宇眼神一厉,彻底失去耐心:算了,按计划行动!
他不再掩饰杀意,猛地一步上前,大手粗鲁地抓向我胳膊,要将我推下楼梯。
苏月安也狞笑着堵住我退路。
门外传来警笛声,我拖着时间。
等等!我嘶声尖叫,陆大宇你想杀人灭口吗
救命啊.......他们要杀人灭口.......救命.......
住口!疯子!苏月安尖叫着扑上来要捂我的嘴。
动手!快推下去!陆大宇目眦欲裂,失去理智。
警察!不许动!全部趴下!
破门的巨响,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理智和侥幸。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魂不附体。
手举过头顶!趴下!一名特警厉声呵斥,枪口稳稳指向他的额头。
陆大宇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失魂落魄地瘫跪在地毯上,狼狈至极,哪里还有半点成功企业家的风度。
苏月安尖叫一声,也瘫软在地,浑身颤抖。
几名警察迅速冲到楼梯口。
一名女警小心地将仍死死护着妞妞浑身僵硬的我扶起。
孩子在我怀里被吓呆了,忘了哭,只有睫毛上挂着巨大的泪珠。
别怕!孩子怎么样女警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
我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战栗还未平息。
我慢慢松开怀抱,检查妞妞,除了惊吓过度,并无明显外伤。
她感受到我的触碰,终于哇地一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泣,似乎要将所有的恐惧宣泄出来。
警察的目光投向桌面上:
报告指挥中心,目标已控制,屋内发现可疑文书和物品。
有妇女儿童遭受暴力胁迫,立即请求技术支援和急救人员。
就在这时,陆大宇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惊惧的眼神四处乱瞟,失声尖叫:是她,是她要伤害妞妞,她是疯子,她有精神病史,她想拉着孩子跳楼。
那文件可以证明,免责书上有她的签名,她是自愿承担风险!
他已经语无伦次,只想把罪名扣在我头上。
闭嘴!控制他的特警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一名干练的女警官走到我面前,递上一杯热水:
宋佳佳女士
我们是根据你佩戴监管设备发出的紧急破坏及定位报警信号赶到的。
她的目光落在我脚踝上那个还在闪着红光的脚镣,还有,你通过王警官说有人要谋杀你,能具体说说吗
我从剧烈的喘息中平复下来:
警察同志,我举报,陆大宇,苏月安,以及他们的同伙陆老太陆大壮,策划谋杀我父亲,谋夺宋氏集团。
今天在这里意图杀害我和我女儿妞妞,制造意外坠楼假象。
我父亲留下的一份能置他们于死地的紧急遗嘱,他们害怕,所以要灭口!
你血口喷人,疯子,你陷害我!陆大宇绝望地嘶吼。
我没有,证据…都在别墅里…楼下抽屉…他们电脑…手机…
我抱着妞妞,身体还在因脱力和激动而微微发抖,但眼神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还有他,他的打手刘强,他们是一伙的,外面车里应该还有人!
领队警官眼神一凛:搜,全面搜查,注意收集所有物证,控制外围,一个都不许跑!
苏月安在听到手机二字时,眼神彻底涣散,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她为了防备陆大宇卸磨杀驴,独自藏起了很多致命证据。
陆大宇被两个特警像拖死狗一样从地毯上架起来,被警察按在车外面如死灰的刘强和他的同伙。
我抱着妞妞,天边,最深沉的黑夜已然过去。
天,终于是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