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曦正趴在电脑前刷《星光轨迹》,这游戏她翻来覆去玩了快十年,屏幕里的男主顾言泽刚对虚拟女主露出标准的温柔笑,电脑突然滋啦一声,弹出个血红色的弹窗。
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她被一款叫《剧情修正者》的破游戏缠上了。系统像是瞎了眼,非说她是《星光轨迹》里那个得被修正的病娇女配BUG,二话不说就把她扔进了游戏世界。
意识回过来时,鼻尖飘着股廉价香薰的味道。凌夜曦坐起身,陌生的粉色天花板晃得她眼晕,墙上贴满了她不认识的明星海报——这绝不是她那间堆满旧书和泡面盒的出租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套着件蓝白校服,布料硬邦邦的,磨得皮肤不舒服。手顺着袖子摸下去,能触到手腕上那片凹凸的旧疤——那是过去的日子里,她自己跟自己较劲留下的印子,被长袖遮得严严实实。
叮——999号系统启动,宿主凌夜曦,身份：《星光轨迹》病娇女配BUG。
脑子里突然钻进个冷冰冰的机械音,主线任务：帮原女主苏晓晓追到男主顾言泽,把你那点病娇性子收干净。搞砸了,现实里就没你这号人了。
凌夜曦慢慢抬起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头发拖到腰,脸白得像没见过太阳,眼珠子黑沉沉的,几乎看不出瞳仁。她试着扯了扯嘴角想笑,结果嘴角歪得有点滑稽,眼神却像盯着块肉的饿狼。
这张脸,是游戏里那个跟她同名的女配——一个因为太痴迷男主,最后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倒霉蛋。
病娇女配
她低声念叨着,指尖在镜子上划了道印子,心里那点压了多年的执拗突然冒了头。
系统还在碎碎念：三天内必须跟原女主苏晓晓搞好关系,在顾言泽面前装乖,听见没……
顾言泽。
凌夜曦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尾音却悄悄发着颤。
那个在屏幕里对她笑、对她说话的人,那个陪她熬过无数个难熬夜晚的光。
系统被打断,有点炸毛：你敢不听话信不信现在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凌夜曦没理它,拉开衣柜翻了翻。里面全是些轻飘飘的连衣裙,一看就是为了装温柔女配准备的。她挑了件最丑的灰色卫衣套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刚走到门口,走廊那头突然传来个清亮的笑声。
凌夜曦的脚步猛地顿住。
是顾言泽的声音。
她慢慢转过身,黑沉沉的眼睛亮得吓人,嘴角又开始往歪里扯,这次却带着点真心实意的疯狂。
顾言泽,
她对着空气轻声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没感觉,这次,你可跑不了了。
走廊那头的笑声还没歇,凌夜曦已经屏住了气。她像只又惊又喜的小兽,踮着脚顺着声音挪过去,校服鞋底蹭着地板,沙沙响。
楼梯口站着几个人,中间穿白衬衫的少年正侧头听同伴说话,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光里软乎乎的——是顾言泽。
凌夜曦的心跳突然跳得乱七八糟,手指下意识攥紧卫衣袖子,把腕上的疤勒得生疼。她盯着他那撮软乎乎的棕色头发,想起游戏里他每次害羞,耳尖都会泛出淡淡的粉。
叮——检测到男主顾言泽,触发支线任务：盯着原女主苏晓晓跟他互动,记好关键信息。系统突然冒出来,警告：你状态不对,离远点！
凌夜曦压根没听。她看见顾言泽拿起书包要下楼,又抬头瞟了眼窗外,眉头轻轻皱了下——外面不知啥时候飘起了雨,雨丝斜斜打在玻璃上,很快连成了片。
他没带伞。
这念头刚冒出来,凌夜曦已经一阵风似的冲回自己那间临时宿舍。衣柜最底下藏着把黑伞,是她昨天刚进来时顺手从走廊杂物间拿的,伞柄上被她用美工刀悄悄刻了个曦字。
等她再跑回楼梯口,顾言泽的同伴早打着伞走了,只剩他一个人站在屋檐下,犹豫着要不要冲进雨里。
顾同学。
凌夜曦的声音有点发紧,她自己都没听出来。顾言泽回过头,看见是她,明显愣了下——游戏里的凌夜曦向来躲着他走,今天怎么主动打招呼了
你……他刚想问什么,凌夜曦已经把伞递到他面前。
黑伞,伞面干净得很,就是伞柄上那个小刻痕有点扎眼。
下雨了。凌夜曦抬着头,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黑沉沉的瞳孔里映着他的影子,淋湿了要生病的,我会担心。
最后那句我会担心说得又轻又慢,像根细针,轻轻往顾言泽心上扎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女生,脸还是那么白,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神却亮得吓人,像是……像是盯着什么宝贝。
这眼神让他有点不自在,下意识想退半步。
拿着吧。凌夜曦往前递了递,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两人都顿了下。她飞快收回手,藏进卫衣袖子里,指尖却在发烫。
