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桌上摆着两张纸团,一张写着读书,一张写着辍学。
我妈王芳拍了拍我弟林杰的背：小杰,你先抓,你是咱家的希望。
我看着这一幕,胃里一阵翻涌。
前世,林杰故作大方让我先抓,我抓到了辍学。他立刻抢过去,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姐成绩好,怎么能辍学我去打工供姐姐读书！
爸妈感动得热泪盈眶,夸他懂事。
结果呢我考上大学,成了全家的血包。他们以我亏欠弟弟为由,逼我给他买房买车,逼我给他安排工作,甚至逼我把婚礼办得比他的寒酸,理由是不能伤了弟弟的自尊心。
吸血吸到我死。
可他们都忘了,或者故意忘了,林杰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成绩,就算抓到读书,连大专的门都摸不着。
重活一世,这剧本,我不演了。
林杰又想故技重施,把手缩回去：妈,让姐先……
我没等他说完,直接伸手,拿走了那个写着辍学的纸团。
展开,亮在他们面前。
我辍学。
空气瞬间凝固。
姐,你成绩那么好,我……他伸手想来抢。
我把手一收：没错,我自愿辍学。这书,你来读。
林杰的假笑僵在脸上,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不识抬举。
我爸林大军把筷子重重摔在桌上：林悦！你发什么疯！家里供你这么多年,你说不读就不读你对得起谁
就是！王芳立刻帮腔,你弟弟为了你,初中毕业就想出去打工,你现在高三了,马上就能考大学享福了,你倒好,要把机会让给你弟你安的什么心！
这话说的,好像我辍学是抢了林杰的功劳。
我：他初中毕业想打工期末考试三门加起来不到一百分,老师劝退的吧
林杰脸涨得通红：林悦！你别血口喷人！
行了！王芳尖叫起来,小杰是男孩,开窍晚！你现在把读书机会给他,他肯定能考上！你一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哦,既然读书没用,那我辍学打工,你们应该高兴才对。我站起身,准备回房间收拾东西。
你给我站住！林大军吼道,我让你辍学了吗这个家轮得到你做主把阄换回来！
不换。愿赌服输。
反了你了！王芳冲过来,一把拽住我的头发。
她端起桌上林杰喝剩下的半碗豆浆。林大军正在抽烟,王芳直接把烟灰缸里的烟灰和烟头,全倒进了豆浆碗里。
浑浊的液体散发出一股恶心的味道。
你个赔钱货,还敢顶嘴了好东西你也配喝喝了遭天谴！
她捏住我的下巴,把那碗混合着烟灰的豆浆,粗暴地往我嘴里灌。
腥臭、苦涩、混着尼古丁的刺鼻味道瞬间在口腔炸开。我生理性地反胃,想要呕吐。
王芳死死按住我：喝！给我全喝下去！让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粘稠的液体呛进我的气管,我剧烈咳嗽,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那边,林杰看我受辱,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看到我放在椅子上的书包,一把拽了过去。
还想读书做梦！
他把我的复习资料、模拟试卷,一本一本掏出来,疯狂地撕碎。
林悦,你装什么清高这些破烂玩意儿,我看一眼都嫌脏！
他还不解气,抱着撕碎的书页冲进厕所,全部塞进马桶,按下冲水键。
水流旋转,带走了我前世视若珍宝的希望,也带走了我对这个家最后一丝留恋。
够了。我用力推开王芳。
林大军扬起巴掌,就要朝我脸上扇来：你敢推你妈老子今天打死你这个……
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也许是我此刻的表情太过狰狞,林大军竟然被我镇住了。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
林杰要读书,你们就供他。我,林悦,从今天起,和你们断绝关系。我搬出去住。
第2章
断绝关系！
王芳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穿我的,现在翅膀硬了,想跑
林大军甩开我的手,恶狠狠地指着我：林悦,我告诉你,我生的你,你的骨髓都该姓林！你的命都是我的！想断绝关系除非我死！
我没理会他们的叫嚣,转身回房间。
但我错了。我低估了他们的无耻和迅捷。
我刚进屋,林大军就跟了进来。
从今天起,这屋是小杰的书房。你一个打工妹,要什么房间
他开始往外扔我的东西。
林杰兴奋地跑进来：爸！这书桌我要换个新的！这个椅子太硬了！
换换换,我儿子要用功读书了,全换最好的！
王芳也挤了进来,她直接打开我的衣柜,把我的衣服连带私人物品,一股脑地抱出去,扔在客厅中央。
妈,你轻点,别把晦气带到我屋里！林杰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最让我感到屈辱的,是那包散落出来的卫生用品。
林杰走过去,故意用脚踩在那上面,狠狠碾了几下。
赔钱货用的东西,真脏。
王芳非但不阻止,反而叉着腰笑：儿子踩得好,去去晦气！林悦,你看看你弟弟多有志气！
我站在那里,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上演这出荒诞的闹剧。
林大军搜遍了我的房间,找到了我藏起来的手机和几百块零花钱。
还敢藏私房钱没收！
他还不解气,翻出我的身份证,拿出剪刀,咔嚓咔嚓,剪成了碎片。
想跑没有身份证,我看你跑哪里去！你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
他们把我的一切都剥夺了,房间、钱、手机、甚至身份。
明天你就去电子厂报道,一个月工资六千,五千五交给我。王芳命令道,给你留五百吃饭,够给你脸了。
晚饭时间。
桌上摆着一只油光发亮的甲鱼,还有一盅昂贵的虫草炖鸡。
小杰,快吃,这都是给你补脑子的。高三了,学习辛苦。王芳不停地给林杰夹菜,他碗里堆得像小山。
而我面前,只有一碗已经发馊的剩饭,和一碟发黑的咸菜。
空气中弥漫着鸡汤的香味和馊饭的酸味,对比鲜明。
林杰大口吃着肉,他夹起一块鱼,把肉吃完,然后把鱼刺和鱼骨头,呸地一声,直接吐进我的碗里。
小杰！王芳假意嗔怪,怎么吐你姐碗里了
林杰剔着牙：她那碗饭狗都不吃,吐点垃圾怎么了反正都是垃圾。
林大军哈哈大笑：儿子说得对！吃饭吃饭！
我放下筷子,一口没动。
不吃想绝食抗议王芳把碗往我面前推了推,你敢浪费粮食,我打断你的腿！
我没说话。
