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替嫁陷阱与灵瞳觉醒
1983年的暴雨,像是要把整个青瓦村的泥土都泡烂。林秀跪在大伯家的泥地上,听着头顶那顶掉了漆的吊扇吱呀转,混着堂屋里的吵嚷声,像一把钝锯子在割她的耳朵。
秀丫头,这事你必须应!大伯林满仓把旱烟锅往鞋底磕得邦邦响,烟袋锅里的火星溅在她裤脚上,你堂姐丽华要去广州念大学,怎么能嫁去沈家那个火坑沈家老三沈砚,坐轮椅的,脸上还有疤,前两任媳妇都死得不明不白,你不去,难道要让你大伯家断了和沈家的交情
林秀咬着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她知道沈家。镇上的沈家曾是望族,可前几年沈砚一场车祸撞断了腿,脸也被火燎了半张,从此性情大变,把自己关在老宅里,成了人人说的凶宅主人。更邪门的是,两年内娶了两个媳妇,一个在井台打水时掉下去淹死,一个半夜在房梁上悬了梁。
我娘说过,不能随便签婚约……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刚出口就被大伯娘张桂芬的尖嗓盖了过去:你娘你娘早死在井里了!要不是她当年不知好歹,咱家能被连累得连宅基地都少分半亩现在让你替你姐嫁过去,是给你娘赎罪!
提到娘,林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娘是三年前没的,也是一个雨天,有人看见她跌进村西头的古井里,捞上来时手里还攥着半块碎怀表——那是娘留给他的唯一物件,黄铜鎏金的,背面刻着朵看不清的花。村里人都说娘是疯了,可林秀总觉得不对劲,尤其是那天早上,她看见堂姐白丽华从娘的屋里出来,袖口沾着泥。
沈家那边说了,只要肯嫁,就给咱家五十块彩礼,还有二十尺的确良布。张桂芬摸出块花手帕擦了擦眼角,语气软了些,秀丫头,你嫁过去,就当帮衬家里。沈家再不好,也是镇上的富户,总比你在村里刨地强。
林秀没抬头。她知道,这不是商量,是通知。大伯家欠了队里的公粮款,再不还就要被拉去公社学习班,而沈家的彩礼,正好能填这个窟窿。
雨下得更急了,打在窗纸上噼啪响。沈家来接人的牛车停在院外,车篷里坐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背挺得笔直,却坐在轮椅上。隔着雨帘,林秀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那道投过来的目光,像冰锥子似的,扎得人发寒。
时辰到了。男人的声音隔着雨幕传进来,不高,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
张桂芬赶紧把红盖头往林秀头上按,塞给她一个红布包:这里面是婚书,到了沈家就签。记住,少说话,多干活,别给咱家惹祸。
林秀被人推搡着上了牛车。车轮碾过泥泞的土路,溅起的泥水打湿了她的裤腿。她攥着怀里的红布包,指腹摩挲着那半块怀表——早上出门时,她鬼使神差地把它揣在了兜里。
沈家老宅果然像村里人说的那样,阴森得很。院墙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叶子在暴雨里透着黑,大门上的铜环生了锈,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长鸣,像哭。
堂屋没点灯,只有灶房飘来一点昏黄的光。沈砚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半边脸隐在阴影里,露出的下颌线绷得很紧。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卷到肘弯,露出的小臂上有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
签吧。他头也没回,声音里没带一丝情绪。旁边站着个穿对襟衫的老太太,是沈家的远房亲戚,手里捧着印泥和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红纸——那是婚书。
林秀的手抖得厉害。她知道这一签意味着什么。1983年的婚约,比法律还顶用,签了字盖了章,这辈子就和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绑在一起了。她慢吞吞地展开婚书,上面的字迹笔力遒劲,沈砚两个字已经签好,旁边空着的位置,是留给她的林秀。
就在她的指尖蘸上印泥,即将按下去的瞬间,右眼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一阵刺痛。眼前的景象骤然变了——还是这间堂屋,还是沈砚坐在轮椅上,可三天后的他,脖子上缠着根粗麻绳,被吊在房梁上,舌头吐出来老长,眼睛瞪得圆鼓鼓的,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林秀尖叫着后退,手里的婚书飘落在地。
沈砚猛地转过身。昏暗中,林秀看清了他的脸——左半边是正常的,甚至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右半边却爬满了扭曲的疤痕,从眉骨一直蔓延到下颌,像条丑陋的蜈蚣。可最让她心惊的,是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你看见什么了沈砚的声音陡然拔高,轮椅咕噜转了半圈,逼近她一步。
老太太慌了神,捡起地上的婚书:姑娘,你咋了这婚书可不能掉地上……
林秀的右眼还在疼,眼前的幻象却没消失。她看着沈砚,又看看那张婚书,突然明白了——刚才那不是幻觉。娘留的怀表在兜里发烫,她摸到怀表背面的花纹,突然想起小时候娘说过的话:秀儿,咱林家的女人,右眼能看见不该看的……但这本事,是要拿东西换的。
换什么娘没说。可现在她知道了——看见的是死。
我不签。林秀突然抓住婚书,往灶房的方向跑。灶台上的煤油灯还亮着,灯芯爆出一点火星。她想起张桂芬说的沈家克妻,想起刚才看见的吊死鬼,一股狠劲突然从心底冒出来。
