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第三次,我决定尊重他人命运。
由白眼狼去找死。
第一世国子监的好友谢瑶用我的户籍、太学生牒作抵押去赌博。
害我被国子监除名。
我去找她问个清楚,却被兄长推倒在地。
赌坊的凭证白纸黑字写着你的名字,还有脸上来污蔑。
欠钱不还、沾染赌博,真是辱我萧家门楣。
他们一个是我未婚夫、一个是我兄长。
默许我被赌坊的人捉走,卖入青楼以身还债。
直到被扔进乱葬岗。
才得知一切皆是系统的游戏。
我想救兄长和未婚夫却被他们辜负,再次枉死。
怨魂不散,看见唯一爱我的人们在战场上尸骨无存。
次次无法改变。
光亮袭来,我的心脏再次跳动。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
如此剧本,不如我撕了它。
1
重生第三次,我放弃拯救兄长和未婚夫。
我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非要受人侮辱舔着脸去围着他们转。
于是再次睁眼后乖顺的让大汉五花大绑。
早这样少受多少罪,我们老板就是想见见你。
络腮大汉长吁一口气。
我也心中感慨。
前世我被京城第一赌坊找上门,便急急从侧门跑去找兄长说明。
他说这是骗子在吓唬我,不用管。
我问未婚夫秦彦,他支支吾吾说这是收保护费,不用管。
他们怕我发现谢瑶做的事,却不主动还债。
最后,把苦果砸在我一人身上。
凉薄又自私。
主人,我把她带来了。
我蒙着眼,只觉周围阴冷。
狩猎者的眼睛也正肆意窥探着我。
脸错了。可怜的假东西被人骗到拿自己命填呢。
那人挑起我的下巴,轻笑。
我握紧拳头。
大人说笑,假的就是假的做不了真。
更何况您慧眼如炬,绝不会遭小人蒙蔽。
他伸手抚过我的眼睛。
静默良久,说:
可我只认白纸黑字的凭据。
押一千两,逾期半年,共欠一万两整。
高利贷都没这么高。
他手指游移抚过我僵硬的胳膊。
还不上的话~
一节手指、一只手、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都可以。
但我更喜欢你这双眼睛。
他一句话就唤醒了我的恐惧。
寸寸皮肤都缠绕着令人作呕的回忆。
他拿着扇柄,轻敲在我脑袋上。
怕成这样这才哪到哪。
他轻叹。
不逗你了,回去吧。
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随即,他扯下身上的玉佩塞进我手里。
实在不行,就要学会找帮手。
我低头,把玉佩放在紧贴心口的位置。
这次我定不会再让你们失望、流泪。
被人带回小院时,我兄长萧安站在门口。
他一脸不耐。
张口就是毫无理由的责骂。
萧明月你是瞎了傻了吗,快要小考你还跑出去玩。
你不知道早点去给阿瑶辅导功课吗
我拍掉身上的灰土。
低着头没说话。
你快去给阿瑶把课业做完,再帮她夫子要考的内容抄好。
免得她被老师责骂。
说话间,他扯起我的袖子就走。
无视我形容不整的狼狈模样。
踉跄着到了谢瑶的小院,萧安一把推开门。
谢瑶正被我未婚夫秦彦圈在怀里。
两人见了我,淡定地松开手。
明月,我们就是赏花吟诗,你别生气。
秦彦打开折扇,笑的人畜无害。
我冷笑。
昔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有秦彦指空气为花。
谢瑶上前抱住萧安的胳膊。
哎呀,我就剩一点点课业没写完,你非要把妹妹拉来干嘛。
她挑衅地望着我,突然大叫:
哎呀,妹妹可是遇到了歹人,怎么弄成这样。
此话一出。
另外两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嫌恶。
怎么搞成这幅摸样,真不嫌丢人。
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再过来。
谢瑶语气得意:
哎呀,你们应该先问问妹妹有没有受伤,怎么嫌弃她呢。
她的算计心机明晃晃。
但萧安他们,默许。
她能受什么伤,不是好好站着的。
明月你今日还是待在此处为瑶儿抄写别再出门了,不然我们秦家的脸也被你丢尽了。
我抬头,三人眼中全是嘲弄。
笃定我会听话。
