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重生后我不做保姆了 > 第一章

消毒水的味道还残留在鼻尖,林晚秋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而是研究所斑驳的灰墙。墙上的挂历鲜红刺眼——1980年8月10日。
她不是应该在2008年的病房里,听着儿子陆念对丈夫陆廷州说等妈走了,你就和林姨领证吧吗
心脏骤然缩紧,钝痛沿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林晚秋扶着冰凉的实验台站稳,指尖触到的玻璃器皿带着属于这个年代的粗糙质感。窗外传来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夹杂着国营饭店的吆喝,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
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三十年前,回到了她人生最重要的岔路口。
晚秋发什么呆呢
王教授推了推老花镜,将一份文件递过来:沪市那边的脑瘤攻坚项目批下来了,我推荐了你。这是调令,想好了就签字。
林晚秋看着文件上沪市军医研究所几个字,指尖微微颤抖。前世就是这一天,她因为陆廷州一句家里离不开你,撕了调令,从此困在军区家属院,成了那个只会围着灶台和孩子转的陆太太。
直到临死前,她才知道,自己放弃的不仅是事业,更是自己的人生。
王教授,我去。林晚秋接过笔,笔尖划过纸张的瞬间,她仿佛听到命运齿轮重新转动的声音。
好!王教授眼里闪过欣慰,不过你家里......
我已经申请离婚了。林晚秋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王教授愣住了。他知道林晚秋的丈夫是凛北军区有名的年轻旅长陆廷州,两人在外人眼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好了
想了三十年了。林晚秋轻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走出研究所,阳光晒在脸上暖洋洋的。林晚秋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穿过挂着时间就是金钱标语的街道,心里却一片清明。路过供销社时,她瞥见橱窗里陈列的雪花膏,忽然想起前世陆廷州的初恋林薇就总用这个牌子,而自己,连一支口红都舍不得买。
到家时,院门虚掩着。林晚秋刚推开门,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妈妈!五岁的陆念皱着小脸,眼里满是控诉,你怎么才回来林老师都送我到门口了!
林晚秋弯腰想抱他,孩子却像被烫到一样躲开,扑进了随后进门的男人怀里。
陆廷州穿着笔挺的军装,军靴上还沾着尘土,显然刚从训练场回来。他剑眉紧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今天为什么让林薇送念念回来你不知道她学校离这儿远
林晚秋看着眼前这对如出一辙的父子脸,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前世无数次,他们就这样站在同一阵线,将她隔绝在外。
念念说想在林老师家吃饭。林晚秋声音很轻。
他一个五岁孩子的话你也信陆廷州将儿子放下,解着军扣的手指顿了顿,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连孩子都不管了
林晚秋没说话,转身进了厨房。她知道争辩无用,这个男人永远不会懂,孩子脱口而出的偏爱,从来都不是童言无忌。
晚饭时,陆廷州看着桌上简单的两菜一汤,眉头皱得更紧:就吃这些
家里没菜了。林晚秋低头扒饭。
陆念突然放下筷子:林老师做的红烧肉最好吃了,妈妈你什么时候也学学
陆廷州瞥了林晚秋一眼,语气缓和了些:明天我让警卫员送点肉过来。
林晚秋没接话。她看着陆廷州棱角分明的侧脸,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此刻在她眼里却陌生得可怕。
夜里,陆廷州翻了个身,手臂习惯性地搭过来。林晚秋猛地侧身躲开,黑暗中,她能感觉到男人骤然僵硬的身体。
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明天要去研究所上班。林晚秋背对着他,声音平静无波。
身后沉默了片刻,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可以,但别耽误照顾念念。
林晚秋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他果然以为,她只是去研究所打份闲工。
她不知道的是,黑暗中,陆廷州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第一次觉得这个家,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把陆念送到幼儿园。孩子背着小书包,头也不回地冲进教室,扑向正在教画画的林薇。
林老师!陆念仰着小脸,笑得像朵花。
林薇弯腰摸摸他的头,抬眼时正好对上林晚秋的目光,笑容温婉:陆太太来了。
林晚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阳光穿过树叶落在地上,斑驳的光影晃得她眼睛发酸。
研究所里,王教授已经在等着了。这是我们最新的实验数据,你先熟悉一下。
林晚秋接过厚厚的文件夹,指尖拂过那些熟悉的公式,眼眶忽然有些湿润。这才是她该在的地方,不是那个充满油烟味的厨房,而是弥漫着消毒水气息的实验室。
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等林晚秋想起去接孩子时,幼儿园早就关门了。她心里一紧,刚要往林薇家走,就看到陆廷州骑着摩托车过来,车后座坐着耷拉着脑袋的陆念。
你还知道来陆廷州把车停在路边,语气冰冷,林薇加班,让我去接孩子,你到底在干什么
陆念从车上跳下来,噘着嘴:妈妈是坏妈妈,林老师都给我讲故事了,你都不来接我。
林晚秋看着孩子眼里的疏离,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她蹲下身想牵他的手,陆念却甩开了。
我不要你牵!