你敢!沈砚的声音带着怒意,轮椅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林秀没回头。她冲到灶台边,抓起煤油灯就往婚书上泼。煤油渗进红纸,迅速晕开,她又抓起灶边的火柴,嚓地划燃,火苗舔上浸了油的纸,瞬间腾起一团火。
轰的一声,婚书在她手里烧成了灰烬。
就在火苗熄灭的刹那,林秀突然觉得胸口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猛地喷出一口血,溅在黑乎乎的灶台上。右眼的刺痛骤然加剧,眼前阵阵发黑。
契约反噬……沈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你果然不是普通村姑。
林秀捂着胸口咳,血沫子从嘴角往下淌。她看着沈砚,这个男人明明坐着轮椅,此刻却像头蓄势待发的狼,眼神锐利得能穿透她的骨头。
你到底是谁沈砚的轮椅又靠近了些,你怎么知道我三天后会死
林秀说不出话。她只知道,烧了婚书,沈砚的死期或许能改,可她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第二天雨停了,太阳把沈家老宅的青砖地晒得冒白气。林秀躺在东厢房的土炕上,右眼蒙着块布条——昨晚咳完血,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直到今早才勉强能睁开条缝,但看东西总像隔了层毛玻璃。
醒了沈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件白衬衫,袖口扣得整整齐齐,轮椅停在门槛边,手里端着个粗瓷碗。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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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里是黑乎乎的药汤,气味苦得冲鼻子。林秀别过脸:我不喝。
这是止血的。沈砚把碗递到她面前,你烧了婚书,契约反噬伤了肺腑。要是不想死,就喝。
林秀盯着他。他的眼神很平静,不像昨天那么冷了,可她总觉得这人藏着事。她想起娘的死,想起那半块怀表,突然问:你认识我娘吗她叫林慧。
沈砚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不认识。
林秀没再追问。她接过药碗,捏着鼻子灌了下去。苦药汤滑过喉咙,像吞了把针。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张桂芬的大嗓门穿透了院墙:沈家兄弟!我们家丽华回来了!特地来看看你!
林秀的心猛地一沉。白丽华她不是该去广州了吗
帘子被掀开,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烫着时髦的卷发,脸上抹着红胭脂,脚上是双亮闪闪的红皮鞋——在1983年的青瓦村,这打扮简直像从画报里走出来的。
阿砚,好久不见。白丽华的声音甜得发腻,目光扫过炕上的林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这位是
我是……林秀刚要开口,就被张桂芬打断:这是秀丫头,来给沈家打打下手的。丽华啊,你可算回来了,听说你在香港见了大世面
白丽华矜持地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个铁皮饼干盒:这是香港的曲奇,阿砚你尝尝。对了,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些资料,关于‘破除封建迷信’的。听说沈伯父以前收藏了些老物件现在政策紧,可别惹麻烦。
沈砚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我家的事,就不劳白小姐费心了。
白丽华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疏离,又往前凑了凑:阿砚,你别不高兴。我这也是为你好。前几天我去县里的文物局,听他们说,最近在严打‘四旧’,谁家要是藏着古董字画、封建器物,被举报了可是要蹲大狱的。
林秀的心跳突然加速。她看见白丽华说话时,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包——那包里露出一角黄纸,像是……举报信
更让她心惊的是,她的右眼又开始疼了。这次没有幻象,只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白丽华回来,绝不是为了送饼干。她的目标,是沈家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恐怕和娘的死,脱不了干系。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怀表。黄铜的表壳被体温焐得发烫,背面那朵模糊的花,好像在慢慢清晰起来。
第二幕:年代商战下的致命契约
沈砚终究还是和林秀签了份合作契。不是婚书,是张用毛笔写在糙纸上的协议:林秀留在沈家,帮沈砚避开三次死劫;沈砚帮林秀查她娘的死因。一式两份,两人各执一张,按了红手印。
签契的那天,林秀的右眼又看见了幻象——沈砚站在炼钢炉前,背后有人推了他一把,整个人跌进通红的钢水里,连骨头都没剩下。幻象里的日期,是三天后。
是炼钢厂。林秀把看到的景象画在纸上——她没读过多少书,写字费劲,画画却清楚。纸上是个黑黢黢的炉子,旁边站着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脸。
沈砚盯着画看了半晌,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三天后,我要去县炼钢厂谈笔生意。
那你别去!林秀急了,去了会死的!
