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花笑着调侃:“那你可得加把劲,中午奶奶包鸡蛋小葱饺子好不好?”
“好!”
如果是饺子的话,不吃手擀面也是可以哒!
刘翠花把院门锁上,在前面拉着车。
铁锤在后面撅着屁股,两只小手抵在麻袋上,小腿使劲蹬着。
去年还得自己碾米呢,今年年初的时候公社里突然多了个打米房。
可把人稀奇坏了,也不知道那机器是咋转的。
满头是汗的铁锤,嘴里喊起口号:“嘿咻嘿咻,只要加油干嘞,咱们农民都能吃饱饭嘞......”
刘翠花没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有才那几句老掉牙的口号,都让你学去了。”
“奶奶你也喊,有才伯伯那天还唱歌了嘞。”这个铁锤就听了一次,没太记住。
说起歌,刘翠花倒是想起以前饿肚子干活时传唱的小曲,她清清嗓子开口吆喝。
“嘿哟嘿哟,咬牙根哟
熬过今日,盼明晨哟
双手起泡,皮磨钝哟
为求饱腹,把命拼哟…”
铁锤还是第一次听奶奶认真唱歌,这个调调她喜欢。
奶奶唱一句,她就在后面扯着嗓子学一句。
老人和稚子的歌声,随着风飘向远方。
打米房门口,刘翠花停下脚步,轻轻把推车放下。
铁锤用手擦擦额头上的汗,踮着脚往里看。
里面机器声轰隆隆作响。
刘翠花把铁锤抱到推车上坐着,摘下草帽给她扇风。
“累了吧?好好歇着。”
铁锤笑着点头:“有一点点累。”
刘翠花往里看了一眼,前面还有两辆推车,估摸起码还得等一会。
闲来无事,她就和铁锤讲起以前的事。
“你晓得没有打米房的时候,大米咋脱壳不?”
铁锤想了想:“跟嗑瓜子似的,放嘴里咬吗?”
晒谷的时候,大人就是放嘴里尝一下够不够干的。
刘翠花摇摇头:“拉着大石磨,薄薄一层谷子得压好几个来回,就这还脱不太干净。”
不过那年头,吃谷壳的也大有人在。
把谷壳磨碎掺在饭里,比地瓜顶饿还不涨气。
她不禁感叹:“好在现在日子变好了,轰隆隆几下就好了。”
铁锤没经历过,想象不出来奶奶所说的场景,但这并不妨碍她接话。
“脱下来的米又白又香嘞。”
“还不能吃呢,还得用扇车把糠去掉,才能得到又白又香的大米。”
里面安静下来,刘翠花连忙推着车走进去。
“你扶好,别摔下来了。”
铁锤整个人趴在上面:“我扶好啦!”
刘翠花笑了笑,没理会作怪的崽,等到了里面才把她抱下来。
把稻谷卸下车,一点一点倒在装谷口上面。
铁锤凑近看着,机器旁边有两条大黑绳在转着圈圈。
有点像老爹骑自行车时候的车链子,但这个要大很多。
“小娃娃,不能用手碰哦。”
铁锤乖乖站起身,离远一点:“伯伯,我晓得啦。”
稻谷都脱完壳,再去旁边用扇车过一遍,才算完事。
四袋稻谷,最后得到三袋米和小半袋糠,花了三毛钱。
回去的路上,刘翠花没有再让铁锤推车。
现在太阳老大,没必要再折腾。
铁锤坐在推车上,微微仰头把草帽沿抬高,眯着眼看着弯腰在地里干活的大人。
林家门口,三毛、石头、陈景明蹲在地上,双手托腮看着巷口。
旁边还有大半桶新鲜的牛粪。
陈景明的生活轨迹没有乱,那些叔叔特地交代不用做什么,保持原样就好。
送牛粪能赚糖,这活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