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被喜欢的人当众删除微信是什么感觉吗
我盯着屏幕打字：能借你笔记看看吗上周请假落了课。
红色的感叹号跳了出来,跟记耳光抽在我脸上似的。
她把我删了。
林薇站在人群前头,抱着文件夹,嘴角抿得紧紧的。她的目光扫过我,满是鄙夷。
赵磊把湿球衣摔在我脸上：都怪你这扫把星,以后别来训练了,看见就烦！。
我蹲在空球场捡球,指尖突然发烫。球面上沾着片紫黑枯叶,纹路像蜘蛛网。
昨晚碰过足球的那根手指,指甲缝里泛出淡紫色,像渗了墨水。
1
塑料椅子被汗水泡得黏糊糊的,还混着草屑味儿,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
我攥着球衣,手指头使劲得都发白了,跟泡了水的死人手似的。
场上早就乱成一团,赵磊扯着嗓子喊：陈默！赶紧上来凑个数！
我刚蹦起来,又被他按了下去,他手心的汗蹭到了我后颈上。
算了,就你那脚法,上去也是白给。
他嗤笑着,气浪喷在我耳朵上,转头冲场边喊：胖子！你来！
周围的哄笑声一下子炸了锅,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我盯着自己的鞋,这双旧球鞋洗得都发白了,鞋钉磨得平平整整,都能当拖鞋穿。
林薇就站在人群前头,抱着个文件夹,嘴角抿得紧紧的。她是学习委员,还是系里的校花,背永远挺得笔直,像棵没被虫子蛀过的白杨树。
她的目光扫过我,那眼神,满是鄙夷。
赵磊,你们班这替补是来充数的吧
隔壁班的黄毛怪声怪气地喊,实在没人,我把我们家泰迪牵来给你守门得了
笑声更疯了。
赵磊脸涨得跟猪肝似的,一脚把球踢向看台,正好砸在我裤裆前面。
捡过来！
他吼得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
弯腰捡球的时候,指尖突然一阵刺痒,跟被蝎子蛰了一下似的,麻劲儿顺着胳膊往上爬。球面上沾着片紫黑的枯叶,纹路跟蜘蛛网似的,我随手掸掉,把球扔了回去。
赵磊没接住,球砸在他腿上弹开了。
废物！
他骂着去追球,一瘸一拐的,跟只被打瘸的野狗似的。
下半场我还是没捞着上场机会。0:5
的比分像道疤,刻在记分牌上。赵磊把湿乎乎的球衣摔我脸上。
都怪你这扫把星！杵在这儿就晦气！
他唾沫喷我脸上,以后别来训练了,看见就烦！
捏着汗湿的球衣站在空球场,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跟条快断的尾巴似的。
手机震了一下,是林薇发的群消息：明天专业课小测,重点第三章。
我盯着屏幕打字：能借你笔记看看吗上周请假落了课。
红色的感叹号跳了出来,跟记耳光抽在我脸上似的。
她把我删了。
2
宿舍门被踹开的时候,我正啃着第五个馒头。
哟,陈大球星回来啦
王浩把脏球鞋往我桌上一扔,鞋尖沾着的泥点子溅到了馒头上,今天又去当观众了
我捏着馒头的手紧了紧,面渣簌簌往下掉。
他踩着我的床单往上铺爬,床板咯吱咯吱响,跟要散架似的：赵磊说你连球都接不住也是,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去跳芭蕾还差不多。
上铺的李哲探出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听说林薇把你删了也是,人家可是系花,怎么会跟你这种……
话还没说完,我的拳头已经擦过他鼻尖。
空气一下子僵住了,王浩吹了声口哨：哟呵,废物还敢挥拳
我猛地缩回手,指尖又开始发烫,这次更厉害,跟攥着块烧红的烙铁似的。昨晚碰过足球的那根手指,指甲缝里泛出点淡紫色,像渗了墨水。
我去洗把脸。
我抓起毛巾冲了出去。
水龙头的冷水浇在脸上,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下乌青得跟熊猫似的。教学楼的灯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镜面上投下道亮线。
突然听见操场传来嘭嘭的踢球声,不知道咋回事,就走了过去。
赵磊带着几个人加练射门,球砸在门柱上弹回来,正好滚到我脚边。
滚！别碰我的球！
他吼着冲过来。
我下意识抬脚,脚背碰到球的瞬间,跟按对了密码锁似的,球擦着草皮飞出去,直钻球门死角。
卧槽！
黄毛的惊呼声划破了夜空。
赵磊的脚停在半空,跟被钉住了似的。
我自己也懵了,低头看脚,还是那双旧球鞋,可刚才触球的感觉,就像和球长在了一起。
蒙的吧
赵磊梗着脖子,把球踢回来,再踢一个看看！
