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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午夜邀约与凝固的死亡
冰冷的空气混杂着松节油、尘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陈旧金属的气息,灌入林迟的鼻腔。他站在青岚美术馆最深、最僻静的展厅——时之隙门口,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并非因为艺术,而是为了一条深夜发来的短信:
7月12日,00:00,青岚美术馆‘时之隙’展厅。代号‘守钟人’。报酬丰厚,可解君忧。
短信末尾附着一个无法回拨的虚拟号码。林迟,一个被债务逼到悬崖边的落魄设计师,急需一根救命稻草。即使这邀约透着诡异,他也别无选择。
推开沉重的磨砂玻璃门,一股更深的寒意扑面而来。展厅空旷得令人心慌,惨白的顶灯吝啬地照亮几座形态扭曲的现代雕塑和墙上色彩沉郁的抽象画。死寂被放大,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在耳鼓里轰鸣。
有人吗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迅速消散。
目光被展厅中央唯一的光源吸引。一幅巨大的油画被射灯笼罩。画布上描绘的不是风景人物,而是一个无限延伸、结构诡异、仿佛由无数破碎镜面构成的回廊。回廊尽头,是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画作标题牌:《时之隙》——与展厅同名。林迟凝视那片黑暗,莫名涌起强烈的眩晕感和……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突然!
啪嗒!一声清脆、如同玻璃珠落地的声响,从展厅深处一个被巨大雕塑阴影笼罩的角落传来!
林迟心脏骤停!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他屏住呼吸,僵硬地转向声音来源。恐惧缠绕四肢,但一种被无形力量牵引的感觉,迫使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挪向那片浓重的阴影。
绕过扭曲的青铜雕塑,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窒息。
一个人仰面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是美术馆馆长陈墨。林迟曾在杂志上见过这位儒雅的中年人。此刻他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愕和痛苦,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涣散,嘴巴微张。致命伤在胸口——一把样式古朴、雕工繁复的银色拆信刀,精准地刺穿心脏,只留下镶嵌暗红宝石的刀柄。鲜血在他胸前蔓延,在地面洇开一滩粘稠暗红的湖泊。那浓烈的铁锈味,正是血液的气息。
时间仿佛凝固。林迟大脑空白,心脏狂跳。恐惧如冰水淹没了他。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从容的脚步声从展厅入口方向传来!哒…哒…哒…
有人来了!
林迟的求生本能爆发!他猛地转身,慌不择路地扑向展厅深处唯一能藏身的地方——那幅巨大的《时之隙》油画后面!他蜷缩在冰冷的墙壁与画布缝隙间,死死捂住口鼻。
脚步声停在尸体旁。
透过缝隙,林迟看到一双锃亮的黑色男士皮鞋和笔挺的裤线。那人蹲下,对着尸体低语了什么,声音模糊。接着是纸张摩擦的声音。几秒后,脚步声再次响起,从容不迫地离开。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林迟才敢爬出来,冷汗浸透后背。必须报警!离开!
他冲向入口的双开门,用力拧动黄铜把手——
纹丝不动!门被锁死了!
恐慌瞬间攫住他!他疯狂拍打门板嘶喊:开门!救命!回应他的只有空旷的回响和尸体无声的注视。
背靠冰冷的门板,绝望地扫视这死亡囚笼。月光透过高窗投下惨白光斑。墙壁上的画作和雕塑在昏暗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
就在这时,林迟的目光扫过角落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老式圆盘电子钟,发出微弱红光。
时间显示:23:58。
他记得进入美术馆时看过手机,是23:58!走到这里顶多三四分钟,发现尸体、躲藏到现在……时间怎么可能还是23:58!这短短几分钟,感觉像过了很久!
一股更深的寒意爬上脊椎。时间的流逝……似乎出了问题!
他强迫自己冷静,寻找其他出口。通风口太高,杂物间隔间锁着。绝望再次弥漫。
他颓然滑坐在地,背靠墙壁,目光再次落向尸体。陈墨死不瞑目的眼睛似乎穿透虚空盯着他。
等等!林迟瞳孔收缩!
陈墨那只未被血迹沾染的左手,以一种扭曲僵硬的方式死死攥成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临死前拼命抓住了什么!
林迟鼓起勇气,再次靠近尸体。血腥味刺鼻。他蹲下身,颤抖着用力掰开那冰冷僵硬的手指。
掌心赫然出现一张被揉皱、边缘沾着暗红血迹的**美术馆参观门票!
林迟将它抓起,翻到背面。
黑色签字笔潦草地写着一个日期和时间:
7月12日,00:00
今天就是7月12日!他进入这里的时间正是接近午夜零点!这门票预言了陈墨自己的死亡!
荒谬感和恐惧如同巨手攫住林迟的心脏!他死死盯着那张染血的门票。
就在这时,细微的咔哒…咔哒…声响起,如同老旧发条转动。
声音来源正是角落的电子钟!
林迟猛地抬头——
只见那散发红光的电子钟,数字开始疯狂地、毫无规律地跳动闪烁!
23:59…
00:15…
07:21…
15:43…
00:00…
数字乱窜,快成一片光影。几秒后,所有数字骤然定格!
鲜红刺目的:
23:58
紧接着,林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空间剧烈扭曲、折叠!脚下失去实感,墙壁、雕塑、画作……一切景象旋转、拉伸、变形,化作一片混沌的光怪陆离!强烈的眩晕和呕吐感汹涌袭来!耳边是尖锐刺耳的嗡鸣!
意识被吞噬前的最后一瞬,林迟本能地死死锁定展厅中央的《时之隙》油画。
画中那片象征无尽虚无的黑暗回廊尽头,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幽蓝的光芒。
如同深海中巨兽睁开了眼睛。
然后,黑暗彻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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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轮回的起点与双影之谜
呃!
林迟猛地从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弹坐起来,像离水的鱼大口喘气,心脏狂跳,冷汗浸透衬衫。头痛欲裂。
茫然环顾——惨白的顶灯,空旷的空间,扭曲的雕塑……时之隙展厅
电子钟:23:58。
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日期**7月12日**,时间23:58。
时间倒流了!他回到了起点!
