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妹妹嫁给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却因为摄政王生性残忍冷厉,日日回家哭诉摄政王对她冷漠疏离,毫无感情,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让她守了一辈子的活寡。
而我嫁给了新科状元,状元家中贫寒却温柔体贴,凭借才华在官场上步步高升,最终坐上首辅为我请封了诰命。
我受封那日,妹妹突然前来拜访,我没有防备,被她用金簪穿喉而死,她恶狠狠地看着我问：凭什么,凭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
我死去的最后一秒,看着妹妹假装尖叫把祸事推到自己丫鬟头上,看着状元那张似乎悲痛实际伪善的脸,还看到了一个我许久没见过的身影发疯一般推开妹妹和状元将我的尸体搂进怀里。
他执剑斩杀百人都稳如泰山的手,颤抖的捧上我的脸喊着我的名字。
再睁眼,我听到妹妹的大哭声娘,我不要嫁给摄政王,让姐姐嫁！原本这个婚约就是姐姐的！
我意识到,自己和妹妹一起重生了。
继母哄着妹妹,为难的看着我。
当初是妹妹吵着闹着以死相逼抢了我的婚约,如今她又故技重施要把婚约换回来。
我开口道：好啊,那就换回来。
让妹妹嫁去贫寒状元家,受尽婆母搓磨,为帮夫君铺路耗尽嫁妆,苦熬一生也不过换来一纸诰命封号。
而我,宁愿在摄政王府享尽荣华富贵。
第一章
婚约换回
娘,我不要嫁给摄政王！
我不要嫁给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
妹妹姜柔跪在地上,死死抱着母亲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
当初这明明是姐姐的婚约,我要换回来,我不要嫁给摄政王了！
娘,你最疼我了,你去跟爹爹说,让姐姐嫁！这婚约本来就是她的！
母亲搂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姜柔,满脸心疼,随即又为难地看向我。
小雪,你看……
我心中冷笑。
前世,就是这幅场景。
我与摄政王萧珏的婚约乃是圣上亲赐,只因妹妹与他曾在皇家围猎时有过一面之缘。
被他俊朗潇洒的外貌所惑,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她心悦摄政王已久,非他不嫁。
她又说,状元郎温柔多情,才华横溢,日后定能平步青云,与他携手,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侣,而摄政王府,摄政王残暴不仁,府上又美女如云,嫁给他就是进了火坑,摄政王府不过是个吃人的金丝笼,为了我好,她硬要与我更换婚约。
继母也劝我,说摄政王权势滔天,伴君如伴虎,不如状元郎来得安稳实在。
我一时心软,竟真的答应了她们。
我将金尊玉贵的婚约让给了她,自己则嫁给了家徒四壁的林文彦。
可结果呢
妹妹嫁入王府,享尽荣华,却日日回娘家哭诉萧珏对她冷若冰霜,让她守活寡。
而我,掏空嫁妆为林文彦铺路,伺候尖酸刻薄的婆母,眼看着他从一个小官,一步步爬上首辅之位。
我以为苦尽甘来,他会感念我的付出。
可我受封诰命那日,等来的却是妹妹那根穿喉而过的金簪,和林文彦那张伪善的脸。
原来,他们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妹妹嫉妒我能得到林文彦的爱,嫉妒我最终有了诰命夫人的荣耀。
而林文彦,他享受着我带来的一切,却又嫌弃我木讷没有情趣,不及妹妹年轻貌美会说话。
真是可笑至极。
重来一世,看着眼前故技重施的妹妹,我心中再无半分波澜。
好啊。
我轻轻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那就换回来。
继母和妹妹都愣住了。
妹妹大概以为,我还会像前世一样,需要她再三劝说,再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我懒得再看她们演戏,只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本就是我的婚约,妹妹既不想要,物归原主,理所应当。
姜柔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姐姐此话当真
自然。
她立刻破涕为笑,从母亲怀里爬起来,假惺惺地握住我的手。
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抽出自己的手,看着她那张虚伪的笑脸,只觉得无比恶心。
我没理她,径直走向闻声而来的父亲。
爹,女儿想好了,女儿还是想要嫁给摄政王。
父亲是这个家里唯一真心疼我的人,前世他就不同意换亲,只是拗不过母亲和妹妹。
此刻,他看着我,眼中满是复杂。
小雪,你可想清楚了摄政王他……
传言摄政王残暴阴戾,手段狠辣,无心无情。
爹,我想得很清楚。我打断他,女儿的婚姻,女儿自己负责。
见我态度坚决,父亲终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婚事,就这么换了回来。
姜柔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与状元郎林文彦的婚书,而我,即将嫁给那个权倾朝野,却也冷厉残忍的摄政王,萧珏。
第二章
前世故人
换亲之事一定下,继母立刻喜气洋洋地为姜柔准备起嫁妆来。
美其名曰,状元郎家境贫寒,嫁妆要丰厚些,免得女儿过去受委屈。
给我的,却只是按着规制来的那一份,甚至还被克扣了些许,说是要贴补给妹妹。
我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前世,我曾掏空过自己的一切,去填林文彦那个无底洞。
这一世,这些东西,我已然不放在心里。
午后,我正坐在院中看书,姜柔一身锦衣华服,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姐姐,再过几日,我便要嫁给文彦哥哥了。
她在我面前坐下,故作娇羞地开口。
文彦哥哥说,他心中只有我一人,待他日后高中,定会为我请封诰命,让我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我的脸色,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到一丝嫉妒或不甘。
可惜,她失望了。
我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淡淡嗯了一声。
姜柔有些沉不住气了。
姐姐,你就要嫁给摄政王了,难道一点都不怕吗我听说……我听说他府上昨夜又抬出去一个被打死的丫鬟呢。
我终于放下书,看向她。
怕我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怕
做了摄政王妃,被好吃好喝地供着,有什么可怕的。
倒是妹妹你,我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她华丽的裙摆上,嫁去林家,没了这些绫罗绸缎,没了这些山珍海味,还要伺候一个据说十分难缠的婆母,你可想好了
