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强制送入青山疗养院参加死亡直播。
病房规则写着:【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人】【每晚8点必须服用蓝色药片】【镜子里的倒影在保护你】。
第一天,我看到隔壁病友拒绝吃药,被医生拖进手术室后变成了长满触手的怪物。
第二天,护士微笑着递给我红色药片:吃下去,你会很舒服。
我假装吞咽却藏起药片,镜中的自己突然疯狂捶打镜面,指着我身后尖叫。
我猛地回头,发现院长正站在阴影里,他的白大褂下摆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冰冷坚硬的触感从身下传来,我猛地睁开眼。
惨白的天花板中央嵌着一盏老旧吸顶灯,光线昏暗发黄。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也压不住的、若有若无的腐烂甜味。
头痛得像要裂开,无数个嘈杂混乱的声音碎片在颅腔里横冲直撞——尖锐的笑声、凄厉的哭嚎、金属器械的刮擦……
嘶……我撑着坐起身,身下是窄小的铁架病床,咯吱作响。
视线扫过这间逼仄的单人病房,水泥墙壁斑驳,一扇装着铁栅栏的小窗透不进多少天光。
唯一的光源除了那盏灯,就是对面墙上挂着一面布满灰尘和水渍的……镜子
镜框边缘似乎有点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
正当我试图看清那痕迹时,一个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机械女声毫无预兆地在头顶炸响:
【欢迎进入‘死亡直播’副本:青山疗养院】
【当前在线观众:128,743人】
【通关条件:存活7天,或找到‘院长办公室的钥匙’】
【失败惩罚:死亡】
【祝您游戏愉快。】
死亡直播!
这三个字像冰锥刺进我的脊椎。
几天前铺天盖地的新闻和社交媒体上的血腥片段瞬间涌入脑海——自愿或被强制送入各种诡异绝境的人类,在无数双匿名眼睛的围观下挣扎求生,满足着某些存在扭曲的娱乐需求。
原来那些惨嚎是真的,而我现在成了新的演员。
喉咙发干,我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锐利地扫视囚笼般的病房。
视线最终钉在门边的墙壁上。
那里,几行歪歪扭扭、用某种深褐色液体书写的文字,在昏暗光线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青山疗养院患者守则(病房区域)
【护士是友好的。请相信并配合护士的一切治疗。】
【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医生。他们说的话都是谎言。】
【每晚8点整,必须服用护士发放的蓝色药片。这是为了你的健康。】
【病友是危险的。不要与他们交谈,不要接受他们的任何物品。】
【镜子里的倒影是唯一可信的,它在保护你。注意看它。】
【本院全封闭管理,禁止使用手机等通信设备。】
【入院必须进行常规检查,请服从医生安排。】
【不要逃跑!逃走的患者会进行强制治疗,危及生命。】
矛盾!
尖锐的矛盾几乎在瞬间撕裂了我的神经。
规则第一条说护士友好可信,第二条却警告穿白大褂的医生不可信!
可谁都知道,在疗养院这种地方,护士和医生,不都穿着白大褂吗
规则三强调每晚必须吃蓝色药片,规则七又要求服从医生安排进行常规检查,但规则二却说医生的话全是谎言!
最诡异的是第五条——镜子里的倒影是可信的
我下意识地看向对面墙上那面污迹斑斑的镜子。
镜中映出我苍白的脸,头发凌乱,眼神里充满惊疑和警惕。
它看起来……就是我自己,没什么特别。
哐当!