明月,你乖乖听话,等回兖州我就娶你进门。
不然……
秦彦走之前故意威胁。
我不语,只是望着他笑。
娶我
又是这个老套的借口。
我垂眸看向布满细小伤口的手。
那些荷包、那些印章,都是喂了没良心的野狗。
2
三人离开后,我走进书房。
翻出其中明显不同的书折认真抄写。
顺便,故意填了几处笔画。
而后转身离去。
谢瑶的课业,与我何干。
翌日。
课堂上三人咒骂我一概不知。
躺在床上睡的天昏地暗。
临死前,打马而过之人说的话再次出现在脑海里:
她肯定回老家告状去了,小肚鸡肠的女人。
不就是让她帮瑶儿卖身还钱吗,至于吗。
嗤,话是这么说。待会回去记得多买些吃食哄哄她,不然烦死你我二人。
梦断,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干呕。
真恶心。
门兀地被撞开。
伴随着男人的咆哮。
萧明月你翅膀硬了!竟敢给瑶儿交了空白课业。
萧安和秦彦双目充血地质问。
未等我开口。
萧安跨步上前把我扯下床。
到京城几年你就忘记自己身份,敢忤逆兄长了。
信不信我立马去信家中取消你和秦家的婚事,让你嫁给黄员外。
十五岁的萧明月会怕。
但她已经死了。
我嗤笑出声。
想来是谢瑶被总教习处罚的不轻。
那位寒门出身的教习可是最讨厌权贵在国子监游戏的人。
笑声激怒秦彦。
他用力掐住我的脖子。
明月,做坏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们秦家可最忌毒妇当家。
坏事毒妇
没有给谢瑶写完半年的课业,就是做坏事,就是毒妇
我心中最后一丝情谊被掐断。
原来我全心爱着的人们。
看我如蝼蚁。
从地上爬起来,我瞥见院中人影。
兄长,昨日我是被金玉坊的人带走了。
他们说我欠了很多很多的钱。
我故作惶恐。
眸中积蓄泪水。
他们要我还三万两白银,不然就一日杀一个亲近之人。
我害怕,怕他们会伤害你们啊。
萧安和秦彦对视一眼。
赌坊的人见过你了,他们没说什么别的。
我昨日是被装进麻袋扔进赌坊的,没人见到我的脸。
闻言。
他们神色一松。
我心中不自觉涌上酸涩。
尽管决定放弃,可……
算了,可笑情谊就这么消散吧。
我继续说道:
我昨日想方设法也只凑够了两千两,怎么办啊。
那人说,他知道你们的身份。所以愿意宽限我些时日。
只是需要你们的户籍和太学生牒前去抵押。
我故作犹豫,艰难开口:
不然他们就要先绑了谢瑶姐姐,再卸了你们手脚。
萧安一听就慌了神。
秦彦却怀疑道:
你欠钱为何要绑了瑶儿,怕不是你骗我们。
我佯装恼怒:
若是杀了欠债人,谁给他们还钱。
我也是担心谢瑶姐姐出事才告诉你们,你还质疑我
你是巴不得谢瑶姐姐出事吗。
秦彦还未说话。
谢瑶便匆匆进门。
阿彦,为了妹妹能多一个月时间,你们还是去抵押一下。
免得害的我们两个女子失了名声。
谢瑶眼中惶恐甚于我。
她怕死,也怕自己赌博之事被她的尚书父亲发现。
见二人不动,谢瑶便开始撒娇卖惨。
原本我做不成的事。
在她的泪水中,轻易完成。
萧安将东西甩到我怀里,咬牙切齿道:
我们给你凑了五千两已是仁至义尽,之后不论你是去信家中还是问你朋友借钱。
务必一个月还完你的烂账。
说完,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谢瑶离去。
下次看好自己的东西,别动不动就拿去作抵押。
我不知是谁临走的时候说的。
但如今,毫无意义。
我转身带着东西和一封信赶去赌坊,了断此事。
3
谢瑶的报复因恐惧中止,又在今日继续。
今日监考的夫子是他父亲门生。
此刻手持戒尺,不屑冷笑:
这位同学你是说你的课业全部失踪,并且有人故意在你的试卷下夹带了小抄。
我余光瞥向谢瑶。
美丽的脸上全是得意与嘲弄。
萧安也适时拱火:
我们萧家人敢作敢当,你非要与夫子犟什么,错了就是错了。
他瞪着我,像看仇人。
谢瑶故作率真。
明月妹妹,你只要跟夫子认个错就好,何苦挨罚呢。
两人一唱一和做实我撒谎作弊之事。
要么就是忤逆师长。
兄长,你的心果真是歪的。
多思无益。
我偏头,直视夫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是先生想罚,那就打吧。
戒尺落在手上,我震惊地望向谢瑶。
不是木尺!