姜柔的脸色瞬间僵住。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反将她一军。
文彦哥哥待我好就够了！我们是有情人,不像某些人,只能嫁给一个冷冰冰的权势！
她色厉内荏地丢下这句话,便气冲冲地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有情人
很快,你就会知道,在贫穷和磋磨面前,所谓的情爱,是多么不堪一击。
没过几日,我在街上采买些东西,竟迎面撞上了林文彦。
他一袭青衫,面如冠玉,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看到我,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歉疚和心疼的笑容。
姜大小姐。他对我作揖,听闻婚事有变,是在下……是在下委屈你了。
这惺惺作态的模样,与前世我死时,他那张伪善的脸,渐渐重合。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状元郎言重了。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男婚女嫁,各凭缘分,何来委屈一说。
我的冷漠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大概以为,当初的婚约是我要求换的,是我对他情根深种,毕竟前世他就是这样以为的。
以为我宁愿不要摄政王府的婚约,也要与他在一起,才和妹妹换婚。
如今,在他眼中,我应该对他余情未了,会对他哭诉,会对他表达不舍。
小雪……他叫出了我的闺名,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知道你心中有我。你放心,就算你嫁给了摄政王,若有任何难处,都可以来找我,我……
状元郎。我再次打断他,眼神冰冷如刀,请你自重。
我与你,非亲非故。我的闺名,不是你能叫的。
还有,我未来的夫君是摄政王萧珏,就算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新科状元来为我分忧。
说完,我不再看他那张错愕又难堪的脸,转身便走。
刚走没几步,我的马车却被拦了下来。
一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挡在了路中央。
他穿着一身玄色金丝蟒袍,身形挺拔,面容俊美如神祇,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冷得像淬了冰的寒潭。
是他,摄政王,萧珏。
我未来的夫君。
我死前,将我拥入怀中,为我发疯的男人。
他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许久。
久到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
他却只是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上车。
第三章
大婚之夜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没有犹豫,提着裙摆,在他冰冷的注视下,登上了那辆象征着无上权力和地位的,摄政王府的马车。
车厢内,熏着冷冽的龙涎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没有进来,只是在外面冷冷地对车夫吩咐：送王妃回府。
还未结婚,他却已经堂而皇之的将我称作他的王妃。
马车缓缓启动,将林文彦那张惊疑不定的脸,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我不知道萧珏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上他的车。
被他安全的送回到尚书府,他更是一言不发就走。
而关于我在街上被摄政王亲自接走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继母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多了几分讨好和热络。
姜柔则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在我面前阴阳怪气。
姐姐好手段,还没过门呢,就让摄政王对你另眼相看。看来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摄政王对姐姐,说不定是真心喜欢呢。
我懒得理会她的酸言酸语。
真心喜欢
前世他对我也真心,可那份真心,却是在我死后才显露出来。
这一世,我不会再傻傻地等待。
很快,就到了我和姜柔一同出嫁的日子。
尚书府门前,一边是去往状元府的青布小轿,一边是去往摄政王府的八抬大轿,金顶华盖,仪仗延绵出数里,引来半个京城的百姓围观。
对比鲜明,极尽讽刺。
姜柔穿着一身红嫁衣,脸上却没什么喜色。
她看着我身上绣着金凤的华贵嫁衣,看着我身后那片看不到头的红妆,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对着她,微微一笑。
妹妹,祝你和状元郎,百年好合,情比金坚。
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拜别父母时,继母拉着姜柔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个没完,眼泪掉个不停。
轮到我时,她却只是敷衍地说了句到了王府,要谨言慎行,便再无他话。
我心中毫无波澜,平静地上了花轿。
摄政王府的婚礼,极尽奢华。
我顶着红盖头,被人牵引着,走过长长的红毯,与萧珏一同拜了天地。
自始至终,他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牵着我的那只手,也冰冷得像一块玉。
直到被送入洞房,我才终于得以喘息。
房间里燃着红烛,喜气洋洋。
我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待着。
等了不知多久,久到烛火都燃尽了半截,门才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股浓烈的酒气,夹杂着他身上独有的冷香,扑面而来。
萧珏走了进来。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但步履依旧沉稳。
他走到我面前,没有按规矩用秤杆,而是直接伸手,掀开了我的盖头。
四目相对。
他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越发深邃,像是一口能将人吸进去的古井。
我看到他眼中的自己,穿着大红的嫁衣,容颜精致,却神情平静。
你想要的一切,本王都给你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酒后的沙哑,却依旧冰冷刺骨。
摄政王妃的位子,泼天的富贵,无上的荣光。