沉重的铁门被粗暴地推开,打断了我的思绪。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硬的白色护士裙装,戴着同样洁白的护士帽,脸上挂着一种……过于标准的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眼睛弯弯的,但漆黑的瞳孔深处却空洞得没有一丝波澜,像两颗冰冷的玻璃珠。
她的手里端着一个白色搪瓷托盘,上面放着几个小小的透明药杯,里面是几颗不同颜色的药片。
她的胸牌上写着:护士,王静。
早上好,新来的朋友。
她的声音甜美得像裹了蜜糖,却同样缺乏真实的温度,该吃药了,这是为了稳定你的情绪,帮助你康复。
她的目光扫过我,又扫过墙上的血字规则,脸上没有丝毫异样,仿佛那些触目惊心的警告根本不存在。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规则一:护士是友好的,要相信她。
规则二:穿白大褂的医生不可信。
她现在穿着白大褂(护士服),她是护士,我应该信她
可规则四说病友危险……她现在算病友还是算医护人员
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我死死盯着她托盘里的药。
蓝色的只有一颗,旁边还有几颗红色和黄色的。
这是什么药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哦,别担心,
护士王静的笑容纹丝不动,甜得发腻,蓝色的是情绪稳定剂,红色的是营养补充剂,黄色的是帮助你睡眠的。
现在,请先把这颗蓝色的吃下去吧。
她白皙的手指拈起那颗小小的蓝色药丸,递到我面前。
规则三要求每晚8点吃蓝色药片,现在显然不是晚上。
规则不是说……晚上8点吃蓝色药片吗
我试探着问。
护士王静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那完美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虽然瞬间就恢复了正常: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的情况特殊,医生特别交代现在就需要服用。
来,张嘴,乖。
她的声音更柔和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导,甚至像在哄小孩。
但她的眼神,那双玻璃珠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钉穿。
医生交代
规则二: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医生!他们说的话都是谎言!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这个护士,在引用医生的话来让我破坏规则三(按时服药)!
她到底是友好可信的护士,还是穿着白大褂不可信的医生的代言人
或者……她本身就是医生的一种伪装
不。
我听到自己干涩但清晰的声音,规则写了,我晚上8点会吃蓝色药片。
现在,我不想吃。
就在我说出不字的瞬间,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凝固了。
灯光仿佛闪烁了一下。
护士王静脸上那甜腻到令人作呕的笑容,像劣质墙皮一样,簌簌剥落。
她的嘴角猛地向下撇去,形成一个极其怨毒和愤怒的弧度,弯弯的眼睛骤然瞪大,眼白部分瞬间布满了狰狞的血丝,那双空洞的黑眼珠死死地锁定我,里面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恶意。
她整个人的气质从虚假的甜美瞬间堕入地狱般的阴寒。
你……不听话……
她的声音变得嘶哑而尖利,像是生锈的铁片在刮擦骨头,不听话的病人……需要……治疗!
她猛地将那颗蓝色药片狠狠拍回托盘,搪瓷盘发出刺耳的响声。
她不再看我,转身,带着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毒,快步走出了病房。
铁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重重关上,震得墙壁都在颤抖。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赌对了
暂时摆脱了强制服药,但似乎激怒了她。
治疗
这个词在规则八里出现过——【逃走的患者会进行强制治疗,危及生命。】
我没逃走,仅仅是拒绝服药,也会触发治疗
惊魂未定,隔壁病房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激烈的碰撞声!