陆廷州将儿子护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晚秋:林晚秋,我警告你,别因为工作耽误孩子。如果你连家都顾不好,这班就别上了。
熟悉的命令语气,熟悉的理所当然。林晚秋站起身,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眸:陆廷州,我是念念的妈妈,也是研究所的研究员。我的工作和你的一样重要。
陆廷州愣住了。他印象里的林晚秋,永远是温顺的,像只不会反抗的小兔子。什么时候,她的眼神变得这么坚定了
不可理喻。陆廷州抱起陆念,发动摩托车扬长而去,留下林晚秋一个人站在原地。
晚饭后,陆廷州在书房看文件,林晚秋收拾着碗筷。陆念突然跑过来,举着一张画:爸爸你看,这是我和林老师画的全家福!
画上,陆廷州牵着林薇的手,中间站着小小的陆念,一家三口笑得灿烂。而她,被画在了角落里,像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林晚秋端着碗的手一抖,汤汁溅在地上。
陆廷州看了一眼画,摸了摸儿子的头:画得真好。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轻声说:念念,该睡觉了。
我要林老师给我讲故事!陆念蹬着小腿。
林老师不在这儿。林晚秋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我去找她!孩子说着就要往外跑。
陆廷州皱眉:念念!
孩子被吼得一怔,哇地哭了出来:我讨厌妈妈!我要林老师当我妈妈!
林晚秋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转身走进厨房,水龙头的水流哗哗作响,却盖不住客厅里陆廷州低声哄孩子的声音。
她知道,这场婚姻,早就千疮百孔了。
夜里,林晚秋躺在床上,听着身边男人均匀的呼吸声,久久不能入睡。她想起前世,陆廷州也是这样,一边享受着她的照顾,一边对林薇嘘寒问暖。而自己,就像个免费的保姆,还傻傻地以为那是相濡以沫。
陆廷州,林晚秋忽然开口,我们离婚吧。
身边的人动了动,沉默了片刻,传来他带着睡意的声音:别闹了,早点睡。
林晚秋闭上眼睛,一滴泪滑过眼角。她知道,他不会信的。就像前世,她无数次在心里喊着要离开,却终究没迈开脚步。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回头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秋每天早出晚归。研究所的项目进入关键期,她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其中。陆廷州看在眼里,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每天准时去接孩子,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冷淡。
这天,林晚秋刚走出研究所,就看到陆廷州的摩托车停在路边。他靠在车身上,军帽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
上车。他言简意赅。
林晚秋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摩托车疾驰在暮色四合的街道上,风声在耳边呼啸。
到了家属院门口,陆廷州熄火:明天周末,跟我回趟老家。
我没空。林晚秋解开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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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让我们回去吃饭。陆廷州的语气不容置喙。
林晚秋想起那个总是对她笑眯眯的婆婆,心里有些复杂。前世,婆婆待她不算差,只是太过偏爱儿子。
我......