是灌了铜的戒尺。
她扬起恶劣的笑,冲我做口型。
‘你的手,废了’。
一刻钟后,夫子停手。
我的双手肿胀早已失去知觉。
既然你不服管教,那今日的小考你也不必再考。
话落。
夫子将我拉出课堂。
隔窗而望时,萧安目光躲闪。
秦彦眼中似有挣扎,还有我看不懂的复杂。
我看不懂,也不愿再探究。
移开眼,我瞥见长廊尽头熟悉的人影。
他不赞同地摇头。
我却抬起受伤的手,笑了。
万事皆有舍有得。
我不舍了这一双手,又怎么换得来好处。
日头高悬我昏昏欲睡。
小考的学子陆续走出学堂。
谢瑶特意留在最后。
哎妹妹怎么就不低头认错呢,这好好的一双手如今可怎么办。
我斜睨她一眼。
我没记错的话,这夫子是你父亲的门生吧。
谢瑶愣住。
妹妹胡说什么,我不过是个费劲考上国子监的贫民百姓。
哪里是什么尚书之女。
我闭眼,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我可没说你父亲是尚书。
假装没有看见学堂门口折返回来的人。
我进屋收拾我的书本。
真相透出一角,一会多的是好戏。
谢瑶不爽地冲进屋,拽住我红肿的手。
你这种古人,也只会精神胜利罢了。
妹妹感受到了吗,疼的是你啊。
我没有挣扎。
推开她径直离开。
一局棋才刚刚开始,疼一些也无妨。
4
那日之后我没有再去国子监。
拖那人找院长办了休学。
谢瑶来找了我几次想让我帮她誊抄几分书折。
我将手放在她面前,什么都没说。
她气的甩袖离开。
我瞧着她瘸着的右腿嗤笑一声。
心情甚好地养手伤。
但,偏有人来坏了清净。
谢瑶带着一群人围了我的住处。
她手中摇晃着借据。
只一眼我就知道她又要故技重施。
我们国子监的好学生,京中闺秀的榜样。
竟沉溺赌博,还欠下三万两的外债!
三万两
我自嘲一笑。
原来是假的啊。
不知是谁起头高喊一声:滚出国子监!
人群瞬间一呼百应。
从小与我一同长大的兄长兴奋不已,眼中的畅快的嫉妒再也藏不住。
滚出国子监、滚出去!
女子就该滚出学堂,回家相夫教子,滚吧萧明月!
周围的人随即附和大喊女子不该读书。
回家读女戒去。
不安分的贱蹄子。
国子监这读书明理之处可不是你们这些下等的女子可来之处。
卑劣之人将心中对成绩优秀女子的嫉恨全部宣泄。
我本不欲再生事端。
可,他们非要牵扯上所有女子。
谢瑶姐姐,可否让我看一样借据。
谢瑶一扬下巴甩给我。
某些人可不要指望撕毁借据就能了事。
我未接话,细细摩挲一遍纸张。
摸到最后一个字时。
唉呀这借据竟然是新鲜的,诸位看看这墨怎么沾手啊。
我抬起手,食指上明显沾染着一块墨迹。
众人面面相觑。
小院又涌进一伙人。
谁是萧明月,你欠我们赌坊三万两银子已到期限。
谢瑶的惊慌瞬间消失,指着我:
她,她就是萧明月。
大汉们闻言狞笑着朝我走来。
姑娘请了,既然还不上钱就只能去翠月楼卖身还钱了。
我下意识后退看向萧安和秦彦。
哥哥和阿彦都要看着我被带走吗
萧安不屑:就该把你抓走磨磨性子,吃吃苦,不然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看向谢瑶,一脸殷勤。
秦彦伸手,挣扎半晌。
明月我不知道,我很乱,我最近做了好多梦已然分不清真假了。
我诧异。
难不成梦见谢瑶嫁给了萧安,他痴心被人辜负了。
自嘲一笑,我顺从的被捆上绳索。
所有妄想纠缠就在今日了断。
愿我们再无以后。
走吧,萧姑娘。
翠月楼的老鸨还在等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猥琐的笑蔓延开来。
不知萧明月以后一晚身价多少,小子也想去看看。
明月落污泥啊,可怜可叹啊。
她亲兄长都不管,你可叹个屁。
黏腻腥臭的大手再次捏住我手臂时,那些不堪痛苦的回忆也爬满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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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住手,不要。
秦彦双眸通红,突然大喊。
后直直晕倒在地。
院内混乱,我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
巷子深处。
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
悄声了断一群壮汉们的生息。
我顺手拿起一把长剑,剜掉为首人脸上的黑痣。
拿去,晚上送给谢瑶。
长剑划过地面。
我脊背颓然,嘴角溢出凄惨的笑声。
原来。
只要放弃拯救他人命运就可以好好活着啊。
前两世我明知谢瑶算计,却总想着救从小一起长大的白眼狼出旋涡。
最后只害的自己不得好死。
呵。
我怎么这么蠢!