吃完饭,王芳把林杰推进他的书房：儿子,你快去学习,碗筷让你姐洗。
然后,她从卫生间提出一个大盆,扔在我面前。
里面是林杰堆了一个星期的脏衣服,散发着汗臭和霉味。
去,手洗干净。洗衣机费水费电,你配用吗
我看着盆里那几条林杰的内裤,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王芳还在一边炫耀：我儿子这双手,是将来要拿笔杆子,做大事的。不像你,天生就是伺候人的贱命。
我端起盆,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刺痛我的手指。
我机械地搓洗着那些肮脏的衣物,表情平静。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太天真了。
前世我能考上顶尖学府,靠的从来不是这个家的资源,而是我自己的脑子。
身份证碎了,可以补办。
工作,我可以自己找。
现在最关键的,是稳住他们,找到机会逃离这个地狱。
我必须在他们彻底锁死我之前,找到一个提供食宿的工作,并且,秘密参加高考。
我清洗着手上的泡沫,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第3章
我把林杰的内裤扔进盆里,用肥皂搓出泡沫。
林家正式进入了备战高考模式。
王芳和林大军把所有的钱都砸了进去,给我弟,他们金贵的太子爷,请了全市最贵的一对一家教。
家教老师第一天来,王芳点头哈腰,端茶倒水：李老师,我们家小杰聪明是聪明,就是贪玩。您多费心,只要能考上本科,我们砸锅卖铁也供！
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翻开林杰的卷子,眉头皱成川字。
林杰同学,这道三角函数基础题,你怎么能算出负数
林杰正窝在我的床上打游戏,头也不抬：随便写的,负数怎么了显得我与众不同。
李老师深吸一口气：学习不是儿戏。你这个基础,别说本科,大专都危险。
你说什么！王芳猛地站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你这老师怎么说话的我儿子开窍晚！他只是没用心！你拿了钱就要办事,别给我说这些丧气话！
林大军也帮腔：就是,我们花大价钱请你来,是让你提分的,不是让你来打击我儿子自信心的！
李老师脸色铁青,收拾东西：朽木不可雕。你们另请高明吧。
哎你别走啊！钱都交了！王芳想拦。
林杰把手机一摔：滚！什么破老师,耽误老子打游戏！妈,给我换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
他们一连换了三个家教,最长的一个也没坚持过三天。
林家的太子爷是块废物点心,这事在教育圈子里都传开了。
而我,则在客厅的折叠床上,利用他们睡觉的时间,偷偷复习。我的书都被林杰冲进了马桶,但我脑子里的知识,他冲不走。
我必须离开这里。
趁着王芳让我出去买菜的空档,我跑了好几家中介所。身份证被剪了,正规工作不好找,但我需要一个包吃住的地方。
最后,一家后厨招洗碗工,工资低,但提供集体宿舍。
我准备过两天就溜。
可我没想到,林杰的报应来得这么快。
高三第一次模拟考,林杰总分158。
班主任直接打电话给林大军：林先生,恕我直言,您儿子不是读书的料。这个成绩,别浪费时间了,早点去学门手艺吧。
林大军在电话里把老师骂了个狗血淋头,挂了电话,家里气压低得可怕。
王芳哭天抢地：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考这么点分你让妈的脸往哪搁！
林杰缩在沙发上,不敢吱声。
林大军抽着闷烟,最后,他把烟头狠狠按灭,目光落在了正在拖地的我身上。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自从你闹着要辍学,家里就没顺过！你把小杰的文曲星运都带走了！
我没搭理他。跟蠢货争论,只会拉低我的智商。
但我的平静,激怒了林杰。
他考试受了气,正愁没地方发泄。
他冲到我的折叠床边,把我藏在枕头下的日记本翻了出来。
那是我用来记录前世痛苦,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的本子。
哟,林悦,你还有脸写日记
他翻开一页,怪腔怪调地念起来：……他们逼我给林杰买房,掏空了我的嫁妆……他们说我欠林杰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他一边念,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林悦,你做什么白日梦呢我用得着你给我买房你臆想症吧
他还打开手机,给他那群狐朋狗友直播：兄弟们,快来看我姐发疯,笑死我了,她说我以后要靠她养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哄笑。
我走过去,想拿回日记本。
林杰却把手举高：怎么戳到你痛处了你就是个天生的贱骨头,还妄想骑到我头上来
他看到我塞在床垫缝隙里,准备跑路用的最后一百块钱,一把抽了出来。
还敢藏钱给我拿来吧！
他把钱塞进自己口袋,把日记本狠狠摔在我脸上。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的眼神,让林杰有些发毛：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晚上,我躺在床上,听见林大军和王芳在房间里窃窃私语。
小杰这成绩,怎么办复读一年王芳带着哭腔。
复读他那分数,复读十年都没用！林大军烦躁地说,都怪林悦那个死丫头,非要闹辍学,把家里的风水都搞坏了。
沉默了半晌,王芳突然压低声音：老林,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城西有个王瘸子,你知道吧五十多了,死了老婆,一直想再娶一个。他家拆迁分了三套房,有钱。
你说他干嘛
王芳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贪婪和决绝：他托媒人说了,看上咱家林悦了。只要林悦肯嫁过去,他愿意出二十万彩礼。
我猛地坐了起来,浑身冰冷。
林大军似乎有些犹豫：王瘸子那人名声不好,听说他前妻就是被他打死的。林悦嫁过去,那不是……
那不是正好王芳打断他,她一个赔钱货,能换二十万,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有了这二十万,我们可以给小杰开个店,或者让他去读那种交钱就能上的国际班。总比现在强！