就当是为了念念。陆廷州打断她。
林晚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家三口回了陆家屯。陆母看到他们,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林晚秋的手问长问短。饭桌上,陆母不停地给陆念夹菜,忽然叹了口气:晚秋啊,你看你工作也忙,要不就辞了吧在家好好带念念,廷州一个人挣钱够花了。
林晚秋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妈,我喜欢我的工作。
女人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过日子陆母不以为然,你看林薇,多好,安安稳稳当老师,还能帮衬着带念念。
又是林薇。林晚秋放下筷子: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你这是什么态度陆母沉下脸。
妈!陆廷州皱眉,吃饭呢。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陆念突然说:奶奶,我喜欢林老师,她比妈妈对我好。
陆母脸色缓和下来:还是念念懂事。
林晚秋看着这祖孙俩一唱一和,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殆尽。她站起身: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晚秋!陆廷州想拦她。
让她走!陆母气道,不知好歹的东西!
林晚秋没回头,径直走出陆家屯。秋风卷起落叶,吹得她眼睛生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车站的,直到坐上回市区的汽车,才发现手里还攥着那张被揉皱的调令。
回到家时,陆廷州已经在了。他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声音沙哑。
离婚。林晚秋把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我已经签好字了。
陆廷州看着离婚协议书上那清秀的字迹,心脏猛地一缩。他一直以为她只是闹脾气,没想到她是来真的。
林晚秋,你别后悔。他捏着纸的手青筋暴起。
我最后悔的,是嫁给你。林晚秋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刺穿了陆廷州的防线。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我哪里对不起你我挣的钱都给你,我对你妈也孝顺,你还要什么
我要的不是这些。林晚秋甩开他的手,我要的是尊重,是平等,是一个能让我做自己的人。这些,你给不了。
陆廷州愣住了。他一直以为,男人负责挣钱养家,女人负责相夫教子,这就是天经地义。他以为自己做得够好,却没想到,在她眼里,自己竟是如此不堪。
念念不能没有妈。他放软了语气。
我永远是他的妈妈,但我不会再是你的妻子。林晚秋看着他,下周我就要去沪市了,手续你尽快办好吧。
说完,她走进卧室,关上了门,也关上了那段纠缠了两世的过往。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形同陌路。陆廷州住在书房,林晚秋则忙着收拾去沪市的行李。陆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变得格外黏人,却依旧不肯叫她妈妈。
出发前一天,林晚秋去研究所交材料,回来时看到林薇站在院门口。她穿着素雅的连衣裙,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陆太太。林薇笑得温婉,听说你要走了,我做了点红烧肉,给念念尝尝。
林晚秋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可笑。这个女人,永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抢走属于她的一切。
不用了,谢谢。林晚秋绕过她,推门进屋。
林薇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转身离开时,正好撞见陆廷州。
廷州哥。她脸上泛起红晕。
你怎么来了陆廷州语气平淡。
我听说晚秋要走了,给念念送点吃的。林薇低下头,廷州哥,你们......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陆廷州打断她,径直走进院子。
林薇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多,陆廷州还是对她这么冷淡。
晚上,陆念抱着林薇送的红烧肉,吃得津津有味。陆廷州看着儿子,又看看沉默吃饭的林晚秋,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
明天我送你去车站。他忽然说。
林晚秋抬眼看他:不用了。
我是念念的爸爸,送送你应该的。陆廷州避开她的目光。
林晚秋没再拒绝。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拖着行李箱走出院门。陆廷州已经把摩托车准备好了,陆念坐在后座,闷闷不乐的样子。
到了车站,王教授和几个同事已经在等了。
晚秋,这边!王教授招手。
林晚秋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陆廷州帮她把行李搬上车,动作有些僵硬。
念念,跟妈妈说再见。他推了推儿子。
陆念别过头:我不!