明月,明月。
有人逆着月色瞧见我的疯魔。
他加快步伐。
明月,我们回家。
我倒在他怀里。
回家
对啊,我还有家。
眼泪模糊视线,我生了恍惚。
好似又看见前世他赶来替我收尸的模样。
哥哥不哭,明月不痛的。
只是很后悔为何没有早日回到你们身边。
绝望、痛苦、死寂。
我就这样看着面前的人,我的亲哥哥——齐景阳。
在我初来京城时,他就认出我是走失的小妹。
想带我离开吸血的养父养母家。
可那时的我蠢笨。
放言只认萧安一位兄长,只有萧家一个家。
深信齐家是故意把我抛弃的谎言。
寒了他的心。
我哽咽着:
哥哥,对不起。
6
萧家萧明月被歹人劫走,下落不明。
她未婚夫听闻消息疯了一样,豪掷万金寻人。
京城的消息沸沸扬扬。
而我。
窝在大将军府享受着几世来难得的安宁。
齐明月,窝够了就起来给我交代清楚。
我的亲哥哥齐景阳推开门。
故意绷着脸。
但手上还提着刚买的小笼包。
我有些好笑。
他只是坐在桌边等我起身,也没有冲到我的床边颐指气使。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从前只有我劳心劳力为萧安和秦彦跑腿付出的情形。
哪有现在饭来伸手、衣来张口的好日子。
见我情绪好转,他才问:
说说吧,怎么想通的。
我垂眸掩下恨意,手指不自觉收紧。
挑挑拣拣说了些萧安他们在国子监为难我的事。
他的手指敲敲桌面。
还有呢,不止吧。
笃定的语气让我恍然大悟。
他必定是查过的。
我心一横。
把这些年在萧家咽的苦水一股脑倒出来。
讨好萧、秦两家人,冬日跑几条街买刚出炉的糕点,夏日为他们炮制荷花香,秋日酿酒、春日女红。
罚跪罚钱无人医治,饿肚子抄经,折腾的我一身旧疾。
见他眉头紧皱,我忙住嘴:
毕竟萧家作为皇商,不缺银钱,缺权势。
所以萧家的女儿几乎都被嫁给了京中的高官望族。
她们自小被教育要攀附、勾引男子。
如同从前的我,没有自我。
只知道讨好依附男子。
哪怕去死,也要博得男子一笑。
你们就没有反抗吗
反抗
我点头又摇头。
有人反抗,但很快就会消失。
庞大的家族并不需要不听话的孩子。
齐景阳叹气,伸手捏我的脸。
所以这就是你尖嘴猴腮的原因。
我诧异地望着他。
害怕萧家的人看中你的美色将你送进皇室,所以就每日在脸上摸些乱七八糟的草药,又把自己饿的皮包骨头。
我讷讷点头。
从前深爱秦彦,不愿被卖入皇室为妾。
所以想方设法扮丑扮蠢。
想到这,我也是被自己蠢笑了。
一双大手落在我的头顶。
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这些都只是我活着的日常罢了。
可如今,有人因此而心疼。
爹,娘,哥哥。
前世战场上血肉横飞的惨状再次浮现。
我攥紧手心。
谢瑶、谢家,必须得死。
7
一连三月,我窝在将军府养身子。
偶尔听下人们说说京中热闹,好不松快。
唯一遗憾便是父母亲驻守边疆。
无诏不得回京。
但还好我得到了一封堪比话本的信件,还有几车边境送来的新鲜玩意。
齐景阳特意来安慰我。
你别多想。
我摇头,盯着他。
哥哥瞧着我是什么很小气的人吗。
不像。
我们相视一笑,没再多言。
一起安静地吃着早饭。
饭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帖子。
三皇子妃办的花宴,你去不去。
我接过帖子,有些疑惑。
齐家只有齐景阳一个男子,怎么还发来赏花宴的帖子。
他一弹我脑门。
你那日将萧、秦两人的东西送来后,我就命人放出风声说齐家幼女从老家回京城了。
妙啊,正好岔开了萧明月消失的日子。
就算有心人多想,也找不到什么纰漏。
不愧是我的好哥哥,真聪明啊。
比萧安强的不是一个等级。
我捏着花帖,眸中雀跃。
我去!
