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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葬在连绵青山间,旁边挨着一处小小墓碑,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谢文锦把我葬在这里,我很开心。
阿丽,再给我点时间,我很快就来陪你。
众人散去,谢文锦抚着我的墓碑呢喃。
三天前,他因为服毒自杀被送进医院,躺在病床上一心求死时,又被我妈一巴掌打醒。
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想杀了你。
可你死了,还有小辰,那是她留下的唯一血脉,你死后,偌大的谢氏集团,你让他一个刚满五岁的孩子,怎么守得住。
谢文锦没什么反应,但也没再有过自杀的苗头。
他像是突然开始清心寡欲,把身边所有的莺莺燕燕清理个干净,就连最喜欢的林若棠也一并送走。
甚至我妈让他做绝育手术,保证只有谢煜辰一个孩子,他也欣然同意。
——
我死后的第三年,墓前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林若棠突然到来,她没再穿那身万年不变的小白裙,而是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牛仔裤配上白T,长发松松垮垮扎在脑后,一眼看去,像是还未踏入社会的清纯大学生。
她将一束白百合放在我的墓前,还有香烛纸钱,新鲜贡品,一一摆放后,在我旁边坐下,你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没有人回应,她也不在意,自顾自得说了很多。
我是单亲家庭,和我妈相依为命长大,大三那年,我妈重病,那天她倒在病床上因为用不起药痛苦哀嚎,求着我给她一个痛快。医生说,要二十万的手术费。
二十万啊,那么多,对那时的我来说就像是天文数字,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我没办法,咬牙借了高利贷。
给我妈做手术借了二十万,术后各种康复又借了十万,总共三十万的高利贷,利滚利,都最后,他们要我还三百万。
可我连三十万都拿不出来。
要债的人堵在家门口,把家里的所有东西打砸一气。我跪在一片狼藉中求他们再宽限几天,那领头的男人告诉我。
女人嘛,想赚钱,很容易。
林若棠模仿着那个男人的语气,面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闪着泪光。
走投无路之际,是谢文锦找到我,提出给我一笔钱,包养我。
我同意了。
他对我很好,替我还了债款,给了我一个又一个二十万。我一心一意伺候着他,起先是为了我妈昂贵的医疗费,后来是习惯了撒撒娇就能锦衣玉食。
那日宴会上的第一块蛋糕是我求来的。跟着他的第三年,我意外有了孩子。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第一次冷下神色,逼着我做了人
流。
他说他的钱和爱都要留给他的妻子。
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流泪时,得知他在陪你看最新场的烟火秀。
那一刻嫉妒和恨意包裹了我,所以我在第二日的庆功会上,我用那个流产的孩子做为愧疚的筹码,流着泪求他给我唯一一次的体面。
我没想到,就那一次,会造成你们的决裂。
说到最后,她长出一口气,我要走了,总不能真的给他当一辈子金丝雀。
齐阿丽,很抱歉,打扰了你的人生。
......
我听着她的经历过往,没什么情绪。
我不恨她,是谢文锦铁了心的出轨,没有她,也会有别人。
也没什么好同情的,论起惨,我的童年要比她凄惨的多。
她离开前还能来看我,我是该感激她的。
但也仅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