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午餐时间,程聿再次来到地下室。
许思思趴在书桌上睡着了,面前是抄了一半的绝笔,字迹歪歪扭扭,满是泪痕。
程聿轻轻抽出那张纸,指尖抚过那些稚嫩的笔迹。
他想起盛盈曾经手把手教思思写字的模样,那么耐心,那么温柔。
爸爸......许思思醒了,怯生生地看着他,我抄完了五遍......可以吃饭了吗
程聿将餐盘推到她面前:吃完继续。
他坐在一旁,看着女孩狼吞虎咽地吃着,突然问道:为什么叫许梨妈妈
许思思的叉子僵在半空:是......是爸爸说的......盛妈妈在就叫盛妈妈妈妈,去许阿姨家的,或者只有许阿姨和爸爸在时就叫许姨姨妈妈...
程聿的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
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在思思三岁那年。
当时许梨抱怨思思不亲她,他就......
继续吃。他粗暴地打断回忆,起身走向门口,吃完再抄十遍。
傍晚,许思思已经抄完了十遍日记,正蜷在床上发呆。
程聿带了笔记本电脑下来。
看这个。程聿打开电脑,播放一段视频。
那是是盛盈最后一次给思思过生日的录像,画面里盛盈笑着将蛋糕推到思思面前:【祝我的宝贝女儿生日快乐!】
许思思的眼泪夺眶而出:盛妈妈......
视频继续播放,是思思许愿的画面:【我希望永远和盛妈妈在一起!】
许思思的哭声在空荡荡的地下室回荡,但程聿已经麻木了。
他锁上门,回到书房,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
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胸口的怒火。
他打开监控,看着屏幕里哭到睡着的许思思,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变成最厌恶的那种人——像许梨一样,利用孩子的信任和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程聿将酒瓶砸向墙壁,玻璃碎片四溅。
他跪在一地狼藉中,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可是盈盈......没有人帮我分担、我会疯掉的......我该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他。房间里只有钟表滴答的声音,和地下室隐约传来的啜泣声。
—
三天后,程聿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许思思蜷缩在床上,怀里抱着盛盈的毛衣,已经哭不出声音了。
出来吧。程聿的声音沙哑,我送你去找亲戚。
许思思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几乎睁不开:爸爸......不要我了
程聿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楼梯。
爸爸......许思思抱住他的腿,我可以继续抄......别送走我......
程聿低头看着这个曾经他视如珍宝的女儿,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去收拾东西。他轻轻推开她,只带盛妈妈给你买的。
一小时后,程聿站在别墅门口,看着许思思被远房亲戚带上车。
女孩趴在车窗上,哭着喊他,但他只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挥手告别。
车子驶远后,程聿回到地下室,看着满墙的照片和那件未完成的毛衣。
结束了,盈盈。他对着照片轻声说,我放她走了。
程聿将照片放回原处,转身锁上了地下室的门。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再踏足这里,就像他永远无法回到有盛盈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