放开我!我不吃!这药有问题!我不吃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啊——!!!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嘶吼。
紧接着是肉体被拖拽的沉闷摩擦声,伴随着铁门开合的哐当巨响。
外面走廊的灯光透过门上的小窗栅栏,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我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几秒后,一阵沉重、湿滑、粘腻的拖行声由远及近,经过我的门口。
那声音……完全不像是人类的脚步声,更像是什么巨大的、覆满粘液的软体动物在蠕动。
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气味,比之前的腐烂甜味浓烈百倍,透过门缝钻了进来,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声音和气味持续了十几秒,才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
死寂重新笼罩。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手脚冰凉。
那个拒绝吃药的病友……他遭遇了什么
治疗
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规则四说病友是危险的,但刚才那个病友,听起来只是在绝望地反抗吃药……
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划破了病房的死寂,吓得我一个激灵。
是那种老式的、穿透力极强的电铃声,一遍又一遍,催促着。
紧接着,走廊上传来许多扇铁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缓慢地向同一个方向移动。
该出去了
规则里没有写,但铃声显然是某种集合指令。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整理了一下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它散发着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
我走到门边,尝试着转动门把手。
咔哒一声,门竟然开了。
走廊的景象映入眼帘。
比病房更加破败。
惨绿色的墙漆大片剥落,露出下面发黑的水泥。
顶灯昏暗,间隔很远才有一盏,大部分灯罩都碎了,裸露的灯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灭,将整条走廊切割成一段段光怪陆离的阴影。
空气中那股腐烂甜味混合着刚才的浓烈腥臭,更加令人窒息。
走廊上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
都穿着和我一样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有男有女,年龄各异。
他们大多低着头,眼神空洞麻木,像一具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沉默地排着队,脚步虚浮地向前挪动。
只有少数几个人的眼神还带着活人的惊惶和警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男人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剃着板寸,肌肉虬结,几乎要将病号服撑破,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眼神凶狠得像头被困的野兽。
此刻他正焦躁不安地左右张望,拳头捏得死紧。
我认出他,陈浩,新闻里报道过,一个在地下格斗场打死过人的狠角色,据说也是被强制送进来的。
规则四警告病友危险,他无疑是危险源之一。
我的目光扫过他,落在他旁边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身上。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在宽大的病号服里微微发抖,像一片寒风中的叶子。
但她的眼睛很大,里面盛满了惊恐,却也在努力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她叫周婉,我在进入直播前最后看到的滚动新闻里闪过她的信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在自习室离奇失踪,没想到也被卷入了这里。
队伍末尾,是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
他走得极慢,脚步蹒跚,浑浊的眼睛半睁半闭,嘴里似乎还在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他看起来最无害,也最符合一个精神病老人的形象。
但在这个地方,无害的表象往往意味着最大的危险。
data-fanqie-type=pay_tag>
规则四再次在脑中回响。
没人说话。
只有鞋子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和沉重的呼吸声在昏暗的走廊里回荡。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能感觉到那些麻木行走的病人身上散发出的死气,也能感觉到陈浩身上那股压抑的暴戾,还有周婉无法抑制的恐惧。
那个老人……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是种深沉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平静。
队伍缓慢地挪动,最终停在一个相对宽敞的大厅。
这里似乎是活动室,放着几张破旧的桌子和长凳。
墙壁上挂着几幅意义不明的抽象画,色彩扭曲而阴郁。
大厅另一头,有一扇紧闭的、刷着深绿色油漆的木门,上面挂着一个牌子:诊疗室。
一个穿着笔挺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诊疗室门口。
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锐利而冰冷,像手术刀一样扫视着我们这群人。
他的胸牌上写着:主任医师,张振。
他的白大褂洁白如新,纤尘不染,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一股强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规则二:【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医生。他们说的话都是谎言。】
张振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挤出一个极其职业化、毫无温度的微笑。
各位病友,上午好。
他的声音平稳清晰,却像金属一样冰冷坚硬,为了大家的健康,现在开始进行每日的常规检查。
请按顺序,一个一个进入诊疗室。
规则七说‘服从医生安排’,请大家配合。
规则七:【入院必须进行常规检查,请服从医生安排。】
但规则二却说:【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医生。他们说的话都是谎言。】
服从检查
进入那个封闭的诊疗室
这和主动走进虎口有什么区别
那个拒绝吃药被拖走的病友的凄厉惨叫和那湿滑粘腻的拖行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人群一阵骚动。
那些麻木的病人似乎没什么反应,但还保有清醒意识的几个人,包括陈浩、周婉和我,脸色都变了。
陈浩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凶狠地瞪着张振医生。
周婉则猛地缩了一下肩膀,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常规检查
陈浩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检查什么
怎么检查
老子没病!
张振医生脸上的假笑没有丝毫变化,镜片后的目光却更加冰冷锐利:陈浩病友,你的攻击性和躁动倾向正是你需要治疗的表现。
配合检查是规则,也是为你好。
请保持冷静。
他的话语滴水不漏,用规则(规则七)来压制反抗。
放你妈的屁!