他微微俯身,凑近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浓烈的,近乎毁灭的情绪。
现在,你满意了
他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进我的心脏。
前世,他也是这样对姜柔的吗
不,不对。
姜柔说,他对她冷漠疏离,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
可此刻,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审视,还有一丝……失望
所以,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轻声问,这就是王爷给我的新婚之夜吗
一个冷冰冰的质问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反问,微微一怔。
随即,他直起身,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不然呢你还想要什么
一个温柔体贴的夫君一段举案齐眉的佳话
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
姜雪,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你我之间的关系,从你第一次点头同意换亲的那一刻,就已经恩断义绝,本王能容忍尚书府的反复换亲,已是仁至义尽。
你安分守己地当你的摄政王妃,本王保你姜家一世安稳。
若你敢有别的奢求……
他转过身,眸光一凛,杀气迸射。
本王不介意,让尚书府,换个新主人。
说完,他拂袖而去,将我一个人,留在了这空旷而华丽的婚房里。
门被关上的瞬间,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
我错了。
我以为,他死前那疯魔的模样,是因为爱我。
我以为,这一世,只要我嫁给他,就能得到他的庇护和温情。
可原来,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
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一个贪慕虚荣,用婚约来换取富贵的女人。
和前世的姜柔,又有什么区别
不,有区别。
他对姜柔是冷漠,对我是……恨。
可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恨我
第四章
画中之人
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冷清。
萧珏真的如他所说,再也没有踏入我的院子一步。
偌大的王府,我仿佛一个透明人。
下人们对我恭敬有加,却也疏离得可怕,看我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同情和畏惧。
我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人人都说,尚书府大小姐空有美貌,却不得摄政王欢心,新婚之夜便独守空房,比她那嫁给穷状元的妹妹还不如。
姜柔来看过我一次。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瘦了许多,眉宇间满是掩不住的疲惫和怨气,但看到我这副光景,她又得意起来。
姐姐,妹妹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的。
谁能想到这摄政王府,虽然荣华富贵,却是个冷冰牢笼。文彦哥哥虽然穷,但他待我是真心的。他说了,等他将来做了大官,一定让我过上风风光光地好日子。
我看着她,只觉得可笑。
林文彦的画饼,她倒是吃得香甜。
我没有理会她的炫耀,只问了一句：婆母待你好吗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嗫嚅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狼狈地落荒而逃。
我知道,林文彦的母亲,是个十足的搅家精。
前世,我没少受她的搓磨。
这一世,轮到姜柔了。
赶走了姜柔,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
我开始反思。
是我哪里想错了
萧珏对我,态度太过奇怪。
那不是对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的冷漠,而是一种……压抑着巨大痛苦和愤怒的复杂情绪。
我死前,他明明是那样悲痛。
他颤抖的手,他嘶哑的呼喊,绝对不是假的。
他喊着我的名字。
姜雪。
他喊的是,姜雪。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
我猛地站起身。
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
我必须弄清楚,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萧珏的院子,是王府的禁地,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
但我必须去。
趁着他今日进宫议事,我避开了所有下人,悄悄地潜入了他的书房。
书房很大,布置得简单肃杀,一如他的人。
我四处翻找,却没发现任何特别的东西。
就在我准备放弃时,我无意间碰到了书架上的一个机关。
咔哒一声。
整面书架,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后面一间光线昏暗的密室。
我心中一跳,走了进去。
密室里没有金银珠宝,没有兵器图谱。
只有……满墙的画。
我屏住呼吸,一幅一幅地看过去。
画上,是同一个少女。
她时而在桃花树下浅笑,时而在池塘边喂鱼,时而趴在窗边看书,时而……穿着一身华贵的嫁衣,盖着红盖头。
画上的少女,分明就是我！
从我及笄那年,到我出嫁之前。
每一幅画,都栩栩如生,仿佛画师就在我的身边,记录下了我生活的点点滴滴。
这些画,是谁画的
又是谁,对我如此熟悉
我颤抖着手,抚上最后一幅画。
那是我出嫁时的模样。
画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清的印章。
上面刻着一个字。
珏。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些画,全都是萧珏画的。
他……他一直都在看着我。
他不是不认识我。
他认识我,甚至……熟悉我到了这种地步。
那他为什么……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转身,想逃离这个让我心神巨震的地方。
可一转身,我便撞进一个坚实而冰冷的怀抱。
萧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他身上还带着宫里带出来的寒气,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地锁着我。