恐惧冻结血液。这不是梦!他陷入了时间循环!循环的节点就是陈墨死亡的午夜零点!
脚步声!由远及近!哒…哒…哒…从容不迫。
林迟汗毛倒竖!是上次停在尸体旁的那个脚步声!凶手在陈墨被杀之前就来了!
求生本能压倒恐惧。他连滚爬爬再次扑向《时之隙》油画后的缝隙,蜷缩,捂紧口鼻。
门被推开。那双锃亮的黑色皮鞋,笔挺的裤线再次踏入展厅。林迟只能看到下半身。那人走向展厅中央(陈墨将倒下的位置),停留几秒。接着,脚步声走向油画方向,林迟藏身处附近停下。
轻微的金属摩擦咔哒声,以及某种机械装置启动的细微嗡鸣响起!来源就在油画附近!
十几秒后,脚步声再次响起,从容离开。
直到脚步声消失,林迟才爬出,浑身湿透。他立刻冲向那人停留的地方——油画旁不起眼的墙壁。借着昏暗光线,在墙壁与画框相接的阴影处,他发现一个极其隐蔽的、指甲盖大小的圆形装置,颜色与墙融为一体,中心有一个微不可察的红色小点,正规律闪烁。
一个微型摄像头!被启动了!
凶手在布置现场!安装监控!是为了记录死亡还是……监视
寒意包裹林迟。凶手心思缜密,手段专业。
电子钟:23:59。陈墨快来了!
怎么办阻止但陈墨会信吗惊动凶手后果更可怕
脚步声!陈墨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口!
林迟下意识地、条件反射般缩回油画后。
陈墨推门而入,带着疲惫和专注,走向中央。
啪嗒!玻璃珠落地声准时响起!
陈墨被吸引,走向阴影角落。
林迟躲在画后,心脏狂跳。
预想中的惨叫声没有立刻响起。阴影里传来几句低沉、模糊的对话声!太远,听不清!
紧接着——
呃啊!短促痛苦的闷哼!
重物倒地的沉闷声响!
林迟浑身一颤!陈墨死了!
脚步声从容走出阴影。还是那双皮鞋和裤线。凶手低头(在阴影里)看了一眼尸体,蹲下身,纸张摩擦声再次传来——在找门票确认
几秒后,凶手起身,走向出口离开。
林迟瘫坐在缝隙里,无力感和恐惧更深。他知道循环,知道监控,却更觉无力。
他爬出来,行尸走肉般走向阴影。陈墨的尸体静静躺着,胸口插着银刀,鲜血蔓延,死不瞑目。
林迟蹲下,直接掰开陈墨紧握的左手。
掌心,又是那张皱巴巴、沾血的门票!
翻到背面:
7月12日,00:00
日期时间,纹丝不动。
愤怒的岩浆在冰冷恐惧下翻涌!他攥紧门票,看向电子钟。
00:07
咔哒…咔哒…发条声起!数字狂跳乱窜!
00:15…
07:21…
23:59…
00:00…
最终定格:
00:07
毁天灭地的空间扭曲感再次降临!天旋地转!光影破碎!嗡鸣刺耳!
意识被撕碎前,林迟目光锁定《时之隙》油画。黑暗尽头那抹幽蓝闪烁,再次出现,清晰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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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伤痕与时间差
嗬——!
林迟第三次惊醒,头痛和眩晕感更甚,胃里翻江倒海。每一次重启都带来更强的生理排斥。
展厅,灯光,死寂。
电子钟:23:58。
恐惧依旧,但被逼至绝境的狠厉开始滋生。双凶手!完美配合!一个操控舞台(守钟人),一个执行杀戮(连帽衫杀手)!他受够了被动目睹!
必须拿到决定性的证据!那张门票!它不仅是预言,更是循环的锚点!必须在扭曲前拿到!还有……看清杀手!
脚步声!守钟人例行检查摄像头!
林迟利用记忆,预判路线,如幽灵般紧贴一座扭曲金属雕塑,融入阴影。张振国(守钟人)推门而入,走向油画检查摄像头。林迟屏息,看清对方制服。张振国检查完毕离开。
机会!在陈墨进来前,在杀手动手前!
林迟滑向深处,锁着的小隔间门口——杀手上次的逃跑路线!他蜷缩在一个大型展台底座后,既能观察隔间门和陈墨位置,又不易被发现。
时间凝固。
陈墨脚步声!他进入,走向中央。
啪嗒!玻璃珠声!
陈墨被吸引,走向阴影。
林迟全身绷紧!
黑影窜出!寒光一闪!利刃入肉闷响!陈墨痛哼!连帽衫杀手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转身冲向隔间!
就是现在!
林迟如猎豹扑出!目标——陈墨尸体紧握的左手!
杀手刚拉开隔间门,听到动静猛回头!看到扑向尸体的林迟!口罩上的眼睛瞬间瞪大,充满惊愕慌乱!但他没停留,闪身钻入隔间,砰地关门!
林迟扑到陈墨身边,血腥味刺鼻。尸体尚温,涣散的瞳孔映出他的倒影。他双手抓住冰冷手腕,用尽全力掰那紧握的拳!
咔吧!指关节作响。终于,拳头被撬开!
掌心,那张皱巴巴、沾暗红血迹的门票!
林迟一把抓起,塞进裤兜最深处!
就在这时——
咔哒…咔哒…电子钟发条声如丧钟响起!
00:07
林迟抬头!数字开始狂跳闪烁!时空扭曲将至!他成功了!
但目光无意扫过陈墨未被血染的右手手腕。
那里戴着一块名贵腕表。表盘在惨淡光线下反射微光。
表盘时间……显示
00:12!
林迟瞳孔骤缩!电子钟显示00:07,陈墨手表却00:12时间差!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表盘下方,靠近表带处,一道新鲜的、深深的划痕清晰可见!绝非刀伤,像被坚硬锐利的金属饰品(如项链吊坠)猛烈刮擦所致!