陈浩的怒火被点燃,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魁梧的身躯充满压迫感,少拿规则唬人!
谁知道你他妈的在里面搞什么鬼!
老子不去!
不去
张振医生嘴角那虚假的微笑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残忍意味的审视,规则七要求服从安排。
拒绝配合治疗的病人……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我们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将被视为具有高度危险性和不可控性,需要立即进行强制镇静治疗。
强制镇静治疗!
这几个字像冰水浇在众人头上。
刚才隔壁病友被拖走时的恐怖声响和气味瞬间成为最直观的注解。
陈浩脸上的凶悍也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忌惮。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张振医生不再看陈浩,目光转向排在最前面的一个神情呆滞的中年男人:你,进来。
那个中年男人像个木偶一样,毫无反应地被张振医生推进了诊疗室。
深绿色的门咔哒一声关上,仿佛一张吞噬生命的巨口合拢。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里面发生的恐怖景象。
周婉捂住嘴,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陈浩咬着牙,腮帮子上的肌肉一鼓一鼓,眼神死死盯着门,像是在估算着破门而入的可能。
那个老人依旧半闭着眼,嘴里无声地蠕动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门内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没有惨叫,没有对话,死寂得可怕。
这反常的寂静比任何声音都更令人心头发毛。
大约过了十分钟,也许更长。
咔哒。
门开了。
那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进去时是麻木的,出来时……依旧是麻木的。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他原本呆滞无神的眼睛深处,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东西——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部分,只剩下一个更完美的躯壳。
他的动作似乎比进去前更……流畅了一点
但那种流畅,透着一股非人的僵硬感。
下一个。
张振医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目光落在下一个人身上。
队伍继续缓慢地向前移动。
每一个进去的人,都如同那个中年男人一样,进去时什么样,出来时似乎变化不大,但眼神都变得更加空洞,行为也变得更加温顺和标准,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越收越紧。
终于,轮到了那个排在最后的老人。
张振医生看着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但快得难以捕捉。
请进。
他的语气似乎比之前稍微……谨慎了一丝
老人慢吞吞地、颤巍巍地挪了进去。
门再次关上。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
就在众人神经紧绷到极限时——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突然从诊疗室内响起!
不是敲打,更像是……沉重的身体在撞击墙壁或地板!
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绝望的力量感。
所有人的汗毛瞬间倒竖!
陈浩猛地握紧了拳头,周婉吓得低呼一声,死死抓住自己的胳膊。
我也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那个老人!
他在反抗
撞击声持续了十几下,然后戛然而止。
接着,门内传来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如同破旧风箱拉扯般的嘶嘶声,仿佛喉咙被堵住的人在拼命吸气,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这声音只持续了几秒钟,就彻底消失了。
一片死寂。
咔哒。
门开了。
张振医生站在门口,他的白大褂依旧纤尘不染,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毫无表情,只有镜片反射着大厅惨淡的灯光,一片冰冷。
那个老人……没有出来。
下一位。
张振医生的目光,越过了我们剩下的人,落在我身上。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门内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撞击和嘶鸣从未发生过。
我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大厅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张振医生那镜片后冰冷的视线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将我牢牢钉在原地。
下一个,是我。
不……不要进去……
周婉细若蚊蚋的啜泣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她捂着嘴,身体抖得几乎站不住,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同病相怜的绝望,他……他没出来……那个爷爷……
陈浩猛地向前一步,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墙横在我和诊疗室之间,他凶狠地瞪着张振,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想干什么
那老头呢
你把他怎么了
张振医生脸上的肌肉纹丝不动,只有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流露出一种对蝼蚁反抗的极度不耐:那位病友在检查过程中突发躁狂,袭击医护人员,已被采取必要的强制措施,转移至重症监护室。
这再次证明了常规检查的必要性。
他的声音平板无波,像在宣读一份冰冷的病历,下一位,请进。
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也不要挑战规则。
规则两个字被他刻意加重。
规则七:【入院必须进行常规检查,请服从医生安排。】**
规则二:【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医生。他们说的话都是谎言。】**
老人的消失就是血淋淋的警告。
不服从检查,就是强制镇静甚至消失。
服从检查,走进那扇门……就可能变成眼神空洞的行尸走肉,或者像老人一样在无声的反抗中被转移
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下,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我该怎么办
硬拼
陈浩或许有一战之力,但规则八【不要逃跑!逃走的患者会进行强制治疗,危及生命】像一道枷锁。
公然对抗代表规则的医生,会不会被直接判定为逃跑或袭击医护人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大厅墙壁上挂着的一面蒙尘的装饰镜!