那眼神,不再是前几日的冰冷和讥讽。
而是滔天的,无法遏制的,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的……悲恸。
你都看到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
我浑身僵硬,点了点头。
他忽然笑了,那笑声,却比哭声还要凄凉。
是啊,你看到了。
他伸出手,那双斩杀百人都稳如泰山的手,此刻却颤抖得不成样子。
他轻轻地,近乎虔诚地,捧上我的脸。
就像我临死前,他捧着我尸体时一样。
姜雪……
他低低地唤着我的名字,眼眶瞬间通红。
你为什么要换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
从你在围猎场上,用一根树枝,救下那只被我箭矢惊扰的兔子开始。
我求了皇上,求了整整三年,才求来这道赐婚的圣旨。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把你娶回家。
可你……你怎么能……怎么能把我推给别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
我彻底愣住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赐婚的背后,不是什么皇恩浩荡,而是他苦苦求来的结果。
原来,他一直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
前世,姜柔抢走了我的婚约。
她嫁给了他。
所以,他对她冷漠,对她疏离,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他想娶的人！
而我,我这个他真正想娶的人,却嫁给了别人！
我终于明白了。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恨我。
他恨我,因为我亲手舍弃了他。
我亲手,将他的一片真心,踩在了脚下！
我……我不知道……我的眼泪瞬间决堤,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我以为……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残暴不仁,你以为我府上美女如云,你以为嫁给我就是进了火坑,对不对他替我说出了我没说完的话,眼中满是痛楚。
姜雪,那些传言,不过是我的伪装。
这个位子,树大招风,若不心狠手辣,早已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至于那些美妾……不过是各方势力塞进来的眼线,我连她们的手都没碰过。
我做这一切,只是想……只是想护住一个人。
他死死地盯着我。
可那个人,却不要我了。
第五章
联手复仇
萧珏眼中的痛,像一把利刃,将我的心剖开。
原来,我前世听信的那些流言蜚语,全都是假的。
我自以为是的成全,对他而言,却是最残忍的背叛。
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这三个字。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捧着我脸颊的手,越收越紧。
现在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你想要嫁给那个林文彦那为什么又把婚约换了回来姜尚书威胁你了
在你心里,那个林文彦是有多好,才能让你心甘情愿放弃王府的高枝
不！我急切地摇头,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不是的！
萧珏,你听我说！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将前世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从我前世如何被妹妹和母亲蒙骗,将婚约让出。
到我如何掏空嫁妆,扶持林文彦上位。
再到我受封诰命那日,如何被妹妹和林文彦联手害死。
最后,我说到了我死前看到的那一幕。
我看到你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推开所有人,把我抱在怀里。
你为我杀了人。
你喊着我的名字。
萧珏,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或许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我之所以愿意换回婚约,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我是为了你。
密室里,一片死寂。
萧珏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仿佛在分辨我话中的真假。
许久,他才缓缓松开手,眼中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浓郁深情。
所以……他声音干涩,你也是……重活一世
我点了点头。
他忽然将我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那个拥抱,用力到几乎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和他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
谢天谢地……
他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谢天谢地,你回来了。
谢天谢地,这一次,你选的是我。
那一刻,积压了两世的委屈和痛苦,尽数化为乌有。
原来,不仅仅是我和妹妹。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和我一样,带着前世的记忆和遗憾,渴望着救赎。
我们是彼此的救赎。
姜柔和林文彦……我靠在他怀里,声音带上了几分冷意,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当然。萧珏松开我,替我拭去眼角的泪痕,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敢动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的眼神,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那我们……
从现在起,他牵起我的手,十指相扣,你再也没理由让我放手了。
娘子…。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有些不自然,俊美的脸上,竟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传闻中杀伐果断的摄政王,也会害羞。