时间流速异常杀手项链特征!
嗡——!
狂暴的扭曲力量席卷!林迟身体意识被撕扯!视野陷入混沌前,他攥紧裤兜门票,脑中只剩两个念头:手表时间差!杀手项链刮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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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窃取死亡的印记
冰冷的触感再次将林迟从混沌的深渊拖回现实。每一次重启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钝痛和强烈的眩晕。地板、灯光、尘埃的腐朽气息——时之隙的炼狱牢笼。
电子钟猩红刺目:23:58。
呼…呼…林迟大口喘息,压下翻涌的恶心感。恐惧依旧盘踞,但前三次循环积累的愤怒与绝望,此刻如同淬火的钢,在冰冷中滋生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双凶手!完美的杀戮机器!一个操控时间与舞台的守钟人(张振国),一个潜伏阴影、精准收割的连帽衫杀手!而他,就是这死亡剧目唯一的、被强迫的观众!
不能再这样了!他必须拿到那张门票!它不仅是死亡的预言,更是循环的锚点,是凶手留下的、唯一的、可触及的实体线索!还有……那个杀手!陈墨手表上的时间差(00:12
vs
电子钟00:07),以及手腕上那道新鲜的、由锐利金属饰品造成的刮痕!这绝非偶然!那是杀手留下的印记!
目标锁定:门票!杀手项链!
时间紧迫!守钟人的脚步声已在门外!哒…哒…哒…
林迟利用前两次循环的记忆,精准预判了张振国的行动路线。他像一道融入背景的影子,紧贴着一座扭曲的金属雕塑,将自己完全埋入浓重的阴影中。张振国推门而入,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冰冷的掌控感。他径直走向《时之隙》油画方向,例行检查那个隐蔽的微型摄像头(红色光点稳定闪烁)。林迟屏住呼吸,甚至能看清对方制服肩章冰冷的反光。检查完毕,张振国转身离开,脚步声沉稳依旧。
机会稍纵即逝!在陈墨进来之前,在杀手动手之前!
林迟如同离弦之箭,无声地滑向展厅深处,那个堆放着杂物、锁着的小隔间门口——杀手上次的逃生通道!他蜷缩在一个大型展台底座后,这里视角绝佳:既能清晰观察隔间门开启的瞬间,又能勉强看到陈墨即将倒下的位置(虽然大部分被阴影遮挡),更重要的是,这里是杀手完成刺杀后逃向隔间的必经之路!他需要在这里伏击,在杀手得手逃离的瞬间,夺取陈墨手中的门票,并尽可能看清杀手佩戴的项链!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脚步声!陈墨进来了!依旧是略显急促,脸上带着疲惫和专注,走向展厅中央。
啪嗒!那催命的、如同玻璃珠落地的声音准时从阴影角落响起!
陈墨身形一顿,疑惑地看向声音来源,随即迈步走去,身影渐渐没入那片浓重的阴影。
林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肌肉紧绷,肾上腺素狂飙。
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窜出!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寒光一闪!
呃啊!陈墨短促的痛哼!
利刃入肉的闷响!重物倒地的沉闷声!
连帽衫杀手一击得手,毫不迟疑,转身就朝着小隔间方向冲刺而来!动作迅捷如猎豹!
就是现在!
林迟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从展台后暴起!他没有直接扑向杀手,而是将全部力量灌注于双腿,如同炮弹般射向刚刚倒地的陈墨!他的目标清晰无比——陈墨那只死死攥紧的左手!
杀手刚拉开隔间门一条缝,听到身后迅猛的脚步声,猛地回头!口罩上方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瞳孔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他完全没料到展厅里还有第三个人!更没料到这人竟敢扑向尸体!但强烈的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只是惊骇地瞥了林迟一眼,没有丝毫停顿,像受惊的老鼠般哧溜一声钻入隔间,砰!地关上了门!锁舌落下!
林迟已扑到陈墨身边。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尸体尚有余温,那双涣散的瞳孔似乎凝固着最后的惊惧。林迟顾不上恐惧和恶心,双手如同铁钳般抓住陈墨冰冷僵硬的左手手腕,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掰那紧握的拳头!
松开!给我!林迟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汗水混合着不知名的液体从额头滑落。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一根、两根……终于,那用尽生命最后力气紧握的拳头被他强行撬开!
掌心,那张被揉得皱巴巴、边缘沾染着暗红粘稠血迹的门票,赫然在目!
林迟一把将它抓在手里!冰冷的纸片混合着粘腻的血污,触感令人作呕又心惊胆战!他来不及细看,立刻将它塞进自己裤兜的最深处!仿佛握住了逃离地狱的钥匙!
就在这时——
咔哒…咔哒…电子钟那如同丧钟般的发条转动声,准时响起!
00:07
林迟猛地抬头看向时钟!猩红的数字开始疯狂地跳动、闪烁!时空扭曲的征兆!
他成功了!拿到了门票!但就在他准备迎接那熟悉的眩晕时,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陈墨尸体未被血染的右手手腕上!
那里,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机械腕表。表盘在惨淡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
表盘上的时间……清晰地显示着
00:12!
林迟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电子钟显示00:07,陈墨的手表却显示00:12!这五分钟的差距从何而来!难道在时之隙内,时间的流速对个体而言是不同的!还是……那杀手的装置干扰了陈墨的时间感知!
更让他头皮炸裂的是,在表盘下方,靠近精钢表带的位置,一道新鲜的、深深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划痕清晰可见!那绝不是刀尖造成的细长伤口,而是由**某种坚硬、锐利、带有棱角的金属物体(极可能是项链吊坠!)猛烈刮擦、甚至撞击留下的痕迹!
痕迹边缘甚至微微翻卷起一丝金属!
物证确凿!这伤痕与陈墨手表的时间差一样,是杀手留下的铁证!指向了那个连帽衫杀手脖子上佩戴的、具有异常力量的金属饰品!
嗡——!!!