规则五:【镜子里的倒影是唯一可信的,它在保护你。注意看它。】
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猛地转头看向那面镜子!
镜面模糊,映出大厅里昏暗的光线和几个晃动的人影。
我的倒影也在其中。
但当我的目光聚焦在自己镜中影像的脸上时——
轰!
一股电流般的惊悚感瞬间窜遍全身!
镜中的我,表情完全不对!
现实中的我因为恐惧而脸色惨白,眼神充满挣扎和绝望。
但镜中的那个我,嘴角却挂着一丝极其诡异的、近乎嘲弄的冷笑!
那双镜中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疯狂和……警告
更可怕的是,镜中我的右手,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抬起,食指笔直地、死死地指向我的身后!
指向诊疗室门口张振医生的方向!
它在警告我什么
张振医生极度危险
这我知道!
它在指什么
电光火石间,我强迫自己冷静,顺着镜中手指的指向,目光越过自己肩膀的虚影,死死盯住张振医生!
镜面模糊,细节不清。
但我集中全部精神,捕捉到了一丝异常——在镜中的影像里,张振医生那身洁白挺括的白大褂下摆,靠近地面的位置,似乎……不是平整的
那里,在镜中,有一小片极其暗淡、几乎与环境阴影融为一体的、粘稠的……深黑色污迹!
像是什么东西渗漏出来,缓缓晕染开一小块!
现实中的张振医生,白大褂依旧一尘不染,洁白得刺眼!
谎言!
规则二是对的!
镜中的倒影揭示了被掩盖的真相!
这个张振医生,他的干净整洁是假的!
他的白大褂下,藏着某种……污秽的、非人的东西!
那个老人撞击的,嘶鸣的,就是这玩意儿!
你在看什么
张振医生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打断了我的观察。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那面镜子,又落回我脸上,带着审视。
镜中的倒影在我移开视线时瞬间恢复了正常,依旧是那张惊恐的脸。
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仿佛只是幻觉。
但我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那不是幻觉!
规则五救了我!
它给了我一个绝不能走进那扇门的铁证!
我……
我喉咙发干,大脑飞速运转,必须找到一个合规则的理由拒绝,我……我突然感到很不舒服!
头晕,恶心……规则三说必须按时吃药,我还没吃晚上的蓝色药片,现在状态很差!
我需要休息,不能接受检查!
我捂住胸口,身体微微摇晃,脸上挤出痛苦的表情,尽量显得真实。
我引用了规则三(按时服药)作为借口,并暗示自己现在因未服药而身体不适,无法配合规则七(检查)。
张振医生的目光像冰锥一样刺在我脸上,似乎在判断我话语的真伪。
大厅里的空气凝固了。
陈浩和周婉都紧张地看着我,又看看张振。
几秒钟的死寂,长得像一个世纪。
……是吗
张振医生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板,但那股冰冷的压力稍稍退去了一丝,规则三确实重要。
既然你身体不适,那今天的常规检查,你可以暂时豁免。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和陈浩、周婉,但请记住,规则就是规则。
拖延和逃避,只会让病情恶化,最终需要更彻底的……治疗。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读音,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说完,他不再看我们,转身推开诊疗室的门,走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里面未知的黑暗。
直到那扇深绿色的门彻底合拢,我才感觉那扼住喉咙的无形之手松开了一点,猛地吸了一口气,后背的冷汗几乎把病号服湿透。
赌对了!
暂时安全了!
妈的!