【警告！警告！宿主行为严重跑偏！】系统在脑子里尖声叫,【是让你帮原女主追他,不是你自己上！扣修正值10分！现在剩90分了！】
凌夜曦像没听见,只把伞往他面前递,直到顾言泽犹豫着接了过去。
谢……谢谢。他声音有点干,捏着伞柄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摸到了那个刻痕。
不用谢。凌夜曦看着他手里的伞,嘴角慢慢牵起个浅弧,带着股说不出的执拗,记得还我就行,得亲手还。
顾言泽没懂这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今天的凌夜曦怪得很。他点点头,撑开伞走进雨里,走了几步回头,那女生还站在原地,像尊苍白的雕像,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直到他拐过街角看不见了才罢休。
【你到底想干什么！】系统快炸了,机械音都带了点电流杂音,【再这么胡来,你的修正值要被扣光了！】
凌夜曦慢慢走回宿舍,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她抬手按住胸口,那里还在砰砰乱跳,像揣了只活兔子。
干什么她对着空房间轻声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睛里却闪着疯狂的光,当然是……把我的东西,先看好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得玻璃噼啪响,像是在给这场跑偏的游戏,敲起乱糟糟的鼓点。
第二天雨停了,阳光把走廊晒得暖烘烘的。凌夜曦没管系统催着跟原女主苏晓晓搭话的任务,反倒像块影子似的,悄没声地跟在顾言泽身后。
她早摸清了,顾言泽总爱把笔记本放在教室后排的储物柜里。而那个叫林浩的男二,正鬼鬼祟祟地在柜子附近打转——按游戏剧情,林浩要趁顾言泽上体育课,把笔记本藏起来,好让原女主苏晓晓碰巧找着,帮两人搭话。
凌夜曦靠在楼梯间墙上,口袋里的美工刀被她攥得发烫。那是昨天从美术室顺来的,刀刃闪着冷光。
林浩刚把顾言泽的笔记本抽出来,还没来得及往自己书包里塞,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凌夜曦你干啥！林浩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她,想甩开却发现她抓得死紧,指节都泛白了。
凌夜曦没说话,慢悠悠抽出美工刀。咔哒一声,刀刃弹开,在阳光下晃了晃。林浩脸唰地白了。
放回去。凌夜曦声音很轻,像在说天气,握着刀的手却稳得吓人。
林浩咽了口唾沫,赶紧把笔记本塞回储物柜。凌夜曦这才松了他的手腕,转而抓住他的书包带,刀刃贴着帆布划过去。
刺啦——书包被划开道长口子,里面的课本哗啦啦掉了一地。
你看,凌夜曦蹲下去,捡起因他书包破洞掉出来的练习册,拿美工刀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抬头对吓傻的林浩笑了笑,那笑在她白脸上显得格外怪,书包坏了,能再买。
她顿了顿,眼神突然利起来,像盯上猎物的鹰：但要是有人不长眼,非要打顾言泽的主意——
刀刃猛地往下一压,练习册封皮被戳出个洞。
下次碎的,可能就是你的骨头了。
林浩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跑了。
凌夜曦慢慢收起美工刀,弯腰把地上的书一本本捡起来,扔进那个破了洞的书包里,仿佛刚才放狠话的不是她。
你……
身后突然传来顾言泽的声音,带着点不敢信的颤音。
凌夜曦回头,看见顾言泽站在走廊拐角,手里攥着刚买的矿泉水,瓶子被捏得变了形。他显然全看见了,脸比凌夜曦还白,眼里的震惊和恐惧藏都藏不住——游戏里的凌夜曦明明连大声说话都怕,怎么会做这种事
凌夜曦瞅着他眼里的怕,心里反倒有点甜。至少,他注意到她了,不是吗
她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顾言泽露出个乖乖的笑,仿佛刚才那个凶巴巴的人是另一个。
【叮——检测到男主顾言泽对宿主关注度飙升,修正值……异常增加5分！当前95分！】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点懵,像是没搞懂这状况。
凌夜曦没管,只是定定地看着顾言泽,轻声说：顾同学,别怕。我就是……不想有人欺负你而已。
顾言泽往后缩了缩,握紧了矿泉水瓶,喉结滚了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凌夜曦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她的眼神依旧直勾勾锁着他,像张慢慢收紧的网。
顾言泽几乎是逃着走的。
他攥着那瓶被捏扁的矿泉水,快步往教室冲,后脖颈子总像有双眼睛盯着,浑身发毛。凌夜曦那双眼,黑沉沉的,像两口深井,刚才她笑着说不想让别人欺负你时,他后颈直冒凉气。
这哪是游戏里那个怯生生的女配啊。