林晚秋摸了摸他的头:念念要好好听话,妈妈会来看你的。
孩子没说话,眼泪却掉了下来。
火车鸣笛的声音响起,林晚秋拿起背包:我走了。
陆廷州看着她上车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直到火车开走,变成一个小黑点,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那张没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爸爸,妈妈还会回来吗陆念小声问。
陆廷州抱紧儿子,喉咙发紧:会的。
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儿子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到了沪市,研究所的同事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宿舍虽然小,但干净整洁。林晚秋推开窗,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深深吸了一口气。
新的生活,开始了。
沪市的日子忙碌而充实。林晚秋每天泡在实验室里,和同事们一起攻克难题,常常忘了时间。王教授看着她废寝忘食的样子,既心疼又欣慰:晚秋,别太累了,身体要紧。
王教授,我没事。林晚秋笑着擦了擦额角的汗,现在正是关键期,不能松懈。
她知道,只有在工作中,她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而另一边,陆廷州的生活却变得一团糟。没有了林晚秋打理,家里乱糟糟的。他每天要出操、训练,还要接送陆念,常常忙得焦头烂额。
这天,他训练时不小心扭伤了脚踝,被战友送回家。陆念放学回来,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皱着小脸:爸爸,你怎么了
没事,扭到了。陆廷州摸了摸儿子的头,饿了吧爸爸给你煮面条。
可他一瘸一拐地走进厨房,看着空荡荡的冰箱,才想起忘了买菜。最后,只能泡了两包方便面。
陆念吃了两口就放下了:我想吃妈妈做的西红柿鸡蛋面。
陆廷州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等爸爸好了,给你做。
不,我就要妈妈做的。孩子噘着嘴。
陆廷州没说话,默默吃着泡面。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林晚秋每天要做这么多事。买菜、做饭、洗衣服、接送孩子,还要工作,她从来没抱怨过一句。
夜里,陆廷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林晚秋做的西红柿鸡蛋面,想起她总是把他的军装熨得笔挺,想起她看他时眼里的光......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他拿起电话,想打给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还是放下了听筒。
几天后,陆廷州的脚好了些,去接陆念放学。刚到幼儿园门口,就看到林薇牵着陆念的手走出来。
廷州哥。林薇笑得温柔。
林老师,谢谢你。陆廷州接过儿子。
不客气,念念很乖。林薇看着陆廷州,廷州哥,我看你最近挺累的,要不我每天帮你接念念吧
不用了,谢谢。陆廷州拒绝得干脆。
林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没再说什么。
回家的路上,陆念说:爸爸,林老师今天给我买了新玩具。
以后不许要别人的东西。陆廷州皱眉。
可是林老师说,她是我未来的妈妈。陆念天真地说。
陆廷州的心猛地一沉,他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儿子:念念,只有林晚秋才是你妈妈,以后不许胡说。
孩子被吓了一跳,哇地哭了出来:你凶我!我讨厌你!
陆廷州看着儿子哭着跑远,心里一片混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对林薇的纵容,对林晚秋的忽略,已经给孩子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他掏出烟,刚要点燃,却想起林晚秋不喜欢烟味,又放了回去。
这个家,没有了她,真的不像家了。
沪市的冬天来得早。林晚秋裹紧大衣,走在去研究所的路上。寒风卷着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冰凉一片。
最近实验有了新进展,她和同事们都很兴奋。王教授拍着她的肩膀:晚秋,多亏了你,我们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林晚秋笑着摇头: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忙碌中,她几乎忘了过去的一切。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会想起陆念那张酷似陆廷州的小脸,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就被对未来的憧憬淹没。
这天,林晚秋收到一封来自凛北的信,是母亲寄来的。信里说,陆廷州最近常去看她,每次都坐很久,却什么也不说。还说陆念生病了,一直哭着要妈妈。
林晚秋看着信,心里有些不安。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陆廷州沙哑的声音:喂
是我。林晚秋的声音有些发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陆念虚弱的声音:妈妈......
念念,你怎么样了林晚秋的心揪了起来。
我发烧了......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妈妈,你回来好不好我想你了......