陈浩低骂一声,狠狠一拳砸在旁边斑驳的墙壁上,震下几缕灰尘,这鬼地方!
他看向我,眼神复杂,凶狠中带着一丝探究,你小子……行啊!刚才那镜子……
周婉也怯生生地看着我,大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深的恐惧:谢……谢谢你……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说……拖延会……
大厅里,那些检查完毕的病人开始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样,沉默地挪动脚步,朝着来时的走廊走去。
麻木,空洞。
先回病房。
我压低声音,心脏还在狂跳,这里不安全。
规则四说病友危险,但……我们需要信息。
我的目光扫过陈浩和周婉,最后落在那扇紧闭的诊疗室门上,也许……不是所有病友都危险。
那个消失的老人,他在撞击什么
他是否知道些什么
他最后那痛苦的嘶鸣……
我们三人随着麻木的人流,沉默地走回那条昏暗的走廊。
回到我的病房门口时,陈浩和周婉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立刻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
喂,
陈浩压低声音,带着他特有的粗粝感,我叫陈浩。
这丫头叫周婉。
你叫什么
林默。
我报上名字。
林默,
陈浩盯着我,疤痕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你看得懂那些鬼画符一样的规则
刚才那镜子……到底怎么回事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我最后的举动。
周婉也紧张地看着我,像只受惊的兔子。
规则互相冲突,关键在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或者……在什么条件下为真。
我快速说道,目光警惕地扫过走廊两端,确认没有护士或医生靠近,镜子规则五,刚才救了我。
它让我看到……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共享关键信息,那个张振医生,他的白大褂在镜子里……是脏的!
有黑色的东西!
陈浩和周婉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周婉更是吓得捂住了嘴。
操!我就知道那狗东西不是人!
陈浩眼中凶光更盛,那老头估计是发现了什么,才……
我们必须找到更多规则,或者线索。
我打断他,规则说通关条件是存活七天或找到‘院长办公室的钥匙’。
钥匙是关键。
还有……
我压低声音,那个消失的老人,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规则四说病友危险,但也许……像他那样试图反抗‘医生’的,不算在‘危险病友’之列
或者,危险的定义在这里是相反的
你是说……那些看起来听话的,检查完眼神空洞的,反而更危险
周婉的声音带着颤音,但思维很敏锐。
有可能。
我点头,规则四的‘危险’,可能是指被‘治疗’后失去自我、变成某种存在帮凶的病友!
而保持清醒、甚至反抗的,比如刚才的老人,比如我们,反而可能是可以……有限合作的
这个推测很大胆,但逻辑上似乎能解释规则四与眼前现实的矛盾。
陈浩拧着眉头,似乎在消化这个想法。
他习惯了用拳头解决问题,这种规则与逻辑的弯弯绕让他烦躁,但也明白这是生存的关键。
妈的,跟猜谜似的!
那现在怎么办
等着晚上吃那该死的蓝药片
老子可不想变僵尸!
药必须吃。
我沉声道,想起了隔壁病友的惨状,规则三明确写了‘必须’,而且违反的后果我们可能承受不起。
但吃之前……
我的目光扫过他和周婉,我们需要互相确认状态。
规则五,镜子!
吃药前后,注意看镜子里的自己!
如果镜子里的倒影出现异常,比如像我刚才那样冷笑或者乱指……那药可能有问题!
好!
陈浩重重点头,这对他而言是个清晰可执行的任务。
我……我记住了。
周婉也用力点头,虽然脸色依旧苍白。
另外,
我补充道,看向走廊深处,得想办法弄清楚那个老人被‘转移’到哪去了。
‘重症监护室’
还有……院长办公室在哪里
钥匙可能在谁身上
张振
还是那个一直没露面的院长
刺耳的电铃声再次毫无征兆地响起!
是午餐时间
先回房!
记住,注意镜子!
晚上八点,小心护士送药!