我的笑声,让密室里凝重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萧珏有些窘迫地咳了一声,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只是牵着我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林文彦此人,我已派人去查了。
他拉着我走出密室,坐回书房的主位上。
他能中状元,背后确有高人指点。但他家境贫寒,想在官场上往上爬,光有才华,远远不够。
他需要钱,需要人脉。
我立刻明白了。
前世,这些都是我给他的。
这一世,姜柔会给他吗萧珏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那位继母,脑子还没糊涂到瞒着尚书大人把整个尚书府的家底,都赔给一个前途未卜的穷小子。
姜柔的嫁妆,撑不了多久。
所以,我接口道,他们很快就会走投无路。
没错。萧珏看着我,眼中满是赞许,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再推他们一把,让他们摔得粉身碎骨。
一个周密的复仇计划,在我们三言两语间,悄然成形。
第六章
妹妹求助
自从那日与萧珏坦白后,王府里的风向,一夜之间就变了。
萧珏不再对我冷眼相待,虽然在人前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但私下里,却对我体贴入微。
他会陪我用膳,会带我在王府的花园里散步,甚至会亲手教我射箭。
下人们看我的眼神,也从同情畏惧,变成了真正的尊敬和羡慕。
而我,也不再是那个只会被动接受的闺阁小姐。
我开始学着打理王府的中馈,学着看那些复杂的账本。
萧珏对此乐见其成,将府中大权尽数交予我手,他说：我的王妃,本就该是这里的女主人。
日子过得平静而甜蜜。
反观嫁入状元府的姜柔,则是一地鸡毛。
没过一个月,她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跑回了娘家。
一进门,就扑进母亲怀里大哭。
娘！我不想在林家待了！那个老虔婆,她不是人！
她天天让我立规矩,天不亮就要我起来伺候她,家里的粗活累活全都让我干！
还嫌我吃得多,穿得好,说我败家！我的嫁妆,她天天盯着,就想让我拿出来给林文彦打点关系！
继母心疼得不行,一边骂林家不是东西,一边安慰她。
柔儿别哭,娘这就让你爹去林家说说理！
可父亲还没出门,林文彦就追了过来。
他一进门,就对着继母长揖不起,满脸愧疚。
岳母大人,都是小婿的不是,没有管教好母亲,让柔儿受委屈了。
他这副伏低做小的姿态,瞬间就让继母心软了。
再加上姜柔本就对他情根深种,被他三言两语一哄,便又忘了之前的委屈,乖乖跟他回去了。
如此反复了几次,姜柔眼里的光,也一点点地被磨没了。
终于,在她又一次被婆母刁难,而林文彦只会让她忍一忍之后,她来到了摄政王府。
她大概是觉得,回娘家哭诉已经没用了,只能来求我这个如今风光无限的姐姐。
彼时,我正和萧珏在院子里下棋。
他穿着一身家常的月白长袍,褪去了朝堂上的杀伐之气,眉眼温润,正耐心地指导我棋路。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姜柔就是在这时,闯入了这片静谧。
她看着眼前这副温馨和谐的画面,愣在了原地。
她大概从未想过,传闻中冷厉残暴的摄政王,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而这一面,是对着我。
她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喷出火来。
姐姐,姐夫。她咬着牙,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
萧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看到她这个人,只专注于眼前的棋局。
我放下棋子,淡淡地开口：妹妹怎么有空来了
我……她局促地绞着衣角,看着我身上名贵的云锦,再看看自己那身粗布衣裳,眼中的怨恨更深了。
姐姐,我……我想跟你借点钱。
她终于说出了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哦我故作惊讶,状元郎不是前途无量吗怎么会缺钱
他……姜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他马上要外放了,需要一笔银子打点……
外放我笑了,那可是好事啊。只是,这打点的银子,为何要问我来借
妹妹的嫁妆呢母亲不是给了你一份厚礼吗
提到嫁妆,姜柔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的嫁妆……被……被婆母拿去大半,剩下的……也不够……
这样啊。我故作同情地叹了口气,真是难为你了。
姜柔以为有戏,眼睛一亮,连忙道：姐姐,你如今是摄政王妃,这点钱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只要你肯帮我,帮文彦哥哥渡过这个难关,我们一定一辈子都记着你的好！
记着我的好我端起手边的茶,轻轻吹了吹热气,怎么记
像前世一样,在我受封诰命那日,用一根金簪报答我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姜柔耳边炸开。
她唰地一下抬起头,满脸惊恐地看着我,血色尽褪。
你……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听不懂我放下茶杯,直视着她颤抖的瞳孔,那我就说得再明白点。
姜柔,你以为,我真的忘了,你是怎么害死我的吗
第七章
阴谋初现
不！不是我！
姜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
姐姐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害你！我们是亲姐妹啊！
她这副抵死不认的模样,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没有再逼她,只是轻轻一笑。
是吗或许是我记错了吧。
我话锋一转,看向她身后。
状元郎,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姜柔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林文彦脸色难看地从月亮门后走了出来。
他显然是跟着姜柔一起来的,想看看能不能说动我。
没想到,却听到了我那番话。
王妃娘娘。他对着我深深作揖,神情却不复往日的温文尔雅,望向姜柔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端起茶杯,悠悠道,不过是做了个噩梦,梦见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让状元郎见笑了。
林文彦的眼神闪烁不定。
他显然不信我的说辞。
既然是噩梦,那便是假的。他很快恢复了镇定,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温和的笑容,王妃娘娘想必是最近太过劳累了。