这么好的亮相机会,怎能浪费。
目光转动至铜镜。
镜中美人含笑,与从前骷髅样像又不像。
不知谢瑶看见这张脸。
会作何反应。
陷入思绪中的我并未看见身旁人忧虑的目光。
他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像哄小孩子一样:
放手去做,爹娘在边关立下的汗马功劳不是做样子的。
他是在示意我不要怕牵累家中。
他们会是我最大的依仗。
眼眶有些热,我急忙低下头:
好。
这就是话本里说的有爱的家吗。
真是让人容易掉泪呢。
我装作不经意擦掉眼角的泪。
哥哥放心,小妹一定不让大将军府丢面子。
但谢家的面子。
我一定会踩烂在脚下。
哥哥未搭话,但看我的眼中有一丝狡诈。
果然,亲兄妹间总有别人没有的默契。
8
赏花宴。
谢瑶正茶言茶语。
郡主别误会,我和墨哥哥只是谈论山川美景。
您大人有大量万万不要误会。
话虽求饶,但面上神色全是挑衅。
我想起前世的谢瑶也是。
标榜自己玩弄爱情,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害的男子为爱痴狂生出事端,女子则更是无辜被卷入莫名的情爱争端里。
在我们一群女子面前,你还转什么无辜谢瑶。
未等我走过去。
一身着窄袖劲装的女子上前撞开谢瑶。
这京中可人人都知道你在国子监逼死了皇商萧家的小姐,害的你父亲和萧家反目。
热闹如火如荼。
我更要填上一把好柴。
郡主你怎么在这,让我好找呢。
我上前行礼一气呵成。
不认识我的人面露差异,惊叹我的大胆。
然郡主只是拉住我。
被只恶狗挡住去路才没去门口接你,妹妹可别怪我。
她拉我站到身侧,
这是齐大将军的幼女,也是本郡主幼时的玩伴。
刚从老家接回来你们不认识也正常。
康王年轻时也在边军待过几年,因此我与郡主从小熟识也无人有疑。
我转头看着谢瑶,惊讶:
这就是京中传闻逼死国子监女学子的谢小姐吗。
真是人不可貌相。
方才仗义出言的小姐忙接话:
就是她,仗着谢尚书的势欺负没背景的女子。
谢瑶欲反驳,猛抬头一看:
你、你、你、萧明月你怎么在这里!
她后半句说的自己都不太确信,现场更是没人信她。
我指着自己。
我我叫齐明月,不是你口中的那位萧小姐。
不过,你如此惊慌……
我并未把话说完,但贵女们也不是傻子。
人人都恨不得离她三丈远。
系统此时突然出声:
宿主注意,三皇子已在附近。
谢瑶站直身体,恶狠狠地扫我们一眼。
你们等着。
等着等着什么。
等着她的裙下臣来找我们麻烦吗
谢小姐慢些走,小心腿疼。
我故意上去虚虚扶着她。
但谢瑶显然不经激,一把将我推开。
我摔倒在地还不忘抹泪。
谢小姐,你……
人群纷乱,谢瑶找准机会跑开。
但也逃不开一顿责罚。
赏花宴未开始,谢家女先后惹恼了郡主和大将军之女。
纵使是三皇子妃这种好脾气的人,也提前将谢家人请出了宴席。
我站在水榭,遥遥朝着门口的谢瑶挥手。
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9
明月,你为何如此厌恶谢瑶。
回去的路上郡主问我。
我只笑着说见不得她装无辜欺负你。
实际上。
若谢瑶有本事称王称雄,我敬三分她又有何妨。
可她,只会在系统的帮助下抢夺男人偏爱。
搅得天下大乱。
又转身离去。
无辜的何止是我,还有这书中活生生的百姓。
回来了,玩的不错啊。
哥哥站在门口接我,一脸幸灾乐祸。
你消息很灵通嘛。
他摇头。
非也非也,你们在赏花宴发生了什么我可一概不知。
不过……。
他故作高深,我也配合。
好哥哥,怎么了怎么了。
我们一路进了府,他才说道:
赏花宴刚开没多久,宫里就出了一道圣旨。
申斥谢尚书私德不修,家风不正,责令闭府自省三月。
哥哥说完,又啧一声疑惑开口:
谢瑶在赏花宴干了什么蠢事。
我举起我的右手看了看。
这可不是谢瑶一人惹的祸。
哥哥敏锐地拉住我手,执拗地望着我。
是我,萧家送我来还因为我从小练习的便是先皇后的字帖。
字迹与她最是相像。
来京城这一年谢尚书的书折基本都由我来誊写,他也因此格外多了一份圣宠。
我将手从他手里抽出。
犹豫良久,又说:
从赌坊出来后,谢家送来的书折上我没有避讳改字。
故意冒犯了先皇后。
我在赌谢家不敢说出书折是由我代写。
就算输了,被谢尚书出卖。
株连九族也是萧家。
横竖都对我有益。
可。
齐景阳却突然按住我的双肩,气压低沉。
你放心,不会牵累到齐家的。
我不会拉上亲生父母陷入泥沼的。
他压抑怒火,说:
明月,是谁教你的以命相搏。
我愣住。