我飞快地说完,拉开自己的病房门闪身进去。
陈浩和周婉也立刻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铁门关上,隔绝了走廊的声音。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心脏还在剧烈跳动。
暂时结成了脆弱的同盟,但前路依旧黑暗。
镜中的警告,白大褂下的污秽,消失的老人,还有晚上必须面对的那颗蓝色药丸……
时间在死寂和胡思乱想中缓慢流逝。
午餐是护士王静送来的——一个冰冷的、看不出原料的糊状物和一杯清水。
她脸上又挂上了那标准得诡异的甜美笑容,仿佛早上的冲突从未发生,但看我的眼神深处,那股冰冷的怨毒挥之不去。
她没再提药片的事。
我强迫自己吃下那难以下咽的食物,保存体力。
下午的活动时间,我们三人被允许在活动大厅自由活动,但依旧处于监视之下。
王静护士坐在角落,手里织着一件颜色刺目的红色毛衣,针脚细密,动作飞快,脸上挂着永恒不变的微笑,眼睛却时不时抬起,冰冷地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大厅里还有几个眼神空洞的病友,像幽灵一样在破旧的桌椅间缓慢徘徊。
我们不敢交谈,只能用眼神和极其微小的动作交流。
陈浩装作烦躁地踱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通往其他区域的通道。
周婉则抱着一本破旧的杂志,手指却紧张地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着什么。
我注意到她划的似乎是一些简单的图形,像箭头,又像某种标记。
她在记录什么
我的目光则更多停留在所有能反光的物体上——窗户的铁栅栏、破旧桌面的油漆反光、甚至是一个病友手腕上廉价手表的光面表壳。
规则五:镜子里的倒影是唯一可信的。
如果镜子可信,那么其他反光面呢
是否也能揭示部分被掩盖的真相
我假装无意地靠近一扇积满灰尘的窗户,借着铁栅栏的阴影,调整角度,看向玻璃上模糊的倒影。
大厅的景象在污浊的玻璃上扭曲变形。
那些徘徊的麻木病友的倒影,在玻璃上显得更加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
角落里的王静护士,玻璃上的她依旧在织毛衣,但动作似乎更快了,快得有些……不自然,像上了发条的玩偶。
当我的目光扫过自己模糊的倒影时,心猛地一沉!
玻璃上那个模糊的我,嘴角似乎……又在向上扯动!
虽然因为倒影模糊看不真切,但那向上弯起的弧度,分明透着一股和之前在镜中看到的如出一辙的嘲弄和恶意!
它在笑什么
在笑我此刻的挣扎
还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我强作镇定地移开目光,装作看窗外(虽然窗外只有一堵墙)。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这个倒影,它似乎能感知到我的恐惧和危机感
它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时间在压抑中熬到了傍晚。
晚餐依旧是王静护士送来的糊糊。
她放下餐盘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甜美的笑容里仿佛淬着毒:好好吃饭,林默病友。
晚上八点,我会准时给你送药。
这次……可要乖乖听话哦。
她特意加重了乖乖听话几个字,然后才转身离开。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她知道我晚上必须吃药,规则三就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刀。
夜幕彻底降临。
窗外的黑暗浓稠如墨,没有星光,只有疗养院内部昏暗的走廊灯光从门上的小窗栅栏透进来一点,在地板上投下冰冷的栅格阴影。
病房里死寂得可怕,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七点五十分。
门外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是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
清脆,规律,一声声,像踩在人的心脏上。
由远及近。
来了!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全身肌肉绷紧,目光死死盯住房门,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对面墙上那面污浊的镜子。
镜中的我,脸色惨白,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紧张。
暂时……还没有出现诡异的冷笑。
脚步声停在了我的病房门口。
咔哒。
门被推开。
护士王静站在门口,手里端着她那个白色的搪瓷托盘。
走廊昏暗的光线从她身后打来,给她整个人镶上了一圈模糊的光边,却让她的脸完全隐在门口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只有那身洁白的护士服和托盘里那颗小小的、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幽蓝的药丸,清晰可见。
晚上好,林默病友。
她甜得发腻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温柔,该吃药了。
蓝色药片,为了你的健康。
她端着托盘,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进来。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她走到床边,停下,将托盘递到我面前。
那颗蓝色的药丸,静静地躺在小药杯里,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注视着我。
请吧。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
阴影中,她的眼睛似乎亮得惊人,像黑暗中猫科动物的瞳孔。
规则三:【每晚8点整,必须服用护士发放的蓝色药片。这是为了你的健康。】**
规则一:【护士是友好的。请相信并配合护士的一切治疗。】**
但我知道她不是友好的!