倒是舍内,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些难处。文彦厚颜,想请王妃娘娘和王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衬一二。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是求助,又带着一丝提醒。
提醒如今他是摄政王的妹夫,王府势大,按情理来说,应帮衬妹妹家一二的。
坐在一旁的萧珏,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眼,冰冷的目光落在林文彦身上。
本王的王妃,与你有什么情分
那目光,犹如实质的刀锋,让林文彦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王……王爷说的是。他额上渗出冷汗,不敢再看萧珏,是下官失言了。
萧珏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我看着他们这副狼狈的模样,心中畅快。
借钱是不可能的。我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他们听清,摄政王府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过……我顿了顿,看着他们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又抛出了诱饵。
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指条明路。
姜柔和林文彦立刻抬起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什么明路
我听说,户部尚书张大人,最近在倒卖官盐,获利颇丰。我状似无意地说道,他为人贪婪,又好大喜功,是个极好的突破口。
只要你们能拿到他贪污的证据,呈给圣上。不仅能得一大笔赏银,状元郎你的官职,想必也能再往上提一提。
林文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倒卖官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如果他能扳倒户部尚书,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别说外放,直接留在京中,官升三级都有可能。
这诱惑,太大了。
多谢王妃娘娘指点！他立刻对着我深深一揖,此等大恩,文彦没齿难忘！
先别急着谢我。我笑了笑,张尚书不是傻子,想拿到他的证据,可没那么容易。
这就要看,状元郎你的本事了。
送走了感恩戴德的林文彦和姜柔,我嘴角的笑意才渐渐冷了下来。
萧珏执起我的手,轻轻捏了捏。
户部尚书张启明,是三皇子的人,却也是三皇子想要对付的人,张启明利用倒卖官盐,为三皇子赚了不少钱,但三皇子不想受人制约,他想要张启明手中的倒卖渠道。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前世,林文彦就是靠着扳倒张启明拿到那条人脉,才得了三皇子的青眼,从此平步青云。
只不过,前世是我掏空了嫁妆,为他买通了张启明身边的人,才拿到的证据。
这一世,我倒要看看,没有了我的钱,他林文彦,要怎么拿到那份消息。
萧珏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你想让他去投靠三皇子
不。我摇了摇头,我从袖中拿出一本账册,递给萧珏。
这是我凭着前世的记忆,写下的张启明与人交易的时间和地点,还有一些关键人物。
只不过,里面的关键信息,我稍稍改动了一下。
萧珏接过账册,快速翻阅了一遍,眼中闪过一抹激赏。
你想借林文彦的手,递一份假消息给三皇子
不完全是。我狡黠一笑,这份消息,半真半假。足以让三皇子相信林文彦的能力,从而引他入局。
而林文彦,为了向三皇子表忠心,一定会孤注一掷。
等到那时,我们再把真正的倒卖官盐的证据,呈给皇上。
到那时,不仅是一手贩子张启明,连同涉及倒卖官盐的三皇子,和被他当枪使的林文彦,都将万劫不复。
萧珏看着我,许久,才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下巴抵在我的发顶。
我的王妃,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和骄傲。
第八章
瓮中捉鳖
林文彦的动作很快。
或者说,他对权力的渴望,远比我想象的要迫切。
没过几日,萧珏安插在三皇子府的眼线就传来消息。
林文彦,已经成了三皇子的门客。
他将我给他的那份线索,当做投名状,献给了三皇子。
三皇子生性多疑,起初并不信他。
但派人按照我给的线索去查探了几个地方后,发现都确有其事。
于是,他对林文彦,渐渐放下了戒心,甚至许诺,只要他能拿到完整的消息,搭上人脉,代替张启明,就保他入主户部,做个侍郎。
这个承诺,对林文彦来说,无异于一步登天。
他彻底疯狂了。
他将姜柔仅剩的那点嫁妆,全都变卖了。
用那些钱,收买官员,打探消息,不分昼夜地寻找着扳倒张启明的机会。
姜柔的日子,彻底没法过了。
没了嫁妆,她在林家,连个下人都不如。
婆母的打骂变本加厉,林文彦也对她日渐冷漠,满心满眼都扑在自己的宏图大业上。
她又来找过我一次。
这一次,她没有求我,而是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让她和林文彦和离。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当初就不该跟你抢！我不嫁了,我谁也不嫁了,求你让爹娘把我接回家吧！
她哭得声嘶力竭,看起来确实是悔悟了。
可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鳄鱼的眼泪。
她只是受不了苦日子了而已。
若此刻林文彦突然飞黄腾达,她会毫不犹豫地扑回去,继续做她的状元夫人。
晚了。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路是你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当初你以死相逼要嫁给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天
我命人将她请了出去。
看着她被下人拖走时那怨毒的眼神,我知道,她对我,已经恨之入骨。
但这又如何
我就是要让她看着,她当初拼了命想要的,是如何将她拖入地狱。
而她弃之如敝履的,又是如何让我站在云端。
很快,就到了我给林文彦设定的,张启明与人接头,而他能顺势摸到人脉消息的那一天。
那是一场在城外举行的,暗中操办的地下交易。
张启明会亲自出面,与西域来的盐商接头。
林文彦带着三皇子府的精锐,埋伏在周围,只等对方人到了,交易开始,便高调出场,直接引三皇子接触上盐商,好将倒卖官盐的路子握在三皇子手里。
他以为自己是黄雀。
却不知,真正的猎人,是我和萧珏。
那晚,月黑风高。
萧珏带着我,登上了交易地点附近的一处高塔。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山谷下的一切。
火把通明,人影绰绰。
