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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的结局,是我亲自过问的。
张昊入狱的第二个月。
法院的查封令,贴上了那扇我曾以为是家的大门。
陈伯伯那边问我,要不要做的更绝。
我说不必。
剩下的,交给另一位债主。
龙哥的人搬空了房子里最后一件家具。
三百万的赌债,一套房子,正好抵清。
刘兰像一滩烂泥,瘫在被清空的家门口,嘴里重复着对我的恶毒诅咒。
但这一次,她的声音很小。
因为龙哥的手下只用一句话就让她闭了嘴。
老太婆,你儿子的债,还没还完。
再多说一个字,就用你的命来填。
刘兰的哭嚎,卡在了喉咙里。
她们被净身出户,被赶到了城中村最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那个一辈子嫌弃别人脏和晦气的女人,从此与蟑螂和下水道的恶臭为伴。
我听说,她疯魔了。
一天要洗几十遍手,却总觉得身上有一股洗不掉的尸臭。
至于张婷。
张昊妹妹这个身份,是她在江城求职路上,永远撕不掉的耻辱标签。
走投无路。
直到她看见我让助理发布的那条招聘信息。
晚晴生命会所,诚聘保洁。
月薪,一万二。
我知道她会来。
助理在电话里,语气冰冷地告诉她:可以,明天来上班。
第二天,张婷换上了廉价的工作服。
那个曾经捏着鼻子,说我身上有尸臭味的千金小姐,如今每天的工作,就是用消毒水一遍遍擦拭我工作过的遗体修复室。
她跪在地上,擦拭着那些冰冷的,曾承载过无数逝者最后尊严的地砖。
一开始,她吐得撕心裂肺。
后来,她麻木了。
她需要钱,给她那个在地下室里日渐疯魔的妈治病。
就在她埋头擦地时,手机响了。
是房东。
你妈断气了!赶紧回来拖走!
妈的,把我房子都熏臭了!晦气!
张婷连滚带爬地跑回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刘兰躺在床上,身体僵硬,脸上布满尸斑,面容因死前的痛苦而极度扭曲。
真正的尸臭,扑面而来。
张婷崩溃了。
而更大的绝望,是随后赶来的警察告诉她的。
死者死亡超过24小时,尸体已高度腐烂,按规定,必须由法医中心指定的专业机构进行强制处理。
警察看着她,公式化地补充了一句。
整个江城,有资质接手这种‘高腐遗体’的机构,只有一家。
晚晴生命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