这丫头性子烈,她肯定不答应。
不答应由不得她！王芳冷笑,她身份证也没了,钱也没了,她能跑到哪去先把她锁起来,明天让王瘸子来‘验验货’,把钱拿了,生米煮成熟饭,她不嫁也得嫁！
验货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在他们眼里,我不是人,是牲口,是可以称斤论两卖掉的货物。
行！就这么办！为了小杰的前途,只能牺牲她了。林大军一锤定音。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咔哒一声。
林大军从外面,用一把新买的大锁,锁住了客厅通往阳台和厨房的门。
我住的客厅,成了一个密闭的牢笼。
第4章
我被锁在客厅里。
前世我被他们吸血至死,这一世,他们竟然要直接把我卖给一个人渣老光棍,换钱给林杰铺路。
二十万,这就是我在他们眼里的价格。
明天王瘸子就要来验货。我太了解王芳了,她说到做到。一旦被他们控制住,我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必须在天亮之前逃出去。
我检查了门锁,是那种老式的挂锁,锁在门栓上。
我从指甲刀上拆下小锉刀,伸进锁孔,凭借前世看过的技巧,小心翼翼地拨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手心全是汗。
凌晨三点,咔地一声轻响。
锁开了。
我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溜出了这个地狱。
外面下着小雨,冷风吹在我单薄的衣服上,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但我没有时间庆幸。林大军他们随时可能发现我跑了。我身无分文,没有身份证,必须立刻找到一个安身之所。
洗碗工的工作要到后天才入职,我现在去,人家也不会收留我。
我必须找到一个更好的机会,一个能让我快速经济独立,并且有机会参加高考的机会。
我想起了一个人。
陈兆丰,本市的地产大亨。前世我在新闻上看过,他这个月正在为他那顽劣的儿子高薪聘请家教,要求极其苛刻,能辅导奥数和物理竞赛。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工资高,包吃住,而且能接触到上流社会。
我按照记忆中的地址,跑到了城东的别墅区。
天刚蒙蒙亮,我按响了陈家别墅的门铃。
开门的是管家,他打量着我这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女孩：你找谁
我来应聘家教。
管家愣了一下：陈先生的招聘要求很高,你……
我知道。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和物理竞赛,我都可以。
也许是我语气里的笃定,让管家有些意外。他让我进去等。
陈兆丰很快下楼了。他看起来四十多岁,气质儒雅,但眉宇间带着疲惫。
你说你能教竞赛他递给我一张纸,这是我儿子卡了三天的题,你试试。
我扫了一眼,是一道非常复杂的物理电磁感应题。
我拿起笔,没有套用常规公式,而是用了更高阶的微积分方法,三分钟,写完了详细的解题步骤。
陈兆丰的眼睛亮了：精妙。小姑娘,你学过大学物理
自学的。
他点点头：你被录用了。月薪三万,包吃住。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必须住家,全天候辅导我儿子。
没问题。我心中狂喜。
但是,陈兆丰话锋一转,你看起来年纪很小,高中毕业了吗我们需要看一下你的身份证,并且,因为你是住家家教,我们需要你父母的联系方式,签一份担保协议。
我的心沉了下去。
身份证、父母担保。这两样,都是我的死穴。
陈先生,我……身份证丢了在补办。我父母非常支持我出来工作,担保没问题。能不能让我先试用担保协议我随后补上。我只能撒谎。
陈兆丰沉吟片刻,也许是我的解题能力确实打动了他,他最终同意了。
好,我给你三天时间补齐手续。管家,先给她预支五千块安家费,带她去客房。
我接过那沓钱和入职邀请函,手都在颤抖。
五千块！邀请函！
我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我能逃离那个地狱了！
我跟着管家,走出了别墅大门,准备先去买身干净衣服。
可刚走到别墅区的路口,三个熟悉的身影,猛地挡在了我面前。
林大军、王芳、林杰。
他们头发凌乱,眼睛通红,显然是找了我一夜。
好你个小贱人！你还真敢跑！王芳尖叫着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
林大军死死拽住我的胳膊：想跑我打断你的腿！
我拼命挣扎：放开我！救命！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陈家的管家,他跑了过来：你们是谁快放手！不然我报警了！
王芳看到管家,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她嚎哭起来：哎哟,我们是这孩子的父母啊！这死丫头,偷了家里的钱跑出来,我们找得好苦啊！
林大军也挤出几滴眼泪：先生您行行好,这孩子脑子有点问题,经常幻想自己被虐待,我们正要带她去看病呢。
你们胡说！我气得发抖。
林杰在一旁煽风点火：叔叔你别信她,她就是个骗子！她想来你们家当家教她自己高中都没毕业！
管家愣住了,他看向我的眼神变得怀疑和警惕。
王芳见状,更加得意,她指着我手里的邀请函：看,她还伪造文件！她就是个小偷！
林大军一把抢过我的邀请函,刺啦一声,撕成了碎片。
什么狗屁邀请函！你配吗
纸片在空中飞舞,像我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粉碎。
不……我眼前一黑。
管家脸色彻底变了,他后退一步：对不起,陈先生最讨厌麻烦。这份工作,你不合适。请你们立刻离开这里！
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回别墅,大门重重关上。
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林杰冲上来,一把抢走我手里那五千块预支工资,塞进自己兜里,笑得无比猖狂。
林悦,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第5章
五千块钱被他攥在手里挥舞。