我看到林文彦穿着一身夜行衣,紧张地躲在暗处,眼中闪烁着兴奋和贪婪的光芒。
也看到了三皇子,同样隐藏在不远处,等待着坐收渔翁之利。
人都到齐了。我轻声道。
嗯。萧珏握紧我的手,声音沉稳,京兆尹的兵马,已经将整个山谷包围了。
只等我一声令下。
我点了点头,将目光重新投向山谷。
交易开始了。
张启明和盐商拿出了账本和银箱。
就在他们即将交换的那一刻。
林文彦大喝一声：慢着！
埋伏的人马,展露了身形。
三皇子也得意地现身,准备欣赏张启明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和盐商的恭维。
可就在这时。
山谷外,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号角声。
无数的火把,从四面八方亮起,将整个山谷照得亮如白昼。
有埋伏！
三皇子脸色大变。
林文彦也懵了。
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京兆尹带着官兵,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奉旨查案！所有人等,束手就擒！
三皇子和张启明,面如死灰。
而林文彦,在看清为首那人身边的身影时,更是如遭雷击。
我挽着萧珏的手,从高塔上,缓缓走了下来。
我穿着一身火红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我走到林文彦面前,看着他那张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的脸,微微一笑。
状元郎,别来无恙啊。
第九章
最终对决
是你！
林文彦的牙齿都在打颤,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从我身上剜下两块肉来。
是你设计的！
这个盐商的消息就是我在摄政王府告诉他的,他一想就联系到了我身上。
没错,是我。我坦然承认,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为什么他嘶吼着,状若疯魔,我与你无冤无仇,我还是你妹夫！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无冤无仇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却指鹿代马,所谓的妹夫,就是指利用妹妹的家世,榨干她的嫁妆为你铺路,任她被婆母磋磨吗
我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三皇子和张启明也一言难尽地看着林文彦。
他们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状元郎,背地里竟是如此龌龊,用女人的嫁妆铺路。
林文彦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我冷冷地看着他,不再言语。
而此时,京兆尹已经拿到了那本真正的,由我亲手送到交易地点的,记录了张启明和三皇子所有罪证的账本。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三皇子瘫软在地,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而林文彦,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竟然噗通一声,跪在了萧珏面前。
王爷！王爷饶命啊！
他开始磕头,一下比一下重。
我只是想要确实抓到了三皇子与张启明倒卖盐商的证据才卧薪尝胆。
我……我只是想为朝廷尽忠,为皇上分忧啊！
王爷,我是被冤枉的！
他仿佛真的是一腔热血正义要为家国抛头颅,演技真是炉火纯青。
连一旁的三皇子,都听得目瞪口呆。
萧珏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
我却已经没了耐心。
林文彦,我缓缓开口,你看看,那是谁
我抬手,指向不远处。
一个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女人,被两个侍卫押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是姜柔。
她看到眼前这副场景,尤其是看到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林文彦时,整个人都傻了。
林文彦看到她,也愣住了。
柔儿
姐姐,你……姜柔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你让人带我来这里是为了...
我笑了,我是请你来,看一出好戏的。
我转向林文彦。
状元郎,第一次换婚时,你不是说,换婚亦是你所愿,你对我情深义重。
第二次换婚,你还给我送信,你不是说,虽然你很心痛,但是只要是我高兴,你愿意娶姜柔,这也都是为了我吗
现在,她就在这里。你敢不敢,当着她的面,再说一遍,你爱的是谁
这是一个诛心的问题。
林文彦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他伪善、自私,周旋在我和姜柔之间,对我说尽一切情话,对姜柔也一样。
前世我没有看清,这一世的姜柔,也没能看清。
他看看我,又看看姜柔,眼中飞快地计算着利弊。
他知道,萧珏权倾朝野,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萧珏,他必死无疑。
而姜柔,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弃妇。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我爱的……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小雪！
他爬到我脚边,想来抱我的腿,却被萧珏一脚踹开。
我之所以会娶姜柔,都是被她逼的！是她用手段,拆散了我们！我恨她！我恨不得她去死！
这番绝情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姜柔的心里。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文彦,那个她付出了所有嫁妆的男人。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文彦哥哥……你说……你恨我
滚开！你这个贱人！林文彦为了活命,已经彻底撕下了伪装,面目狰狞地对她吼道,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和大小姐双宿双飞了！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
姜柔突然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像疯了一样,冲上去,用指甲狠狠地抓挠着林文彦的脸。