狂暴的时空扭曲力量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比前几次更加猛烈!林迟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意识瞬间被撕扯、拉长!脚下的地面消失,周围的景象——陈墨的尸体、那扭曲的雕塑、墙壁上的画作——都开始旋转、拉伸、碎裂,化作一片令人眩晕的光怪陆离!尖锐的嗡鸣刺穿耳膜!
在意识彻底被这狂暴的混沌吞噬前的最后一瞬,林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死死按在裤兜里那张染血的门票上!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如同烙印般的关键词:
时间差!杀手项链!
狂暴的黑暗与扭曲彻底淹没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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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猎物的反击与Ω的微光
咳!咳咳咳——!
林迟第四次在冰冷的地板上剧烈呛咳着醒来,每一次重启都像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头痛欲裂,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喉咙里满是铁锈味。
电子钟:23:58。
他第一时间摸向裤兜——空的!门票随着循环重置了!但没关系,关键的信息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门票必在陈墨手中!陈墨手表显示00:12!手腕有项链刮痕!杀手佩戴关键项链!**
恐惧依旧存在,但已被一种冰冷的、燃烧的狩猎欲望所取代。他不再是惊慌失措的猎物。他要成为猎人!目标明确:**连帽衫杀手!**
他要看清对方的脸,要拿到那条造成刮痕的项链!更要尝试打破这该死的循环!那张振国启动的微型摄像头还在,或许……可以利用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林迟脑中迅速成形。
1.
制造干扰:
在张振国进入展厅前,林迟迅速而无声地搬动了几座小型雕塑和沉重的展台底座,在展厅中央通往深处阴影的必经之路上,制造了一个不太显眼但足以绊倒人或延缓速度的障碍带。他需要为陈墨争取哪怕几秒钟的迟疑时间。
2.
伏击升级:他选择了小隔间门斜对面,一个大型抽象雕塑的沉重基座后方。这里视野极佳,能清晰看到隔间门开启的瞬间,以及杀手袭击陈墨后冲刺而来的路径(虽然阴影遮挡了刺杀过程本身)。更重要的是,这里是杀手逃向隔间的咽喉要道!
3.
武器与陷阱:
他拆下了一个沉重的黄铜指示牌底座,握在手中,冰冷坚硬。同时,他将自己的深色外套快速脱下,揉成一团,精准地抛向那个微型摄像头的位置,将其大部分视角遮挡住,只留下一个狭小的缝隙勉强能看到展厅中央区域。他要让守钟人看到他想让对方看到的。
脚步声!张振国来了。检查摄像头(发现被遮挡,停顿了几秒,似乎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离开。一切如常。
陈墨进入。
啪嗒!玻璃珠落地声!
陈墨被吸引,走向阴影。这一次,他果然被林迟设置的障碍绊了一下!脚步一个踉跄,身体摇晃,下意识地低头查看脚下,脸上露出疑惑和一丝警惕。
就是这宝贵的、不到两秒的延迟!
阴影中窜出的连帽衫杀手,似乎也因为陈墨意外的停顿和突然展现的警惕而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犹豫!刺杀的动作明显比前几次慢了半拍,精准度似乎也受到了影响!
呃啊!陈墨的痛哼响起,身体摇晃着向后倒去,但似乎并未被一击毙命!他捂着喷血的胸口,眼神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另一只手徒劳地向前抓去!
杀手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偏差!他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毫不犹豫地反手补刀!动作狠辣!
噗嗤!又是一声利刃入肉!
陈墨彻底倒下。
杀手迅速抽刀,转身就向隔间门冲刺!动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带着一丝被意外打乱的急躁!
林迟如同等待已久的猛虎,从雕塑基座后暴起!他没有直接扑向杀手,而是将全身力量灌注于手臂,将手中沉重的黄铜底座,用尽全力朝着杀手前方半步的地面狠狠砸去!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死寂的展厅中猛然炸开!如同平地惊雷!破碎的石膏和金属碎片四散飞溅!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地面的震动让冲刺中的杀手魂飞魄散!冲刺的势头被硬生生打断!他一个趔趄,惊恐万分地回头!终于,彻底看清了从阴影中扑出的林迟!口罩上方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丝被猎物反噬的暴怒!
操!你他妈是谁!杀手的声音因惊怒而扭曲变调,手中的匕首反射着寒光。
林迟要的不是对话!是项链!他利用杀手愣神的瞬间,如同猎豹般猛扑上去,目标直指对方在深色连帽衫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金属链!
杀手反应极快!惊怒瞬间化为凶戾的杀意!找死!他反手一刀就向林迟的脖颈凶狠地抹来!动作狠辣刁钻,带着亡命徒的狠劲!
林迟早有防备!他猛地一矮身,冰冷的刀锋带着死亡的气息贴着他的头皮掠过!几缕头发被削断!同时,他蓄势待发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五指如钩,狠狠抓住了杀手脖子上的项链链条,用尽全身力气,配合着身体前冲的惯性,猛地向下一拽!
呃啊——!杀手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感觉脖子像是被烙铁烫过,火辣辣地疼!身体被带得向前踉跄!
咔嚓!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项链被硬生生扯断!
林迟手中多了一条带着杀手体温和汗味的金属项链!吊坠是一个指甲盖大小、呈不规则多边形的金属片,入手冰凉沉重,远超普通金属!
杀手又惊又怒!项链被夺的恐慌甚至超过了对林迟的杀意!他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攻击林迟(时间来不及了!那催命的时钟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拉开隔间门,像一道黑色闪电般钻了进去,砰!地一声死死关上门!锁死!
林迟捂着被刀风擦过、隐隐刺痛的头皮,心脏狂跳如擂鼓,但眼中却燃烧着狂喜与兴奋的火焰!他成功了!他拿到了杀手的东西!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战利品。
金属片吊坠在昏暗光线下,表面布满了极其精密、非人工所能为的蚀刻纹路,纹路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幽蓝色光晕流转。而在其中心位置,一个清晰、冰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符号被深深蚀刻:
Ω
一股微弱但清晰、令皮肤汗毛倒竖的电磁刺痛感从吊坠上传来!