林悦,你还真以为自己能翻身你就是条贱命,只配烂在泥里！
王芳和林大军一左一右,铁钳一样架住我的胳膊,开始往小区方向拖。
走！回家！王瘸子还在等消息呢！王芳的指甲掐进我的肉里,二十万彩礼,一分都不能少。你跑你跑到天涯海角,我跟你爸也能把你抓回来卖了！
卖了。
他们要赶在天亮前,把我拖回去,卖给那个打死老婆的老变态。
陈家别墅的管家已经走远,豪华别墅区静悄悄的,没有人会来救我。
如果被他们拖回去,我这一世,就真的完了。比前世还惨。
我不回去！我猛地停住脚步,身体下坠。
林大军不耐烦地拽我：由不得你！翅膀硬了老子今天就给你折断了！
他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扇下来。
我不能回去。我死也不回去。
肾上腺素飙升,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
我没有躲那巴掌,反而迎了上去,同时头一偏,一口咬在林大军的手腕上。
我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牙齿瞬间刺破皮肤,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啊——！！林大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小畜生！你属狗的！
他吃痛,手劲一松。
我立刻抽出胳膊,转身就去抓王芳的脸。
王芳正在尖叫：你敢咬你爸！反了天了！
我的指甲在她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我的脸！王芳捂着脸,松开了手。
林杰冲上来,挥舞着拳头：林悦你找死！
我一脚踹在他膝盖上,他哎哟一声,弯下腰。
我没时间看他们,转身就跑。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那可是二十万！林大军顾不上手腕的伤,在后面狂追。
我光着脚,踩在冰冷的柏油路上,碎石子扎得脚心生疼,但我不敢停。
我听见身后三个人杂乱的脚步声和咒骂声,越来越近。
我跑出了别墅区,拐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
林大军跑得快,他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
我头皮剧痛,整个人被拽倒在地。
还跑！林大军骑在我身上,蒲扇大的巴掌左右开弓,我让你跑！我打死你这个赔钱货！
我被打得眼冒金星。
王芳和林杰也追了上来。
王芳喘着粗气：打！给我狠狠地打！打老实了,捆起来,直接送到王瘸子家去！
林杰朝我啐了一口唾沫：妈的,浪费老子时间。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车灯光束猛地扫了过来,照亮了整个巷子。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
林大军停下手,我们几个人都眯起眼睛看向光源。
一辆旧自行车停在巷口,车灯后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我看清了他的脸,瞬间,眼泪涌了出来。
张老师。
我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张建国。前世唯一一个劝过我父母让我读书的人。
光天化日……不对,大半夜的,你们几个人打一个女孩子！张老师扶着自行车,快步走过来。
林大军从我身上爬起来,挡在我面前,堆起笑脸：哎呀,误会,误会。我们教育自家孩子呢。
王芳也赶紧整理头发：是啊,这孩子不听话,偷了家里的钱,我们当父母的,教训教训她。
张老师……我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嘶哑,救我。
张老师看清了我的脸,愣住了：林悦怎么是你你不是……辍学了吗
他看向林大军和王芳：你们就是林悦的父母教育孩子,需要把人打成这样
林杰不耐烦地说：老师,你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管不着。
我不是外人,我是她的老师！张老师提高了音量,林悦是我教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你们……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愤怒：你们当初逼她辍学,我就不同意！现在还想怎么样
张老师,我抓住了这唯一的救命稻草,顾不上脸上的疼痛,他们要把我卖了。卖给城西的王瘸子,换二十万彩礼,给林杰花。
我把最残酷的真相,直接撕开摆在桌面上。
张老师震惊了。
你们……你们这是犯法！
王芳急了：林悦你血口喷人！我们是给你找个好人家！王瘸子有三套房！你嫁过去是享福的！
享福被打死吗我冷冷地反问。
林大军恼羞成怒,伸手又要来抓我：死丫头,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张老师,你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张老师猛地挡在我身前,他虽然斯文,此刻却像一座山。
我看谁敢动！他掏出手机,我已经报警了。林悦是成年人,你们无权强迫她的婚姻！更别说家暴！
听到报警两个字,林大军和王芳的气焰瞬间灭了一半。
他们虽然蛮横,但也怕警察。
你……你个教书匠,多管闲事！林大军指着张老师骂。
我们走！王芳拉着林大军,警察来了说不清。
林杰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林悦,你给我等着。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三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巷子。
脚步声远去,我腿一软,差点摔倒。
张老师扶住了我：林悦,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您,张老师。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警察来了之后,简单做了笔录。因为林大军他们已经跑了,而且是家庭纠纷,警察也只能是调解和警告为主。