凌夜曦望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嘴角的笑慢慢淡了,眼神里浮出点审视的专注。跑没关系,他跑再远,她也能给拽回来。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系统发的新任务：【午休时,原女主苏晓晓要找顾言泽问数学题,你在旁边看着,记好他俩说啥,修正值+10】。
凌夜曦嗤了声,把手机塞回兜里。让原女主靠近他做梦。
她绕到教学楼后面的器材室,那地方常年锁着,钥匙就挂在管理员办公室门后。凌夜曦手熟门熟地取下钥匙,又拐到苏晓晓回教室的必经之路——那条爬满爬山虎的窄巷。
苏晓晓抱着一摞练习册,正低头看手机,没留意迎面走来的凌夜曦。
苏同学。
凌夜曦突然开口,苏晓晓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她,有点惊讶：凌夜曦有事吗
游戏里她俩几乎没说过话。
凌夜曦指了指她怀里的练习册：你的数学笔记借我瞅瞅呗我有道题不会,想照着看看。
苏晓晓愣了愣,抽出最上面的笔记本递过去：行啊,看完还我就行。
谢啦。凌夜曦接过笔记本,往旁边退了半步,对了,器材室好像有本旧习题集,说不定有类似的题,你能帮我找找不我一个人不敢去。
苏晓晓本想拒绝——她还得去找顾言泽呢,但看着凌夜曦那怯生生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那……行吧,你等我会儿。
凌夜曦看着她走进器材室,在她身后轻轻带上门。接着,从口袋里摸出根细铁丝,三两下就把那老式门锁从外面扣死了。
咔哒一声轻响,像啥东西落了定。
苏晓晓在里面喊：凌夜曦门锁了我打不开啊！
呀,可能锁坏了。凌夜曦靠在门框上,声音隔着门板飘进去,听着特无辜,我去找管理员来开,你先等等哈。
说完,她转身就走,压根没管里面苏晓晓咋拍门。找管理员等她找来,午休早结束了。
凌夜曦慢悠悠晃回教室,顾言泽正趴在桌上刷题,阳光透过窗户,在他棕色的发顶上镀了层金边。她走过去,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
顾言泽噌地抬起头,看见是她,手一抖,笔差点掉地上。
你……
顾同学,凌夜曦没给他问的机会,把苏晓晓的笔记本往他桌上一放,刚才碰到苏同学,她说这道题太难了,让我转交给你,还说她自己搞不懂,不想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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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着笔记本上苏晓晓画了圈的数学题,眼神认真得像在说真事,她好像……不太想见你呢。
顾言泽愣住了,拿起笔记本翻了翻。苏晓晓的字娟秀,那道题旁边确实写着好难,可他昨天明明听见苏晓晓跟同桌说,想趁午休找他问这道题啊。
她为啥……
可能觉得你太优秀,有点怕吧。凌夜曦歪着头看他,黑沉沉的眼睛里映着他的影子,毕竟,不是谁都敢凑到你这样的人跟前。
顾言泽皱起眉,心里像塞了团乱麻。苏晓晓躲着他那昨天跟同桌说的是假话还有凌夜曦,她为啥特意来传这话
他抬眼瞅向凌夜曦,她还盯着他,眼神专注得让他有点不自在,可又不像刚才那样带刺,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认真。
凌夜曦,顾言泽深吸一口气,把憋了半天的话问出来,你到底想干啥
凌夜曦心跳漏了一拍。
他问她想干啥了。
她垂下眼,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声音轻得像叹气：我不想干啥啊。
顿了顿,她抬眼时,眼神亮得吓人,像藏着星星,可那股子非盯着不可的劲儿,藏都藏不住：我就是想……让你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而已。
顾言泽被这直白又怪诞的话惊得说不出话,后背上的寒意又冒了上来。
【系统提示：没瞅见宿主直接欺负原女主,任务算有效,但不加修正值。】机械音带着点迷糊,好像也在琢磨这操作。
凌夜曦没管系统,就看着顾言泽那副吃惊的模样,心里那片空落落的地方,好像被啥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看,他在认真听她说话呢。
这就够了。
顾言泽被那句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钉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指节都发白了。他想站起来走,可凌夜曦的眼神像张网,把他罩得牢牢的,脚底下像粘了胶水,挪不动半步。
就在这时,教室的灯管突然开始疯狂闪烁。
滋啦——滋啦——
白光忽明忽暗,打在课桌上,影子晃得人眼晕。窗外明明是大晴天,不知咋的刮起阵怪风,卷着纸屑猛撞玻璃,噼里啪啦响得吓人。
【警告！警告！瞅见世界线乱晃了！BUG风暴要来了！】系统的电子音突然炸了,还带着滋滋的电流声,【所有角色赶紧找地方躲！重复——】