就是它!引发时间差、干扰个体感知、甚至可能连接着《时之隙》循环的核心装置!
嘀嗒…嘀嗒…
林迟猛地抬头看向电子钟。
00:07
但这一次,预想中的咔哒发条声没有立刻响起!
钟面上猩红的数字,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剧烈地、不规则地闪烁、跳动!
00:07…
00:00…
23:59…
00:12…
15:43…
数字疯狂地乱窜,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红影!整个电子钟发出滋滋的电流异响,仿佛随时要爆开!仿佛这个Ω装置的离体,严重干扰了时之隙循环的稳定运行!
与此同时,林迟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的时空撕扯力开始作用在他身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十倍!他手中的Ω吊坠瞬间变得滚烫无比,幽蓝色的光芒如同呼吸般从蚀刻纹路中透射出来,照亮了他惊愕的脸庞!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幅《时之隙》油画。画中那片深邃的黑暗尽头,幽蓝色的光芒不再是闪烁,而是如同失控的心脏般剧烈搏动!整个回廊的扭曲景象在画布上疯狂地翻腾、扭曲,仿佛沸腾的岩浆,随时要冲破画布的束缚!一股无形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吸力正从画中弥漫开来,目标直指他手中的Ω吊坠!
不——!!!一声压抑着狂怒与惊骇的低吼,如同受伤的野兽,猛然从展厅入口处传来!
林迟惊骇转头!
是张振国!他竟然去而复返!他站在门口,帽檐下的眼睛不再是冰冷的掌控,而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林迟从未见过的、对失控的恐慌!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林迟手中那散发着致命幽蓝光芒的Ω吊坠上,又猛地转向那如同活过来般剧烈搏动的《时之隙》油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竟敢……!张振国的声音失去了所有从容,带着金属撕裂般的颤抖和暴怒。
嗡——!!!
不等他话音落下,一股毁天灭地般的扭曲力量以Ω吊坠和《时之隙》油画为核心,猛然爆发!整个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刺耳尖啸!所有的灯光在同一瞬间疯狂爆闪,然后彻底熄灭!绝对的黑暗瞬间降临,唯有油画深处那搏动的幽蓝核心和林迟手中Ω吊坠的光芒,如同地狱的灯塔,在黑暗中妖异地亮着!
林迟感觉自己被抛入了狂暴的时空乱流!手中的Ω吊坠滚烫得如同握着一块太阳核心!幽蓝的光芒将他全身笼罩!无数混乱的碎片信息——张振国惊怒扭曲的脸、油画中沸腾的黑暗、陈墨手表上00:12的定格、杀手那惊恐回望的眼神——如同高速旋转的锋利刀片,疯狂地切割、贯入他的意识!
在意识彻底被这毁灭性的时空风暴撕碎、被重置吞噬前的最后一瞬,林迟用尽最后残存的本能,将那个滚烫的、连接着毁灭与新生的Ω吊坠,死死地、用尽生命力量地攥紧在手心!一个如同火焰般燃烧的念头照亮了他即将沉沦的意识:
下一个循环……用这个……撕碎那幅画的核心!
狂暴的黑暗与幽蓝彻底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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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终局回响与撕裂的画布
冰冷的、带着铁锈和尘埃腐朽气息的空气,第七次灌入林迟灼痛的肺叶。他从时之隙展厅冰冷的地板上苏醒,头痛如同被重锤反复敲击,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上次循环与杀手搏斗的擦伤)和头皮(刀锋掠过)的隐痛。但一种近乎燃烧的、冰冷的清醒感支撑着他,驱散了大部分眩晕。
他的右手紧握成拳,掌心传来的并非地板的寒意,而是坚硬、锐利、带着微弱电磁刺痛感的触感——那枚从连帽衫杀手脖子上扯下的Ω金属碎片!
Ω
幽暗光线下,碎片中心的蚀刻符号如同深渊之眼。就是它!引发时间乱流、连接《时之隙》核心的钥匙!也是他打破这无尽地狱的唯一武器!
电子钟猩红刺目:23:58。
没有犹豫!林迟猛地弹起,目光如淬火的利刃,瞬间锁定展厅中央那幅巨大的《时之隙》油画。画中那片搏动的黑暗,仿佛感应到了碎片的靠近,幽蓝的光芒在深处剧烈地明灭、膨胀,如同濒临爆裂的心脏!整个画布的扭曲感前所未有的强烈,回廊的镜面仿佛在呻吟、碎裂!
这一次,他不再躲藏,不再伏击。他要直面核心,终结循环!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展厅中央,背对入口,正对着那幅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巨画。破碎镜面构成的深渊在眼前疯狂扭曲,尽头的黑暗如同活物般呼吸着,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吸力。他将Ω碎片紧紧攥在手心,锐利的边缘深深嵌入皮肉,鲜血渗出,带来尖锐的痛楚,让他保持绝对的专注。他在等,等守钟人张振国的到来,等那宿命的碰撞!
脚步声!沉稳、从容,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沉重,仿佛踏在凝固的时光之上。门被推开。张振国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保安制服笔挺,但脸上惯有的冰冷面具彻底剥落,只剩下一种深潭般的、混杂着疲惫、执念与一丝不易察觉焦灼的复杂神色。他的目光掠过空荡的展厅中央(本该是陈墨尸体的位置),最终死死锁定在林迟身上,以及他手中紧握的、那枚散发着不祥幽光的Ω碎片。
林迟。张振国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刮擦般的质感,没有意外,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漠然与更深沉的压抑。第七次。你拿到了它……你果然是我计划里……最大的变数,也是最大的麻烦。
他缓缓步入展厅,每一步都像踩在濒临崩溃的弦上,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那剧烈搏动的《时之隙》,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惊悸。
变数麻烦林迟的声音因紧绷而嘶哑,他转过身,毫不退缩地迎上张振国那深不见底、此刻却暗流汹涌的目光。张队长,‘守钟人’!为了报复陈墨剽窃你儿子的遗作,你就用这幅他留下的、已经变成怪物的邪画,设下这种时间地狱让陈墨一遍遍惨死在你儿子的‘呐喊’前,让一个走投无路的赌徒当你的刽子手,让我……当这地狱轮回的见证品!