以命相搏
可我自小就是这样。
因为萧家不会养育无用的儿女。
我……
我想说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一桩小事。
可看着他难过的眼睛。
又改了口,
哥哥放心,绝无下次。
10
翌日,我和郡主逛完街,才到府门口。
一前一后就冲过来两个人影。
明月,明月是你吗
哼,快跟我回家去,不然你这萧家小姐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熟悉的晦气感。
他们被护卫一左一右扯开还在大放厥词。
萧明月你个冒牌货,你等着老子去揭穿你。
萧安依旧无脑。
真以为人人都和萧家一样随便抱走别人家的孩子。
我挥动手帕,掩住口鼻。
这臭虫怎么满天乱飞,你们改日记得一定要好好打扫。
千万别放些不干净的东西进来。
我无意与萧安多说。
他的报应已经在路上了,用不着我出手。
可秦彦不知哪来的力气冲到我面前。
阿月,是你吗
你也是重来一次,对不对。
他目光灼灼,亮的让人心惊。
叽里咕噜说什么疯话呢,拉开。
我抬脚欲走,却不料被他死死拉住。
求你,看看我。
我错了,对不起阿月,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们真的要害死你,我不知道谢瑶原来是那种人。
他说完这话,突然卸了力。
一直重复着对不起。
或许前世的结局不止我一人看见。
但如今,对不起三字已挽回不了任何。
齐景阳打马而来。
我道是谁在骚扰我亲妹,原来是你们。
自家妹妹死了就来别人家硬抢,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盗啊。
我眸色一暗,想起哥哥说的话。
当年我只是站在路边等哥哥去买糖葫芦。
前后不到半刻钟。
萧家父母便问也不问将我强行抱走。
事后还欺骗我说是被人丢弃,让我憎恨父母,甘愿成为萧家的棋子。
余光瞥见哥哥还要打。
我连忙上去拉住他。
莫要脏了哥哥的手。
萧安一听,反得意起来:
齐公子,你好歹要有识人之明。
这萧明月最擅伪装,实则心思恶毒,最是下贱。
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
话音紧接着拳头声。
哥哥终究没忍住,一拳将他撂翻。
谢瑶的丫鬟远远躲在小摊后窥伺这场闹剧。
我拉住哥哥,吩咐护卫:
去京兆尹府报官,说有人故意在将军府门口惹事。
让府尹大人好好查查背后教唆之人。
我故意朝着人影,扬声道。
急不可耐
那就开始吧。
11
回府后,我一把按住哥哥。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关乎我齐家生死存亡。
见我神情严肃。
他也收起眼中的玩世不恭。
哥哥经营赌的坊可有背后依仗。
我肯定的语气让他瞳孔微缩。
齐家是太子的利剑。
齐景阳更是太子暗处的一双大手。
这些事不该是如今的我知晓的东西。
但今日情形容不得我细细图谋。
我从前帮谢尚书誊写书折发现的端倪,而起你们私下的联系谢尚书全然知晓。
说完,他的手下意识攥紧。
盯着我。
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头。
太子宽厚有余,心机不足。
而三皇子极擅钻营,拉拢人心。
所以这些年太子这边几乎就和筛子一样。
我眼中不可言说的原因,齐景阳了然。
毕竟,太子这样他也没办法。
而谢尚书,是三皇子党。
闻言,他差点跳起来。
任谁看谢尚书都是只忠陛下的纯臣。
就是这样的人,早早归了三皇子。
在陛下面前潜移默化地诋毁齐家和太子。
害的前世齐家满门无一生还。
想到这,我捏着他肩膀的手逐渐用力。
他也不安地搓着指节。
明月可知道更多
三皇子或在最近就有动作
而我家,将会是他们最先下手铲除的。
我的力量过于渺小,若想报仇、守护齐家。
只能借势而为。
我不需要向齐景阳多说,他也懂夺权先夺兵之理。
前世,齐家就毫无防备地在皇子争斗中最先万劫不复。
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
只是庆幸齐家人血叫醒宽厚的太子,无人在意齐家数十条性命。
齐景阳也知道其中利害,神色逐渐焦躁。
见时候差不多。
我才附在他耳边说:
陛下和三皇子遭人暗算,久病难愈。
藏于地底毒蛇只能引诱。
我在拿整个齐家去赌皇室信任。
赌三皇子会忍不住。