话没说完,教室后排的桌子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桌上的书本哗啦啦掉了一地。更邪门的是,地上一支钢笔噌地立了起来,笔尖直勾勾对着顾言泽,像是被只无形的手捏着。
这……这啥情况顾言泽猛地站起来,扭头看四周——周围的同学跟没事人似的,该做题的做题,该聊天的聊天,仿佛就他和凌夜曦能看见这场混乱。
数据乱流。凌夜曦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她脸比刚才更白了,眼神却稳得很,系统世界出BUG时,就这德行。
她比谁都清楚——这是她连着两次搅黄剧情,逼得世界线不稳,招来的惩罚。而这种混乱,向来盯着剧情的核心人物——也就是顾言泽。
果然,那支立着的钢笔突然嗖地飞过来,笔尖直扎顾言泽的眼睛！
小心！
凌夜曦想都没想,扑过去一把将顾言泽推开。钢笔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咚地钉在后面的黑板上,笔尖没进木板半寸。
可混乱还在升级。教室地板咔地裂开道缝,泛着诡异的白光,像张要吞人的嘴。顾言泽刚才站的地方,正好在裂缝边上。他踉跄着后退,脚底下被书本一绊,眼看就要摔进那道白光里。
顾言泽！
凌夜曦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可裂缝的吸力太大,她自己也被拽得往前滑。情急之下,她另一只手死死抠住旁边的课桌腿,卫衣袖子被扯上去,露出手腕那圈新旧交错的疤。
就在她的皮肤碰到顾言泽手腕的瞬间,那些旧疤突然泛出淡淡的红光。
嗡——
一声轻颤,裂缝的吸力突然弱了。更怪的是,那些乱飞的书本、晃悠的桌子,像是撞到了堵无形的墙,全停在离两人一米远的地方,悬在半空不动了。
凌夜曦趁机猛一使劲,把顾言泽拽回了安全地带。
裂缝慢慢合上,灯管不闪了,窗外的怪风也停了,好像刚才那场混乱是场幻觉。
顾言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胸膛。他抬头看凌夜曦,她还保持着抓他手腕的姿势,脸白得像张纸,嘴唇一点血色没有,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亮得吓人。
她卫衣袖子滑了半截,露出的手腕上,那圈疤还泛着淡淡的红。
你……你的手……顾言泽的声音干得像砂纸。
凌夜曦这才回过神,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松开他的手,飞快把袖子拽下来盖住疤痕,眼神里闪过丝慌乱,像被人瞅见了秘密的困兽。
没什么。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就是……不想你出事而已。
顾言泽盯着她被袖子遮住的手腕,脑子里突然涌进些碎画面——不是游戏里的场景,是间昏暗的房间,女孩抱着膝盖缩在角落,手腕缠着渗血的纱布,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星光轨迹》的启动界面。
那女孩的侧脸,跟眼前的凌夜曦慢慢重合了。
这是……啥
【紧急提示！瞅见男主顾言泽数据乱晃了！】系统的电子音都带了哭腔,【警告！男主数据被污染了！跟现实世界搭上了不知名的线！】
凌夜曦猛地抬头,看向顾言泽。他还在发愣,眼神空落落的,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啥。
她浑身的血都快烧开了。
污染搭上线了
难道……他能看见她在现实里的样子
这念头刚冒出来,偏执的火苗就在眼底噼啪烧起来。她慢慢伸出手,想去碰顾言泽的脸,可指尖快碰到时,被他猛地躲开了。
顾言泽噌地回过神,眼神里全是迷糊和警惕,还有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熟稔感。
刚才那些画面……是啥他盯着凌夜曦,一字一句地问,我为啥会看见……
他没说完,但凌夜曦懂了。
她知道他看见了啥。
凌夜曦慢慢勾起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那笑里藏着点疯狂的喜,像找到了藏了多年的糖。她的光,她的顾言泽,正在一点点感觉到她的存在呢。
这不是修正,这是……醒了啊。
系统还在那儿尖声警告,可凌夜曦听不见了。她眼里只剩下顾言泽,那个正从数据堆里,一点点朝她走来的少年。
顾言泽盯着凌夜曦看了半天,想问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最后就憋出一句：放学,我在操场等你。
说完转身就走,跟多待一秒能被啥黏住似的。凌夜曦瞅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他主动约她了,不管为啥,这都是好事。
【警告！宿主跟男主勾连太频繁！修正值扣5分！现在90分了！】系统的电子音跟炸毛似的,【赶紧离男主远点,去管管原女主的事！】
凌夜曦把系统的话当耳旁风。午休时她溜去食堂,别人打饭都往餐盘里装荤素搭配的套餐,她倒好,舀了满满一勺红辣椒油,又抓了把花椒,找食堂阿姨要了个空饭盒,一股脑全倒进去。
同学,你这是……阿姨看得直皱眉。
我朋友爱吃辣。凌夜曦说得特自然,黑沉沉的眼睛亮闪闪的,特别特别能吃。