这次我瞄准了二十米外的垃圾桶,球划了道弧线,精准地钻了进去,还带倒了旁边的矿泉水瓶。
哗啦
——
瓶子滚了一地。
林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跑道上,抱着的书本滑了下去,《运动生理学》摔在地上,封面皱成了波浪。
她盯着我,眼睛睁得跟受惊的鹿似的。
巧合！肯定是巧合！
赵磊抢过球,自己抬脚射门,球偏得能砸到月亮上去,陈默你给我记住,就算你走狗屎运踢进一个,也别想进我的队！
他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经过林薇身边时,赵磊故意撞了下她的胳膊。
美女,明天有空吗我请你看电影。
林薇没理他,弯腰捡书的时候,发绳松了,长发垂下来,扫过我的手背。
跟羽毛搔过心尖似的,痒得我差点跳起来。
你……
她咬着嘴唇,半天没说出下文,转身快步走了,背影在路灯下忽明忽暗。
我站在空球场,踢飞脚边的石子,石子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掉进了百米外的排水沟。
指尖的淡紫色更深了,跟块吸饱了墨的海绵似的。
3
粉笔头砸在额头上的时候,我正盯着窗外的足球网发呆。
陈默！
教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第三章第七节的论点是什么
脑子跟被灌了水泥似的,黏糊糊转不动。
后排传来赵磊的嗤笑：老师,他昨晚忙着练射门呢,哪有空看书
哄笑声刚起来,林薇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是关于运动损伤的应急处理原则,教授。
她的声音清亮,跟冰块撞在玻璃杯上似的。
我猛地转头,她正低头划课本,侧脸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金边。
教授点点头：坐下吧,下次注意听讲。
粉笔灰落在手背上,混着冷汗黏成一团。下课铃响的瞬间,赵磊的胳膊肘撞在了我后背上。
行啊,学会抱系花大腿了
他唾沫星子喷在我颈窝里,可惜人家看不上你这穷酸样。
我攥着书包带没回头,帆布包带子磨得肩膀生疼,里面装着昨晚捡的足球
——
赵磊他们忘在球场的。
刚走出教学楼,林薇从后面追了上来,帆布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泥点沾在了白袜子上。
你的笔记。
她把笔记本往我怀里一塞,转身就走,马尾辫甩得跟小鞭子似的。
本子封皮上画着只简笔画小猫,爪子踩着颗足球。我翻到第三章,字迹娟秀得跟打印体似的,重点句用荧光笔标着,比教材还清楚。
捏着笔记本的手指又开始发烫,淡紫色的纹路像活过来似的,在皮肤下游动。
下午没课,我抱着球去了后山废弃的球场。杂草快没过膝盖,球门锈得只剩两根铁柱子。
试着踢第一脚,球擦着草皮飞出去,精准撞在二十米外的树干上,震落一地枯叶。
第二脚瞄准树洞里的野蜂窝,球进去的瞬间,黑压压的蜂群炸了出来。我撒腿就跑,听见身后蜂巢落地的闷响。
喘着粗气回头的时候,看见林薇站在球场入口,手里举着根树枝,吓得脸都白了。
你怎么来了
我的心跳得跟要撞碎肋骨似的。
她把树枝往地上一扔,拍了拍胸口：路过。
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我脚下的球,你什么时候……
话没说完,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辅导员的号码。
陈默,你妈住院了,赶紧来市一院。
挂了电话,我腿肚子都在转筋。林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心滚烫,比我指尖的温度还高。
我骑车带你去。
她拽着我往停车棚跑,粉色自行车筐里还放着本《足球战术图解》。
风灌进耳朵里,她的马尾辫扫着我的胳膊,跟只不安分的小松鼠似的。经过校门口超市时,我突然喊停。
等我一分钟。
冲进去抓了包卫生巾跑出来,塞进她车筐里
——
刚才看见她白裙子后面沾着片暗红。
林薇的脸
唰
地红透了,跟被夕阳烧过的云彩似的。
医院缴费处,我捏着皱巴巴的五十块钱,指尖的淡紫色纹路突然变得清晰。收费员的钢笔掉在柜台上,滚到我脚边。
弯腰捡笔的瞬间,视线突然变了。
缴费单上的数字在眼前跳动,像变成了足球的轨迹。我脱口而出：您算错了,应该是三百七十六,不是四百七十六。
收费员愣了愣,重新算账的手开始发抖。
林薇突然拽了拽我的胳膊,她的指甲掐在我皮肤上：快走,去看阿姨。