我知道这药可能有问题!
可我不得不吃!
隔壁病友的下场就是血淋淋的榜样!
时间仿佛凝固。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太阳穴的轰鸣声。
我伸出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慢慢地、慢慢地伸向那颗蓝色的药丸。
王静护士的呼吸似乎也放轻了,阴影中的目光灼灼地锁定我的手。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颗蓝色药丸的瞬间——
我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绝望地,再次投向了对面墙上那面污浊的镜子!
镜中的景象,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镜子里,护士王静那隐在阴影中的脸,此刻清晰无比!
那张原本挂着甜美笑容的脸,五官正以一种极其恐怖的幅度扭曲、拉伸!
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森白尖锐的牙齿,眼睛瞪大到极限,里面是纯粹的、翻滚的漆黑,没有一丝眼白!
整张脸像一个被恶意捏坏的面具,充满了非人的狰狞!
而镜中我的倒影,更是让我魂飞魄散!
镜中的我并没有去拿药,而是双手抱头,身体扭曲成一个极其痛苦的姿势,嘴巴大张着,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叫!
镜中我的眼睛,正充满极致惊恐地,死死地瞪着我的——身后!
它在看什么
我身后
我身后只有墙壁!
不!
等等!
镜中倒影那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眼睛,瞪视的方向,似乎……不是正后方,而是斜后方,靠近门边……靠近那面镜子本身所在墙壁的……阴影角落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粘腻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我脊柱深处炸开!
我猛地意识到什么!
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我僵硬地、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去。
目光,投向病房门内、靠近那面镜子的、灯光几乎无法照到的……最深沉的墙角阴影里。
那里,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影。
他穿着笔挺的、洁白无瑕的白大褂,一丝褶皱都没有。
金丝眼镜在阴影中反射着微弱的、冰冷的光。
是张振医生。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门明明只开了一次!
他像一尊冰冷的雕像,无声无息地站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冰冷地解剖着我,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观察意味。
然后,我的目光向下移动,定格在他的白大褂下摆。
在墙角那片浓重的阴影遮掩下,在现实昏暗的光线中几乎难以察觉的地方,他白大褂的衣角边缘,正缓缓地、持续地……渗出一种极其粘稠、深沉的……黑色液体。
那液体无声地滴落在地面,积成一小滩,散发出比之前走廊里更浓烈百倍的、令人作呕的腐烂甜腥气味!
镜中的警告,是真的!
规则二:【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医生。他们说的话都是谎言。】**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披着人皮的噩梦。
白大褂下渗出的黑色粘液,就是它不可名状的证明。
王静护士那隐在阴影中的、镜中已化为狰狞怪物的脸,嘴角似乎咧得更开了,无声地嘲笑着我的绝望。
她手中的托盘,那颗蓝色的药丸,在昏暗中闪烁着妖异的光。
张振医生站在阴影里,无声无息,只有那粘稠的黑色液体,一滴,一滴,砸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啪嗒。
啪嗒。
声音微弱,却像重锤砸在我的心脏上。
前有友好护士递来的、不得不吃的蓝色毒药。
后有白大褂下渗出非人之物的医生。
镜中的自己,正在发出无声的惨嚎。
规则如同绞索,正在收紧。
而疗养院深沉的黑暗里,更多不可名状的轮廓,似乎正在无声地蠕动。
第一个夜晚,才刚刚开始……
规则怪谈:死亡直播间
未完待续
林默的生存挑战:第1夜
剩余时间:6天23小时58分
观众打赏积分:2,147点(可解锁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