放学铃刚响,凌夜曦拎着那个装满辣椒油和花椒的饭盒,直奔操场。顾言泽果然在那儿,背对着她站在单杠旁,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来了。他转过身,眼神怪复杂地瞅着她手里的饭盒,你拿的啥
给你的。凌夜曦把饭盒递过去,里面的辣椒油晃了晃,看着就呛人,我看你吃饭总没胃口,加两勺这个,肯定能多吃点。
顾言泽嘴角抽了抽——谁会用纯辣椒油当调料
但他没接,就盯着凌夜曦：中午那些画面,你是不是知道啥那个房间,那个女孩……
是我啊。凌夜曦打断他,语气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咋样,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一直看着你呢。
顾言泽眼睛一缩。他就知道！那些画面不是瞎想的！可她怎么会……
你到底是谁他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这个世界……到底是啥地方
凌夜曦歪着头瞅他,突然笑了,那笑在夕阳里有点晃眼：我是凌夜曦啊,是想让你好好活着的人。她顿了顿,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低的,至于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哪儿又不是假的呢
顾言泽被问得一愣。是啊,他是游戏里的角色,喜怒哀乐、人生轨迹,全是设定好的程序,哪来的真
可自凌夜曦出现,他心里开始冒出些设定外的情绪——怕、迷糊,甚至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挂记。
那个女生……苏晓晓,顾言泽突然想起啥,昨天被锁在器材室,是不是你干的
凌夜曦没藏着掖着,轻轻嗯了一声,眼神坦荡荡的,倒让他有点意外。
你为啥要这么做
因为她会打扰我们啊。凌夜曦说得理直气壮,跟说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好不容易能离你这么近,不想被别人打断。
顾言泽瞅着她脸上那股子执拗的笑,突然觉得有点无力。他想用正常人的逻辑去琢磨她,可根本行不通。她的世界里,好像就他这么一个坐标,干啥都围着这坐标转,偏执得近乎病态。
可不知咋的,瞅着她白脸上那抹认死理的笑,心里头没了之前的怕,反倒冒出种荒唐的……共鸣。
他是被设定好的角色,她是困在执念里的人,他俩好像……都是某种意义上的病人。
【叮——瞅见男主对宿主情绪乱晃了,修正值……加3分现在93分了！】系统的电子音满是迷糊,【警告！数据不对劲！宿主赶紧别瞎折腾了！】
凌夜曦没管系统瞎嚷嚷,只把那个装满辣椒油的饭盒往顾言泽怀里塞了塞：记得吃,对身体好。
顾言泽下意识接住,指尖碰到温热的饭盒,突然想起昨天她挡在他身前的样子,想起她手腕上那圈泛着红光的疤。
他没再推拒,就低声说了句：明天……把伞还你。
凌夜曦眼睛瞬间亮了：好啊,我在教室等你。
瞅着凌夜曦蹦蹦跳跳跑远的背影,顾言泽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饭盒,又抬头望向渐渐暗下来的天。远处的教学楼亮起点点灯光,啥都跟往常一样,可他知道,有啥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打开饭盒,一股冲鼻子的辣味直往脸上扑,呛得他咳了两声。可瞅着那红彤彤的辣椒油,他却鬼使神差地没扔掉。
或许,尝尝她喜欢的味道,能更懂她一点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按下去了。
疯了,他肯定是也被这怪世界逼疯了。
顾言泽最后没舍得扔那个辣椒油饭盒。
他把它塞在储物柜最里头,甚至晚饭时偷偷舀了一小勺拌进米饭——呛得眼泪直流,却莫名比平时多吃了半碗。这种怪事让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可一想到凌夜曦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就狠不下心把饭盒丢了。
第二天一早,顾言泽在教室门口堵住了凌夜曦。他把那把黑伞递过去,伞柄上的曦字被摸得发亮。
谢了。凌夜曦接伞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手背,跟触电似的缩了缩,又抬眼瞅他,你用着顺手不
顾言泽耳尖有点烫,含糊地应了声嗯。他本想问她昨天说的看着你是啥意思,话到嘴边却变了：你……今天没带美工刀吧
凌夜曦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晃了晃——是块奶糖,透明糖纸在太阳底下闪闪的。
今天带的这个。她剥了糖纸,把奶糖塞他手里,比刀子甜,你尝尝。
奶糖的甜味从指尖漫开来,顾言泽捏着那块糖,突然觉得这个病娇女配好像没那么吓人了。
【系统提示：修正值还在乱晃,瞅见世界核心程序在抖！】999号系统的声音从没这么慌过,【宿主赶紧别瞎琢磨了！再这样要触发最狠的惩罚了！】
凌夜曦脚步顿了顿。核心程序抖了难道是她昨晚的发现惹到这个世界了