病房走廊里,她把钱包里的钱全倒在我手里,红色钞票上印着她的大头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先拿着用。
她抢过缴费单转身就走,白裙子在人群里像只受惊的白鹭。
我捏着钱站在原地,掌心的纹路烫得像要烧起来。
4
赵磊的鳄鱼皮鞋踩在我影子上的时候,消毒水的味道正往肺里钻。
哟,这不是我们的‘神射手’吗
他胳膊肘支在墙上,挡住病房门,金劳力士在惨白灯光下晃眼,怎么没钱给你妈交住院费
我攥着缴费单的手在抖,上面的数字像条毒蛇,3760,比我三个月生活费还多。
跟我借啊
他掏出钱包拍手心,红色钞票露出半截,跪下磕三个头,这钱我给你了。
周围候诊的人都看过来,眼神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母亲病房门突然开了条缝,我看见她花白的头发,赶紧把赵磊往旁边推。
滚。
我的声音哑得跟砂纸磨过似的。
嘿,废物长脾气了
他抓住我衣领,唾沫喷在我脸上,信不信我让你妈今晚就被赶出去
拳头挥出去的瞬间,指尖突然剧痛,淡紫色纹路像要冲破皮肤。赵磊被我揍得后退三步,撞翻了输液架,药水洒了他一裤腿。
你他妈敢打我
他扑过来要还手,被护士厉声喝止。
医院里吵什么！
护士叉着腰,再闹报警了！
赵磊骂骂咧咧地走了,经过我身边时,恶狠狠瞪我：等着瞧。
进病房的时候,母亲正假装看窗外,肩膀一抽一抽的。我把林薇给的钱塞她枕头下,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掌心全是针眼。
小默,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她的指甲陷进我肉里,不行咱就退学,回家妈养你。
我笑着摇头,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哪能啊,同学都挺照顾我的。
正说着,手机震了,林薇发来短信：阿姨怎么样了
刚回了
没事,病房门被推开,她抱着保温桶站在门口,头发湿淋淋的,像是跑着来的,额前碎发粘在脸上。
我妈熬的小米粥,养胃。
她把保温桶往床头柜上放,眼睛瞟到我妈枕头下露出的钞票角,突然说,教授让我来问问你,能不能帮系里足球队打场友谊赛,下周六。
母亲眼睛亮起来：小默要去踢球
我愣住了,赵磊是队长,怎么可能让我上。
林薇踢了踢我的鞋跟,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说：赵磊他们班跟计算机系约了赌局,输了要裸奔,他怕输,让我来问问你。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跟沾了露水的蒲公英似的。
我……
去吧儿子！
母亲坐起来,手在被子上摸索着找眼镜,妈以前看你在村里踢球,可厉害了！
林薇突然笑了,两个小梨涡陷下去：阿姨说得对,他可厉害了。
我看着她,突然想起昨天在废弃球场,她自行车筐里的《足球战术图解》,书页折着角,正好是
定位球战术
那页。
护士进来换药,看见保温桶眼睛一亮：林教授家的千金又来给同学送吃的
林薇脸一红,摆手：阿姨您忙,我先走了。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冲我眨眼睛,马尾辫扫过肩膀：明早七点,操场见,我陪你练球。
母亲等她走了,拉着我的手笑：这姑娘真好,眼睛像你爸年轻时候养的那只母羊,亮堂堂的。
我没说话,摸出手机看林薇的短信,她又发了条：别穿那双旧鞋了,我帮你借了双新的。
窗外的月光照在缴费单上,3760
这个数字好像没那么刺眼了。指尖的淡紫色纹路在跳动,像藏着颗小小的心脏。
5
六点五十的操场,露水把草叶压得直不起腰。
我抱着那只捡来的足球,脚边摆着双崭新的白色球鞋,鞋舌上的标志还没撕掉。这是林薇说帮我借的,可现在七点过十分了,她人影都没见。
哟,还真敢来
赵磊的声音裹着寒气砸过来,他身后跟着黄毛和三个队员,每人手里都拎着根球棒。
我把球鞋往怀里一揣,握紧足球：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这废物怎么丢人现眼
黄毛甩着球棒,金属头在晨光里闪得人眼花,林薇跟你说的吧想替我们打比赛
赵磊一脚踩在我脚边的足球上,鞋钉碾得草皮咯吱响：陈默,给你个机会,现在跪下来学狗叫,我就让你进球队当替补,怎么样
滚。
我吐出个字,指尖又开始发烫,淡紫色纹路像活过来的蚯蚓。
