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奶奶,我都闻到你嘴巴的味道啦。”
珍珠小弟也太惨啦,天天吃臭口水。
张大脚哈了口气闻了闻,好像确实有点味。
说都说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那你们婆孙俩说说,我该咋办?”
不中听的话都听了,也不差这点。
听她这样说,刘翠花憋一肚子的话一股脑倒出来。
“不是我说你,年轻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啥?咱身子有一半都搁坑里埋着了,过好自个比啥都强,说不定明天就死了呢?”
这话有点难听,刘翠花看了一眼脸黑的张大脚,见她没反应才接着开口。
“你多学学我,你管他生不生,给你生十个八个累的还不是你?
再说人沈玲不挺好的,天天对着你个臭脸一个月还给你六块钱。
要我老儿子有这本事,别说骂我了,让我给他端水洗脚伺候都成。
我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东子那憨样,能娶到媳妇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人家沈玲有工作,长得也俊,就算离了你家东子转头想嫁谁不能嫁?”
张大脚脚步一顿,脑袋一阵眩晕,好悬没一头栽到地上。
刘翠花连忙把铁锤放下,过去搀扶她,还小声补了一句。
“这是你非要我说的,别又嫌我说话难听。”
张大脚看着刘翠花,两人年纪差不多,对方看起来就比自己精神多了,连白头发都没几根。
她双眼含泪,把刘翠花吓一跳:“你干啥,我可没有欺负你啊,铁锤咱快走。”
泼辣一辈子的人,好端端的突然对自己哭,这比骂自个还吓人。
张大脚看着她健步如飞的背影,又看看自己,陷入深思。
难不成自己真的太过分了?但不管怎说她也没有亏待珍珠。
唉。
刘翠花拉着铁锤跑的飞快,村口人不少,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
她把铁锤抱在怀里,一屁股挤到刘有才身边。
“干啥啊?大中午的。”
刘有才叹了口气:“下放的来了。”
“来就来呗,难不成咱们也得批?”
刘有才把手中的石子递过去:“可不是,喏这个拿着。怎么把铁锤也带过来了?”
刘翠花讪讪一笑:“你也没说是这事啊…”
很快两个民兵和六个满身补丁的人出现在村口。
六个人男女老少都有,最小的看起来十岁出头的样子,最老的五六十岁。
不过他们无一例外表情都带着不安、萎靡。
空洞洞的眼神仿佛行尸走肉。
刘有才对两位民兵寒暄几句,就开始批斗了。
村民们手里拿着石子,往他们方向扔去,嘴上再骂几句,就算完事了。
刘翠花只觉得晦气,抱着铁锤在民兵的注视下扔一把石子,嘴上嘀咕骂了两句。
随后头也不回跑了,可别把乖孙女吓到了。
铁锤没有被吓到,她回头看着那几个被批斗的人。
炙热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可他们依旧是灰蒙蒙的。
就像是上午买的小罐子,上面的图案很好看,却没有一丝颜色。
好奇怪的大人。
想不明白,她转过头靠在奶奶的怀里,打了个哈欠。
还是先睡觉吧,睡醒还得和老爹去找珍珠小弟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