昨晚她溜进学校的旧电脑房,在一台蒙灰的主机里找到个加密文件夹。破解密码时,脑子一热输了父母的忌日——文件夹竟然开了。
里面是《星光轨迹》的早期设计稿,署名处明晃晃写着她父母的名字。而男主顾言泽的人设图旁,贴了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抱着篮球,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眉眼竟和顾言泽有七分像。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给曦曦的礼物,像哥哥一样陪着你。
那个男孩,是她早逝的哥哥,她三岁时就因病走了。
原来,这游戏是父母为了纪念哥哥、哄年幼丧亲的她做的,只是还没做完,他们就出意外走了。后来游戏被公司买走,匆匆上线,才变成现在这恋爱游戏的模样。
而系统说的修正BUG,根本是幌子。999号系统总提的KPI考核,其实是在收割像她这样执念太深的玩家灵魂,用这些强情绪填游戏没做完的漏洞,撑着这个残缺的世界。
你咋了顾言泽的声音把她拉回神。
凌夜曦摇摇头,眼神却定得很：顾言泽,我知道咋带你出去了。
顾言泽眼睛一缩：出去去哪
去我的世界。凌夜曦声音轻,却带着股犟劲,离开这个被设定好的笼子。
【警告！警告！宿主想泄露世界核心机密！启动惩罚机制——】系统的声音突然尖得刺耳。
教室里的灯开始疯狂闪,黑板上的粉笔字跟活了似的扭来扭去。顾言泽晃了晃,脸唰地白了,像是在受啥大罪。
顾言泽！凌夜曦冲过去扶住他,手腕上的疤又泛出红光,这次,亮得更厉害。
奇了,红光一亮,顾言泽的疼好像轻了点,系统的警告声也变得断断续续。
原来……是这样……顾言泽靠在她怀里喘气,眼神却亮得惊人,你的疤……能影响这世界的规矩
他刚才疼得厉害时,脑子里涌进更多画面——父母在电脑前争游戏剧情,哥哥抱着年幼的凌夜曦转圈,还有……父母车祸现场的新闻报道。
这些记忆不是他的,却清楚得像亲身经历。
因为这世界本就该是我的。凌夜曦扶他站稳,黑沉沉的眼睛里翻着悲伤和火,他们偷了我爸妈的心血,还想偷我的光。
她看着顾言泽,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啥游戏男主,你是我哥的影子,是我爸妈留我的最后一点念想。
顾言泽愣住了。他是……影子可这几天他感受到的情绪、想的问题,难道是假的
我……
你是真的。凌夜曦打断他,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动作温柔得不像她,从你开始怀疑这世界、为我动摇的时候,你就已经是真的了。
【系统……错误……核心……崩了……】999号系统的声音碎成一片,最后没声了。
教室里的灯稳了,黑板上的字也变回原样,好像刚才的乱子从没发生过。
顾言泽看着凌夜曦手腕上那圈发微光的疤,又想起那些涌进脑子的记忆碎片,突然笑了。
原来他不是被设定好的程序,是份迟到十几年的礼物。
那我们……咋出去他问,语气里没了之前的警惕,只剩坦然和点小期待。
凌夜曦眼睛亮起来,像点燃了漫天星星。
我知道法子。她说,但得你帮我。
这次,顾言泽没犹豫,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病人,一个偏执地想留住光,一个在假世界里找自己,终于在这个被改得面目全非的世界里,找到了同一条路。
凌夜曦拽着顾言泽躲进旧电脑房时,窗外的天忽然暗了,跟被块大黑布罩住似的。
这世界怕咱们呢。凌夜曦反手锁上门,指着屏幕上乱跳的代码笑,核心程序越慌,说明咱们的路子越对。
顾言泽瞅着她熟门熟路打开那台旧主机,手指在蒙灰的键盘上翻飞,屏幕上很快跳出一串复杂的指令。他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咋弄
反向输出。凌夜曦头也没抬,调出个闪红光的图标,我爸妈设计时留了个后门,说是‘给曦曦的回家路’呢。但这扇门得俩钥匙——一个是我的执念,另一个……
她抬头,黑沉沉的眼睛对上顾言泽的：是你的自我意识。你得彻底摆脱这世界的设定,真正‘活’过来,门才能开。
顾言泽心跳漏了一拍：咋才算真正‘活’过来
闹得越大越好。凌夜曦点开个任务列表,上面全是系统之前发的修正任务,系统不是想让我当病娇女配吗我就演得比它设定的更疯。它越想修正我,就越会给你发‘对抗任务’,逼着你反抗剧情——你的自我意识就是这么一点点磨出来的。
她指着屏幕上让原女主误会顾言泽的任务,嘴角勾出点狡黠的笑：比如这个,系统肯定会逼你去跟苏晓晓解释,对吧
话音刚落,顾言泽的手机突然亮了,弹出条系统提示：【紧急任务：向苏晓晓澄清误会,维持原剧情线！失败将扣除存在值！】
顾言泽瞅着那条提示,又看看凌夜曦一脸笃定的样,突然懂了。她不是在对抗任务,是在利用任务反过来逼他成长。
可……苏晓晓还在器材室待过呢。顾言泽想起那个被关了一下午的女生,有点犹豫,这样对她不太好。
放心,凌夜曦调出监控,苏晓晓正在教室里跟同学说笑,我早上就找管理员开门了,还‘不小心’说漏嘴,是林浩把她锁进去的——那家伙本来就欠收拾。
顾言泽看着她眼里的小算计,突然觉得这个偏执的女生其实心思细得很。
【警告！检测到宿主利用任务漏洞！核心程序启动防御机制！】一个冰冷的陌生声音突然响起,取代了之前的999号系统,【立即终止计划,否则将格式化所有异常数据！】