我知道这很冒险,但不会比从前的结局更差了。
尤其是哥哥。
前世为我收尸后单枪匹马赶到边境。
尸骨无存。
我强按下心中澎湃的恨意。
鸟雀叽叽喳喳许久。
他下定决心。
你在家等着,我进趟宫。
顿了顿。
若我今夜没回……
算了,我回不来你也跑不掉。
毫无证据指证皇子谋反。
确实。
我点点头,跑不掉的。
12
我等了一夜,哥哥没回来。
但,来了一位太监。
他一甩拂尘:
齐小姐,事关重大。
你兄长在宫中为陛下侍疾才是最好。
把扣人质说的清新脱俗的。
不愧是皇帝。
接下来的事就有劳齐小姐了,快些办了你哥哥也才好回家啊。
我连连应是将其送走。
陛下和太子病重的消息无人知道真假。
而我。
就是那个能够坐实消息的人。
狂风四起,我深吸一口气。
起码他们愿意一试。
那我们还有活路。
思索片刻,我带人赶往康王府。
路上,我瞥见谢瑶女扮男装在首饰铺。
心生一计。
带人下车进了铺子。
若论此时谁最希望三皇子登基,那必然是谢瑶。
上辈子她四处玩的情爱游戏,都是在为三皇子拉拢人脉。
士农工商,个个不落。
成功让她在三皇子登基后被册封为皇后。
心中涌上悲凉。
如此男女。
怪不得世界最后山河飘摇,世界崩塌。
我走到谢瑶身后,假意与丫鬟说:
不知道哥哥在宫里侍疾要待多久,真是让人担心。
谢瑶退了两步,贴近我。
我装作不知,继续挑选着首饰。
今日只能拜托康王爷进宫帮我看看哥哥了,唉。
小姐您别忧心,陛下他们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丫鬟顺着我的话机灵道。
果然。
谢瑶跑出铺子,急急朝三皇子府方向跑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笑了。
烈火烹油才最好看。
待她走后。
我拿起包好的金钗赶去康王府。
与康王爷通好气。
顺便顺走了一支卫队。
没办法,惜命。
13
半个月后,傍晚,残阳如血。
三皇子经不住多方诱惑。
举兵造反。
我将手中写着反字的纸条引燃,火光跳跃在我脸上。
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三皇子依旧心急,谢瑶也仍旧虚荣。
多耐得住性子的谢尚书都拉不住两个迫不及待成皇成后的人。
府外兵戈相撞声渐大。
‘咚’一声。
一团人影从墙上掉下来。
他急切地朝我跑来,
明月,我来救你了。
直到丫鬟将灯笼兑在他脸上我才看清。
是秦彦。
护卫将人拦在我三步外。
秦彦,事到如今你还要装深情
还真是锲而不舍。
我嘴角勾起不屑的笑。
围着他转了两圈,才又说:
怎么,从牢房里挖狗洞跑出来的
听见我的话,他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明月,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歪歪头。
旁边的丫鬟接话道:
放肆,我们家小姐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他呆愣愣的,不知作何反应。
嗫嚅着: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明月她死在乱葬岗了,这不是我的明月。
对了萧兄也死了,我得把他带回家乡。
我呼吸一滞。
难言的痛快涌上心头。
萧安,死了!
害死萧明月的秦彦也回来了,真是畅快。
我抬手让人将他扔到门口。
乱军之下。
你自寻你的恶果。
糟乱持续到半夜才渐渐平息。
院里尸体横陈,我去看了一圈。
嗯。
全是三皇子的府兵。
不知该说他看得起我还是看不起我。
猛地,大门被人推开。
我汗毛倒立。
心想难不成是军队打进来了。
甚至脑中为自己想好了一百个死法。
缩着脖子,僵硬地转过身。
看见哥哥抱着长枪,对我露出促狭的笑。
齐明月,我当你胆子有多大。
结果就这么一点。
他伸手比划,还没芝麻大。
接着他头上被后面的女将军一拍。
她虽一脸疲态但仍难掩英姿。
混小子,说你妹妹胆小,你胆大到哪去了。
加急信上哭爹喊娘说孩儿怕怕的是谁。
中年男人脸上全是胡茬,却在故意做丑装哭。
我望着他们,如释重负地笑出声。
只是眼泪也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女人伸手把我抱在怀里。
娘的乖月亮,不哭不哭。