送走警察,张老师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父母……他们怎么能这样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我点点头：他们剪了我的身份证,抢了我所有的钱。我必须参加高考,我不能被他们毁了。
张老师沉默了很久。
你现在没地方去
我摇摇头。
跟我来吧。
张老师带我回了学校。
学校宿舍你不能住,你父母肯定会来闹。张老师想了想,学校有个旧仓库,平时放些杂物,没人去。你先在那里凑合几天。
仓库很旧,堆满了废弃的桌椅,空气里全是灰尘的味道。
但这里很安全。
张老师帮我找了床被子：条件简陋,你先忍忍。工作的事,我帮你问问。城南新开了一家24小时书店,招夜班管理员,包吃,工资不高,但晚上人少,也许你可以看书。
谢谢老师。我接过被子,眼眶发热。
这是我重生以来,感受到的第一份善意。
好好准备高考。林悦,你的天赋,不该被埋没。张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开了仓库。
我关上仓库的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灰尘在灯光下飞舞。
我笑了。
林杰,你说要嚼碎我的翅膀喂狗
可惜了,我不仅有翅膀,我还有爪子。
第6章
我在学校的旧仓库安顿下来。
白天,我在仓库里补觉、复习。晚上,我去城南的不夜城书店上夜班。
张老师介绍的工作很理想。夜班从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顾客寥寥无几,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看书。
书店老板是个文艺中年,他不在乎我有没有身份证,只要我能看好店就行。
我终于有了一个安全、安静的环境。
而林家,则是另一番景象。
我逃跑后的第三天,王瘸子就找上了门。
人呢我听说你们家林悦跑了王瘸子拄着拐杖,身后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
王芳点头哈腰：王哥,您别急。那死丫头就是闹脾气,我们很快就能把她抓回来。
王瘸子吐了口浓痰：我不管你们家务事。我听说你们家儿子最近手头挺阔绰啊,刚买了个摩托车
林杰前两天刚用我那五千块预支工资,买了一辆二手摩托,天天在小区里轰油门。
林大军干笑：小孩子不懂事,瞎玩的。
瞎玩拿我的钱瞎玩王瘸子用拐杖重重敲击地面,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到处宣扬,收了我二十万彩礼。
王芳脸色一变：王哥,这彩礼不是还没……
没给但我王瘸子的面子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全城西都知道我要娶你们家女儿,结果人跑了！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王瘸子把拐杖一横：要么,今天把人交出来。要么,赔我五万块精神损失费！
五万！王芳尖叫起来,我们哪有钱！
没钱那就让你儿子出来跟我谈谈。王瘸子身后两个男人摩拳擦掌。
林杰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最后,林大军和王芳东拼西凑,又借了高利贷,才凑了三万块钱,把王瘸子这尊瘟神送走。
王瘸子临走前放下狠话：林悦要是回不来,这事儿没完！
林家,因为我的逃跑,第一次出现了经济危机。
但这只是开始。
林杰的摩托车买了不到一周,就因为飙车撞到了人,车被扣了,人也进了局子。
王芳和林大军又花了一大笔钱去捞人、赔偿。
家里的积蓄彻底空了。
但林杰出来了,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妈！我同学都用上最新的苹果手机了,我也要买！
买买买！你妈我去卖血给你买！王芳气得直哭。
你不给我买,我就去找王瘸子,告诉他你们把我姐藏起来了！林杰开始威胁父母。
林大军气得给了林杰一巴掌：你这个逆子！我们是为了谁！
林杰捂着脸：为了我你们就是没用！连个林悦都看不住！她现在在外面逍遥快活,我却要受苦！
他们一家在家里鸡飞狗跳,我在书店里安静地刷题。
张老师给我拿来了最新的模拟卷和竞赛题。我的知识储备远超高中水平,做这些题易如反掌。
但我知道,高考只是第一步。
我要彻底摆脱他们,需要钱,需要力量。
书店的角落里有一台旧电脑,可以上网。
我利用夜班的空闲时间,登录了几个域名交易网站。
现在是互联网泡沫刚刚过去,野蛮生长的初期。很多未来价值连城的域名,现在几百块就能买到。
我用我第一个月的工资,注册了几个我记忆中未来会被大公司收购的域名。
这是我为自己埋下的第一桶金。
与此同时,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和贪婪,王芳开始在小区里大肆散播我的谣言。
我们家林悦啊,心野了。跟一个社会上的老男人跑了,我们当父母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她从小就不学好,偷家里的钱,现在估计在外面鬼混呢。
邻居们窃窃私语,看林家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这些谣言,偶尔也会传到我的耳朵里。
书店有个白班的同事,正好住在我家附近。
她有一次换班时,欲言又止地对我说：林悦,你别怪我多嘴,你家里人到处说你……说你被包养了。
我笑了笑,继续擦桌子：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他们说吧。
同事很惊讶：你不生气吗
狗咬我一口,我难道还要咬回去吗我忙着呢。
忙着学习,忙着赚钱,忙着准备送他们下地狱。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第二次模拟考。
林杰的分数,从158分,稳步提升到了168分。
王芳拿着成绩单,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怎么才这么点分你不是天天在复习吗
林杰吊儿郎当地嚼着口香糖：复习那些题跟天书一样,我看个屁。妈,学习不适合我,你给我点钱,我跟兄弟们去做点生意。
做什么生意你……王芳还没说完。
林杰打断她：你不给钱,我就去告诉姓王的,林悦躲在学校仓库里。你们不是想抓她回来嫁给王瘸子吗
王芳和林大军面面相觑。