电脑屏幕突然黑了,主机发出滋滋的响,像是要炸。
来了。凌夜曦却稳得很,从口袋里摸出那个装辣椒油的饭盒,把里面的液体倒进主机旁的散热口,我爸妈说过,这台电脑怕辣,辣椒素能干扰防御程序。
啥顾言泽惊得瞪圆了眼——还有电脑怕辣椒的
可奇迹真的发生了。几秒钟后,黑屏的屏幕亮了,防御程序的进度条卡在99%,再也动不了了。
搞定。凌夜曦拍了拍手,转头看顾言泽,现在该你了。系统让你去解释,你偏不去——就说你不想见苏晓晓,只想待在我这儿。
顾言泽瞅着屏幕上闪个不停的任务失败警告,深吸一口气。他想起那些涌进脑海的记忆碎片,想起凌夜曦手腕上的疤,想起自己越来越真实的情绪。
他不是程序,他是顾言泽。
好。他抬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凌夜曦,我不去。
话音刚落,整个旧电脑房突然猛晃起来,墙上渗出黑色的粘液,像是世界在哭。但顾言泽感觉身体里涌进一股暖流,像是有啥东西正在破壳而出。
【检测到男主自我意识突破临界值！后门程序激活！】那个冰冷的声音带了点慌,【错误！错误！拦不住了！】
凌夜曦的眼睛亮得惊人,她指着屏幕上那个逐渐清晰的门形图标：看！门开了！
屏幕上的光越来越亮,成了道真的光门,门后隐约能看到模糊的城市夜景——那是凌夜曦在的现实世界。
我们……真的能出去了顾言泽的声音带着不敢信的颤。
当然。凌夜曦伸出手,掌心向上,但要抓紧我,不然会被数据乱流冲散的。
顾言泽看着她苍白却坚定的脸,想起这几天的种种——她递来的伞,她吓人的警告,她塞给他的奶糖,还有此刻伸向他的手。
他不再犹豫,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却带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最终警告！启动世界重置！】冰冷的声音彻底疯了。
光门开始猛缩,旧电脑房的墙一点点塌下来。凌夜曦拉着顾言泽,朝着那道越来越亮的光门,纵身跳了进去。
跳进光门的瞬间,凌夜曦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
周围全是碎画面——《星光轨迹》里的樱花大道,她那堆着泡面盒的出租屋,爸妈生前敲代码的背影……这些碎片跟玻璃碴似的划过去,割得皮肤生疼。
抓紧我！凌夜曦死死攥着顾言泽的手,他的指尖正变透明,像要被这乱哄哄的数据流冲散。
我……我好像在消失。顾言泽的声音发飘,他的胳膊已经成了半透明的光点,这世界在赶我走。
不准消失！凌夜曦吼出声,眼眶泛红,你答应过要跟我出去的！
她知道顾言泽在怕啥——他本质还是这世界的数据,光门虽能通现实,可强行穿过去的撕裂感,能让他这不稳定数据彻底散架。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整个空间里荡开,比之前的核心程序声更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检测到最高级异常数据,启动终极清除指令——】
周围的碎片突然停了,跟被按了暂停键似的,接着就疯了似的往两人身上挤。顾言泽的半个身子已经化成光点,他看着凌夜曦,眼里全是不舍：对不起……好像……陪不了你了。
谁说的凌夜曦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掉下来,我爸妈说过,数据和意识说到底都是能量,能融到一块儿的。
她松开顾言泽的手,转而捧住他正在消散的脸,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顾言泽,看着我。
顾言泽瞳孔里映着她的影子,那影子正变模糊——凌夜曦的身上也开始冒光点,她在用自己的意识能量稳住他。
你要干啥顾言泽慌了,他能感觉到一股暖乎乎的能量从她掌心涌进来,带着熟悉的、属于凌夜曦的味儿。
还记得我说过吗凌夜曦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的头发开始化成光粒,飘向顾言泽,要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她的身子正变透明,像化了的冰,只有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还亮着,牢牢锁着他：我的意识里有现实世界的坐标,有我爸妈留的后门密码……把这些都给你,你就能带着‘我’一块儿出去了。
【警告！检测到意识数据强行融合！不可逆转！】冰冷的机械音头回有了波动,像是在怕这种不守规矩的事。
凌夜曦！不要！顾言泽慌了,他能感觉到那股暖能量正顺着掌心往他身体里钻,而凌夜曦的身影越来越淡。
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凌夜曦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的肩膀也开始化成光粒,无论是数据,还是虚无……
她的身影彻底化成光点,涌进顾言泽的身体里。
顾言泽猛地闭上眼,无数画面在他脑子里炸开——凌夜曦在出租屋里对着屏幕哭的样,她用美工刀划下第一道疤的瞬间,她破解爸妈文件夹时抖着的手指……还有她藏在偏执背后,那句没说出口的我好怕孤单。