赌徒张振国嘴角扯起一丝冰冷而苦涩的弧度,眼中翻涌着恨意与更深的悲凉。他选择了用血换命。至于地狱……他猛地抬头,近乎偏执地看向《时之隙》,那搏动的幽蓝光芒映在他眼中,如同鬼火。这不是地狱!这是小旸……最后的灵魂!是他用生命和疯狂窥探到的‘真实’!陈墨夺走了他的荣耀,扼杀了他的未来!他必须在这里,在小旸的画前,一遍遍偿还!这循环,是他罪有应得的审判台!是小旸意志的体现!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狂热,仿佛在说服自己。
意志审判林迟厉声打断,声音带着洞穿虚妄的尖锐,他猛地指向那如同沸腾油锅般的画布,你看看它!张振国!看看你口中你儿子的‘灵魂’!它正在被什么喂养被仇恨!被一遍遍的死亡!被这扭曲的时间!它不再是张旸!它已经变成了一个只懂得吞噬痛苦和时间的怪物!你的复仇,正在把你儿子最后的存在,拖入永恒的疯狂深渊!你听见了吗它在咆哮!
林迟的怒吼在死寂的展厅中回荡。
张振国身体剧震!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霍然转头,目光死死钉在那幅《时之隙》上!画中那片搏动的黑暗核心,幽蓝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烈、狂暴!整个回廊的景象在画布上疯狂地翻腾、撕裂,仿佛无数冤魂在尖啸!一股实质般的、冰冷刺骨的吸力正从画中弥漫开来,目标不仅是他,更是林迟手中的Ω碎片,甚至……是整个展厅的空间!林迟的话像淬毒的冰锥,刺穿了他复仇的外壳,直抵内心最深的恐惧——他是否在利用儿子的遗作时,也亵渎了儿子残存的灵魂他是否……制造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恶魔
就在张振国心神失守、被画作可怖异变完全吸引的千分之一秒!
林迟动了!积蓄已久的毁灭力量如同火山爆发!目标不是张振国,而是那幅沸腾的、象征着一切痛苦源头的《时之隙》!他如同扑向毁灭的流星,用尽生命所有的力量与意志,将紧握着Ω碎片、浸染着自己鲜血的右手,狠狠刺向画布中心那片最深邃、搏动最狂暴的黑暗——那循环的心脏!
不——!!!张振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混合着暴怒与极致恐慌的咆哮!他终于明白了林迟的终极意图!他像一头被彻底逼入绝境的凶兽,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猛扑过来!速度快到撕裂空气!
但林迟更快!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他的指尖,包裹着Ω碎片的幽蓝光芒,率先触碰到了那冰冷而诡异的画布!
噗嗤——!
没有想象中的阻力!Ω碎片尖锐的棱角,如同烧红的餐刀切入凝固的油脂,毫无阻碍地、深深地刺入了那片沸腾的黑暗核心!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物理法则的、纯粹由信息与能量构成的尖锐嗡鸣,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嘶吼,猛然从碰撞点炸裂开来!这不是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终极震荡!
整个时之隙展厅,不,是整个青岚美术馆的空间结构,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如同亿万块玻璃同时碎裂的刺耳尖啸!所有的灯光在同一瞬间疯狂爆闪,亮度超越极限,然后如同被吹熄的蜡烛般彻底湮灭!绝对的黑暗瞬间降临!
紧接着,被刺破的画布中心,那被Ω碎片贯穿的黑暗核心,如同被戳破的脓包,一股狂暴到极致的、纯粹幽蓝色的能量洪流,夹杂着无数破碎的时空碎片、扭曲的光影、以及无法理解的呓语,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林迟的手臂、身体,并如同瘟疫般急速向整个展厅、整个时空蔓延!
林迟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条由亿万破碎镜面和扭曲光影构成的、无限延伸且正在崩塌的回廊!这正是《时之隙》画中的景象,但此刻他身在其中,而一切都在崩解!无数个画面碎片如同末日风暴般在他周围飞掠、碰撞、湮灭:陈墨胸口喷血倒下的瞬间、连帽衫杀手惊骇回望的眼神、张振国在儿子空荡画室里对着未完成手稿无声恸哭、陈墨虚伪地安抚着精神恍惚的张旸、赌徒颤抖着接过那枚Ω吊坠、自己无数次循环中从冰冷地板上惊醒的茫然与愤怒……所有被困在七日循环中的意识瞬间、情感碎片、记忆残渣,甚至包括《时之隙》画作本身蕴含的古老混乱意念,都被那幽蓝的核心洪流强行抽取、搅拌、喷发出来!
而在回廊风暴的尽头,那喷涌毁灭能量的核心处,一个巨大无比的、由纯粹狂暴幽蓝能量构成的Ω符号正在疯狂旋转、膨胀,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它是所有扭曲的源头,是张旸痛苦灵魂碎片与《时之隙》异常力量被复仇催化后强行融合的、濒临崩溃的畸形核心!
摧毁它!一个源自无数次循环积累的、最本能的求生意志在林迟濒临破碎的意识中呐喊!他在这狂暴的时空乱流中挣扎着,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意志力,将手中那枚同样闪烁着Ω幽光、与他鲜血相连的金属碎片,如同投掷出自己最后的灵魂,狠狠掷向那个巨大的、旋转的、象征着一切痛苦循环的能量核心!
碎片化作一道微弱的、却带着不屈意志的蓝色流星,义无反顾地射向毁灭的漩涡中心!
就在碎片即将撞击到能量Ω符号的刹那——
小旸——!!!!!!