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磊使个眼色,黄毛的球棒就挥了过来。
我侧身躲开,怀里的足球砸出去,正撞在黄毛膝盖上。他嗷地惨叫一声,抱着腿蹲下去,球棒滚到我脚边。
还敢还手
赵磊瞪着眼扑上来,我抓起球棒横扫,他慌忙后退,撞在队友身上。
就在这时,一道粉色身影冲过来,林薇举着自行车锁挡在我面前,头发乱得像刚被风吹过的鸟巢：赵磊！你们想干什么！
林薇你怎么来了
赵磊的嚣张气焰瞬间矮了半截,搓着手笑,我们跟陈默闹着玩呢。
闹着玩需要带球棒
林薇把自行车锁抡得呼呼响,我已经告诉教授了,他马上就来！
赵磊脸色一变,拉着黄毛就走：算你狠！
经过我身边时,他压低声音,比赛你别想上,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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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光了,林薇才放下锁,手还在抖：你没事吧
没事。
我把球鞋递过去,这鞋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是双限量版刺客,鞋盒上的标价能抵我半年生活费。
她把鞋往我怀里一塞,转身去推车：穿着！不然怎么练球
车筐里的战术图解掉出来,我捡起来发现,上面用红笔标满了批注,全是针对计算机系后卫弱点的分析。
你熬夜做的
我举着图问。
她脸一红,抢过去塞进包里：随便画画。
蹬着自行车往前走,还愣着干什么练球了！
晨光透过她的发梢,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穿上新球鞋,脚感好得像踩在云朵上。
6
新球鞋裹着脚脖子,跟裹了团棉花似的,舒服得想哼哼。
林薇把自行车往球门柱上一靠,车把晃悠着撞在铁管上,当啷一声。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秒表,按得咔嗒响。
先跑十个圈热热身。
她站在跑道边,马尾辫被风掀起个小角,计算机系的后卫是校队的,跑起来跟装了马达似的。
我刚跑出去两步,她突然喊停：用脚尖着地！你看你那姿势,跟扛着锄头下地似的。
她张开胳膊示范,白球鞋在跑道上点出细碎的响声,像只刚学会飞的小鸽子。
晨露打湿了她的刘海,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滴,砸在锁骨窝里。我盯着那滴水珠,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专心点！
她把秒表往我眼前一晃,表针的反光刺得我眼睛发酸,下周六就要比赛了,就你这体能,跑半场就得趴。
十个圈跑完,嗓子眼跟吞了团火似的,烧得慌。林薇递过来的矿泉水瓶上还挂着她的体温,瓶身凝着层水珠,攥在手里冰凉。
歇五分钟,练定位球。
她往禁区线上摆了个易拉罐,就踢那个,踢中了我请你吃肉包子。
第一脚踢偏了,球擦着罐子飞过去,撞在铁门上,震得她头发丝都在颤。
脚踝再绷紧点！
她捡球的时候,帆布鞋陷进了泥里,你发力不对,跟撒尿似的,东一下西一下。
我盯着她的脚,白袜子沾了块泥,像朵被踩脏的栀子花。
第二脚踢出去,易拉罐腾空而起,划了道弧线掉进球门网里。
好球！
林薇拍着手跳起来,马尾辫甩到我脸上,带着股洗发水的香味,看见没就这么踢！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比操场边的路灯还晃眼。
那天早上,我们踢废了三个易拉罐,踢飞了两只麻雀。最后她请我吃的肉包子还冒着热气,油汁顺着指缝往下淌,我舔手指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
笑什么
我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说话漏风。
没什么。
她掏出纸巾擦嘴,耳根红得跟抹了辣椒油似的,就是觉得……
你认真踢球的时候,不像以前那么蔫了。
包子铺的蒸汽裹着肉香飘过来,把她的脸罩得朦朦胧胧的。我突然想起她自行车筐里的战术图解,想起她笔记本上画的足球小猫。
你是不是……
话没说完,她突然站起来,包子馅掉在裤子上都没顾：我得去图书馆占座,下午有课。
帆布包带子在她肩上晃悠,差点甩到卖豆浆的桶里。
我捏着没吃完的包子,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发现她走路有点内八字,跟我家以前养的那只小母狗一个样。