啊——！
顾言泽发出一声疼得厉害的嘶吼,身上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把周围挤过来的碎片全震碎了。光散了,他慢慢睁开眼,那双眼里头,一半是他的温柔,一半是凌夜曦的偏执,融得刚刚好。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能清楚感觉到两个人的心跳,像重奏的鼓点。
【清除指令失败……异常数据融合……无法识别……】冰冷的机械音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没声了。
周围的碎片开始重组,不再是乱画面,成了条清楚的通道,尽头亮着柔和的白光,能隐约听见熟悉的声儿——像是医院的监护仪在滴滴响。
顾言泽迈开脚,每一步都稳得很。
他不再是单纯的顾言泽,也不再是凌夜曦的执念。
他是他们两个人。
等我。他对着胸口轻声说,像对自己,又像对那个已经融进他灵魂的女孩保证,我们回家。
通道尽头的白光越来越亮,把他整个人裹了进去。
白光散的时候,顾言泽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病房里。
消毒水味儿钻鼻子,有点冲,却真真切切的。窗外的太阳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一道一道的光斑,远处隐约有救护车的鸣笛,忽远忽近——这是现实世界才有的动静。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肉乎乎的,能摸着皮肤的纹路,不是半透明的光点,也没要散架的意思。
胸口那儿突突跳,是凌夜曦的意识在轻轻撞他,像在跟他打招呼。
我……出来了顾言泽低声说,声音是他自己的,尾音却带了点凌夜曦独有的软。
往病床上一看,他心一下子揪紧了。
凌夜曦躺在那儿,脸白得像张纸,手腕缠着新纱布,连着手背上的输液管。她闭着眼,长睫毛安安静静垂着,喘气儿轻得快看不见。
监护仪上的绿线慢悠悠跳着,滴滴响,规律得很。
曦曦。顾言泽走过去,在床边蹲下,轻轻攥住她没扎针的手。她的手冰凉,他用俩手心裹着,想给她焐热点儿。
指尖刚碰上她的皮肤,病床上的凌夜曦睫毛颤了颤。
顾……言泽
她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带了点刚醒的哑,眼睛慢慢睁开,先迷迷糊糊的,然后一点点瞅清楚,最后定在他脸上。
那双黑沉沉的眼珠子里,先闪过惊,跟着是不敢信的喜,最后成了热辣辣的泪,顺着眼角往下滑。
你……你真的……她想坐起来,被输液管拽了一下,顾言泽赶紧伸手扶她。
是我。顾言泽看着她,眼神里的软和那股子执拗缠在一块儿,像两根拧成绳的光,我出来了。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碰着她的额头,能闻着她呼吸里的药味儿,温乎乎的：说了要陪你回家的。
凌夜曦眼泪掉得更凶,嘴却咧开笑了,嘴角弯得软软的,没了之前的僵硬,是真松快了：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不是梦。顾言泽拿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摸摸,咱都在这儿呢。
她指尖能清清楚楚摸着那俩心跳,一下,又一下,结实得很。
这时候,床头柜上的旧U盘闪了下绿光。顾言泽想起啥,起身把U盘插进旁边的笔记本。
屏幕亮了,没花花绿绿的代码,也没血红弹窗。就一个简单的文件夹,名叫给曦曦的礼物。
点开文件夹,里面是《星光轨迹》的完整程序,最后修改日期是今天。文件夹最底下,躺着个没发出去的邮件草稿,发件人是999号系统,收件人写着未知的核心程序。
邮件就一句话：【他俩好像……比设定的结局更懂在一块儿。】
凌夜曦看着这话,噗嗤笑了。原来那个总被她绕懵的系统,最后也站到了他们这边。
对了。顾言泽像想起啥,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递到她面前,这个还你。
是那块奶糖,不知啥时候被他用糖纸重新包好了,边角有点皱,倒没破。
你还留着凌夜曦接过来攥手里,糖纸的褶子硌着手心,却踏实得很。
你给的,当然得留着。顾言泽笑了,露出俩浅浅的小虎牙,跟照片里那个打篮球的小男孩一模一样。
太阳透过窗户挪过来,照在他俩交握的手上,暖烘烘的。监护仪还在滴滴响,规律得很,不像冷冰冰的提醒,倒像这真实世界里,最贴心的背景音。
凌夜曦瞅着眼前的顾言泽,瞅着他眼里那点又软又执拗的劲儿,突然懂了——所谓的修正,从来不是让她装成啥正常女配,是让她敢认自己那点疯劲儿。
而顾言泽,也不是哥哥的影子,不是程序写好的男主。
他就是顾言泽,是在数据堆里,愿意接住她所有疯癫的、独一份的存在。
以后……不走了吧凌夜曦轻声问,声音里带点怕怕的抖。
顾言泽把她的手攥得更紧,手心的温度烫烫的：你不赶我,就永远不走。
病房外的太阳正好,风穿过树叶,沙沙响。
病娇女配和数据男主的故事,在现实里,才刚开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