一声撕心裂肺、饱含着无尽痛苦、悔恨、迟来的父爱以及某种绝望释然的悲鸣,如同穿越了生死的界限,穿透了狂暴的时空乱流,清晰地、震耳欲聋地炸响!是张振国!他竟也被这崩溃的核心强行拖入了这片末日回廊!他看到了那巨大的Ω符号,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其中属于他儿子张旸那痛苦、混乱、却无比真实的灵魂波动!复仇者的执念、掌控者的冰冷在这一刻彻底灰飞烟灭!他脸上只剩下一个父亲最原始、最绝望的悲伤与祈求!他不顾那毁灭的能量,如同扑火的飞蛾,徒劳地、却又无比坚定地伸出双手,抓向那毁灭的漩涡,仿佛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拥抱、去安抚其中儿子的痛苦灵魂!
轰——————————!!!!
没有声音,却有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由信息与湮灭能量构成的滔天海啸,以碰撞点为中心,如同宇宙大爆炸般猛烈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濒临崩溃的时空回廊!
林迟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脆弱的琉璃,在这终极的信息与能量海啸中被亿万倍的巨力瞬间碾碎!无数纷乱的、尖锐的、饱含极致情感的画面、声音、记忆碎片——张旸在画室呕心沥血直至精神崩溃的每一笔疯狂、陈墨窃取手稿时嘴角得意的冷笑、张振国抱着儿子冰冷尸体时无声滚落的浑浊泪水和彻骨的恨意、赌徒杀手被高利贷逼到墙角时的绝望颤抖、自己无数次循环中经历的恐惧、挣扎、愤怒、决心……还有更多模糊不清、仿佛来自《时之隙》本身亘古存在的疯狂低语和时空哀鸣——如同亿万根烧红的、浸透不同情感的钢针,疯狂地、无差别地贯入他破碎的意识海洋!
这不是终结。
这是所有被卷入时之隙七日循环的意识(活人的、死者的、甚至画作本身的混乱意志)在核心崩溃瞬间发生的终极污染、湮灭与……某种强制性的格式化!
在彻底沉入无意识深渊前的最后一瞬,林迟残存的感知仿佛触摸到,那巨大的幽蓝Ω符号在信息海啸中如同泡沫般幻灭消散。同时,一直被他左手下意识死死攥在掌心、深藏在裤兜里的那张染血美术馆门票,背面那组神秘符号
骤然亮起微弱却坚韧的幽光,如同最后的防火墙,艰难地包裹住了他意识中最核心的、关于循环、恐惧、门票、Ω以及那幅画的一缕碎片……
然后,是无尽的、冰冷的、虚无的黑暗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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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余烬·门票·永恒展厅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顽固地钻入鼻腔,混合着一种阳光晒过棉布却驱不散阴冷的怪异感觉。
林迟的眼皮沉重得像焊上了铅块,他挣扎了许久,才极其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模糊的白色天花板逐渐清晰,悬挂的输液瓶折射着窗外惨白的光线。
医院我……为什么在这里
他尝试转动思绪,大脑却传来一阵剧烈的、仿佛被无数生锈齿轮碾压的钝痛。记忆如同被浓硫酸彻底清洗过的胶片,只剩下大片大片刺眼的空白和烧灼后的扭曲痕迹。我是谁林迟……对,我叫林迟。美术馆……好像要去……面试工作然后……然后呢一片混沌的、令人窒息的虚无。一种深入骨髓的空洞感和难以言喻的巨大悲伤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仿佛生命中至关重要的某一部分被连根挖走,却连那是什么都无从记起。
病房门被推开,两名穿着笔挺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年长的约莫四十岁,面容如同刀削斧凿,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李警官);年轻些的拿着记录本,神情严肃,带着审视(王警官)。
林迟先生你醒了。李警官的声音平稳得像一块冰,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但那锐利的目光却像手术刀般在林迟苍白的脸上切割。感觉怎么样
林迟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像样的声音,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艰难地摇了摇头。
我们在青岚美术馆的‘时之隙’展厅发现了你,王警官翻开记录本,语气带着公式化的冰冷和不易察觉的怀疑,时间是7月13日凌晨,大约一点二十分。你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保安队长张振国倒在离你不到三米的地方,同样昏迷不醒。现场勘查发现,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盯着林迟,展厅中央区域有大量喷溅状和滴落状血迹,经DNA比对,确认属于馆长陈墨。陈墨的尸体于凌晨两点十分左右,在美术馆后巷的垃圾转运站压缩箱内被发现,死因是利器多次刺穿心脏,死亡时间推定在午夜零点至零点十五分之间。
他特意强调了时间范围。
陈墨……死了午夜零点美术馆这几个词像冰冷的子弹,狠狠射入林迟混沌而脆弱的大脑!一股毫无来由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近乎本能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心脏像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攥紧,疯狂擂动!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后背一片冰凉!为什么为什么仅仅是听到这些,他会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熟悉感和灭顶的绝望仿佛……亲身经历过无数次!
我们调取了美术馆的监控记录,李警官接口道,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林迟的脸,‘时之隙’展厅内部的监控探头,在昨晚11点56分左右,被人用一件深色外套(经衣物纤维比对,确认属于你)遮挡了大部分视角。有限的画面显示,在接近午夜零点时,你突然从展厅入口门后的阴影里冲出,似乎试图袭击正在巡视的张振国。张振国反应迅速,将你反击撞开,你倒地。之后不久,陈墨进入展厅。
李警官的声音变得更加凝重,带着一丝困惑,紧接着,监控画面受到了极其强烈且无法解释的全频段电磁脉冲干扰,持续时间精确为七分钟。画面完全消失,只有持续的、刺耳的噪音。等干扰消失、画面恢复时,陈墨已经不见踪影,你和张振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张振国的后脑有遭受重击的痕迹,与你倒地位置附近的黄铜指示牌底座(边缘沾有他的血迹和组织)吻合。
七分钟!
