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带着某种近乎虔诚的承诺意味。
顾漫漫没有应声,径直走向楼梯口。
背后,封明舟看着她消失在门口,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胸前的口袋。
那里放着一张她的照片,边角都被摸得有些发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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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梁画栋的秦宅,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带着“女助理”搬到秦宅的第三天。
夜半。
“咚咚咚!”
顾漫漫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门一开,下人带着哭腔和慌乱:“小姐,老太太快不行了。”
老太太卧房的门大敞着,门口已经影影绰绰站了几个人,个个神色仓惶不安。
床边已经围了好几个秦家的各房亲戚。
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
老太太整张脸已经灰败,看到顾漫漫,唤了一声“芳芳”便咽了气。
顾漫漫站在那里,看着老人安详的面容,带着滚烫的泪意喊了一声:“......外婆。”
其他亲戚也围上来,房间里哭声、叹气声、安慰声混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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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宅的正厅,空气里还残留着近几日丧仪未散尽的哀戚和香烛气味。
吊唁的宾客早已散去,此刻留下的,都是秦家的核心成员。
几房亲戚按照辈分坐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只是那份悲伤底下,涌动着难以掩饰的焦灼和期待。
秦晚坐在最靠前的位置,时不时瞟向斜对面的顾漫漫。
顾漫漫独自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姿态随意,仿佛置身事外。
她带来的两个“女助理”安静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主位旁边,站着一位中年男人,他是秦家的律师,手里拿着一份用牛皮纸袋封好的文件。
“各位,”律师清了清嗓子,“我是受秦老夫人生前委托的律师。关于老夫人的遗产分配,我将在此宣读遗嘱。”
他拆开封口,取出里面的文件,开始宣读。
前面都是些法律术语和常规的开场白。
“......本人名下所有不动产,包括但不限于房产、土地、商铺,以及持有的秦氏珠宝集团全部股份......”
厅内所有人的脊背都不自觉地挺直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律师。
“......在我百年之后,全数遗赠给我的女儿,秦芳。”
人群中响起几声极轻的抽气声,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秦芳已经失踪多年,这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律师顿了顿,仿佛是故意留给众人消化信息的时间,然后继续念道:“若秦芳先于我离世,或在我离世后无法寻获,则以上全部遗产,由秦芳的合法子女继承。”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齐齐聚焦到了顾漫漫身上。
那目光复杂,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审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探究。
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突然从天而降的金山。
秦晚的手紧绞衣角,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悲伤的神情。
顾漫漫感受到了那些几乎要将她烧穿的视线,她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律师的声音还在继续:“若秦芳无合法后人,或其后人亦无法寻获,则以上全部遗产,将委托专业机构成立信托基金进行管理,百年之后,全数捐赠给慈善机构。”
念完了。律师合上文件,推了推眼镜,看向众人。
正厅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味。
一个穿着墨绿旗袍的中年女人,手指死死掐着扶手,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地喘了口气,别开了视线。
顾漫漫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神色各异的“亲人们”,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没什么温度,像是在看一出极其无聊的闹剧。
她身后一个“助理”微微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封先生让我转告您,一切有他。”