不去不行。沈砚的声音很沉,那批钢材是给市里的机械厂的,要是黄了,沈家的厂子就彻底完了。
1983年的生意不好做,尤其是像沈家这样有历史问题的家庭。沈砚的父亲以前是开古董铺的,1966年被斗倒了,家底几乎空了,全靠沈砚拖着残腿,办了个小五金厂勉强维持。
林秀咬着唇,想起契约的代价。每救一个人,她的视力就会差一分。签婚书那天烧了契约,她瞎了半天;现在签了合作契,救沈砚是必须完成的事,可代价……她不敢想。
我跟你去。她突然说。
沈砚抬眼看她:你去干什么
我能看见是谁害你。林秀攥紧了拳头,到了那儿,我盯着。
沈砚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三天后的炼钢厂,热浪滚滚。巨大的炼钢炉像头怪兽,吞吐着红火苗,把人的脸烤得发烫。林秀跟在沈砚的轮椅后面,右眼一直疼,视线里的东西像是隔了层红雾。
沈厂长,这批钢的成分有点问题啊。炼钢厂的王厂长搓着手,笑得不怀好意,你看,这化验单……
沈砚接过化验单,眉头皱了起来。林秀的目光却落在王厂长身后的男人身上——那是个穿蓝色工装的年轻人,眼神躲闪,手一直放在背后,像是攥着什么东西。
就是他!林秀的右眼突然清晰了一瞬——就是这个年轻人,在沈砚转身时,猛地推了他一把!
小心!林秀想也没想,扑过去抱住沈砚的轮椅往后拽。
哐当一声,轮椅撞在身后的铁架子上,沈砚往前倾了倾,险险没摔下去。那个年轻人手里的铁棍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干什么王厂长脸色大变。
年轻人慌了神:我……我不是故意的,脚滑了……
沈砚冷冷地看着他,又看向王厂长:王厂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王厂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林秀扶着轮椅,右眼突然疼得厉害,眼前瞬间黑了下去。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你怎么了沈砚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他的手很烫,带着炼钢炉的热气。
没事。林秀咬着牙,强迫自己站稳。等眼前的黑散去,她发现看东西更模糊了,远处的炼钢炉只剩下一团模糊的红光。
回去的路上,沈砚突然开口:刚才谢谢你。
林秀没说话。她知道,这声谢谢,是用她的视力换的。
那个推我的人,是白丽华安排的。沈砚的声音很平静,王厂长欠了她的钱。
林秀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查过。沈砚看着窗外掠过的白杨树,白丽华根本没去广州,她去年在香港待了半年,跟一个走私团伙混在一起。这次回来,是为了沈家的那只青铜鼎。
青铜鼎林秀想起娘手里的怀表。那半块怀表的背面,刻的会不会是鼎的花纹
那鼎……和我娘有关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沈砚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你娘林慧,以前在我父亲的古董铺当过学徒。那只鼎,是她当年从一个盗墓贼手里截下来的,交给了我父亲保管,说是什么‘镇物’。
林秀的心猛地一跳。原来娘真的和沈家有关系!那她的死,会不会就和这只鼎有关
白丽华的动作很快。没过几天,她就带着文物局的人来了沈家。
同志,就是这儿。白丽华指着沈家西厢房,我听说沈伯父以前藏了不少封建糟粕,尤其是那只青铜鼎,上面刻着龙纹,是典型的‘四旧’!