林文彦！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竟然这么对我！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我竟然为了你这么个畜生,害死了我姐姐！
她终于,亲口承认了。
第十章
尘埃落定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个骗子！
姜柔状若疯癫,和林文彦厮打在一起。
曾经的有情人,此刻却像两条疯狗,互相撕咬,丑态百出。
京兆尹的人,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他们分开。
所有的罪证,所有的人证,都齐了。
三皇子因倒卖官盐,圈养私兵,意图谋反,贬为庶人,圈养终生。
户部尚书张启明,贪赃枉法,判了斩立决。
而林文彦,罪行涉及倒卖官盐,还涉及帮三皇子招募私兵,同样被判了死刑,秋后问斩。
姜柔作为罪臣之妻理应被发配。
消息传回尚书府,继母当场就晕了过去。
父亲则在一夜之间,白了头。
他来王府见过我一次。
没有求情,只是沉默地坐了很久,最后对我说了一句：小雪,是爹对不住你。
我心中并无怨怼。
这个家里,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就是他。
爹。我为他续上热茶,您多保重身体。
父亲走后,我一个人在窗边站了很久。
萧珏从身后,轻轻拥住我。
在想什么
在想,这一切,终于结束了。我靠在他怀里,轻声说。
是啊,都结束了。
他收紧手臂,以后,有我。
简单的四个字,却比任何誓言,都让我心安。
行刑那天,是个阴雨天。
我没有去。
萧珏说,那些污秽的东西,不值得我再多看一眼。
我只听说,林文彦在被押赴刑场的时候,还在大喊着冤枉,咒骂着我和姜柔。
而姜柔,却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痴痴地笑。
直到临死前,她才对着尚书府的方向,轻轻说了一句。
姐姐,我好嫉妒你啊……
是的,她嫉妒我。
前世,她嫉妒我嫁得好,有诰命在身。
这一世,她嫉妒我,得到了萧珏全部的爱。
她到死都不明白,为何好事都让我占了。
她不明白,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用心经营就会得结果,想要劳而不获,想要既要又要,才会结苦果。
是她的贪婪,让她落得如此下场。
第十一章
新的开始
解决了所有的仇人,日子仿佛一下子慢了下来。
萧珏兑现了他的承诺。
他遣散了府中所有美妾,其实就是那些眼线,将她们的卖身契还给了她们,还附赠了一笔不菲的安家费。
偌大的摄政王府,真正成了我和他的家。
他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摄政王。
他会带我骑马,带我出城看漫山遍野的桃花。
他会在我处理府中事务头疼时,从背后抱住我,握着我的手,耐心地教我看账本。
他还会……在清晨时候,笨拙地,为我描眉。
别动。他蹙着眉,拿着眉笔的手,比上战场杀敌还要紧张。
我看着铜镜里,他专注而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王爷,您画的,是两条毛毛虫吗
他俊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地放下眉笔。
不画了！
我拉住他的手,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我很喜欢。
他瞬间就没了脾气,耳根都红透了,只能用一个深吻,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这样的日子,是我两辈子,都未曾拥有过的。
平静,温暖,充满了爱意。
有一天,他带我去了那间密室。
满墙的画,依旧挂在那里。
他牵着我的手,从第一幅画开始,为我讲述。
这幅,是你十五岁生辰,在桃花树下许愿。我躲在假山后面,看了整整一个下午。
这幅,是你偷偷溜出府,去吃糖葫芦,结果被辣到了,眼泪汪汪的。
还有这幅……
他指着那幅我身穿嫁衣的画,眼中的光,黯淡了一瞬。
这是我以为,你就要嫁给我的时候画的。
后来……我把它收了起来,再也没看过。
我伸手,覆上他的手背。
萧珏,我看着他,谢谢你。
谢谢你,爱了我那么久。
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值得被爱。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将我拥入怀中。
是我该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们静静地相拥着,仿佛要将两世的时光,都融入这个拥抱里。
我知道,那些过往的伤痛,都已经被彻底抚平。
等待我们的,是崭新的,充满了希望的未来。
第十二章
一世安稳
转眼,春去秋来。
京城里的百姓,发现了一件奇事。
那个曾经让小儿止啼,冷血无情的摄政王,变了。
他虽然依旧不苟言笑,但眉眼间的戾气,却消散了许多。
他不再沉迷于权术,反而将更多的时间,花在了陪伴他的王妃身上。
人们常常能看到,摄政王的马车,载着王妃,驶向京郊的山水间。
偶尔,还能看到王爷亲自扶着王妃,小心翼翼地上下马车,那眼神里的温柔和宠溺,是任何人都无法伪装的。
于是,京中又有了新的传言。
说摄政王妃,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是来度化活阎王的。
听到这些传言,我总是忍不住笑。
我不是什么仙女。
我只是一个,找到了自己归宿的普通女人。
而萧珏,也不是什么活阎王。
他只是一个,用坚硬的外壳,包裹着一颗柔软的心的,缺爱的男人。
幸运的是,我们找到了彼此。
这年冬天,我被查出有了身孕。
萧珏紧张得差点把整个太医院都搬进了王府。
他推掉了所有的公务,一天到晚守着我,比我自己还要小心。
我笑他小题大做。
他却板着脸,认真地说：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我不许有任何闪失。
看着他那副紧张又期待的模样,我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第二年夏末,我为他生下了一个男孩。
孩子很像他,尤其是那双眼睛,黑亮得像葡萄。
萧珏抱着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婴儿,一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眼眶却红了。
他给孩子取名,萧念安。
他说,希望我们的孩子,一世思念,一世长安。
我靠在他肩上,看着他笨拙地抱着孩子,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忽然就想起了前世。
想起那穿喉而过的金簪,想起林文彦伪善的脸,想起姜柔恶毒的诅咒。
那些,都恍如隔世。
真好啊。
这一世,我拥有了比那一纸诰命,珍贵千倍万倍的东西。
一个爱我如命的丈夫,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还有,一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