她的怀抱温暖,手也似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
一下下抚慰我的心伤。
那些刻意被遗忘的、藏起来的回忆在此时找到宣泄口。
爹拍拍我的肩膀,转头吼道:
臭小子,谁让你一进门就吓你妹妹。
你看看这哭的,我的女儿哇。
哥哥将枪丢在地上,贴过来:
妹妹可不是因为我,是因为终于看见了爹娘。
14
当初我去信给爹娘说不要无诏回京,免得触怒陛下。
我想的是,解决一切后赶去边境与他们相守。
却没想到。
他们急信京中,向陛下请旨返京。
要见失踪的幼女。
正因如此。
返京途中正好途中收到哥哥的求援信。
便拿着陛下的圣旨,调遣据京城最近的渭城军杀回京城。
一切都是注定的正好。
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手里没兵你都敢演这出戏。
哭完之后。
爹顺手拿起马鞭就往哥哥身上打。
我急忙扑过去。
父亲不要怪哥哥,是我的主意。
我以为太子和陛下手中的禁卫足够应对反贼。
扑上去的时,院里仿佛静止。
哥哥脸上写满不可置信,爹娘眼中更是掩不住的心疼。
马鞭硬生生转了方向。
娘将我拉到一旁。
你哥哥就是皮痒痒,隔段时间得紧紧。
不关你的事,你啊,快陪娘去挑挑料子做几件漂亮衣服。
马鞭破空声不断。
我回了几次头。
真的没事吗
不碍事,不碍事,你哥哥皮厚。
推搡着。
我和娘逛了一天铺子。
衣裙、首饰、零嘴买了一堆。
我的笑容越来越真切温暖,不似从前在萧家训练出来的假笑。
原来有娘亲的感觉,这么好。
……
五日后,君王扔出他的圣旨。
高悬的屠刀落下。
判三皇子阖府尽斩。
协助谋反的臣属满门抄斩。
一连数日,长街上的血都没有流尽。
有人觉得残忍。
可我觉得,远远不如。
曾经天黑地暗尸横遍野,满地饿殍的样子比这惨得多。
战场上大地被染成黑色也无人见过。
15
谢家斩首那日我去了一趟法场。
谢瑶口中的系统黑黢黢地飘在她头上,发出滋滋声。
警告警告,已被原世界主神发现!
警告警告,原世界女主觉醒!
警告警告,原世界女主撕毁剧本!
它尖锐的嘶吼,然后扭曲。
逐渐溃散在她头顶上。
谢瑶发现系统消失之后,彻底疯了。
她大吼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放开我。
恐惧在屠刀之下,底牌尽失的时被无限放大。
然刽子手并未理会。
他只会看太阳,等待监斩官的令牌。
哐当
令牌落地。
我直直看着血溅三尺,终结我从前两世噩梦。
16
爹娘回家,哥哥也变成小孩。
整日鸡飞狗跳。
我时常能从他们眼里看出疼惜和难过。
所以只能牵着他们的手。
重复说着:
我现在很幸福,这就够了。
我们无力更改从前的事,只能从眼下的路开始走起。
我也想回到小时候,抱紧哥哥。
不用被拐走。
想一直留在爹娘身边,做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将军。
可我知道,不可能。
所以只好把握好现在的一切。
某日,爹神色不安试探着开口:
女儿啊,你想留在京城吗。
成婚之事可有打算。
我跪在地上,挑明说:
我不聪明,甚至有些愚钝。不够勇敢,遇事只想保命。
做不来嫁进皇宫拼命的事,望父亲体谅。
武将家的女儿,最好是进宫。
可我不想也不敢。
我抬起头以为要费一番口舌。
结果爹一拍大腿,大呼:
好哇,好哇,不愧是我的女儿。
我诧异挑眉。
这是,开心没错吧。
他拉起我,摸摸我的头。
齐家荣耀不需要女儿去换。
若圣上疑心,咱们就交还兵权。
横竖咱家家底也够我们吃好喝好。
我崇拜地望着他。
真的
他点头。
我又问,我可以跟着去边境吗我会医术的。
娘出来拉着我。
娘可真是求之不得,先前和你爹说了几次还生怕你不愿意。
这下好了,这就是母女同心。
哥哥幽怨地站在门口。
你们,又不带我~
我朝他吐吐舌头,没办法了哥哥。
这个家里总得有人留下当人质。
更何况你和太子那可是从小穿一条裤子的关系。
我跳到他面前。
没办法,毕竟太子舍不得哥哥。
郡主姐姐也舍不得你~
我眼中揶揄。
他脸噌一下爆红,说,说什么呢
然后娇羞跑开。
……
我和爹娘对视一眼,爆笑出声。
康王郡主从前那桩烂姻缘同谢瑶一起死在长街上。
她也终于摆脱了她的剧本。
可以追寻她喜欢的人。
就是不知道新嫂嫂什么时候才能进门啊。
我环顾四周。
家人皆在,完好无损。
心中只余真好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