指尖的淡紫色纹路轻轻跳着,像在笑。
7
赵磊在食堂堵我的时候,我正吃着第五个菜包子
——
肉包子太贵,舍不得天天吃。
他把餐盘往我桌上一摔,排骨汤溅到我手背上,烫得我一哆嗦。
听说你跟林薇天天早上练球
他的金劳力士在我眼前晃,陈默,我劝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林薇爸是系主任,你算哪根葱
周围的人都停下筷子,跟看耍猴似的。
我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慢慢嚼着：比赛还打不打
赵磊愣了愣,随即嗤笑起来：打啊,怎么不打不过上场名单我说了算。
他用筷子戳着我的胸口,想上场也行,给我擦一个月球鞋,每天把鞋带系成蝴蝶结。
筷子尖戳得我肋骨生疼。
滚。
我把餐盘往旁边一推,铁盘在桌上划出刺耳的响声。
行,有种。
赵磊把汤碗往地上一摔,瓷片溅到我鞋上,我倒要看看,没我点头,你怎么进赛场。
他转身的时候,故意撞翻了旁边的餐桌,豆浆洒了林薇一裤腿
——
她刚端着餐盘走过来。
对不起啊美女。
赵磊笑得跟偷腥的猫似的,手滑。
林薇没理他,掏出纸巾擦裤子上的豆浆,手却在抖。
没事吧
我递过去张纸巾,指尖碰到她的手背,跟碰着块烧红的烙铁似的。
没事。
她把餐盘放在我对面,碗里是白粥配咸菜,别理他,他就是怕输。
她喝粥的时候,睫毛上还沾着点粥沫,像只刚偷喝了牛奶的小猫。
我打听清楚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粥碗往我这边挪了挪,计算机系的守门员是近视眼,怕高球。
她从书包里掏出张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战术图,用红笔圈着个圆圈：到时候你就往这个角踢,准能进。
纸角沾着点芝麻,不知道是从哪个包子上蹭来的。
我捏着那张纸,指尖的淡紫色纹路突然变得滚烫,烫得我差点把纸扔了。
8
比赛那天,看台上跟撒了把豆子似的,密密麻麻全是人。
我蹲在替补席后面,新球鞋被汗泡得发沉。赵磊穿着亮闪闪的队长袖标,正跟裁判勾肩搭背,唾沫星子喷在人家脸上。
陈默呢
林薇的声音突然钻进来,吓得我一哆嗦。
她抱着个文件夹站在阴影里,白裙子被风吹得贴在腿上,露出纤细的脚踝。
赵磊不让我上。
我摸着口袋里的战术图,纸都被汗浸透了。
我跟教授说了,
她往我手里塞了瓶红牛,瓶身冰凉,他说如果比分落后,就让你上试试。
看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赵磊把球踢飞了,正好砸在裁判的肚子上。
林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心全是汗：别怕,你能行。
她的指甲掐在我手背上,留下四个小月牙,进球了……
进球了我请你吃一个月的肉包子。
她的睫毛颤得跟蝴蝶翅膀似的,说完转身就跑,差点被场边的线绊倒。
上半场踢得跟屎一样,0:2
落后。赵磊被对方后卫铲倒三次,摔得跟个滚地葫芦似的,爬起来还骂骂咧咧的。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把战术板往地上一摔,塑料板裂成了两半。
都他妈是废物！
他唾沫星子喷在队友脸上,连个球都抢不到,不如回家抱孩子去！
黄毛捂着脸蹲在地上,鼻子淌着血,跟条受伤的野狗似的。
教授突然走过来,镜片后的眼睛盯着我：陈默,你上。
赵磊一下子蹦起来：教授！他不行！这小子就是个扫把星！
再废话你也下去。
教授的声音不高,却跟冰锥似的,扎得赵磊脖子一缩。
我站起来的时候,腿肚子转筋。林薇站在球员通道口,冲我比划了个射门的姿势,马尾辫甩得跟小旗子似的。
9
刚上场,对方的后卫就撞了我一下,跟被卡车碾过似的,骨头缝都在疼。
哪来的替补
他啐了口唾沫在我鞋上,赶紧下去,别在这儿碍事。
我没理他,盯着脚下的球。新球鞋好像跟脚长在了一起,每一次触球都透着股灵气。
赵磊在旁边骂骂咧咧：把球给我！听见没有
我假装没听见,带球往前冲。对方的后卫跟疯狗似的扑过来,我突然一个变向,球像黏在我脚上似的,擦着他的裤腿飞了过去。
看台上的惊呼跟浪头似的,拍得人耳朵疼。
林薇站在边线外,脸涨得通红,手里的文件夹都快捏碎了。
离禁区还有五米的时候,对方的校队后卫从侧面铲过来,我跳起来的瞬间,看见他的鞋钉闪着寒光。
落地的时候崴了脚,钻心的疼。但球已经飞出去了,划着弧线直奔球门右上角。
守门员扑了个空,球砸在横梁上,弹进了网里。
球进了！