这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迟空白的记忆上!头痛骤然加剧,仿佛有无数钢针在颅内攒刺!一些更加混乱、更加尖锐的碎片在混沌中闪现:猩红跳动的电子数字(00:0700:12)、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一片吞噬一切的深邃黑暗、一张染着暗红污渍的纸片、一个冰冷锐利刻着Ω的金属碎片……还有那撕心裂肺、贯穿灵魂的嗡鸣!这些碎片带着强烈的负面情绪——极致的恐惧、滔天的愤怒、玉石俱焚的决绝——如同失控的列车,狠狠撞击着他脆弱的神经!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头,发出压抑的呻吟。
张振国已经苏醒,并接受了初步问询,王警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倾向性,他看着痛苦不堪的林迟,眼神更加锐利,他的供词清晰一致:他巡夜时发现你鬼鬼祟祟潜入已闭馆的美术馆,行为可疑,遂一路跟踪至‘时之隙’展厅。他声称目睹你与随后进入的陈墨馆长发生激烈争执,随后你突然持械(凶器尚未找到,推测为类似拆信刀的利器)袭击陈墨。他上前阻止,在与你搏斗中被你用重物(指黄铜底座)击中后脑昏迷。林先生,王警官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咄咄逼人,对此,你有什么解释你与陈墨是什么关系为何深夜出现在闭馆的美术馆那消失的七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墨的尸体为何会出现在后巷
我……我不知道……林迟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深入骨髓的迷茫,他抬起头,眼神涣散,充满了巨大的、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惧,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碎片……循环……七天……死亡……黑暗……门票……Ω……嗡鸣……
他语无伦次地吐出这些破碎的词语,身体因剧烈的恐惧和头痛而不停颤抖,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两位警察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脑损伤导致的失忆还是……近乎完美的表演
门票李警官精准地抓住了这个反复出现的词,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什么门票
门票林迟猛地一愣。这个词像一把钥匙,触动了灵魂深处的某个开关。他几乎是本能地、颤抖着摸向自己病号服的口袋。指尖触碰到一张硬硬的、带着某种熟悉而冰冷触感的纸片。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颤抖着将它掏了出来。
那是一张青岚美术馆的参观门票。白色的票面已经有些皱褶、磨损,边缘……赫然沾染着几抹已经干涸发暗、呈现深褐色的可疑污渍!像干涸了很久的……血迹!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李警官和王警官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张门票上。
林迟将它翻到背面。
上面没有日期,没有时间。
只有那组用黑色签字笔潦草写下的、扭曲而神秘的符号,如同来自异界的咒文:
而在这些符号的下方,一个全新的、更加刺眼的印记,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烙刻上去一般,清晰地印在纸面上,散发着微弱的、令人不安的幽蓝光泽:
一个清晰的Ω符号!
林迟浑身剧震!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他死死盯着这个多出来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Ω烙印!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战栗瞬间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这绝不是他之前写上去的!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在医院还是……在那片毁灭的时空中这符号和那个碎片……和那核心……和那嗡鸣!
这是什么李警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和王警官凑近仔细查看。那组符号诡异莫名,而那个散发着微弱幽蓝光泽的Ω烙印,更是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感,绝非凡物。
我不知道……林迟的声音空洞、绝望,仿佛来自深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门票边缘的暗褐色污渍和那个冰冷的Ω烙印,那触感让他如坠冰窟,浑身发冷,但它……它在……它在告诉我……一切……都没有结束……陈墨……张振国……循环……那黑暗……
他抬起头,眼神涣散失焦,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茫然,仿佛正凝视着某个看不见的深渊,我感觉……它还在……那画……还在看着我……
仿佛为了印证他梦呓般的话语,病房墙上的壁挂电视,午间新闻的片头音乐突兀地响起:
……本台特别报道,青岚美术馆馆长陈墨遇害一案引发社会各界高度关注。在案件调查期间,国际知名艺术收藏与文化交流基金会——‘穹顶之眼(Oculus
Domus)’——已迅速完成对青岚美术馆的全资收购程序。基金会首席发言人杜启明先生今日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美术馆将进行为期一周的‘内部艺术氛围升级’,并于7月20日重新盛大开放!重新开放后的揭幕首展,主题为‘永恒的瞬间’,将隆重推出已故陈墨馆长生前最为珍视、并被誉为‘揭示了时间本质之谜’的抽象画作巅峰——《时之隙》!杜启明先生表示,此画作蕴含着超越时代的哲思与无法复制的‘灵性’,基金会将在美术馆核心位置,斥巨资打造全新的‘永恒展厅(Aeterna
Gallery)’,以最完美的状态,将这份‘时间的礼物’呈现给世人……
电视屏幕上,伴随着杜启明热情洋溢却透着一种公式化优雅的发言,画面切换到了《时之隙》油画的巨大特写镜头——那无限延伸、由破碎镜面构成的诡异回廊,以及尽头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灵魂的绝对黑暗。镜头缓缓推进,聚焦于那片黑暗的核心。
林迟的目光瞬间被屏幕死死吸住!仿佛有无形的锁链将他捆缚!
就在镜头特写聚焦于那片黑暗核心的瞬间!
极其短暂地、快得几乎无法被正常肉眼捕捉、如同幻觉般——那片深邃的黑暗深处,一点幽蓝色的光芒,如同沉睡恶魔被惊醒时睁开的眼睛,猛地闪烁了一下!
嗡——————————!!!
林迟的耳中,那早已沉寂的、撕裂时空、湮灭灵魂的尖锐嗡鸣声,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丧钟,再次无比清晰、无比狂暴地炸响!比任何头痛带来的幻听都要真实百倍!震得他耳膜刺痛,灵魂都在疯狂颤栗!他猛地捂住耳朵,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蜷缩成一团!
他颤抖着,缓缓低下头,看向手中那张染着暗褐污渍、写满诡异符号、印着幽蓝Ω烙印的门票。
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和Ω烙印的微弱电磁刺痛,如同毒蛇,沿着手臂蜿蜒而上,直抵心脏。
遗忘的,只是过程的细节。
恐惧的本质,污染的烙印,以及那来自《时之隙》深渊的凝视……从未离开。
美术馆换了主人,那幅邪画即将被供奉在名为永恒的祭坛之上。
而他手中,紧握着这场似乎永无尽头的噩梦……唯一的,也是通往更深渊的……门票。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