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傅屿寒纠缠人的手段与当年追江念初时一模一样。
他会每天拿着花在她楼下等她一起去上课。
他会贴心地为她请私厨照顾她脆弱的胃。
他会打入学习小组内部让周围同学帮他骗江念初到咖啡厅。
江念初抱着电脑推开咖啡厅的门,看到一身西装革履的傅屿寒,本想转身离开,但想到他这么多天的纠缠,索性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傅屿寒看到她眉梢中都染上了笑意。
可下一秒,江念初的话让他坠入冰窟：傅屿寒,我们已经离婚了。
初初,我没有想要跟你离婚,我知道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已经把林愿送走了,我爱的只有你。
江念初点了杯咖啡,靠坐在靠背上,笑着摇头平静道：不重要了。
你为了见林愿一面敲断我的腿骨,不分青红皂白相信她对我的污蔑,因为她的消失按着我在雨里跪了三天三夜,把我推下海去捡她的项链,让我跳进水牢去救你的心上人。
这些全当是我还你的救命之恩,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
她每说一句,傅屿寒的面色便白一分,他神情狼狈,喃喃道：不是的……我没同意离婚,我是爱你的。
江念初忽然自嘲一笑：我曾经不相信那个不顾性命救我的男人会爱上别的女人,后来我才明白,你爱的不是林愿,也不是当年的江念初,你只是用我们来填补你从未得到满足的内心。
所以,在得知世界上终于有了我的替代品时,你心里极为庆幸,终于不用再压抑自己,你享受追逐的刺激,确信我一个孤女不会离开你,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傅屿寒声音极尽卑微,带着浓浓的哀求：那些……都好像一场梦,是她给我下药,我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初初,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你不敢承认对林愿的爱,也不敢承认一次次施加在我身上的伤害,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江念初抿了口咖啡,苦涩在唇齿间蔓延开,她站起身,我不爱你了,不要再来缠着我。
傅屿寒心脏发麻,仿佛被一根毒刺深深扎进最柔软的心口,他想追上去。
可刚起身,眼前一阵眩晕,喉咙间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听到身后的动静,江念初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推开门离开。
傅屿寒眼前一片漆黑,那道若有似无的熟悉柑橘味抽离开,仿佛将他心脏撕碎。
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不是江念初离不开自己,而是他离不开江念初。
可他已经把那个全心全意爱他的人彻底弄丢了。
傅屿寒在那之后大病一场,整个人如同一棵即将枯死的树,每当夜晚,他的房间中总能传来嘶哑痛苦的吼叫声。
曾经他有爱他的妻子,夜晚能够安稳睡着。
可现在,一切都是奢望。
那味能够治愈他的药,那个爱他的人,被他亲手推开。
傅屿寒在身体彻底衰败下去之前,去江念初的毕业典礼上看了她最后一眼。
她一如当年,一身白裙站在高台上,那股自信的昂扬生命力让他着迷。
而这次,她的目光没再他身上停留。
她舒了口气,满脸释然,看向半空扬声道：我的终点从不是谁的太太,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奔向新生活。
傅屿寒眼底一片乌青,疲惫的身体逐渐僵硬。
他看着那张越发娇艳的面容,忍着脑中传来的剧烈刺痛,转身没入人群中。
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是不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