他们当然想抓我回去,二十万彩礼太诱人了。
但是张老师报过警,他们不敢轻易去学校闹。
他们更怕的是,万一林杰真的去告密,把事情闹大,他们不仅拿不到彩礼,还可能因为非法禁锢和包办婚姻惹上官司。
这个儿子,已经变成了讨债鬼。
给！你要多少！林大军咬着牙,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几百块钱。
林杰一把抢过钱,摔门而去。
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喂,强哥走,今晚帝豪网吧包夜,我请客！
屋内,王芳和林大军相对无言,只剩下叹息。
而我,在仓库里,刚刚做完一套物理竞赛题。
张老师批改后,激动地告诉我：林悦,你这个水平,参加省里的竞赛,拿一等奖没问题！可以保送！
我摇摇头：不,张老师。我要参加高考。
保送太低调了。
我要在高考的考场上,用全省第一的成绩,狠狠地抽在那一家人脸上。
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拼命想踩进泥里的,是他们永远高攀不起的凤凰。
第7章
高考那几天,天气闷热得像个蒸笼。
我以社会考生的身份,独自走进考场。没有父母的陪送,没有加油的拥抱,只有书店老板在我出门前塞给我的一瓶冰水。
同一时间,林杰被王芳和林大军前呼后拥地送进另一个考场。王芳给他扇着风,林大军递上功能饮料,嘱咐他：儿子,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林杰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回去吧,影响我考试心情。
他在考场里东张西望,抓耳挠腮,提前半小时就交了卷,出来跟狐朋狗友吹嘘题目太简单。
而我,写完最后一个字,平静地放下笔,等待收卷。
等待放榜的日子,林家是我前世记忆中最热闹的时候。
王芳在小区楼下的老地方酒楼订了足足十桌。她见人就发烟,唾沫横飞地吹嘘。
哎哟,张大妈,你也来啦！快坐快坐！我们家林杰,这次考得特别好,他说重点大学是稳了！
李嫂,你家孩子考得怎么样嗨,别提了,现在的教育啊,就是得花钱！我们给林杰请家教,那钱花得跟流水一样！不过值！我儿子是龙,就得给他最好的！
什么林悦那个死丫头啊,早跟野男人跑了,估计现在在哪个电子厂打螺丝呢。她那脑子,不是读书的料,天生的贱命,我早就说过了！
整个小区都知道,林家要出大学生了,而那个被他们赶出家门的女儿,已经成了不知廉耻的反面教材。
放榜那天,酒楼里高朋满座。
林大军穿着不合身的新西装,满面红光地给每一桌敬酒。林杰被一群亲戚围在中间,像个真正的太子爷,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吹捧。
王芳举着酒杯,站到台子上,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表她的冠军母亲获奖感言。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各位邻里乡亲,今天来给我们家林杰捧场！我儿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酒楼的门被推开了。
张老师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制服的教育局领导,还有扛着摄像机的市电视台记者。
整个酒楼瞬间安静下来。
王芳愣住了：张……张老师你们这是……
一位教育局的领导走上前,满脸笑容地握住王芳的手：您就是林悦同学的母亲吧恭喜！大喜事啊！
王芳彻底懵了：林悦什么喜事
了不得啊！领导提高了音量,好让所有人都听见,林悦同学,以总分732分的优异成绩,成为我们省今年的理科状元！我们是特地来送喜报的！
状元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酒楼里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从台上的王芳,转向了门口。
我跟在张老师身后,走了进来。
我穿着书店老板送我的新裙子,不贵,但干净整洁。我看着台上一脸呆滞的王芳,看着人群中面如死灰的林大军,还有那个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的林杰。
不可能！王芳发出一声尖叫,你们搞错了！我儿子林杰才是要考大学的！林悦她……她都辍学了！她怎么可能考状元！
记者的话筒立刻怼到了王芳嘴边：这位女士,您的意思是,省状元林悦同学不是您的女儿吗可户口本上写得很清楚啊。
我……王芳语无伦次。
就在这时,一个邮递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谁是林杰有你的高考成绩单！
所有人的视线又聚焦到林杰身上。
林杰哆嗦着手,接过那封薄薄的信。他身边的亲戚起哄着：快打开看看！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林杰撕开信封,一张惨白的纸飘了出来。
他身边一个眼尖的表叔捡起来,大声念了出来：林杰……语文72,数学35,英语28,理综……53,总分188分。
整个酒楼死一般的寂静。
188分。
连最烂的专科线都够不上。
之前吹嘘的重点大学,此刻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林家三口的脸上。
噗——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
然后,是压抑不住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188分老林,你家这龙,是条泥鳅吧
王芳你刚才不是说你儿子稳了吗这就是你花钱如流水砸出来的结果
啧啧,亲生女儿是省状元,你们却把她赶出去,说她在外面鬼混。捧着个考188分的废物当宝,你们这爹妈,脑子没问题吧
王芳的脸从红到白,再从白到青。她看着我,又看看周围嘲笑的人群,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林大军想去扶,却被亲戚推开：别碰我！丢人现眼的东西！
林杰一把抢过成绩单,撕得粉碎,嘶吼着冲出了酒楼。
啊——！！
一地鸡毛。
记者把话筒递给我：林悦同学,作为今年的省状元,你有什么想对父母说的吗
我看着倒在地上的王芳,和那个被众人孤立的林大军。