林薇的尖叫刺穿了欢呼声,她蹦得跟个弹簧似的,白裙子在人群里像朵炸开的栀子花。
我单脚跳着庆祝,赵磊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我,汗臭混着香水味（不知道他啥时候喷的）往我鼻子里钻。
好小子！有你的！
他拍着我的背,差点把我拍吐了。
下半场变成了我的表演赛。计算机系的后卫被我晃得跟跳大神似的,守门员跪在地上,跟拜佛似的。
最后十分钟,我踢进了个任意球,跟那天早上踢易拉罐似的,精准地钻进球门死角。
终场哨响的时候,比分定格在
5:2。
队友们把我抬起来往天上抛,抛到第三次的时候,我看见林薇站在人群外,手里攥着个肉包子,油纸都被捏烂了。
10
庆功宴设在学校门口的小饭馆,啤酒瓶堆得跟小山似的。
赵磊搂着我的脖子,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陈默,以前是哥不对,哥给你赔罪。
他把一杯啤酒往我嘴里灌,泡沫顺着下巴流进衣领里,以后你就是球队的主力,哥给你当替补！
黄毛举着酒瓶过来,鼻子上贴着创可贴：默哥,我敬你一个,以前多有得罪……
我推开他们,站起来的时候,脚还在疼。
我出去透透气。
饭馆外面的夜风带着股烤串的香味,林薇蹲在马路牙子上,手里捏着根没点燃的烟
——
不知道跟谁借的。
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她旁边蹲下,路灯把我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条长尾巴。
她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里面太吵。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往我手里一塞,给你的。
是个钥匙扣,上面挂着只塑料小猫,爪子抱着颗足球。
赢了。
我捏着钥匙扣,塑料边缘硌得手心发麻,你说的肉包子……
算我一个。
赵磊突然冒出来,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我请你们俩,管够！
林薇突然站起来,往学校方向走：我回去了,明天还要上课。
她的白裙子在路灯下飘着,像只想飞的蝴蝶。
我追上去,赵磊在后面嗷嗷叫：哎！肉包子不吃了
11
操场的铁门没锁,夜风卷着草屑往鼻子里钻。
我追上林薇的时候,她正坐在看台上,脚丫子晃悠着,白球鞋踢着栏杆,当啷当啷响。
怎么不等我
我在她旁边坐下,钥匙扣在手里转得飞快。
等你干嘛
她揪着草叶,一片一片往下扯,等你跟赵磊去吃肉包子
她的声音闷闷的,跟堵了团棉花似的。
我突然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
你笑什么
她转过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被惹毛的小猫。
笑你吃醋的样子,跟我妈养的那只老母鸡似的,护食。
她突然站起来要走,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尖的淡紫色纹路烫得惊人,像团小火苗。
林薇,
我的心跳得跟擂鼓似的,我喜欢你。
草叶在风里沙沙响,像在笑我。
她的手腕在我手里抖了抖,没挣开。
我知道我穷,
我盯着自己的鞋,新球鞋上沾着块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话没说完,她突然转过身,嘴唇撞在我脸上,跟撞过来颗小太阳似的,烫得我脑子发懵。
她的头发扫着我的耳朵,跟羽毛搔似的。
谁跟你说我嫌你穷了
她的声音黏糊糊的,带着点哭腔,我早就……
早就想删赵磊微信了,一直没找到借口。
我愣了半天,才敢伸手抱住她。她的背瘦瘦的,隔着白裙子都能摸到骨头。
那肉包子……
管够！
她在我怀里蹭了蹭,跟只撒娇的小猫似的,吃一辈子都行。
远处的路灯亮得晃眼,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完整的尾巴。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的淡紫色纹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留下暖暖的温度,跟揣了个小太阳似的。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