文物局的人穿着中山装,表情严肃:沈同志,我们接到举报,要搜查一下。
沈砚坐在轮椅上,挡在西厢房门口:我家没有鼎。要搜可以,拿出搜查证。
1983年虽然严打,但搜查民宅也要手续。文物局的人没带证,被堵在门口,脸色有些难看。
白丽华急了:阿砚,你别护着那些东西了!现在交出来,顶多是上交国家,要是被搜出来,那就是抗法!
林秀站在沈砚身后,右眼突然看到了幻象——白丽华站在西厢房的墙角,手里拿着把锤子,砸向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像是……鼎而幻象的日期,就在今晚。
她悄悄拽了拽沈砚的衣角,低声说:她今晚要来偷鼎。
沈砚的眼神沉了沉,对文物局的人说:各位要是不信,可以明天带手续来。今天太晚了,恕我不招待了。
等人走了,沈砚立刻锁上西厢房的门,又在门后放了个空坛子——只要有人推门,坛子就会倒,发出声响。
你怎么知道她会来沈砚问林秀。
林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怀表拿了出来:我娘留的。她说,林家的女人右眼能看见契约人的死劫。那天签婚书,我看见你被吊死;签合作契,看见你跌进炼钢炉。刚才看白丽华,看见她今晚砸鼎时,被倒塌的墙砸死了。
沈砚接过怀表,翻来覆去地看。当他的指尖触到背面的花纹时,瞳孔猛地一缩:这是……玄门的印记。
玄门林秀不懂。
你娘不是普通学徒。沈砚的声音带着种林秀听不懂的复杂,她是守鼎人。这只鼎,是我们沈家世传的镇族法器,能镇压邪祟。当年我父亲把鼎交给她保管,就是怕被人抢走。
林秀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原来娘不是疯了,她是在护着鼎。那她的死……
我娘是不是白丽华害死的她抓住沈砚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沈砚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点头:我查到的消息,你娘死前,和白丽华在古井边见过面。有人听见她们吵架,提到了‘鼎’和‘香港’。
真相像把淬了冰的刀,插进林秀的心里。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天,娘出门前对她说:秀儿,要是娘回不来,就把怀表藏好,别给任何人。原来娘早就知道自己有危险。
我要报仇。林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狠劲,我要让白丽华偿命。
沈砚看着她,突然说: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再签一份契——帮我守住鼎,直到风头过去。作为交换,我帮你把白丽华送进监狱。
林秀看着沈砚递过来的纸笔。这次的契约写得很清楚:林秀助沈砚护鼎,沈砚助林秀复仇。若违约,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不得好死。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落笔的瞬间,右眼的刺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眼前的世界彻底黑了下去。
你的眼睛……沈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秀摸了摸右眼,笑了笑,尽管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没事。看不见,也能报仇。
第三幕:灵瞳真相与世纪反转
林秀的右眼彻底瞎了。沈砚找了个老中医来看,说是气火攻心,损伤眼脉,开了些草药,也没什么用。
别治了。林秀把药碗推开,这是代价,我知道。
她现在只能用左眼看东西,看不远,也看不太清,像蒙着层纱。但奇怪的是,只要有人和她签契,她瞎了的右眼就能看见对方的死劫,比以前更清楚。
沈砚没再劝,只是把西厢房的钥匙交给她:鼎在里面,你守着。
林秀搬进了西厢房。房间里果然有只青铜鼎,半人高,黑漆漆的,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摸上去冰凉。她每晚都抱着鼎睡,像抱着娘的影子。
白丽华没能偷到鼎,又换了招数。她找到林满仓,说只要能拿到沈家的鼎,就给他一笔钱,让他去城里开个小卖部。
林满仓动了心。他找到林秀,手里拿着张房屋转让契:秀丫头,这沈家的西厢房,本来是你爷爷那辈的地,现在签了这契,就转回咱家名下。到时候你把鼎拿出来,交给丽华,她保证给咱家盖瓦房!