我平静地说：没什么好说的。恭喜他们,终于得偿所愿了。
第8章
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和三十万奖学金,比林家的崩溃来得更快。
我用奖学金和之前投资域名赚到的第一桶金,在大学附近租了一套公寓。我给自己买了新电脑,新手机,把过去那些破烂衣服全都扔掉。
我的人生,终于要重新开始了。
而林家,成了整个城市的笑柄。
他们灰溜溜地退掉了酒席,从此在小区里抬不起头。
我以为他们会就此消停,但我低估了他们的无耻。
开学那天,我正在宿舍楼下办理入住,三个熟悉的身影就冲了过来。
王芳扑上来就要抱我的腿,被我躲开了。
她也不尴尬,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我的女儿啊！我的状元女儿！妈知道错了！妈以前是猪油蒙了心,被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给骗了啊！
林大军站在一旁,搓着手,一脸慈祥地帮腔：悦悦,你妈说得对。我们……我们也是为你好,你看,这不就把你逼成状元了吗
林杰躲在他们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都停下脚步,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看到了吗又一出樊胜美剧情。
这爹妈真够可以的,看女儿有出息了就来贴。
王芳听见了,哭得更大声了：我们不是来要钱的！我们就是想看看女儿！她出息了,我们当父母的,脸上也有光啊！可是她不认我们了,呜呜呜……
好一出感人至深的亲情大戏。
我笑了。
想看我可以啊。我打开手机,点开一个录音文件,把音量调到最大。
王芳尖锐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二十万彩礼,一分都不能少。你跑到天涯海角,我跟你爸也能把你抓回来卖了！
周围的人群瞬间安静了。
王芳的哭声也卡在了喉咙里。
我继续播放下一条,是林大军的声音：死丫头,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还有林杰的：林悦你找死！
我关掉录音,环视着目瞪口呆的众人。
各位同学,各位叔叔阿姨,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
我转向王芳和林大军：你们说,不是来要钱的
我晃了晃手机：那不如我把这段录音,连同你们收了王瘸子三万块‘精神损失费’的收据照片,一起发到学校论坛和本地新闻的邮箱里,标题就叫——《状元父母为给草包儿子换手机,二十万卖女不成反勒索》,你们觉得怎么样
王芳和林大军的脸,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他们最在乎的就是脸面。我这一招,是要把他们的脸皮彻底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你……你这个不孝女！我们生你养你,你就要这么毁了我们吗林大军气得发抖。
生我养我我冷冷地看着他,生我,你们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养我,我吃的馊饭,穿的旧衣,挨的打,哪一笔我没还给你们为了让他上学,你们逼我辍学,剪我身份证,把我关在家里。现在,他考了188分,我考了省状元,你们就跑来说养育之恩了
我一步步逼近他们。
你们的恩情,太贵了,我要不起。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拿着你们的东西,立刻从我面前消失。以后每个月,我会通过法院,支付你们每人三百元的法定最低赡养费。这是我看在法律份上,给你们的体面。
第二,你们继续在这里闹。我立刻报警,并且把所有证据公之于众。到时候,你们不仅一分钱拿不到,还会成为全国闻名的‘卖女状元父母’。你们选吧。
林杰突然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瞪着我：林悦！你非要做这么绝吗我才是你弟弟！你就不能拉我一把给我二十万,我去创业！我保证能成功！
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拉你一把让你把我辛苦赚来的钱拿去赌博,最后欠一屁股债,让我给你还吗
林杰,你就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周围的学生已经开始对着他们录像了。
天呐,太恶心了这一家子。
快报警吧,这种人就该被曝光！
学校的保安也赶了过来。
林大军看着周围的手机摄像头,终于怕了。他拽起还想撒泼的王芳,拉着林杰,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林悦！你给我等着！你会有报应的！王芳尖利的咒骂声,消失在校门口。
第9章
从我学校灰溜溜地滚回去后,林家的天,就彻底塌了。
我每月如期通过法院,将六百块的最低赡养费打到他们的账户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这笔钱,成了他们唯一的稳定收入,也成了点燃他们内部战火的导火索。
没有了我这个可以随意榨取的血包,林杰的太子爷生活被打回原形。
那天晚上,他把我给的钱从林大军手里抢过来,狠狠摔在地上。
六百块你打发叫花子呢！这点钱够干嘛的买包烟都不够！
王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儿子,你先省着点花。都怪你姐那个没良心的……
怪她我看是怪你们两个废物！林杰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椅子,木屑四溅,连个死丫头都搞不定！她现在是省状元,有钱了,你们呢屁用没有！养你们有什么用！
林大军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逆子！我们为了你,脸都丢光了,你还这么说我们
丢光脸你们还有脸吗林杰冷笑,一把推开挡路的王芳,我不管！我同学都买了最新的游戏机,我也要！你们今天必须给我凑出五千块钱来！
我们去哪里给你弄五千块啊！王芳哭喊起来。
我不管！林杰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弄不到钱,我就把这个家给砸了！
争吵,谩骂,最后演变成拳脚。