林晚秋的眼眶瞬间红了:乖,好好吃药,妈妈有空就回去看你。
真的吗
真的。
挂了电话,林晚秋坐立难安。王教授看出她的心思,说:要不你回去看看吧这里有我们呢。
林晚秋点了点头,心里却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个孩子。
买了最早一班去凛北的火车票,林晚秋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很矛盾。她既想看到陆念,又怕见到陆廷州。
到了凛北,林晚秋直接去了医院。推开病房门,看到陆念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陆廷州坐在床边,眼里布满血丝。
妈妈!陆念看到她,眼睛一亮,挣扎着要起来。
别动。林晚秋快步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烧吗
不烧了。孩子拉着她的手,生怕她跑掉。
陆廷州站起身,看着林晚秋,喉结动了动:你来了。
嗯。林晚秋避开他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儿子,医生怎么说
急性肺炎,需要住院观察几天。陆廷州的声音很轻。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秋在医院照顾陆念。陆廷州每天都会来,却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怎么说话。
这天,林晚秋去打水,回来时听到病房里传来陆廷州的声音:念念,爸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
爸爸,你是不是惹妈妈生气了陆念小声问。
是。陆廷州的声音带着愧疚,爸爸以前太傻了,不知道珍惜你妈妈。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给她道歉,好不好
好!
林晚秋站在门口,眼泪无声地滑落。她转身想走,却撞上了端着饭盒的林薇。
陆太太。林薇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林老师。林晚秋擦了擦眼泪。
我来给念念送点吃的。林薇走进病房,看到陆廷州,脸上泛起红晕,廷州哥。
陆廷州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念念生病了,来看看他。林薇把饭盒放在桌上,廷州哥,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不用了,谢谢。陆廷州的语气很冷淡,我太太在这里。
林薇愣住了,她看向林晚秋,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林晚秋没理会她,走进病房:念念,该吃药了。
陆念乖乖地张开嘴,吃完药,搂着林晚秋的脖子:妈妈,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林晚秋的心软了下来,刚想说话,就听到陆廷州说:晚秋,跟我回家吧。
林晚秋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有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和悔意。
她犹豫了。
林晚秋最终还是没有立刻回答陆廷州。她看着病床上熟睡的陆念,心里乱如麻。
第二天,林薇又来了。这次她没带吃的,而是拉着陆廷州走到病房外。
廷州哥,你真的要让林晚秋回来吗林薇的声音带着急切,你忘了她是怎么对你的她为了工作连家都不要了!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无关。陆廷州语气冰冷。
怎么与我无关林薇红了眼眶,廷州哥,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吗当初要不是因为我家成分不好,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陆廷州皱着眉,我已经对不起晚秋了,不能再对不起她。
你就是被她灌了迷魂汤!林薇激动地说,她根本不爱你,她爱的只是她的工作!
够了!陆廷州厉声打断她,林薇,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们家!
说完,他转身走进病房,留下林薇一个人站在走廊里,脸色苍白。
林晚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很平静。她知道,陆廷州的转变不是因为林薇的挑拨,而是他真的悔悟了。但这就够了吗
陆念出院那天,陆廷州来接他们。他开着摩托车,小心翼翼地扶着林晚秋坐上后座,又把儿子抱在中间。
抓好了。他声音温柔。
林晚秋抱着陆念,脸颊不小心碰到陆廷州的后背,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心里泛起一丝异样。
回到家,陆廷州做了一桌菜,都是林晚秋爱吃的。虽然味道不如她做的,但看得出来很用心。
尝尝这个。陆廷州给她夹了一块鱼,我学了很久。
林晚秋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她抬起头,对上他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挺好的。
陆廷州笑了,像个得到表扬的孩子。
晚饭后,陆念睡着了。陆廷州坐在沙发上,看着林晚秋:晚秋,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忽略了你,伤害了你。我不敢奢求你立刻原谅我,但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很普通的钢笔。
我知道你喜欢写字,这个......
