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寂静。
唯有那拜见帝子的声音如山如浪,滚滚传开,狠狠撞击在每个人心头。
难以言喻的震撼让所有人脑海一片空白,心神如遭雷击。
帝子……顾御之?
问道宗主神色剧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底难以抑制地浮现出巨大的惊恐。
玉衡峰主脸色煞白如金纸,身体不受控制地筛糠般颤抖。
她护犊子,但不代表她蠢。
眼前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和掌控范围,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柳如烟更是惊骇欲绝,难以置信地盯着那道自始至终都平静如渊的身影。
她死死攥着手,指甲将掌心都掐出血来,失神地低声呢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个对她予取予求,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顾御之,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背景!
她引以为傲的叶辰师弟,在顾御之面前如土鸡瓦狗般被击败。
就连叶辰的父亲,那位凶焰滔天的修罗殿主,也不是顾御之属下的一合之敌?
第一次,名为悔恨的情绪,在柳如烟心底蔓延滋生,将她吞噬。
修罗殿主挣扎着看向顾御之,眼底是无边无际的恐惧。
他到底是吃了怎样的熊心豹子胆,才敢冒犯这样一位尊贵的存在。
金甲战神抬头,看向顾御之,忽然注意到什么,刹那眼神骤冷,仿佛万载玄冰。
“帝子,您受伤了?”
一股浩荡汹涌的凶威瞬间降临,卷起浪潮,笼罩整座大殿。
那股凶威将每个人都包裹其中,压得窒息,仿佛一尊远古凶兽睁开双眼,欲要择人而噬。
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句从金甲战神喉间挤出,浩荡杀机瞬间爆发。
“尔等贱民,罪该万死!”
帝子受伤,无论是何缘由,这一整个小千世界都该死,都该被葬下,以赎其罪!
“罗战!”
顾御之一声轻喝,名为罗战的金甲战神瞬间熄了那滔天凶威,乖顺得如同小猫,让人怀疑方才那个要抹杀所有人的恐怖存在究竟是不是他。
顾御之也没想到,事态竟会发展到这一步。
原本他留着这身伤势,是想要算计玉衡峰主以及叶辰,看看他们布下的局,钓出幕后黑手。
只是没想到,宗主居然那么偏心,连未完的大比都不再进行,直接册封叶辰为圣子。
他也没想到,叶辰居然这么弱,他只不过是解封了重瞳的力量叶辰就直接跪了。
倒让他之前的谋划成了无用功。
不过,倒也不能说无用。
目光扫过昏在地上的叶辰,气运之眼的视野下,叶辰的气运正在蓝色与淡紫之间飞快波动。
“宗主,我不是说了吗,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呢。”
顾御之看向高台上的宗主,笑意温和,说出的话却让问道宗主脊背发凉。
“叶辰的事,是你在背后支持吧?”
“本来我还好奇,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针对我。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罗战,送他上路吧。”
“不!你不能杀我!”问道宗主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忽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顾御之,你不能杀我!”
“我问道宗曾飞升上界的那位初祖将会降临此次圣子册封大典!”
“你若是敢杀我,初祖定叫你神魂俱灭!”
闻言,本已绝望的柳如烟眸中忽的又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初祖居然也会降临?!
那可是东荒域第一位抵达天极境飞升上界的传奇!
初祖当年便横推天下无敌手,飞升数千年,修为不然通天彻地!
顾御之的属下绝不是初祖对手!
顾御之,你死定了!
在场的众人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目光灼灼地看向问道宗主,满脸激动。
没想到,问道宗还藏着这样的后招!
那金甲战神虽强,又怎么敌得过飞升五千年的老前辈。
他们有救了啊!
问道宗主取出一块青金令牌,一口精血喷在其上,而后海量灵力涌入其中。
“恭请初祖降临!”
那块青金令牌块块崩碎,化作齑粉,冲霄而起,转眼没入天穹之中。
紧接着,点点光辉汇聚,在天地间汇成一条极为宏大的金光大道,勾连天地。
仗着即将降临的问道宗初祖,问道宗主说话都硬气起来。
“顾御之,你麾下人马再强,还能敌得过初祖吗?”
然而,时间流逝,那金光大道尽头始终空无一物。
就在问道宗主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那漫天金芒似有所感,竟调转方向,向着罗战飞去,萦绕在他身周飞舞。
罗战皱起眉头,他也不解这问道宗的接引之光,为何会落在他身边。
总不能他就是问道宗初祖吧。
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腰间储物袋。
噗通!
一个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口中塞着破布的老者,狼狈地滚落在地。
“你就是问道宗初祖?”
口中破布被扯下,老者点头如捣蒜,“是,是小的。”
顾御之也没料到堂堂问道宗初祖居然会在罗战的储物袋里,“这怎么回事?”
“属下率部奔赴此界时,见到此人在界壁外鬼鬼祟祟,恐其对殿下不利,故出手将其拿下。”
老者闻言一惊,涕泗横流,以头抢地,忙不迭地开口:“殿下明鉴!小人冤枉啊!小人是顾家苍梧洲紫晶矿脉的矿奴,万万不敢对殿下不利!这、这纯属误会啊!”
顾御之催动灵力,老者额头显化出一道奴印,正是顾家奴印!
这老者没说谎,他的确是问道宗传奇初祖,却同时也是……顾家矿脉中一个卑贱的矿奴!
问道宗主心中那座巍峨不倒、视为最后希望的绝强靠山,不过是顾家脚下一介奴仆!
信念轰然倒塌,真相太过不堪。
问道宗主面如死灰,眼中翻涌的惊恐几乎要将他吞噬,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推下了万丈深渊!
绝望如同无形的瘟疫,瞬间席卷整座大殿。许多人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扑通扑通接连瘫倒在地。
令人窒息的差距,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所有人。
反抗?
那念头此刻显得如此荒谬可笑。
此界至高传奇,飞升上界的神话人物,在顾御之面前,也不过是匍匐在地的奴仆。
他们这些蝼蚁,又能翻腾起几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