曾经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龙,此刻终于露出了喂不熟的獠牙,狠狠地反噬着他们。
从那天起,林家彻底沦为人间地狱。林杰将他所有的失败与不堪,都归咎于父母的无能。
他辍学在家,游手好闲,很快就跟一群社会混混搅和在了一起,学会了赌博。
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后来,赌注越来越大。
家里的积蓄很快被他败光,王芳和林大军的首饰、稍微值钱点的家电,都被他偷偷拿出去卖掉。
终于有一天,家门被砰地一声踹开。
几个满身纹身的壮汉堵在门口,为首的光头男嘴里叼着烟,把一张欠条拍在桌上。
谁是林杰欠我们豹哥五十万,今天该还了吧
王芳和林大军看到那天文数字,腿都软了。
五十万我们……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啊！王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光头男的小腿,大哥,我们真的没钱了,求求你再宽限几天吧！
宽限光头男一脚踢开她,可以啊。拿不出钱,就卸条腿。你们选吧。
林杰吓得躲在林大军身后,瑟瑟发抖。
林大军护着儿子,老泪纵横：别动我儿子！钱我们会想办法……一定会想办法的！
办法光头男吐掉烟头,踩在地上碾了碾,行啊,我给你们指条明路。这房子不错,卖了不就有了
他们被迫卖掉了唯一的房子。
拿到钱的那天,光头男当着他们的面,一根钢管狠狠挥下。
啊——！
林杰的惨叫声,撕裂了整个老旧的小区。
他的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着。
还清了赌债,付完了医药费,剩下的钱所剩无几。他们一家三口,只能搬进城市角落里最阴暗潮湿的出租屋。
王芳再也维持不了体面,去给人家当保洁,每天擦着最脏的厕所。
林大军一把年纪,去了工地搬砖,没几天就累弯了腰。
而林杰,成了个瘸子。他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父母身上,每天在出租屋里对他们非打即骂。
我从张老师那里听说了他们的惨状。
据说,那个出租屋里,每天都传出王芳和林大军互相咒骂的声音。
都怪你！林大军你这个窝囊废！当初要是对林悦好一点,我们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是你！是你把儿子惯成这样的！你这个败家娘们！
第10章
四年后。
我站在自己创办的科技公司顶层办公室,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万千灯火。
凭借着对未来互联网趋势的精准把握,我的事业一飞冲天。
而林家,早已被我抛在身后,成了记忆里一个模糊的污点。
我以为,他们会永远烂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直到我收到公司安保部门的一通电话。
林总,我们在监控里发现一个可疑人员,潜入了您的研发部。我们已经控制住了他,他自称是您的弟弟。
我握着手机,沉默了片刻。
我赶到公司时,林杰正被两个保安死死按在地上。他一条腿是瘸的,脸上满是疯狂与怨毒。他的手里,还攥着一个U盘。
警察已经到了,正在给他戴上手铐。
我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林杰,好久不见。你这腿脚不方便,还亲自来给我送业绩,辛苦了。
他看到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疯狂挣扎起来。
林悦！你算计我！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我笑了：我算计你我不过是在研发部的服务器上,放了一个公开的开源代码包,设了个最低级的警报而已。是你自己,蠢得像头猪,一头撞了进来。
就在这时,公司楼下传来凄厉的哭嚎声。
王芳和林大军冲了进来,四年不见,他们仿佛老了二十岁,头发花白,满脸风霜。
王芳一看到被铐住的林杰,立刻扑了过来,想给我下跪。
悦悦！我的好女儿！他是你唯一的弟弟啊！他只是一时糊涂,你就放过他这一次吧！妈给你跪下了！
林大军也哭着求我：都是我们的错,你别怪他,要怪就怪我们！我们给你当牛做马,求你高抬贵手！
好一出感人肺腑的亲情戏码。
前世,他们也是这样,在我被林杰害得身败名裂时,跪下来求债主,求警察,然后转过头来,逼我卖房卖血去填那个无底洞。
我看着他们,平静地转向我的律师。
王律师,商业窃密罪,加上非法侵入,以及对我个人名誉的诽谤。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只有一个要求,顶格处理,绝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
不——！王芳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林杰被警察拖走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咒骂我。
我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林杰,你不是一直觉得,你才是人中之龙,我只是你的踏脚石吗
我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
现在,你这条所谓的‘龙’,要去监狱里踩缝纫机了。恭喜你们,终于得偿所愿。
他们不是一直说我是贱命,只有林杰才是宝吗
现在,我把这个宝,亲手送进了他该去的地方。
林杰因数罪并罚,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王芳和林大军彻底崩溃,失去了唯一的希望,在出租屋里日复一日地互相折磨,咒骂,直到生命的尽头。
而我,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他们一眼。
我站在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酒。
我的报应,前世已经受够了。
这一世,我的人生,我的殿堂,再也不允许任何蛆虫踏足。
我举起酒杯,敬窗外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