林晚秋看着那支钢笔,眼眶忽然红了。前世,她生日时也曾奢望过他能送她一支钢笔,可他却送了林薇一条围巾。
陆廷州,林晚秋的声音很轻,有些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我知道。陆廷州握住她的手,但我会用一辈子来弥补。
林晚秋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心里有些动摇。她想起前世临死前的遗憾,想起自己对事业的热爱,也想起陆念期盼的眼神。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说。
陆廷州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接下来的几天,陆廷州表现得很好。他每天按时上下班,回家就做饭、洗衣服,还主动帮林晚秋按摩肩膀,说她研究太累了。陆念也变得很黏她,每天妈妈长妈妈短的,让她心里暖暖的。
林晚秋几乎要被这温情融化了。她开始想,或许可以给彼此一个机会,为了陆念,也为了自己两世的执念。
直到那天,她去研究所拿东西,看到王教授留的纸条:晚秋,沪市的实验有了重大突破,就等你回来主持了。
林晚秋的心猛地一颤。她看着那张纸条,想起自己在沪市的日日夜夜,想起和同事们一起为了梦想奋斗的日子,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
她回到家,陆廷州正在给陆念讲故事。父子俩笑得开心,画面温馨。
回来了陆廷州抬头看她,眼里满是笑意。
林晚秋走过去,坐在他们身边,深吸一口气:陆廷州,我想好了。
陆廷州的心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她。
我还是要回沪市。林晚秋的声音很坚定,我的事业在那里,我的梦想也在那里。
陆廷州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我和念念呢
念念可以跟我去沪市,也可以留在这里跟你。林晚秋看着他,但我不会放弃我的工作。
陆廷州沉默了很久,才沙哑地问:在你心里,我和念念,是不是永远都比不上你的工作
不是的。林晚秋摇头,只是我不想再像前世那样,为了别人而活。我想做我自己。
陆廷州看着她眼里的光芒,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耀眼。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了。
好。他艰难地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林晚秋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心里有些疼,但更多的是释然。她知道,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林晚秋最终还是回了沪市。陆廷州没有再挽留,只是在她走那天,去了车站。
照顾好自己。他声音沙哑。
你也是。林晚秋看着他,有空带念念来沪市玩。
好。
火车开动时,林晚秋看到陆廷州站在站台上,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视线里。她知道,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回到沪市,林晚秋全身心投入到研究中。在她和同事们的努力下,脑瘤攻坚项目取得了重大突破,引起了国内外的关注。她成了医学界的新星,受邀参加各种学术会议,忙得不可开交。
偶尔,她会收到陆廷州的信,里面大多是说陆念的情况。孩子渐渐长大了,变得懂事了很多,学习成绩也很好。他还会在信里画一些画,有他和陆廷州的,也有给她的。
林晚秋每次都会认真回信,鼓励他好好学习,告诉他妈妈很想他。
几年后,林晚秋成了国内著名的脑肿瘤专家,她的研究成果拯救了无数患者。她依然一个人生活,住在研究所分配的房子里,书房里摆满了书籍和实验数据。
偶尔,她会想起陆廷州,想起陆念,心里泛起一丝温暖,但更多的是平静。她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一条能让她实现自我价值的路。
而陆廷州,在林晚秋走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工作和陆念身上。他升了职,成了军区的参谋长,把陆念教育得很好。孩子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依赖林薇,反而常常念叨着妈妈的好。
林薇后来嫁了人,听说过得不幸福。陆廷州偶尔会听到她的消息,但没有丝毫波澜。他心里清楚,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谁,只是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有一年春节,陆廷州带着陆念去沪市过年。林晚秋请他们吃了顿饭,就在研究所附近的一家小饭馆里。
陆念已经长成了一个半大的小伙子,懂事地给林晚秋夹菜:妈妈,你越来越厉害了,报纸上都有你的照片。
林晚秋笑了:你也要加油。
陆廷州看着她眼里的光芒,心里既欣慰又失落。他知道,她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吃完饭,陆廷州要带陆念回去了。站在饭馆门口,他看着林晚秋:晚秋,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明白什么是爱,谢谢你让我成长。
林晚秋笑了:也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看清自己,谢谢你放手让我飞翔。
陆廷州带着陆念转身离开,走了几步,陆念回头,朝林晚秋挥了挥手:妈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林晚秋笑着挥手。
看着他们父子俩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林晚秋深吸一口气,转身往研究所走去。
夜色温柔,路灯昏黄。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会孤单,但一定很精彩。
她的人生,终于由自己做主了。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