林秀看着那张契,瞎了的右眼突然看到了幻象——林满仓拿着契,刚要签字,房梁上的木楔子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他头上,脑浆子溅了一地。
这契不能签。林秀把契推回去,签了会死。
林满仓以为她故意捣乱,骂道:你个死丫头,是不是在沈家待久了,忘了本这房契本来就该是咱家的!你娘当年就是因为护着沈家的东西,才不得好死,你想步她后尘
我娘是被人害死的!林秀猛地站起来,声音发颤,这房契沾着我娘的血,你敢签吗
她抓起契,撕成了碎片。
林满仓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走了。
林秀蹲在地上,捡起碎片,眼泪掉了下来。她知道,白丽华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没过两天,白丽华带着两个男人闯进了沈家。那两个男人穿着花衬衫,头发留得很长,一看就不是好人——后来林秀才知道,是白丽华从香港带来的走私团伙。
林秀,把鼎交出来。白丽华手里拿着把刀,刀尖对着林秀,别以为沈砚能护着你,他现在被我锁在东厢房了。
林秀抱着鼎,一步步后退:你杀了我娘,还想抢鼎
是又怎么样白丽华冷笑,你娘就是个蠢货,拿着个破鼎当宝贝,不知道这东西能卖大价钱!我本来不想杀她,可她非要挡我的路。
我看见你推她进井里了。林秀的声音很平静,那天早上,我在窗户缝里看见了。
白丽华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胡说!
我没胡说。林秀缓缓从怀里掏出样东西——不是怀表,是张纸。这是我托沈砚找的人证。当年给我娘捞尸的人,看见你从井边跑开,手里还拿着这个鼎的碎片。
白丽华慌了,挥刀就向林秀砍去:你去死吧!
林秀早有准备。她往旁边一躲,白丽华的刀砍在鼎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那两个男人扑上来想抢鼎,林秀突然抓起灶边的煤油灯,泼向他们。
你想干什么白丽华尖叫。
我不想干什么。林秀摸出火柴,划燃,我只是想让大家看看,你是怎么走私文物,怎么杀人的。
就在这时,东厢房传来哐当一声,沈砚竟然撞开了门!他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绳子,脸上沾着血,一瘸一拐地冲过来,挡在林秀面前。
沈砚!白丽华又惊又怒,你没死
沈砚没理她,只是对林秀说:别怕,警察来了。
果然,院门外传来警笛声。1983年的警车声音很响,像催命符似的。
白丽华彻底慌了,举着刀就向沈砚刺去: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林秀的右眼看到了——刀会刺进沈砚的后背,没柄而入。她想也没想,扑过去推开沈砚。
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她睁眼一看,白丽华的刀停在半空,被沈砚抓住了手腕。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来这手沈砚的眼神很冷,你走私文物的证据,还有你买凶杀人的记录,我都交给公安局了。
白丽华瘫在地上,看着冲进来的警察,突然笑了:林秀,你以为你赢了你那只眼睛,看一次死劫,就瞎一分,早晚彻底瞎掉!还有沈砚,他根本不是什么残疾企业家,他是……
闭嘴!沈砚厉声打断她。
警察把白丽华和那两个男人带走了。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沈砚和林秀。
她想说什么林秀问。
沈砚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我来自1943年,是玄门沈家的少主。那只鼎,是我们家族的法器,能让人穿越时空。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鼎,回去救我的族人。
林秀愣住了。她想起沈砚手臂上的疤痕,想起他看怀表时的眼神,突然明白了——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通人。
那你找到鼎了,是不是就要走林秀的声音有些发颤。
沈砚看着她,瞎了的右眼蒙着布条,左眼看他时,带着点怯生生的依赖。他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我不走。
为什么
因为我们签了契。沈砚从怀里掏出那张合作契,你帮我护鼎,我帮你复仇。现在仇报了,但契还没完成。
林秀笑了。她摸了摸瞎掉的右眼,又看了看沈砚,轻声说:那你得帮我看东西。我现在,就剩一只眼睛了。
好。沈砚的声音很温柔,我当你的眼睛。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沈家老宅的青砖地上,像一幅慢慢展开的画。林秀怀里的青铜鼎,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仿佛在微笑。
她不知道沈砚说的玄门和穿越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会不会彻底瞎掉。但她知道,娘的仇报了,鼎保住了,而她身边,有了一个愿意当她眼睛的人。
至于那份契约……或许,一辈子都履行不完,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